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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起自一次进山教学。村头老张家,只是家道破落才隐居到这里,小孩子被村里人哄得好好的,所以也给一齐带进去。只是太不懂事,居然偷了只狼崽回来。那小孩也是有点心思的,藏在家里大半天硬是没被发现,最后还是山里狼啸越来越近,才不得不说了出来。这下子村子里那叫一个剑拔弩张,人人自危如临大敌,几乎所有的精壮汉子全都护在老张家那块,与前来寻子的狼群斗了大半夜。
我光是呆在屋子里也能听见那里惊心的响动,阿昭紧紧攥着我的手,全身都是僵硬的,而达叔锁了门自己跑出去。我急得不行又毫无办法,他当这样我就安心了么,殊不知比置我于险境更磨人。
村人与狼群相斗,所得结果也不过是看谁先耗完。这个鲁莽的决定,就是想改也改不了了,狼群已经认定人类的敌意,大家如何敢把把小崽这个护身符送出去。而且到最后若是还夺不出小崽,狼群绝对会转而攻击其他人来复仇。
我想的越来越心惊,干脆拿凳子去砸窗户,又取平时小路进张家偸狼崽,临走前等小家伙撒泡尿留味,以免被大家发现,然后才钻进山里去。
做这些的时候我神经高度紧张,直到被断木绊倒才发现阿昭居然也跟上来了,他死死含着唇扶我起来,碰到我的肢体抖个不停,想必是看见张家院子外面那个惨烈的样子被吓着了。我没办法开口叫他走,这天色将亮未亮,林中魅影憧憧,他还有力气回去么。
只有两人一齐去找狼窝。
又慌又怕,我又错误的估计了自己的体能,等到闻到狼窝那个味道的时候,身后早已醒悟过来的狼群也露出了身影,简直是前后夹击。
我以为自己该不行了,身体却又生出力量来,难道是突破了一重极限?身边阿昭倒是还好,只是不知精神上受不受得了。
咬咬牙慢慢靠近狼窝,我简直忍不住要直接把小崽扔出去了,却又定在那里。
我想我是看见了另一拨狼群在攻击这里,留守的几只我猜不过是老弱病残,已经退无可退,眼睛里的绿光还是那么骇骇的。这还真是有点像人啊。
身后跟踪的家伙们一下子窜出来,向着它们的窝直扑过去。仿佛是几条黑缎刷过我的身体,厉风带起头发飘摇,我甚至感觉到有硬毛擦过脸颊。速度够快的啊,挨的也够近的啊。
我却不害怕,那个瞬间我居然有了一点闲心对阿昭安抚性的笑一个。也不是我紧张过头给反过来了,只是它们起跳的对象太明显,不是我。
我清楚的认识到,它们的意图,不是我。
这就是人的潜能么?
我立刻没了力气,干脆坐到地上去。阿昭脸发白,绷得紧紧的站在我身边,拳头一直在抖。
我扬手捉住他的手腕,轻轻拉了几下。他一寸一寸低头,反手握住我,神色是朦胧的强持,不过到底还是害怕,手里湿漉漉的。
“没事,歇一会儿。”
事实证明还是阿昭的办法好些。当一只狼反应过来,朝我们两个扑过来的时候,阿昭一用劲,拉起我飞快跑出去。我好不容易放松的身体又绷紧,差点抽筋,而且换气速度的变化,弄得我胸口也好疼,眼冒金星,只靠着阿昭带着我,意识浮游在外。
跑了一会儿,我觉得奇怪,我们的速度有这么快吗?为什么没有被追上?
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等等,我使劲儿眨了一下眼睛,拉着阿昭慢慢停下来。
天光清冷,从头顶树缝里疏疏落落射下来,两只狼就在我眼前四五米的地方缠斗,两只都很安静,没有发出压低的那个示威声,静的有些诡异。后面还有几只远远的追过来,越过藤蔓和树枝的身姿,既矫健又凌厉,足尖的肉垫缓冲,只能听见一点点的踩踏声,反倒是那个风声呼啸更清楚一点。
手上传来拉力,我才醒悟,一旁的阿昭焦急非常,又不知道我在想什么,硬生生停在我旁边等着。
我顿时从对狼的崇拜中脱出,觉得很对不起阿昭,他一个孩子,一定怕极了,却还因为我的恍神不得不留在这里。
只是现在我们又可以去哪里呢?我之前可没预料到这样的状况啊,只是想把小狼送回去了事,怎么知道这狼窝里还有变故。
正自踌躇,身旁阿昭“啊”的叫出声,胳膊一拦,把我向旁边排开。我抬眼一看,一只狼越过缠斗那两只,直直朝阿昭扑过去,阿昭因为推开我,被反冲力弄得向前倒去。
我的心一暗,脖子后面突然被扯紧,神经一波一波的抽动,眼珠即刻凝固,光线消失,声线消失,□在外的皮肤变得异常敏感,身体一侧,避开大团的气流,顺势倚着它的旋转跃到阿昭前面,腾出来的一只手斜斜划破空气,停在某一点,等待那只狼的喉管撞过来。
比正常的空气要浓稠一点的感觉在预料之中靠近,我收紧五指为爪,探进之后那个绒毛里的软骨里,收拢。力气不够,没关系,拉出来扭一圈,肩膀挨过去,借惯性一顶,撞到什么东西上,彻底堵住气管。
身下的身体剧烈挣扎,弄得我有点心烦。凝神分辨阿昭的位置,左后,怀里的小狼迅速丢出去,空出来的手撑起身体,一只脚替换肩膀踩在狼下颌处,双手掐住气管使劲扯。貌似拔萝卜。
不知道折腾了多久,这家伙终于平静了,我想放开手却发现全身都好硬,根本动不了,心跳一点一点浮出来,就像一个刚刚启动的机器,血液随之缓缓流动,滞塞感慢慢被疏导。
就保持着这个样子,脑子慢慢清明起来,看见了面前脑袋被砸瘪的狼,也听见了阿昭因为紧张而发出的喘气声。我偏头,阿昭颤抖着拍打我的手,希望把它们掰下来。越过他低着的脖子,又有几只狼加入那两只的战团,倒是再没有追过来的了。
我也许应该晕过去。不过还是跑远一点再说比较踏实。
从那狼的身上爬下来,我一边甩手一边站直了,四处看一圈,往哪里跑呢?再跑远还是会被追上,到时候再重复刚才那样的事么?我可不保证我还能有那样的力气。
可是阿昭……
“姐,你歇一会儿吧……”
阿昭捡起小狼交给我,转身去找棒子,意途那么明显。
阿昭也是男孩子啊。我眯起眼睛笑,刚才他有意避开我的视线,是不要叫我看见他现在的神情么,那个眼睛里面,坚毅盖过紧张,令我愿意相信。
还有一点害羞。
我找个树窝子爬上去,看阿昭守在下面,觉得偶尔做米虫也不错,欠阿昭的情还是能够接受的。
不过似乎阿昭没什么机会来叫我欠人情,那些家伙斗了半天,根本没有哪个过来我们这边。
过了一会儿,胜负分出来,败掉的两只狼又拖又推带着同伴的尸体慢慢向南边撤。得胜方也算是惨胜了,看地上剩下的尸体,有四个那么多,还活着的四个也是重伤,有一个还在打颤。
端详之间,一个还算完整的慢慢向我们过来。我看着阿昭身体都绷起来了,连忙叫他放松,那个应该是跟小狼一伙的,我记得它,就是从我耳朵旁边掠过去的那只,那时它对于路线控制的精准度和速度叫我一眼就记住了。
我看了看自己,手脚都有些发软,慢慢把小狼塞到怀里,一点一点溜下来。还好阿昭接着我,帮我溜完下半段。
那只也还有点眼色,停在两米多的地方,静静的等着。我没有看见它的肌肉是否绷起,心里想着狼都是很聪明的,只靠着这一点猜想,尽量放缓呼吸向它走过去。想了想又不妥,我停在半路,把小狼放在地上,又慢慢后退,对峙中轻轻捏着阿昭的手带着,免得他太紧张。
不过这样在树林里应该是很容易摔倒的吧,我一边想着这个问题,一边就真的脚一崴,连带着阿昭一齐坐到地上去了。
“啊……”
我忍不住惊叫一声,而对面的家伙随之弓起脊背,不过又立刻放松下来,那个看我的眼神,我是怎么觉得有些笑意在里面的呢?狼的心思是可以以人的眼光来揣测的吗?
就在我暗自嘀咕的时候,气氛悄然改变,我再发觉的时候,树林里就剩下阿昭坐在我旁边,脸色缓和不少,那些狼不知道什么时候走掉了。天色大亮,因为浓密的枝蔓的遮挡而显得异常明亮的光柱射进林中草地上,湿气缭绕在光柱旁边,多少缓和了一点那个刺眼的效果,顺便把光芒散放到其他地方去。
非常宁静。没有狼群,也没有其他什么动物在附近的样子,连爬虫都听不见动静。是狼群遗留的味道的缘故吧。
所以知道,现在只有阿昭了。
一想到这个,我立刻脑袋发昏,闭上眼睛放软身体,向后倒过去。
我要睡觉了。
沿着溪流向西走,因为想到那天的事而笑出来,即使是会危及到性命,却还是觉得它们很可爱并且会因为想到它们而变得心情好,我果然是喜欢动物多过人类的啊。
说起来那天似乎见到过一个构造很有前途的山谷啊,那是暴露在月光下独自静谧的一片,从我身处的幽黑密林的罅隙里看出去,如同梦境。
今天可以去看清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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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
新人
师叔走了。
那天他说完那句话之后就跳下树去,很干脆的走掉了。我还坐在那里想他说的话,并没有注意他的去向,以为他是要回去的。等到我回去的时候,就没有看见他了,直到吃饭的时候也没有看见,饭桌上只有达叔和我两个人。因为中午的事,达叔有点躲着我的样子,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屋子里就变得安静。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好几天,我是没什么,正好背书了,就是不知道达叔一天到晚都闷在哪里。
安静的过了几天,我背完达叔给的《药草辨识》,去找他要别的。不过转了一圈下来也没看见他在哪。院子里空荡荡的,因为这两天天气不太好,达叔把药草都收起来了,平时搁东西的架子也收起来放进屋子里去。
我站在那儿什么都看不见。不由的心中一慌。
达叔,也走了么?
手脚慢慢变得冰凉,我知道是站久了的缘故,关节都跟冻上了一样,硬邦邦的,心也凉凉的,血流的很艰难。很不舒服。
达叔,是我表现的太凉薄,所以才不声不响的走掉了么?
那,我不这样了,还会回来么?
停!……等等……
深吸一口气,已夜的凉风冲进来给我醒醒脑子。我动了动腿,慢慢走进屋子里去,一边笑自己,怎么想成这样,又不是没不在过,以前给别人看病的时候,也有很晚才回来的情况,如果去别的村子,加上翻山的话,还会夜不归宿呢。真是的,这是怎么了?
书放到书架上去,我在屋子里看了一圈,天色暗了呢,静悄悄的像艺术照片,由光影勾勒物什的轮廓。
犹豫着要不要点灯,以前从来没有点过,都是抢在看不清之前上床睡觉。尽管达叔磨了好多次,我还是不干,直到阿昭来了,这个屋子里才终于亮起了守夜的光。在我看来,那个昏黄的色调,很容易让人掉进忧郁的氛围里面去,我很害怕会想起现世的事情,而且万一我胡思乱想到认为现在的事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的离开家回不去了,那我不是要哭死。
又走出来,院子里还是有点亮的。天上有月亮,衬的周围的天幕越发深蓝,火星离得不远,发出红色的光芒。这时的天很干净,那么大一块地方就只有它们两个在。
磨蹭了半天,我还是进去点上了油灯。闭着眼睛跑出来,我就这么坐在院子里,背过身子不敢去看屋子里漏出来的光。
真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一盏灯也怕成这样。
抱着头蜷在院子里的不知道哪个方位,我尽量团的紧一点以免热力散失的太快。现在这个可怜的模样,我自己都要鄙视自己了,又没有什么事,为什么心里这么不舒服?
又转念,达叔,你跑到哪里去了啊,快点回来吧……我很想进屋去睡啊……外面那么冷……
迷糊之中我觉到有人说话,“……这里……换个地方……”又有很多脚步声踏来踏去。我脑子还未全醒,半睁着眼睛想站起来,立刻引起了好大的动静,一阵风拂面而来,然后我颈上一痛,彻底陷入黑暗。
颠簸,颠簸的厉害,我从床上滚下来,一只胳膊压在下面,疼醒了。反复呼吸换气,头脑清醒之后,我发现自己在一辆马车里,还是个相当豪华的马车,按我的想法来看,能够用得起这种程度的马车的人,身份一定很高,不知为何现在是我待在这里面。身上觉得滞塞,麻木,这个感觉所表示的就是行动受制,另外口不能言。莫非是传说中的点穴?
看来我是处在被绑架的阶段,运输中。刚才那个把我弄醒的颠簸,让我待着的这个马车停下来,一个人掀起帘子看我一眼,又迅速放下来。是在确认我的情况吗,还是有点人情味的。
外面响了一会儿讨论声,很快安静下来,又响起修理的声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