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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起身欲走,常欢微动手指,喉中轻咳出声。萧倾城嘿嘿笑得开心。又蹲身道:“呵呵,害怕?都是逗玩,怎么么容易相信人呢?”
常欢抖着手抚上自己脖子,咽口口水喉咙剧痛不止,将眼睛眯开条小缝,望望萧倾城,嘶声道:“…杀不…杀?”
萧摇头状似诚恳道:“不杀。是蓝兮的宝贝徒弟,若杀,他会心疼的,可不想看他难受。”
常欢无力挪动身体,耳中仍轰轰作响,努力又道:“…想怎么样?”
萧倾城抚抚的头发,又抚抚的脸,不答话,只顾啧啧道:“多美的脸蛋,多细的皮子,亲口是什么滋味儿呢?怪不得人总是爱去红粉之地找乐子,那里多得是样的人。”
常欢闻他辱言,拼命抬手去拨他的手,无奈力气极微,又听他道:“可偏偏不爱去,知不知道为什么?”
常欢看着他,直觉自己就像他手中的只蚂蚁,随时可以被他揉碎捏扁,奇怪的是,原先对他的那些恐怖惊怕竟全都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心底从未有过的平静,许是明白挣扎也是枉然,他若动杀机,自己无能为力。唇泛浅浅讽笑,嘶道:“因为…你不是男人!”
萧倾城并不恼怒,在脸上摸来掐去番,笑道:“是不是男人,你永远也不会知道,”说着猛地撤了手,从怀里掏出帕子用力擦擦,将帕子向地上扔,倏地狠语气:“女人全是秽物!全是脏东西!脱光送到床上我也不会碰的!”
常欢不是第次听到样直白的话,少年在康州摆摊时,就听过许多市井无赖口出类似言语,那时只觉污耳,此时却觉污心。缓缓揉着脖子,常欢似笑非笑:“女子污秽,男子干净,只怕别人…不会觉得你干净,只怕别的男子…也不会想让你碰!”面对样个荒唐的人,常欢也说起荒唐的话来。
萧倾城唇边笑容凝固,阴沉道:“是么?你又怎知别人不想?”
常欢别开眼睛,哑声道:“我不知别人想不想,只知我师傅…绝不会想!”
萧倾城狞笑起来:“好徒弟啊好徒弟,那你就慢慢等着瞧吧。”
常欢倏地厉目向他,“你…想用卑鄙手段迫人就范?”
萧倾城不置可否,眼睛闪闪地望着常欢。
常欢心中寒意阵阵,那人虽覆面具,唇边表情却如成竹在胸,他究竟想怎样对待师傅,若他用强,师傅一介文人怎能敌过?
忍着头颈分家似的疼痛从地上慢慢坐起,平喘几口气,觉得胸肺间顺畅些,再咽口口水,道:“你喜欢师傅多久?”
萧倾城“啧”声道:“很久。”
常欢犹豫下,又道:“既是很久,为何…”
萧倾城扑哧笑出声来:“为何什么?为何从未找过他,从未动过他?”
常欢向后挪挪身子,等他回答。
“为什么呢?”萧摸上自己颈侧缕长发,拉至鼻间嗅嗅,“我已经告诉你了呀,因为我喜欢他!”
常欢迷惑,这喜欢…有何不同么?警惕的看着他蹲在那处像个小孩似的晃来晃去,呐然道:“没有对韩端……”
萧倾城不在意地道:“那孩子着实不太听话,缺少管教!昨日还潜入楼里将龙天偷走,以为我不知道么,若不是念着凌云与他的感情,我早就废了他!”
常欢趁话之机已退开他不少距离,蓦然听他提到龙天,顿住身子,接道:“你…为何要杀龙天?”
萧倾城冷笑:“你的问题还真不少,我也有个问题要问,你答了我我再答你。”
常欢不作声。他道:“那个姓谭的是你师傅什么人?”
常欢一愣,没想到他突然将话题拐到哥哥身上,脑中立刻打醒十二分精神,快道:“世交!”
“世交?呵呵呵。”萧倾城笑起来,“小丫头想骗?师傅父母双亡多年,孤身住在千山,极少与人来往,哪里来的世交?”
常欢不敢迟疑,思忖短短瞬,立即道:“我上山时,谭大哥就与师傅时有来往,他家我也去过的。”
“哦?是么?”面具下的眸子闪动疑光,半晌又道:“他…可是对你师傅有意?”
常欢先是愕然,既而眼珠一转,蹭蹭后退,一把扣住石门缝隙,摇头惊怕道:“你真的疯了!真的疯了!谭大哥早娶妻室,与师傅君子之交,你你……”
萧倾城冷眼观望常欢怕极模样,静了一阵道:“已娶妻室?”
常欢嫌恶扭过头去,口中恨恨道:“莫不是你以为他与师傅有意,才捉他不放?”心咚咚乱跳,只盼听到放心答案。
萧倾城弯着腰站起身,冲腿上轻砸两下,道:“那姓谭的半夜闯倾城楼,来意不明,只道他是个昏了头的小贼,却不想龙天跑来救他,你师傅竟也亲自上门寻人,更愿为他赠画像奇Qīsuū。сom书,真让我对他的身份不得不疑。”
常欢心放大半,嘴上仍怒道:“谭大哥只是无意闯入而已,师傅与他的兄弟情谊岂容般污蔑!”
萧倾城哼笑:“若是兄弟情谊,那还真让我有点失望,原以为你师傅他也…”
“呸!”常欢实在听不下去,用力唾口嘶声叫道:“想杀我就杀,莫再污我师傅清名!”
萧倾城忽然上前步,将拎起猛地按在墙上,面具下的眼睛闪着诡谲莫名的光芒,改先前话调侃语气,低柔道:“常欢,你可知我为何要告诉你这些?”
常欢后颈遭震,剧痛又起,皱着眉闭起眼,拼命向边转着头道:“你是疯子!”
萧倾城俯头趴在常欢耳侧,对着的脖子吹口气,狠声道:“因为忍了许多年,我再也忍不下去,任你喜欢他也没用,蓝兮是我的,莫再勾引他了!若不是念你们师徒之情,若不是怕他难过,我早就杀了你!”倏尔又柔下声音:“欢儿…多好听的名字,已经是十八岁的大姑娘了,不能再跟着他,闯园之事我不再追究,只要带着你哥离开他!”
常欢蓦然瞪大眼睛,倏地转过头来:“你…你说什么?”
萧倾城红唇一弯:“那姓谭的是亲哥,对么?”
常欢一听刹如五雷轰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知道哥哥是来找人报仇的?他知道哥哥的真实身份?
正值脑中混乱之际,忽又听他道:“他打哪儿编出个姓谭?他其实姓常对不对?”
这厢雷轰未过,常欢又陷滞然,他哥哥姓…常?
萧倾城见她呆滞,得意道:“若他有事,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杀了我?哈哈,好笑话!倒想看看你预备怎么杀我!”
常欢真的呆,方才从萧倾城嘴中出的话,确实是她说的,但她只对一人说过!心渐渐沉下,喉咙剧痛又袭,半晌闷道:“是我哥,给他吃什么,他为何不认识我?”
萧倾城松开,拍拍手舒口气道:“前夜被擒时不太听话,便喂他吃些安神的药,没事的。你可以走了,后日莫忘来找我,我带你入宫见你师傅,与他告个别。记着要好好表演,我在太后面前可是将你说成一朵千山奇花,千万不要让我丢脸。”
常欢愣愣站在那处,喃喃道:“你让我离开师傅?”
“不错。”
“我若不离开呢?”
萧倾城逗小狗儿似的啧啧出声:“没见过这么想死的人。你想死也就罢了,难道想让你师傅也跟着你去死?”
常欢一抖:“你让去哪儿?”
“唔…蓝兮不在的地方都可以去,譬如…”他扑哧笑,“留在皇宫。”
不知不觉,一日又快过去,半边天空都燃烧着似火的夕霞,将落日下的熙州城染成绯红色,每砖每瓦都散发着朦胧的光彩,每个行人的脸上都笼罩着片红晕。
常欢沐着美丽的夕阳,领着沉默的谭傲走出倾城楼。他们没有坐车,相互依偎着走在京城大街上,走在落日余晖里。谭傲的腿似乎有些软,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常欢的手紧紧扣住哥哥的臂膀,脑袋轻轻靠在哥哥的肩上,目光僵直望着前方,走得很慢很慢。
走许久才走回客栈,门前停了马车,后厢绣了龙飞凤舞的“云楼”二字。常欢看也不看眼,径直搀扶着哥哥从后方绕上台阶。
“常欢!”韩端瞧见他们,急从车架跳下。
常欢面无表情的回头,哑着嗓子道:“来了,上楼坐吧。”谭傲在一边垂着脑袋,不言不语。
韩端一愣,常欢面色惨白,嘴唇青紫,脖子上…似有红痕?见她表情冷漠,也并未多说,跟在他二人身后默默上得楼去。
进了房,常欢将谭傲扶到床边坐下,倒了杯水递给他,他却不接,常欢蹲身,举杯到他唇边,他半晌也不晓得将嘴张开。
常欢静静望了他一会儿,轻唤:“哥。”
谭傲不应,却将眼睛抬起与她对望了一眼。常欢又道:“他们给你吃什么了?”
谭傲“嗯”声。常欢咬咬下唇:“睡觉好么?”
“嗯。”
韩端站在边,看着常欢伺候哥哥躺下,扶好枕头,盖好被子,一直没有说话。
谭傲很快闭上眼睛,原本白皙清秀的脸庞就像浸黄水般泛着病态。常欢站在床边看他很久,终于转身,对韩端道:“我们去隔壁说话。”
两人面对面站着,良久无言,韩端的目光直死死盯住常欢脖子上的伤痕,想问,又不敢开口。
常欢摸摸那伤,先道:“无事,几日便好。”
韩端急道:“如何会伤?”
常欢不答,定定望着他,眼睛眨不眨,直望得韩端脸泛红意,面烧耳热,腿都有些发抖时方听哑声道:“有事会帮忙对吗?”
韩端坚定头:“是。”
“我想你帮我杀了萧倾城!”
韩端愕然:“这…”
常欢立刻微笑:“我说着玩的。”转身靠到桌边倒了杯水,慢慢抿着,喉咙火烧火燎。
看着她的背影,韩端沉默了一阵,开口道:“今晚动手?”
常欢手抖得握不住杯,“啪”声落在桌上,未碎,茶水洒满桌,洇湿了她的衣襟。
韩端抿抿唇,皱眉道:“你怎么了?”
常欢回头,满脸苦涩,嗓子愈发嘶哑:“韩端…他害了我哥哥,他想杀了我…”
韩端一惊:“为何?”
常欢扶住桌子,垂头喘气:“我只与你一人说过我哥,我说若我哥有事,我会杀了他,萧倾城…却知道了。”
韩端上前步:“我…”
常欢摆手:“是萧盈盈!一定是她!一定是她听了我与你说话。”
“他为何要害你哥,为何要杀你?”
常欢双眸无神,郁郁开口:“他不正常,他喜欢师傅,要赶我走…”
韩端呐然:“原来…如此!”
半晌无语,韩端又道:“你想怎么做?”
常欢茫然摇头:“我不知道,我想见师傅。”
“你师傅去哪了?”
“被召进宫,萧倾城说他会被留在宫里,到后日也不会回来。”
韩端疑惑:“不可能!宫内夜间不留男子,你师傅不可能住在宫里。”
常欢猛地一震:“什么?那他会在哪里?”
韩端蹙眉思索:“外臣入宫,夜间般留宿宫务府,你师傅会不会也在那处?”
常欢急忙奔到他身边,扯住他胳膊:“我们就去看看。”
韩端拍了拍她的肩,自己先红脸,低声道:“你休息,我去看。”
常欢摇头:“不要,我和起,若师傅不能回来,还有点话要对他说。”
韩端指指的脖子:“你的伤…”
“不碍事,回来擦药就好。”
两人临行前又去看看谭傲,睡得无知无觉,连姿势也未变过。常欢悲道:“不知道他们给哥下什么药,怎让他变得痴痴傻傻wωw奇Qìsuu書网,连话都不会。”
韩端观其面,翻其目,探其舌,蹙眉道:“确实像是中毒,萧倾城虽擅使迷药,但不至这样长的时辰还有药劲,此毒也未曾见过。”
常欢握了握谭傲的手,转身出门,边走边道:“老天保佑我哥最好不要有事,否则我宁被萧倾城杀,也要与他拼上一命。”
出门上车,韩端举鞭子却久久未落,半晌回头冲常欢道:“颈子也是他伤的?”
常欢点点头。
韩端目露寒意,低道:“我并非不想杀他,只是此人诡计多端,我已失策不止一次,他谁都不相信,连其亲妹都难以亲近,只…除了一人!”
常欢眼光一闪,对上韩端的视线:“…季凌云!”
韩端没有答话,转头挥鞭策马。
穿过半城,左转上内城河桥,下桥绕过皇家书院,便到处深宅大府门前。夜色刚至,门前灯笼已挂,笼间黑匾书字:宫务府。门边除两尊石兽外,还站两个手持杆枪的兵卫。
在那两人的打量下,马车未停继续坦然向东行驶,行至府侧,韩端将车蔽在暗处;嘱常欢车上待候;自已下车;借踩踏墙力抚柳之力窜上墙头;身子一没;便没了踪影。
常欢不敢出声,露了个脑袋在车门处,屏住呼吸听着动静,约一柱香的功夫,墙上黑影又现,嗖地跳下,一步跨上马车,低道:“找到你师傅了,果然就在这里住着,不过门外似有人在看着他,我们得另想他法。”
常欢纳闷:“在府内还有人看着?
韩端顿了顿道:“许是萧倾城的主意。”
听得萧倾城三字,常欢有些急躁,韩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