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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夫人跑过来,搂过严兰,“兰兰不怕,兰兰不怕,陈叔还能怎么你?”
叫陈叔的那个家伙又凑了过来,想哄严兰,严夫人把他推开,同时,推给他一串钥匙,让他去开院门。
那个姓陈的,轻车熟路,从那串钥匙中一下子就捉到一把,去开院门。
他身子一旋,带来一股炸葱花的味儿,我才知道这家伙是个厨子,来给严夫人家做菜的。
严夫人说林业公安局的人给她送来真野味,她怕做不好,特意找来个厨子做菜。
林业公安局的同志没少给她家送真野味,每次送来的真野味她都叫来这个厨子给做,做来做去,就做成上下两类“菜”了,严夫人吃着都受用。
兰兰显然不喜欢这个厨子,跟他很生分。兰兰体内遗传基因那么高贵,怎么能喜欢厨子这类的人呢?哪象她妈,饥不择食,剜到筐里就是她的菜?
我们进了屋,在客厅里坐下,兰兰象个客人那样拘谨,她妈说她一句,才象意识到是自己的家,自己是主人,就给我和绿绿端水果、糕点,冲奶茶。
她和绿绿一样,叫我小红哥哥。我也应她。说实在的,我逐渐地开始喜欢她了。但她不大喜欢我,坐了一会儿,她就和绿绿粘在一起了,把我抛开了。
严夫人还和我一句不搭一句地说着话,她好象提到鬼什么的,问我爸是不是鬼害死的。
我说,“谁说的?八卦、造谣。这些人,没啥事儿就嚼舌根子,谁还听说鬼害人?”
我嘴上这么说,心里想,是谁把这惊天的秘密透露出去的呢?
知道这件事的人,除了我,就是罗奶,我还和安凌颜说过,可是,她不信。她认为我爸要没有对她的绿绿有收的动作,别人就不会有。陶哥?和那个帮他调整电脑的女警察?不会是他们俩,因为他们压根儿就不信这个。
那个厨子走了进来,手里拿个黑乎乎的东西,给严夫人看,“这玩艺今天不能做,得用水泡,干的得泡七天,鲜的得泡十二个小时,不然,一股臭脚丫子味儿。”
“林业局那帮玩艺没说还得泡那么长时间呢,说化开了,就能做。你想想办法,今天就做了。”
厨子很为难,直摸脑袋,“啥办法?有啥办法去油泥呢?”
他叨咕着,走了出去。
“吃过熊掌吗?”严夫人问我。
我摇了摇头,“没吃过,刚才那是熊掌?”
“是熊掌,熊到林场养牛的饲养点祸害牛去了,被人打死了,给我拿来四只,让我推回去了,我说留下一只尝尝就行了,谁吃那些那玩艺干啥?”
“孔子最爱熊掌。”
“孔子最爱熊掌?”
“孔子说,‘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舍鱼而取熊掌者也。’”
倪亚说,“哥,你说错了,不是孔子,这话是孟子说的。”
我说,“你去一边去!知道什么?孔孟是一家。孔子也是孟子,孟子也是孔子!”
严夫人怔怔地看着我,我看她一眼,她有些惊慌地说,“是,孔子爱吃熊掌,那时候孔府养熊,专门割熊掌给孔子吃,孔子吃完了熊掌,就不知道肉味儿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都哪儿跟哪儿的事儿呀!
我左右找倪亚,这家伙又不见了。这家伙鬼魅一样,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太放任自流了!
我向窗外看去,我不是找倪亚,我是找我爸,他的三个孩子聚在一处,他能不跟来?
他跟来,那厉鬼姑夫能不能跟来?爸,我想法儿把这老婆引出去,你围着这老婆转,给厉鬼姑夫看,让厉鬼姑夫把这老婆整死!替你报仇!
恍惚间,我看到窗外有一股细细的旋风刮了起来,我爸好象来了!
老爷子,你可来了,你懂得我的意思没?我一会儿把这老婆引出去,你就象跳新疆舞似的,围着她转,直到恶鬼姑父索去她的性命!
于是,我对严夫人说,“姑,你家花真不少!”
“哦,我家你姑夫特别喜欢花,他的一个朋友每年都给他弄各种各样的花,这是‘令箭荷花’,这是‘佛手掌’这是‘天门冬’,这是……”
“那盆是什么花?”
我看她尽说些室内的花,就有意指着室外的一棵栀子花问她。
这女人也彪,我也是学园林的,栀子花都不认识?
听不出我话里有诈?她反倒来了情绪,站起身来说,“那是栀子花!刚刚开过,花儿这么大一朵朵的,分外漂亮,分外香!”
她说着,就移步于窗台前,要隔着窗领我欣赏。
我哪里容她在屋里?就醉了病了般地直勾勾走出去,她也随着我走出去。
第63章 谋杀
这盆栀子花显然是我爸给的,她以为我不知道。我爸在西北山的暖棚里有好几盆栀子花。其实,我也很喜欢这种花。开花芳香四溢不说,就那翠绿翠绿的叶子,就分外可人,看它一眼精神都为之一振!
可是这个时候,我哪有心思欣赏什么花了、朵了?一门心思地想我爸。
老家伙,快来呀!此时正是结果这女人的最佳时刻,这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严夫人随手拿起一把修枝剪,剪几剪枯枝黄叶,跟我如数家珍地谈起她家这盆栀子花,还有院子摆的“银星秋海棠”、高大的“龟背竹”、“米兰”、“龙吐珠”。
我却时时注意她手里的那把修枝剪,我想一会儿厉鬼姑父非得利用这把修枝剪结果了这老婆。以它凶残的本性,它会把那把修枝剪稍稍张开些,一次性地从她的两眼穿进去,让她疼一会儿,才死去。
对了,不能让她一下子就死去,那样不解恨。
我看到我爸那股小细旋风扭扭捏捏地走来了,我胸前的额其合又极其认亲地叫了起来。
严夫人扭头问我,“你身上什么响?”
“没什么。”我尽量很随便的样子说,“一个风哨,有点风就响。”
“风哨?我看看什么风哨?”
我解开钮扣,象要把胸前挂的东西给她拿出来似的,拿到半途,又不好意思,扭身进屋了,给她感觉我进屋去解什么,当她的面我不好意思。
实际上,谁都知道我是有意离开她,怕厉鬼姑父一会儿来了,我的额其合大叫,引起她的警觉。再一个怕修枝剪插入她眼中的时候,溅到我身上血。
我进了屋,直接到了二楼,我要从二楼的阳台上看厉鬼姑夫是怎样把那把修枝剪插进她眼里的。
我来到了阳台上,往下一看,一个男人打开院门,向严夫人走来。
严夫人向那男人打招呼,“回来了?”
男人说,“好玄没回来。”
“咋地啦?”
“省建委来个副主任,给我打电话,我去‘国人’看他一眼。”
我心里一惊,省建委的副主任?莫不是韩主任吧?
“过节了,不回家,到下边来闹腾啥?”严夫人埋怨地说。
“他其实找老左,没找到,就给我打电话。”男人说。
“老左呢?”
“躲了呗,一到年节的,他那公共号手机卡,总是抠下去,关机。那是又上他的温柔窝那儿去了。”
听这话意思,这男人是市委严副书记,严夫人的男人。
“建委的找老左干啥?”
“让老左安排个人。园林处的,叫花相容。”
我明白了,找严律己那人真是韩主任。别说,这人真是个办事的人,不是那种睡一觉,什么都忘了的主儿。
“接老干的班?”
“是,可下子有个空缺。”
“老干那儿有啥好?整天和花草树木打交道,没有什么实惠。”
“没实惠?你可不知道,没实惠调老干到建委当主任,升他一大格儿,他不去?”
“知识分子嘛,离不开他的专业。”
“哼!全石弓山市可能就你信他的鬼话!”
“鬼话?他还有别的想法是咋地?是啥?”
“是啥不知道,但这里肯定有猫腻,你记住了,小鸡不尿尿,总有道儿。别人看不上眼,可他们园林处争得你死我活的。韩主任说的这人,年龄好,学历好,还是少数民族,我说我给她安排在别的部门,你猜人家说什么?又是老干那套话,‘学的是这个专业,不想改。’我只好答应了。”
“人家找老左办事,你答应啥?”
“哎——这老韩在党校时,和老左是一个寝室,两人要好。再一个,我正想找老韩,下拨些专项资金?不就一个科级干部吗,算个啥?”
“又是个美男子?”
“老想着那一口啊?这回是个美女,‘皇帝轮流做,下回到我家’。”
“我看你敢!”
“屋里好象有挺多人似的?”
我怕他往阳台上看,赶紧闪到一边。
“老干的闺女、儿子让我邀来了。”
“啊!你干啥?!”
“不干啥呀,兰兰和他们俩可亲了呢,我寻思今天过节,就把他们俩邀来聚一聚,没想到你回来,哎,你把那个姓韩的凉到哪儿了?”
“我请他来家,他不来,那有啥法儿。”
“上你家,人家能来吗?就等着吃星级宾馆的饭菜呢——他今天要来,还真来着了,咱家有鹿肉、虎腿,还有熊掌。”
“有龙肝凤胆也白搭,你会做呀?”
“我把小陈找来了。”
“怎么又找他?”
听上去,严律己很不是心思。
“找他咋啦找他咋啦,你吃醋了?!”
“嗨!”严律己叹了一口气,进了屋。
我爸那股小旋风就那么扭扭捏捏地沿着墙根绕。
那时严夫人和她丈夫说话的时候,我都曾想厉鬼姑父把这一对狗男女一块结束了,把那把修枝剪大点分开,一边插进她的左眼,一边插进他的右眼。
后来打消了这个念头,别让严律己死,罗奶说,不到寿数的人死了,下辈子他会把他这辈子没过完的寿数,一块过完了,那他下辈子寿数就增加了,而象他这样品性的人,活那么长时间,不贻害一方吗?
所以,严律己进了屋,我松了一口气。
我影着自己往下边看,见严夫人还在那盆栀子花旁,我在心里暗祷:老爸,绕,绕,围着严夫人那女人绕着转,引来厉鬼姑父,鼓动起那把修枝剪,插向她双眼!
爸、爸、爸,你快过来!
可是,那股小旋风就是不肯过来,仍旧那么扭扭捏捏、羞羞答答的,急死我了!
再不动手,她要离开了这里,就失去了绝佳杀她的机会了!
爸,恶鬼姑父你们还等什么?还不动手!
你们不动手,我可动手了!
想到这里,我把放在阳台的一盆花,举起来,向下边的严夫人砸去!
只听下边的严夫人绝命地大叫一声,我往下看去,那盆花正砸在她的背上。她扑倒在地。
屋里的人,一听严夫人的大叫声,赶紧跑了出来,对她大声呼叫,我连忙把身子影起来,心里长长嘘了一口气,心里默祷,爸呀,我替你报仇了,我把那女人砸死了!
我赶快从二楼阳台上往屋里走,我必须走出这个屋,说我刚才在一楼的,否则,就要怀疑我了。可是,我推开二楼的门,迎面碰见了严律己,我心想,这下坏了!
第64章 攻守同盟
“是你?!”严律己看着我。
我说,“不,不是,我吧,我……”
严律己把着我的肩,对我说,“不管谁问你,你都说刚才和我在一楼大厅里唠嗑来的,谈你在园林处的工作情况,咱俩一起回忆你爸努力工作的情况,他经常……你经常半夜醒来,看你爸还在电脑里查资料,有关园林方面的资料,你记住了?”
我点点头,“记住了,公安局问我,我就象你教我的这些,说给他们。”
“对,而且,不是说一回,问多少回你都这么说!他们有可能比对你的口供。出去吧,咱俩都出去!要表现出很吃惊的样子!”
我回答,“嗯哪!”
说完,我俩就快速下了二楼,来到了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