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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上的心里活动,可能也学她一样苦笑一下,而后又满身的疑问。
安主任其实是个相当精明的人,她透彻我的心迹,就说,“其实,这世上根本没有姓师的军人,至于绿绿的姓,是上户口的时候,我编出来的,你是男,她是女;你是红,她是绿;你姓干,她姓师(湿),正好相对。”
“怎么回事?”我惊愕,这好象闹着玩似的!
安主任站起身来,去那边桌上倒了一杯水,端了回来,又坐回原座,回忆着说:
“我是九五年毕业,我学的不是园林,是文秘。正赶上园林处招收公务员——那时还不叫这个名字,就是考试招人。
“我报了名,我家在八道坝。八道坝你知道吧,在水库上边,离市里还有三十多里地。
“考试那天,我爸起个大早,用农用小突突把我拉到了市里。
“原来通知是在老交通局那个楼考试,我们也不知道哪是老交通局,打听找了一会儿,等找到了,就沾点儿晚。
“走廊里已经没人了,把我急得一头汗。这个时候,你爸走出来了,我当时也不知道你爸是园林处的领导,就急三火四地问他在哪个屋考试。
“你爸安慰我,“别着急,还没开始考,屋里正在讲考试规则,你进去就是了。
“他指个门给我,我就敲门进去了。
“临要进去前,你爸说我回头看他一眼,我不记得那一眼,只是觉得遇到一个和蔼可亲的大哥哥——他当年也就三十多岁,长得相当英俊威武,男人一帅气,就显得年轻。
“我是最后一个交的卷子。
“走出来,走廊里几乎又空无一个,还是你爸笑吟吟地走过来,问我,‘考得怎么样?’
“我说,‘怎么还出园林部分的题?’
“他说,‘你考的是园林部门,能不出些与园林有关的题吗?’
“我说,‘我学的是文秘。考试大纲上也没有说还有园林部分呢。’
“你爸他安慰我,‘考生中没有一个是学园林的,大家都处在同一起跑线上,再说,园林部分,也就是一些常识性知识,占总分数很小的一部分,影响不了考试成绩。’
“我大概是赌气嘟着嘴,你爸四处找,‘油瓶子呢?’
“我愣了,这人怎么突然找起了油瓶子?再说这里哪有油瓶子呀,就也回头跟他一起找。
“他笑了,‘把油瓶子找来,我看能不能挂上去。’
“他指着我的嘴。我这才明白——咱这不有句话说,‘你那嘴撅得能挂个油瓶子吗?’
“原来你爸说的是这句话,我立刻就‘扑吃’一声笑了。
“男人的幽默最吸引女孩子,因为女孩子喜欢别人逗她。
“我对他的好感又加了一层。
“接下去,他就问我哪个学校毕业的,家在哪儿住呀,当知道我家住在八道坝,他说,‘那妥了,你是山林里的姑娘,卷子里那点园林常识,你肯定没问题。’
“果然,我以九十九点五分的成绩考了头名状元,二百多名报考的人,就我被园林处录取了!
“到园林处报到,才知道那个四处找油瓶子大帅哥,是处长。
“当时,你母亲已经去世两年了,你爸需要解决个人问题。
“我和他虽然差了几岁,但是,我们毕竟是同一时代的人,彼此有许多契合点,我们就处上了。”
听到这里,我问安凌颜,“是啊,你们怎么没结婚?你们俩挺搭的。”
安主任轻轻叹了一口气说,“是啊,我和你爸都想往婚姻殿堂上发展,我们甚至都议论婚礼上的事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有个女人抱着个孩子找到了我。她进了屋,坐在我办公桌对面,对我说,‘你叫安凌颜’
“我说,‘是,你是谁?’
“那女人说,‘我是谁都不重要,你看这孩子象谁?’
“我心一惊,心想不会是……她看出我的心迹,她说,‘就是,这是我和干实开生的孩子。’
“我当时就五雷轰顶,立刻冲出了办公室,到汽车站,搭乘去八道坝的车,回家了。”
我问安,“你受骗了?那孩子和我爸没关系?”
安主任说,“受啥骗?一看那孩子长的样子,就能看出来象你爸,活脱脱的。”
第32章 隐忍
我爸到底有几个孩子?绿绿长得象他,活脱脱的,还有一个?也是活脱脱的?
看来,我所知道的我爸的三个孩子中,就我长得歪瓜裂枣,那两个都活脱脱的象我爸。
“那个女人是谁?”
安主任瞟了我一眼,有点怪样子地说,“我说了,你信吗?”
这人,你还没说,你怎么知道我不信?
“她是严律己严书记的夫人。”
“严律己,就是……”
“是,就是夸你爸‘实干’,给他起外号的那个。”
“那,那怎么可能呢?之前他们不认识;之后,他是市领导,我爸他怎么可能呢?”
“世上许许多看着不可能的事,就那么发生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苦笑,我爸怎么可能和市书记的老婆搞在一起呢?
“对此,你爸不愿意说,我也不愿意打听。但我知道严律己特别喜欢花木,你爸常给严律己家送去各种奇花异木,他家甚至盖个花房。你爸可能就是那个时候,和严律己老婆搞上的。”
“严律己不知道吗?”
安主任压下头,最后才鼓动起勇气说,“我想他是知道的,也正是他选择了你爸。”
“啊?越听越糊涂了……”
“……后来我才知道,严律己有病,他夫人始终没能给他生育。”
“严律己不能生育?”
“比那可能还严重?”
比不能生育还严重的是什么?
不知道。
“严律己不能生育,后来满世界挑,最后挑到了我爸,借我爸的种,他老婆生育了,有了孩子,那就行了呗,我爸要结婚,他老婆搅活啥呀?你还能和严律己离婚,和我爸过是咋地?”
“她当然不能和严律己离婚,和你爸过。但她尝到了甜头,要耍书记夫人的威风,长期霸占你爸。”
“还,还有这等事?”
“有啊,小红,看着好象是清平世界,但肮脏龌龊的角落照样臭气熏天!”
买的这馒头蒸得真好,大半个,我能把它攥成和一枚枣大小。
“这就是现实,小红,我们不能不承认这是现实。”
看来,我性格里确有我爸的遗传因子,我只当我是被欺负的,我想我爸没人敢欺负他,其不知,他被人欺负得比我厉害。
“安姑,后来你是怎么回来的?”
“你爸一开始不知道我回到我家里,他给我打电话,我说我去兰州了——他知道我有个姨夫在兰州军区。
“但他不知道具体单位和具体住址,就没有找去。他要找去,还真就扑了一个空,因为我躲在家里,在鸟语花香中孕育着我们的绿绿。这样打击,不能算小了,但在那种环境下,我倒没觉得特别的别扭。
“我一开始理解,是被你爸骗了,可是怪得很,越来越想到他的好,越来越珍惜和他的点点滴滴,仍旧感到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
“同时感到,你爸不可能骗我,你爸一定有他的难言之隐。那时还不知道那女人是严律己的夫人,只隐隐想到,一个三十多岁的单身男人,独守空房,做些错事,甚至荒唐事是可以理解的,这一点,我赞成罗奶的观点:正常的男人嘛。
“在我知道了那女人是严律己夫人之后,更是感到这里有许多常理解释不通的因素困扰着你爸,使他不能自拔。
“那个女人允许你爸有女人,但不允许他结婚。”
“他要跟谁结婚了,她能咋地?”
“咋地?那势必招来灭顶之灾,你想,她是书记夫人呢,书记是什么人?虽然是个副书记,但也是在市委大楼一跺脚,八道坝都直颤的主儿!你爸敢违逆书记的意愿吗?那他想不想在石弓山呆着了,市园林处处长座上还能是他吗?”
我这时非常英雄气地说,“石弓山市呆不了就走呗,园林处呆不了,挪个可以呆的地方呗。”
“小红啊,你爸有他的想法啊。”
“你说他的苗木试验啊?我觉得我爸那是在骗人呐,几十年的时间,就想改变一种植物遗传基因,使热带、亚热带植物适应我们这里的生存环境,简直是天方夜谭!这也就唬唬那些门外汉吧,稍有常识的,没人会信!”
安主任慌忙制止我,并推开门,向走廊处看看,象是有人偷听一样,看没人,才关上了门,并把门插上。走回来,说,“小声点,已经有人怀疑你爸这个计划了,他们说,你爸的这个计划掩盖着什么他个人的计划。”
“他个人计划?他个人有什么计划?”
“悄悄的,你爸的确有个个人计划,具体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不然,连提升他到建委当主任,他都不走?”
我也怀疑过我爸,为什么提他当真正的局处长他不干,就要守着园林处?他真有他个人的打算,而苗木试验只是个幌子而已。
我再三向安主任追问,她就是不肯说,看来,她是真不知道。
“后来,你爸通过我的在十八站的舅舅知道了我在家里。”
“十八站,刘松叔?”
“是,我姥家姓刘。你爸知道后,连夜赶到了八道坝去看我,我抱着他痛哭,他才和我讲出严律己夫人这回事,并要我隐忍,说咱们不能和他们当面锣对面鼓地斗,她不让咱结婚,咱不就差一个婚纱照,就差一个仪式吗?咱们单独买个房子,过咱的小日子呗。”
“你们过上了小日子,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应该记事了。”
“你可不记事了,但那时你在五小上学,基本寄宿在罗奶家,周六周日回来,可是我们的小日子不在你家,在我家,你爸给我在汽车站附近买了一套房子。”
我这时感到,我爸很有钱,说拿钱买一处房子,就买一处房子。给小水不也买一处房子吗?还说以后多买房子,他一个公务员,每月工资,三千多元钱,哪那么方便的钱?
他的个人计划莫不是和钱财有关?而园林处这样个部门,有什么可能贪占的,能那么方便地弄到钱?
我爸这种隐忍,不是一般的隐忍,这里边贪着屈辱,非正常的生活,他肯舍弃这些在隐忍,那他隐忍的背后保护的又是什么呢?
而和安凌颜既然过上了小日子,为什么还有花相容,以及后来的小水呢?
安凌颜不知道这些吗?
第33章 探幽
“我当然知道,”安凌颜说,“整天在一个单位上班,那媚眼,不看得清清楚楚的?就是他在外边的,我也知道。”
“我爸在外边还有?”
“嗨,你让他到超市买一袋盐,他都能勾上一个,回来还向你炫耀。”
“开玩笑吧?”
“开玩笑?动真情哪!后来,你爸有点儿变态,以占有女色为乐趣,这正是我们俩后来矛盾的导火索。不说,不说这些了,人不在了,不行说死人的不是,总体来说,你爸是个好人,但我怕他犯糊涂,对绿绿下手。”
“他怎么能对绿绿下手呢?他不是很喜欢绿绿吗?”
“正因为如此,我才怕……他喜欢小水,不是把小水带去了吗?他讨厌王书记,把王书记也整死了。下一步该绿绿了。”
我知道她理解错了,她以为小水和王书记是我爸的阴魂所为呢。我就逗她,“下一步他该迎你而去了。”
“迎我?迎我干啥?”
“迎你,去过小日子呀。”
她一撇嘴,说,“后来,他就没那个心思了。我们吵了起来。我不担心我,他不会在意我的,我是担心绿绿呀。”
“绿绿也不能。小水不是我爸干的,王书记也不是我爸干的。”
“不是你爸?那是谁?”
“是杀我爸的那个恶鬼干的。”
“是,是它!”
安凌颜说这个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