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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崩溃。所以,我不想等下去了,我要一个了结,我灌醉了迟柳妍,骗来了沧澜锐,一定要把她弄出太子府。我纵然会惹祸上身,亦是在所不惜。毕竟这偌大的太子府就我与迟柳妍,不管迟柳妍是以什么名义消失的,最终的帐终是会落到我的身上,我又有什么好瞻前顾后的?
我望着窗外的明月,不知沧澜霄明日回来之后,可会因为我的贸然行动生气发怒?可是,就算我们再如何相爱,他终究不是我,不会与我感同身受,也不会知晓我心中的难过。他终究和我是不同世界的,他是男子,理解不了我的那种称之为妒的情感。
正文 后患无穷
我躺在床上,几乎是一夜无眠,看着日头渐渐升起,天边一点点泛白,透过窗纸照在地上。现在,沧澜霄许是要回来了吧,他昨日说好请朝假的。我起身稍作梳理,柳眉已经在外面等候了,想来她也是一夜未眠,眼圈泛着乌黑。*
我甩甩头,试图甩去那不该存在的怜悯和愧疚。我日后只会走得越来越高,许多事情就算身不由己也得去做的,何必要这般假惺惺地去同情?我拍拍柳眉的手,以示要她安心。刚要步出院子,便见沧澜锐气急败坏地冲了进来,衣衫不整,发冠零乱,罕见的落魄样。
“沈婉鸢!你这妇人!”沧澜锐指着我,说起话来嘴唇都有些哆嗦,显然是气得不轻。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我拍开他的手指,摆出泼妇骂街的阵势,“她是你们弄出来的祸事,凭什么要我来受罪?我就是阴你了,怎么样!”我斜眼看着他,一副“你能把我怎么样”的表情。沧澜锐气得直捂胸口,调整了半晌才恨声道:“好,我今日就带她走!”
“慢走,不送!”我指了指门口,示意沧澜锐快些出去。他被我气得脸色铁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的内院,二哥何时可进出,也不怕惹来闲言碎语么?”一声冷淡却含着极大怒意的声音传来,我头皮有些个发麻,转过头去,果然是沧澜霄摇着扇子回来了,薄唇紧抿,眼神像刀锋一般扫来,吓得我缩了缩脖子。沧澜霄大步到我面前,搂过我的肩膀,皱眉道:“怎么才穿那么点,手好冷。”他大手握着我的小手,暖意不断从他身上传来。
“沧澜锐,你可以走了,记得你说的话。”我对他挥挥手,赶蚊子似的。这句话又引起了沧澜霄的注意,他略有疑惑地看着沧澜锐,试探道:“二哥怎的如此狼狈?”
沧澜锐目光瞟向我,默不作声。当然,我在用眼神射杀他,示意他不许说。
“沈婉鸢,你这个贱妇!”本呈胶着状态的三人同时转头,看向披头散发而来的迟柳妍,她面色苍白,身上披着厚重的衣物,纵然在这深秋时节,亦是厚得有些怪异。她奔冲而来时,身后跟着几个丫鬟,都在惊叫着制止,柳眉见着迟柳妍,止不住地颤抖。
迟柳妍跨进屋子时,才见着沧澜霄和沧澜锐也在场,苍白的面色更添了几分,身子颤抖着扑向沧澜霄,沧澜霄抱着我嫌恶地避开,她便扑空摔到了地上。
“沧澜霄,霄,她害我,她害了我!这个恶毒的女人,你不要被她骗了!”迟柳妍哑着声音嘶吼,干哑的声音摧枯拉朽似的刺激着人的耳膜。
沧澜霄低头看我,目光中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开口时竟也有些沙哑,“你动手了?你原来不相信我!”转而看看迟柳妍和沧澜锐的情态,他目中便是了然,“你竟然用这种手段!”
“我没有不相信你,只是每个人做事都有自己的想法,我不想再等你的手段了。”我有些心虚地低头,确实我这般坏了迟柳妍的名声实在太过,可是,迟柳妍纵然是被沧澜霄赶出去了,也没的什么名声。况且,她这连日来巴不得有人坏了她的名声,只不过我送去的人头不太合她的心意而已。
“你总是这般自作主张,我实在给你太多的自由了,你……”
“够了!我的自由,何时需要你给?”我一把推开沧澜霄,他的话语彻底激怒了我,“沧澜霄,我不是你的附属品!我做什么,你无权过问!”他终是改不掉这些骨子里的毛病,自以为是得让人想发疯。
“你…。。”沧澜霄一句话被我噎住,大睁着眼睛说不出话来,面沉如水,终是停了话语。
“你随我走吧。当日你做了那个决定,便要知道后果,你一直是多余的。”沧澜锐拉起地上的迟柳妍,毫不留情道。
迟柳妍如若一潭死水,双眸红肿却再流不出眼泪,她空洞而无望地看着沧澜霄,“这件事从头至尾你就没想过我的感受,只是气她么?沧澜霄,我就问你一句,若是我没有偷梁换柱,你是否会舍得看我一眼?”
“就算你偷梁换柱,我也懒得看你一眼。”沧澜霄说得决绝,丝毫不用思考。迟柳妍听后,低低笑开,而后竟是抑制不住地大笑起来。我略带疑惑地看着她,生怕她就此疯癫。迟柳妍倒是止住了笑,从地上站起,略微理了理发髻和衣衫,便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背脊挺得笔直,丝毫不愿流露出一丝弱态。沧澜锐目光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带着些叹息,便追着迟柳妍出去了。
我漠然看了眼沧澜霄,便头也不回地进屋去了,我和他,谁又需要像谁妥协?他说我不懂得体谅他,可他何曾明白过我?若是我的夫君不止他,他又如何会忍耐?
而后,我和沧澜霄陷入了僵局,我们分居而眠,相敬如冰,形同陌路。我和他都是倔强而高傲的,不愿意最先低头,因为,我们都有自己的坚持,虽然不知道到底是谁对谁错。只是最糟糕的并非如此,在这种情况持续了两天之后,我被一道圣旨请入宫中。不知是不是做了亏心事,我心中有些忐忑,沧澜霄今日去了临城考察,并不在府中,这次永顺帝召见,所为何事?在我的记忆中,他从来没有单独召见过我。
我在太极殿候了大约一个时辰,心中越发忐忑,直到见永顺帝走进殿内,我立刻行礼,偷眼打量着永顺帝的神情,见他如以往一般慈和,并无不妥,心中稍稍安定。
“婉鸢,近日霄儿对你如何?有没有同你置气?”永顺帝示意我坐下后,闲话家常一般与我谈天。
“臣媳很得太子照拂,自是和睦,如何会置气?”我低头作惊慌不安状,“父皇如此,是否臣媳有所不足?臣媳很是惶恐。”
“婉鸢过虑了。”永顺帝淡笑摇头,“霄儿是朕最得意的儿子,向来上进刻苦,自小便没多少时间与朕亲厚。”
“殿下常说崇敬父皇,自小便勤学苦练以期父皇夸奖,心中是极想亲近父皇的。”我思索一番,还是决定帮着沧澜霄说说话,便只得顺着永顺帝的话头说。
“的确,霄儿这些年来做得很好,比我期望的要好上许多,可惜,”永顺帝略一沉吟,看向我的目光中便有了几分犹豫和探究,“他太像他的母亲,凌厉决绝,丝毫不懂得能伸能屈,也,也太认死理了。”
我兀自思索着永顺帝的话语,沧澜霄像他的母亲那是必须的,否则和这永顺帝一般,可不就是个窝囊废么?可是认死理这一点,我就不得而知了。我不知道怎么接口,只得摆出一副我很愿意听很想听地样子听永顺帝唠叨,可我确实也想听,毕竟我要知道他宣我来的目的是什么,虽然他是个没有用的皇帝,可他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多此一举的。
“他的死理,便是你。”永顺帝终于才又开口。“我?”我茫然地反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心中一阵清明,永顺帝显然是知道了迟柳妍的事情。作为一个帝王,宠可以,爱却绝对不行。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何况是一个君临天下的男子?情爱如蛊,沾之难舍,永顺帝虽然懦弱无能,却总是懂得这些道理的,更何况是爱我这种有着身份背景家族庇护的女子?若是这般下去,难免会造成外戚掌权的局面。永顺帝许是接受了沧澜霄储君的地位,便要着手为他肃清一切障碍,我便是其一。
“父皇的话臣媳不甚明了,还请指点。”我虽然想通了关节,却不敢指着他的鼻子骂“关你毛事”,只敢低眉顺眼装受委屈的小媳妇状。
“婉鸢,你是个聪明孩子,有时却聪明过了头。你有野心,有抱负,可惜了是女儿身。”永顺帝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略带惋惜,“朕之所以没有降罪给迟柳妍,却是为了给你一个机会。你道朕为了皇家颜面不作处置么?只要朕想,便是私下处决,也绝不会有人知晓。”
“臣媳愚钝,不知父皇所指何事。”我立刻离开椅子,跪在地上,低头不敢看永顺帝,掩下眼中的惊慌,心中虚得很。
永顺帝淡淡挥挥手,叹道:“你不要和朕耍这些小聪明,迟柳妍的事情,你心里明白。若是你与迟柳妍相安无事,朕自是不会找你的麻烦,可你却妒心太盛,不过几月,便排挤掉迟柳妍。你这般作为,日后如何能当得了一国之母?”
正文 及时雨
我跪在地上,手心有些发凉。的确,我这次是做得太急了。永顺帝虽然无能,却也当了这么多年的帝王,在他眼里,我便如同蝼蚁一般,生死是不得自主的。
永顺帝身侧的太监总管王顺全闻言出去,不过片刻便端了一碗药汁进来,矮身将托盘凑到我面前,用尖锐的公鸭嗓子对我道:“娘娘,您把这碗药喝了,莫要辜负皇上的仁慈之心呐!”*
我看着那黑漆漆的药汁,胃里直发酸,那浓郁的气味让我不禁眉头大皱。永顺帝既然要秘密处决了我,何必要用这种东西?用些个鹤顶红不是还比较方便么?
“你饮了这个,日后沈家便算不得威胁了,你也可以安生点。”永顺帝很好心地为我解说,看着我时还带着淡淡的悲悯。
我不敢置信地望着那药碗,沈家算不得威胁,就是外戚无法掌权。只要我无所出,便不能去要求沧澜霄的独宠,沈家也就无法独自做大。可是,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何其残忍?真是好笑,一个这般作为的男人,前一刻还在义正言辞地指责我的恶毒,永顺帝与我相比,何尝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我在脑中努力思索着应对的方式,手颤抖着去接那碗药汁。
“哐当”一声脆响,瓷碗落地,里面的药汁洒了一地,黑色的汁水迅速渗入红色的羊绒地毯中,混出奇异的颜色。
“再去准备一碗。”永顺帝只淡淡瞟了一眼,便面无表情地吩咐王顺全再去端一碗来,“你今日来了这里,还以为逃得过去么?”
“父皇!父皇!”我哭喊着攀住永顺帝的衣袍,王顺全本想把我拉开,却被永顺帝用眼神制止了,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毫无形象可言,“您就算不顾念,念着臣媳,也要念念我未出世的孩儿啊!臣媳死不足惜,可臣媳肚子里的,可是您的皇孙啊!”
永顺帝面色一变,低呼道:“你怀上了?”
我抚摸着肚子,勉强止住哭泣,只留微微的哽咽,“已经有两个多月了。若不是迟柳妍想伤臣媳的孩儿,臣媳决计不会如此混账的。”
永顺帝神色不断变换,想是在做内心挣扎,静坐良久却是一言不发。我跪在地上一边抽泣,一边担忧永顺帝会不会派人给我诊脉。这是我唯一能自保的方法了,在永顺帝的概念里,让我绝孕是不会造成他和沧澜霄父子裂痕的,毕竟天下女人多得是,会下蛋的又不止我一个。而然如今却是关系着他的皇孙,若是杀害了沧澜霄的孩儿,那便是不一般的,况且,他自己也不忍心。我就要凭借着这个子虚乌有的孩子,帮助我逃过一劫。
“皇上!”孝娴后仪态万千地进了大殿,两旁的侍卫欲要相拦,却是有些唯唯诺诺不敢过分。
“皇后既是来了,便进来坐罢。”永顺帝抚了抚太阳穴,似是松了口气。许是孝娴后的到来,是她从这两难的困境中走了出来,今日的事情,必定是不成功了,我不由也松了口气。
“参见母后。”我跪在地上转头对着孝娴后道。
孝娴后对我的狼狈仿若未见,坐在侧上首之后,便笑着招呼我过去,“你这丫头何时来的?快些过来。”
我看了永顺帝一眼,见他并未阻止,便起身到了孝娴后身前,半蹲在她身前,任她拨开我额前的碎发,用手绢细细擦拭我脸上的泪痕。孝娴后一向强悍凌厉,这般温柔很是少见。此时做来我倒不排斥,反而有些享受这难得的温情。
“婉鸢,这是怎么了,怎会如此狼狈?”孝娴后有些疼惜道,声音也比平时软腻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