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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罢了!”
他郁郁地转身,见那两名宫女已经准备好热水香花,大气都不敢喘地站在了不远处恭候。
“罢了,殿下已经睡下,谁也不准来扰!等她醒了,再为她沐浴更衣吧!”
“是!”
他回身看了看昏睡的梁君倾,又不放心地道:“她若醒了,立即差人去怡和殿回报!”
宫女躬身应道:“是!”
他这才放心,又回身看了看梁君倾,转身离开了。
出了昭阳殿,门外的内侍长王传德见了他,立即躬身询问:“陛下,赵婕妤差人来说,今日午间,婕妤喜闻腹中胎动,问陛下要不要过去呢。”
赵婕妤,正是当日百阅楼的花魁拢月,此时已经身怀龙胎,进封为婕妤,赐居麒麟殿。
魏青羽眉间喜色一闪,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虽然对拢月没有多喜爱,但是对这个孩子,他还是十分上心的。
“好,去看看!”
王传德暗暗呼了口气,清晨时一队人马将勇义殿下送进宫里来,陛下便立即抛开政务过来,一直呆到现在,看那样子,陛下对殿下像是极为上心的。
宫中纷纷传言,这位殿下,怕会是未来的皇帝宠妃也说不准呢。
哪知此时,陛下看上去,还是对婕妤娘娘更加关心些,宫中诸人的猜测,竟是枉议了?
他回过身来,看着魏青羽匆匆前进的背影,一时间觉得,竟是弄不懂陛下的心思了!
罢了,主子的心思,还是不要猜了!
他暗暗擦了把冷汗,紧紧跟了上去,往麒麟殿行去。
此时的绿野城守府里,却又是另外一种情形了。
宽敞的二号院偏厢卧房里,吴道子刷刷拔下几根银针,长呼一口气:“行了!”
床上的凤翔轻轻哼了一声,慢慢睁眼醒了过来。宋翼扬倾身上前,见凤翔当真清醒过来,立即轻轻一挥手,立即有将士进门,将吴道子请了出去,房门轻轻关闭,一时间只剩下两人。宋翼扬这才轻轻一皱眉,问道:“看清是谁了吗?”
凤翔面色悔恨地道:“看清了,是护国神女,和虎威将军。”
宋翼扬眉间轻轻一蹙:是惊鸿和流沙亲自出手劫人?
看来,他猜的果然没错,魏青羽当真对梁君倾起了别样心思,这才将宋家满门送了过来,逼的他不得不将梁君倾送走。
可恨的是,他虽已猜到,却还是不能冒险强行将梁君倾留在身边。
魏青羽设下阳谋,他却不得不中计!
如今好在,梁君倾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只要她不愿意入宫,魏青羽也奈何不了她!
只是,万一呢……
他此番伤了她的心,万一她怒极伤心之下,就此应了魏青羽呢?
那可怎么办才好?!
☆、123 赐婚之危2
梁君倾又昏睡了一天多,第二天下午,才悠悠醒转,昭阳殿内炉火旺盛,热得她满身大汗,心情烦恶地醒了!
床边立着两名面无表情的宫女,见她醒了,立即将头压得更低。
她也无心再与这些人废话,立即哼哼道:“我饿了,拿吃的!”
一名宫女立即躬身应了,快步奔了出去。
梁君倾毫不客气地起身,又挥挥手:“本王要沐浴更衣,速速准备。”
那宫女立即小声道:“回殿下,浴汤已经备好,请您移驾偏殿即可!”
梁君倾淡淡一点头,起身就往偏殿走去,那宫女见她像是在自己家里一般随意,顿时明白这个是得罪不起的主儿,吓得将头又低了低,噤声跟在了她身后。
到了偏殿,只见殿内燃着数盆炭火,整个偏殿四周挂着厚重的棉毯,只留一扇极高的天窗用来透气,这个殿里云雾缭绕,温暖如仲夏。她微微惊讶地看着偏殿正中的那个巨大水池,想不到在这生产力低下的时代,还有建造得如此精巧的地方。
水池由白玉石建造而成,略微高出地面丈许,水池四面,有四只玉雕丹鹤亭亭玉立,奇的是,每只丹鹤的嘴巴,都是张开的,朝着水池,汩汩地流出滚热的水。
她轻轻迈步,上了水池边的白玉石阶,只见水池中温水雾气缭绕地来回翻滚,在那温热的水中,还有鲜红色的花瓣来回翻卷。
她暗暗惊叹:好一处泡澡绝妙所在!
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昭阳殿,先前住的是哪位妃子?”
宫女低着头,恭恭敬敬地答:“回殿下,这是前朝阳云公主寝殿……”
梁君倾哦了一声,立即明白,魏阳云不知是自小体格就虚寒,还是后来练功需要,这巨大的水池,想来就是她驱除寒气的一个妙处了!
也好,如今魏阳云已经无福消受,就让她梁君倾,且来享受一回吧!
她返身看看殿内,见水池四周布了厚重的帷幔,这才放心地开始宽衣,身后那宫女立即上前想要替她宽衣,被她一下子阻止:“不必,你在帐外守候!为我准备换洗衣物!”
“是!”
宫女退下,她这才轻轻脱了脚上丝履,迈步走进水池里,温热的池水瞬间将她包围,暴怒不甘的心情,也慢慢被涤荡开去。
她轻轻在水池中坐下,水深只到胸口,她狠狠地吸了口气,伸手掬了一捧水,狠狠捂住了自己的脸,寂静的水池中,渐渐的只剩下潺潺的水流声,夹杂着一阵低低的呜咽。啪嗒,啪嗒,她指缝中,有细细的水流滴下,不知是水,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雾茫茫的水池中,瘦弱的女子那瘦削的双肩微微耸动,低低的呜咽声,被压抑到最低,却还是轻轻传出殿外,将殿门口一个修长的身影,生生定在了门口,进殿的脚步,再也迈不开了。
他凝神细细一听,确信了这的确是微弱的哭声,这种压抑的哭声,也只有像她这种人才会有。明明伤心之至,却还是将哭声压制住,不会在外人面前嚎啕大哭。
好,这才是梁君倾啊!
他淡淡苦笑一下,慢慢转身,带着一众仆从,一阵风似的来,又一阵风似的,走了!将昭阳殿一众宫人弄得大气都不敢出,看着他渐渐走远,这才彼此对望一眼,赶紧低下头去,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
过了许久,水池帐外等候的宫女已经等得不耐了,悄悄抬眼看了看帐内,水声潺潺中,听不到一丝人声,不禁暗暗着急起来,忍不住试探着唤了句:“殿下……殿下……”
帐内无人作答。
宫女顿时大惊,又试探着道:“殿下……您可好了?”
殿内一片寂静,无人回答。
宫女再不敢耽搁,慌忙上前掀开帐幔,只见水池中,梁君倾浑身不着寸缕,斜斜地仰躺在池边,脸上水汽未干,面色却是苍白至极。
宫女一怔,才明白梁君倾是睡着了,顿时放下心来,轻手轻脚地上前,将手中薄毯盖在了她身上,轻轻弯腰,竟是轻飘飘地一下子就将梁君倾抱了起来。
宫女抱着梁君倾,径直回了正殿,将她放在了床上,这才轻轻回身,正要命人通报陛下,却听身后浅浅一声嘤咛,回身看去,梁君倾竟然已经醒了。
宫女立即回身,躬身道:“殿下可饿了,奴婢这就去准备晚宴?”
梁君倾点点头:“好。”
宫女躬身,无声地退了下去。
梁君倾看着她的背影,某种冷光一闪,无声地冷笑了一下:哼,真好,魏青羽还是不放心,竟然在昭阳殿用上了飞鲨卫,只为了看守她!
我梁君倾既然来了,难道还会贼兮兮地偷跑了不成?
一饿肚子就脾气格外不好的梁君倾,此时忍不住摸着空空如也的肚腹,恨恨地想:宋翼扬,你把老娘送走,自己也想不到我会被带进宫里吧?你且等着,不是要跟老娘决绝吗?老娘一定会回去的!追不上你宋翼扬,老娘就随了你的姓!
“晚宴呢?怎么还不来?”
她大喝一声,狠狠一锤身下床榻,泼妇形状显露无余。
门外宫女惊慌地进来,还未奔到近前,就被一物嗖地一下砸中了脑袋,惊呼一声倒在地上,大惊之下低头一看,只见是一只硬梆梆的木屐。
梁君倾恶狠狠地看着倒地的宫女,尽情挥洒着骨子里的泼辣,怒骂道:“晚宴还不来,都死了不成,存心想饿死本王吗?”
宫女哪受得了这样的诛心之言,顿时吓得瘫软在地,一个劲儿地告罪:“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奴婢该死……”
“还不快去!还在这愣着,找死么?!”
梁君倾怒喝一声,手上另一只木屐又砸了过去。
那宫女浑身武力此时也不敢使用,只得弓着身子生生受了这一砸,这才转身慌慌张张地走了。
梁君倾满意地看着,笑了:魏青羽,你快来吧快来吧,姐迫不及待,想见见你了呢!
不多时,一前一后六名内侍抬了她的晚餐奔到了殿内,同时进来的,还有一身黑色便服的魏青羽。方一进殿门,魏青羽就呵呵笑着:“君倾,醒来了?”
梁君倾没好气地起身,随意地摆摆手道:“给陛下请安。”这便算是见礼了。
魏青羽却不恼,见她如此散漫,反而高兴,说明梁君倾还是当他是自己人,没有与他见外,怎能令他不开怀呢?
梁君倾见他面上有喜色闪过,心里顿时暗松一口气,看来押对宝了:魏青羽果然是个变态,她越忤逆,他越开怀!
魏青羽笑着朝满殿宫人摆摆手:“都退下!”
待宫人们都退下了,梁君倾愈发地无状起来,将脚上木屐一把甩了,蜷着腿坐在食案边,拿过案上盘子里的鸡腿,饕餮般大吃起来,咕囔着道:“坐啊,你也吃,吃啊……”
魏青羽眉梢狠狠一抽,看着如山野村妇一般的她,暗暗摇头道:“你啊……真不知他怎么就……”
话说一半,却立即住嘴不言。
梁君倾却还是听在了耳中,手上动作一顿,鲜美的鸡腿吃在嘴里,也如同嚼蜡,她却只是微微一顿,立即又凶猛地大吃起来。
魏青羽见她神色如常,这才轻轻在她身侧坐下来,探究地看了看她的脸色,突然石破天惊地问道:“君倾,若是我要纳你为妃,你待如何?”
梁君倾一惊,顿时被噎得直翻白眼,狠狠将嗓子眼里吃起来毫无滋味的肉咽下去,这才白了他一眼:“不干!”
魏青羽想不到被她这么直接拒绝,立即脸上挂不住了。
如今的魏青羽,早已不是当年的三皇子了,他如今皇权在握,万里疆土尽在脚下,渐渐的,已经习惯了生杀予夺,面对生硬的拒绝,也不再如同当年那般宽和。
他渐渐冷了脸,看着梁君倾,眸中竟渐渐地,有了杀意。
梁君倾自然感受到他的杀意,但还是大刺刺地坐在他的对面,对他的怒气,竟像是浑然未觉,自顾自地大吃大喝着,吃了片刻,像是才发觉魏青羽的异样似的,惊呼一声:“哎呀呀,陛下,您怎么不吃,都凉啦?”
魏青羽怒极反笑,不甘心地问:“为什么不愿?”
梁君倾又咬了一口鸡腿,津津有味地道:“因为我还要建功立业,若是入了宫,后宫不得干政,我一身千辛万苦习得的武艺,岂不是浪费?”
魏青羽想不到她会这样回答,好笑地道:“不是因为宋将军?”
梁君倾忍了又忍,可还是手上一抖,顿时暴怒地一把扔了手中鸡腿,恨声道:“我一番情意,他弃若敝屣!我若再执迷不悟,岂不令人耻笑?喂,魏青羽,你难道不知道,女人也是爱面子的么?”
魏青羽紧紧盯着她的双眼,见她神色愤恨不似作伪,半信半疑,笑了笑:“别的女人我倒不知,你么……”
却最是个没脸没皮的!
梁君倾翻着白眼瞪他一眼,桌子底下的手,却忍不住紧紧握成拳头,后背已是汗湿了!
☆、124 赐婚之危3
梁君倾抬起头来没好气地看了看魏青羽,笑着反问道:“我?我怎么了?”
魏青羽笑了,也不将话说破,此时心中疑虑打消了几分,再与梁君倾拼酒,渐渐就放开了心胸,少了几分刻意的探究!
酒至六分憨,梁君倾大着舌头打趣魏青羽:“听说你快有娃了啊,不错不错,陛下龙马精神,下官敬仰,万分敬仰啊……”
魏青羽眉头又是一抽,失笑地嗔道:“你这哪是一个女孩子该说的话?”
梁君倾无所谓地笑笑:“我早就是这个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
魏青羽闻言一愣,随即也笑了,暗暗想:是啊,我可不是早就知道嘛,若不是喜欢你这样的性子,这世间又哪里来的中山女王?
梁君倾笑了笑,继续大着舌头说道:“喂,青羽,我不成了,头晕,不送您了啊,微臣告退!”说完摇摇晃晃地一摆手,转身就往殿内走,一个没站稳,立即跌倒在地,手脚并用地往殿内爬去。
魏青羽看她站都站不稳的样子,没好气地笑了,连忙站起身,上前扶住她。他温热的大手正握着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