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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龙布满血丝的大眼瞪着陶小毛,愤怒爆发般倾泻出来:“别穷哥们穷哥们!一口的流氓腔!我早就想狠狠教训你一顿!你完全是社会渣滓、小流氓!”
倒霉而调皮的陶小毛吓坏了,连忙掏出一合藏着的牡丹烟,递给李天龙一支。
李天龙强忍住气,接过烟,欲衔又放到桌子上。
帐门帘打开,罗巴、陈文等民兵战士全部涌进来,纷纷要求出发。
陈文说:“李大队长,出发吧!这句话就只当是涧树说的。”
罗巴说:“骏马的蹄脚是跑出来的,雄鹰的翅膀是飞出来的。你快松开缰绳让骏马奔腾吧!快打开鸟笼让雄鹰高飞吧!”
人群里,曹东方含笑注视着转怒为喜的李天龙。
陶小毛低声哀求道:“李大队长,让穷哥儿们,不不,让同志们出发吧!”
李天龙两眼一热,差点掉出泪来。他轻轻抚摸着陶小毛三月未剃的长发,声音哽塞地说:“有这样好的同志,我还说什么呢?”又坚定地说道:“出发前,升起一堆篝火,向烈士杜涧树同志致哀!” 。 想看书来
第20章 忧伤雨路
黄牛队行进在云蒸雾腾的沼泽地上。一头黄牛陷进稀泥,李天龙取下一个四十公斤的标石扛着就走。不久,黄牛渐渐沉下,只露出一个头在泥上,用期待的眼光注视着从身边走过的勇士。
李天龙早就下令:牲口们过不去沼泽地,就把牲口背上的东西拿下,让牲口就地灭亡。
人们知道该拿什么不该拿什么。义工该拿枪支弹药,报务员该背电台,医生该背救急箱,两名义工还帮忙扛发电的小型发电机,技术员该拿资料和经纬仪。有些东西是不离身的,如义工的枪,技术员的经纬仪,报务员的电台,医生的救急箱,人在东西在;东西不在,人都没有必要存在。
这是铁的纪律。虽然,他们不是一支部队,但在特殊环境里,他们必须实行部队的纪律。
于是,探险队的身后淤泥里就出现了站于待毙的三十多头黄牛和十多匹马。因为,陷于淤泥中的牲口,只有死路一条。
探险队里将没有一头牲口。探险队从此再不能叫黄牛队,但可以叫作叫花子队:男人们长发长胡子上沾着泥巴,身上的烂衣破裤用铁丝捆着,肩挑背扛相互搀扶摇摇晃晃地走路……
女人们也不能打扮化妆,脸上黑不溜秋,身上破烂不堪。如果他们突然出现在大街上,人们一定会大声呼叫:“神农架野人群进城了!”
罗巴的大灰马跪下再也站不起来,这是队伍里的最后一头牲口。罗巴深情地吻了一下它的头,取下一捆测绘标材,扛着走了。马背上还剩下一件皮袍和一把羌笛。每当探险队休息时,罗巴就用那羌笛吹唱哀艳的曲调,是思念失踪的义女?还是诉说螺圈套无人区里的艰辛?或者两者都有?人们不得而知。探险队员明白,羌笛是远古高原之物,螺圈套联通青藏高原,因此音乐也有高原苍凉的痕迹,所以,罗巴吹奏高原的羌笛不足为怪。这时,罗巴不得不把他心爱的羌笛扔下,用有限的力量,背扛重要的测绘标材,叫人看了十分感动。
曹东方看见罗巴的举动,扔下自己肩上的行军大背包,走到陷于淤泥里的灰马跟前,背上罗巴的皮袍,拿起那把苍老的羌笛。
挑着炊具和干牛粪的高长贵摇摇晃晃地走来,曹东方便扶着他向前一起走着。
高长贵肩上,还挑着赵指导员的头颅和方工湖爆炸现场的泥土。赵指导员的头颅放在方工湖爆炸现场的泥土里,因为,那都是英雄不朽的灵魂。
神女和涧树的分析是正确的,赵指导员的头颅的确是李大队长命令割下的。因为,不这样做不好向家属交待。
高长贵肩上挑着的头颅包裹格外显眼,震慑人心。
背着救急箱的刘医生走到高长贵跟前,对他说道:“累吧?”
高长贵说:“不累。”
刘医生说:“累了就说累了,千万别硬撑着,整出病来不得了啊!这里不是我发挥医术的地方,你看,就这半箱救急药品。”
高长贵说:“我现在还好,刘医生也要注意身体啊!你们女同志跟着我们大男人到螺圈套无人区探险,的确不简单。”
刘医生说:“谢谢你的关心。”她看到高长贵肩上挑着的头颅包,思绪立即回到那个不堪回首的夜晚。
那天,负责军事的赵指导员突然喊肚子痛,痛得只在地上打滚。经过刘医生的诊断,认为是急性阑尾炎发作,需要作手续。这么一个常见病,在医院里处理是非常容易的事情。但是到了螺圈套无人区,就是一个大事情。
刘医生经过仔细思考,决定只能采用保守疗法,即吃药消炎。因为在严重缺氧的螺圈套无人区土法上马动手术,成功的机会几乎为零。刘医生的想法得到李大队长和曹副大队长的同意。谁知两天后,赵指导员终于离开了大家,估计是急性阑尾炎引发腹膜炎导致死亡。
为此,刘医生长期感到内疚不已,一只情绪低落,默默无语。虽然,她心里老想到“爱莫能助”这个词,但作为一个医生,这么简单的病竟然导致丧命,使她痛苦不堪,终身难忘。因为刘医生是个知识分子,自尊心强,别人说什么也懂,而且,还担任探险队里的心理辅导,所以,负责心理疗伤的曹副大队长没有给刘医生特别的做工作。因此,刘医生忍受着比别人更多的心理折磨。
曹东方意识到,有一个人是必须要谈的,别看他个子大,不言语,其实,内心的想法很多很痛苦。这个人就是高长贵。
曹东方逐渐走到大个子高长贵跟前,说:“有件事还是想和你谈一谈。”
高长贵说:“是为到你们单位参加测绘工作不成的事吗?”
曹东方说:“是的”。曹东方明白,人在这种特殊的环境下,越是需要沟通。如果不沟通,不知道探险队员的心理活动,就有可能出大事情。
高长贵说:“我的老家在西北的一个黄土高原上,那个原原子呀,穷得要死。我们全村人的财产,还值不到我现在一身的装备。
“我平时在西北做义工的时候,只要是公家开饭吃馒头,每顿饭我就省下一个馒头,在炉子上烘干,装满一麻袋后,我就申请探亲。今年春节我扛着一麻袋干馒头回家,家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隔壁窑洞里的李爷爷告诉我,爹妈领着我的弟妹随大伙,都出差去了。”
“出差?”曹东方惊诧地问。
高长贵不好意思地说:“我们农民嘛,所谓出差就是讨饭。我把一袋干馒头放在家里就又回作义工的单位了,那里的领导还说我以单位为家,在家里只呆了一个小时就回到了单位。其实,我有苦说不出。我到你们探险队,就是想有机会成为技术员,吃商品粮,离开那个鬼地方”。
曹东方说:“每个人都有的理想。我开始参加护林队的时候是想吃馍。一天,我正在山上放羊,一支护林队突然来到我面前吃起馍来。我们这些放羊娃,过年都没吃过馍,看得我只流口水。一个当官的给了我一个馍,我连忙吃起来。那种香甜的滋味我现在还记得。这时,枪声大作,护林队收起馍集合就跑。下午,我又吃上了馍,背上多了一把枪。”
“过了很多年以后,我才明白,护林,也是尽公民的义务,宗旨是为了保护我们美丽的家园不受破坏。尽公民的义务,是一个主题音乐,就和罗巴羌笛的笛孔一样,有C调,也有A调,不按调吹,吹出来的都是杂音。音调正了,一辈子都管用。如果你走出螺圈套无人区时还没调正音,那你这次的义工就白当了。铁打的江山流水的人,不管你调不调得正,到时候,该走的的要走,该来的还是要来。象你这种家庭情况的义工很多,贫困地区的义工,很多人都有你这样的想法。”
高长贵说:“我明白了,包括这次探险,都是尽义务和保护我们美丽的家园”。
曹东方说:“是的,只有这样想,精神才愉快。不然,自己找烦恼。你知道的,咱们这个森林测绘队,最缺少的是有文化的技术员,至少要是初中生,学上了测绘技术,吃商品粮是很容易的事情。可是你连小学都没有毕业,我怎么帮你吃商品粮呢?这样吧,给你解决一个实际问题。”
高长贵紧张地望了望曹副大队长。
曹东方对高长贵说:“回森林管理局后,我推荐你到汽车队去学开车。这样,你就基本上找到了一个铁饭碗,可以在我们那里干很长时间。咱们这个单位嘛,汽车司机的需求量也是很大的,不知你肯不肯下嫁?”
高长贵满意地点点头,说:“很好,这样,我就有了一个铁饭碗了,我们家人也许再也不会出差。”
曹东方问:“这一包泥土和赵指导员的头颅,你挑着不重吗?”
高长贵说:“再重也得挑。”
曹东方说:“老这样挑着,很消耗体力的。我看,有机会的时候把它处理掉,立一个标记,等来年测绘大会战时,再把它们带回去。我相信,方工和赵指导员他们在天之灵,也会理解我们的。”
高长贵说:“好!”
季节已到了初秋,是平地起炸雷最多的时期。这时炸雷又响了,炸雷没有炸人,却引来了磅砣大雨。
大雨如鞭,无情地抽打着处在艰难竭蹶之中的战士们。
大雨一直下了十多天。探险队员们从每天一斤粮食逐渐减少到三两,目前,已断粮一天了。李天龙这才深刻理解了钱局长所说的死亡率很高的含义,也隐约的感觉到这里的死亡率为百分之百的危险性。
身经百战的人是不会被困难压垮的。李天龙看到士气低落的战士,觉得有必要讲一讲了。于是,站到队伍一侧,严峻地说道:“根据以前用经纬仪观测的情况,离这里不远有一座小山坡,是走出螺圈套的第一个平台,我们就要脱离沼泽地了。同志们,拿出勇气来,我们是一支钢铁队伍,踩着困难,向前进吧!”
勇士们精神为之一振,奋勇向前。
傍晚,雨停了,天空灰濛濛的。
探险队终于来到了螺圈套的第一个平台即一座小山坡,在坡上搭起了仅剩的一顶小帐篷。帐篷内躺着陶小毛,达娃子等病号,刘医生焦虑地为他们诊断。
坡顶上,李天龙正在安放经纬仪,曹东方等期待地围在他身边。
民兵好旺子问李天龙:“听说,现在美国的卫星很厉害,把我们这里的地图都测出来了。”
李天龙解释道:“那是吹牛的。一方面,卫星的精确度不会很高;另一方面,这草滩、河流、高山都没有写字,即使他们测出来,也不能实际操作使用。所以呀,还得要我们测绘战士用脚实地测绘。”
好旺子又问曹东方:“为什么请求空投还要观测星星?”
曹东方解释道:“这里是无图区,人们不知道地理位置。要等夜晚观测了天文进行换算后,才能知道这里的坐标,这样,我们才能发电报请求空投。还有,为了不使这个点被人忘记,我们还必须在这里竖上钢标。当然,这是个临时点,只能为以后作参考用,如果正式测一个天文点,至少要一个月,甚至需要一年的时间”。
好旺子说:“原来是这样”,又望着灰濛濛的天空说,“但愿今晚天气好啊!”
李天龙听到旺堆这话,警觉地仰起头来看了一下铅灰色的天空,又将手掌摊开,一片雪花轻盈地飘到手上,瞬即溶化。
李天龙紧张地对曹东方说:“下雪了!”随及和曹东方走到离人群较远的一侧,担心地说:”看来,要作好牺牲的准备”。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森林管理局办公室里,堆着一万多封从全国各地寄来的慰问信,堆着各种慰问品。
钱局长在办公室里焦躁地来回踱步。
一位年轻的干事低沉地汇报道:“天气仍然很坏,他们已经断粮三天了。”
钱局长停下踱步,说:“把这一情况立即向上级汇报。另外,把这些慰问品弄到宜昌土门机场,天气一转好,我就去看望他们。”
干事说:“你亲自去?那里不仅是地上禁区,而且也是空中禁区,挺危险的。”
钱局长坚定地说:”我一定要去看看我的勇士们!执行命令!”
干事顿了一下,答道:”是!”
第21章 雪山霸王
雪,白皑皑的雪,铺天盖地。
螺圈套无人区,终于露出它最恐怖的一面。
残酷的深秋已经到来,大雪随时随地袭向草原。
又一个寒冷之夜,涧树和神女相拥坐地而睡,任凭风雪扑打。自从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