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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答案浮现得晚了一步,当枫儿想到对方能再一次借力弹射,将速度倍增时,一股
大力已经撞击过来,将她手中光剑爆成粉碎,连带冲击下去,把人击飞。
在半空中,一股强烈的昏眩感,笔直侵入脑内,类似那天精神攻击似的魔力,攫
获住自己的神智,慢慢昏迷过去。
当眼睛重新睁开,自己已经身在土牢,手脚上一堆铁炼,怎么看都是身为阶下囚
的样子。
凝神运劲,真气提不上来,也无法运转天位力量。自己武功无疑是被封锁了,而
对方用的手法,除了包含兰斯洛大人所惯用的封穴之外,也配合了某种自己辨别不出
的药物,双管齐下,看来是不可能凭著自己力量驱毒复功了。
但是,只要性命还在,就证明那孩子对自己没有杀意,就有解释的余地,自己这
次来,除了看看她是否无恙,也希望让她明白,这世上有些事情不由得自我做主,尽
管不想伤害到她,却仍是无可避免地要敌对。
那孩子刚刚叫自己为“叛徒”,可见得自己去帮助兰斯洛大人,与她动手,一定
让她很伤心吧?光是想到这一点,小腹上犹自感到疼痛的不适,就无足轻重了。
唉……这样的自己,能够为那孩子做些什么吗?如果什么都做不到,这么一面继
续伤害,一面要求对方的谅解,这种无耻行为,自己又怎么能做得出来?
左思右想没有个答案,最期盼的,仍然是那孩子能到这里来,与自己见上一面。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那扇看起来并不如何牢固的木门被推开来,有人缓步从阶梯
上走下,脚步声异常地沉重,听来不像是织田香,难道是哪个狱卒吗?
抬头一看,这个狱卒还真是堕落到极点……正确一点的说法是,怎么堂堂幕府大
师范沦落到当起狱卒来了?
天草四郎的脸色很难看,虽然不像织田香那样苍白,但面孔上却有不少细小血痕
和淤肿,倒像是在哪里给人痛殴了一顿,动作上也不太灵便,枫儿一时间想不太出来,
究竟是什么人能如此伤他?
“呵,你确实是满特别的。一个女孩子家被困在监牢里,居然毫无惧色,不简单
啊。”
既然是地牢,除了阴森潮湿之外,当然也没有多乾净,虫虫老鼠之类是免不了的,
没有血污死尸之类的东西,可以说是不幸中的大幸,但是看枫儿的表情,她并不觉得
这些就有什么差别。
“我以前在牢里呆过,这样子的环境,并不至于让我不适应。”
话说到这里就已经够了,枫儿并不想没事就翻出自己的陈年往事,天草四郎也只
以为这是大雪山门人的特异训练,不以为意。
“西纳恩的特别训练吗?嘿,真是古怪……”天草四郎取出一个瓷瓶,道:“你
没受伤吧?如果没事的话,把这解药服下,然后你就可以走了。”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放我走?”
“不然我来这里做什么?我现在的样子很好看吗?整个京都城内除了我的小徒弟,
能够放你的只有我和秀吉,你把解药服下之后,立刻就离开这里吧,不要再参与雷因
斯与日本的战事,要不然,我们不是每次都会释放俘虏,你也不是每次都有机会成为
俘虏的。”
话意中隐隐透露了下次碰面时,不会再手下留情的讯息,枫儿感到意外,没想到
会这样子获释,然而,如果就这么离去,自己赶回京都的意义就没有了。
“宗……香公主她好吗?”
“好是好不上了。也不知道她的脑里在想什么,胡乱输血,搞得自己身体乱七八
糟……”
枫儿不解,天草四郎唯有跟著解释。织田香的体质特异,当她以本身血液灌输入
他人体内,会令受血的一方迅速产生肉体魔化效果,比什么魔界植物都要快。然而,
由于血中充盈著强大魔气,一但损血过多,补充上就会相当困难,出现极度虚弱的疲
态。
“我不知道她到底干了什么,也不知道她到底把血给了谁,总之这丫头无法无天
惯了,很多时候我根本搞不清楚她在做什么,明明知道自己损血不好补充,还像是大
拍卖一样到处散血。”
“很严重吗?怎么救呢?”
“倒也不用那么紧张,死是死不掉的,如果没有魔人之血的补充,自己静养上三
五个月,总是会回复的。”
天草四郎道:“所以你也不用太过担心,那小丫头是死不了的,比起来你自己危
险得多了,不趁早离开这里,要是小丫头决定杀你,我可没办法天天守著你。”
了解了织田香目前的状况,枫儿的心情却不见得好过,只是她也知道,自己要见
织田香,恐怕是不太可能了,能够帮到自己的,也只有眼前的天草四郎。
“我希望能再见香公主一面,和她把一些事情说清楚。在说完这些事之前,我不
会离开,也不相信她会对我下杀手,所以,请你安排,让我和她再见上一面。”
“你还真是不怕死呢,小丫头现在已经把你认定是叛徒了,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可是,我不想让她伤心,所以一定要见她一面,向她道歉。”
看著枫儿认真的表情,天草四郎忽然放声大笑,似乎是听到什么极为滑稽的事,
但是表情上又有几分惋惜。
“有什么好笑的?”枫儿心头感到一丝不安,又知道天草四郎不会无故狂笑,只
是想不出究竟有什么事,值得他这般的反应。
“丫头,你良心倒好,可是你记不记得我当初劝过你,别对我那小徒弟放太多的
心思。同样的话,我今天要再说上一次。”
天草四郎道:“把你的感情放在你主子身上吧,或是放在你战友、同胞上都可以,
就是别浪费在我那小徒弟身上了,那是得不到回应的。”
“为人师表,这么说不觉得过分吗?”
“你以为我在对你胡说八道吗?织田香这孩子不是一般的孩童,甚至也不是一般
的魔族,她算是……一具没有心、没有感情的美丽人偶吧。”
天草四郎道:“丫头,你很喜欢那个孩子对吧?可是,你所喜欢的那个宗次郎,
其实并不存在,那个爱笑、爱动、讨人喜爱的男孩子,只是一个伪装出来的虚假人性
而已。真实的她,应该比较接近你见到的织田香吧。”
“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骤然听到这些,枫儿脑里乱成一片,似懂非懂。什么叫做宗次郎从来就不存在?
什么叫做没有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天草四郎没可能对自己撒谎或是开玩笑,
可是他所说的事,自己委实是难以理解啊。
“也难怪你会不懂,这件事情是我与秀吉之间的秘密,要从当初他带这孩子来找
我那日开始说起……”
十余年前,天草四郎隐居于山中,虽然历代幕府将军对其奉若神明,尊为幕府大
师范,但天草四郎不问俗事,极少干涉日本政权交替,特别是知道当时幕府将军织田
信长的魔人身分后,更是不闻不问,两不来往。
本能寺之变,织田信长与星贤者卡达尔同归于尽,日本陷入乱局,最后由丰臣秀
吉统一。这些变化天草四郎全部看在眼里,只是不加干涉,但在秀吉统一整个日本后,
却亲赴深山,谒见这位大师范,并且带来了一名女童。
这名女童在学习能力上高得吓人,什么样的繁复武技,她一学便会,几乎只是看
一次,就能分析出其中的道理与诀窍,立即掌握上手。天份之高,即使是天草四郎也
为之咋舌。
但除此之外,这女童的一切就是一片空白……
不会哭、不会笑,虽然有著很美丽的人类外形,但是人类天生具有的一切情感,
她全部都没有,无法针对外界事物做出反应,只是用近乎虚无的眼神,冷冷看著身边
一切,毫无条理地作著模仿行为而已。
本著对卡达尔的承诺,秀吉希望将这孩子教养成材,可是却因为她的异常,根本
就无从著手,无奈之下唯有求助于天草四郎,希望这位对于天位知识有确切了解的神
人,能解决这个难题。
秀吉告诉天草四郎有关于这孩子的出身,还有卡达尔临终托孤的经过,虽然他本
身所知并非整件事的全貌,但经过天草四郎反覆推敲,再从青楼联盟那边调阅情报,
终于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了解大概。
信长如何藉由母胎修练魔种,魔种如何出世,卡达尔又如何帮其开启意识,这些
经过天草四郎都已了然于胸,但却仍是找不到应付之法。
九州大战时,天草四郎曾任职于魔族,对于魔人生态有很充分的了解,但对于织
田香这样的异种,一时间也束手无策。正确来说,这孩子甚至不能算是生物,只是一
团高密度的能源体,借人、魔血肉而成形,没有心智、不会思考,单单是一具人形肉
块。
这东西如果被魔族以天魔功一次吸尽,自然是助长功力的圣品,但卡达尔却以他
独步当世的秘术,强行为她打开自我心智,让她变成一个以天心意识进行思考的生命
体。然而,虽然有了思考能力,但是她却没有生物应该有的情感,不能经由一般人的
成长途径学习事物。
或许是不想让旧日友人之死白费,又或许是对魔族的几分香火之情,山居寂寞的
天草四郎将这教养工作接了下来,开始试著把这前所未有的异种“调教成材”。
“我当时想不出什么好方法,最后只好用个笨方法,一条一条地慢慢输入……”
不知道该如何循循善诱,天草四郎只好用强行灌输的方法,教导织田香人类的情
绪反应。
听到什么样的话应该笑,看到什么样的事情应该悲伤,遇到什么样的情形应该愤
怒……这些寻常人再自然也不过的反应,天草四郎用教条式的命令,一条一条地输入
进去。
织田香本身是有思考能力的,所以可以理解天草四郎的意思,而照著执行。随著
命令的越加越多,她表现出来的情绪反应也是越来越多,到后来,已经完全是一个情
感丰富的孩子。
只是,天草四郎心里很清楚,这些完全都是假像,这孩子只不过是照著自己输入
的命令,对于所在的情境采取对应模式而已。
在那笑嘻嘻的可爱面孔下,仍是一个完全虚无,不知道什么叫做“情感”的心
灵……
天草四郎道:“秀吉搞不清楚状况,只是看到孩子会哭会笑,他就很满意了。其
实不只是情绪有问题,这孩子的外表也是个假像。以他的生命型态,根本就可以随意
改变肉体外在,男女或者老少,想变就可以变,之所以用小男孩的样子在活动,只是
因为当初我告诉她,这样子比较容易讨女孩子欢心而已。”
回忆起兰斯洛描述与织田香交手的种种,枫儿理解了天草四郎的意思。织田香的
肉体,全然操纵由心,只要她有那个意思,可以让身体里头没有半根骨骼,也可以让
所有肌肉变成橡皮般有弹性,以这样的肉体与人动手,当然是大占便宜。相较之下,
要变换肉体的性别与年龄,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表面上这孩子看来很重感情,其实她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感情。当她判断出你
是敌人,下手就完全不会留情,如果你对她心存奢望,最后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天草四郎叹道:“所以我要你这丫头先搞懂,不要去追逐一个假象,不要把你的
情感滥放在不值得放的地方。你担心她会伤心?可笑,一个没有心的东西,怎么会被
伤到?会被伤到的,是对她付出关心的人啊。”
沉默了一会儿,枫儿心中一动,道:“你说的人,是指你自己吗?”
天草四郎没有回答,枫儿也没有追问下去,两人陷入很尴尬的对望当中。然而,
四目交接的他们,并不知道还有另一双眼睛,正透过水镜窥视著这一切。
第二部第六卷第二章出云之国
艾尔铁诺历五六八年七月日本出云之国
出云之国,位于日本北九州境内,是一块历史悠久的古老土地。在幕府体制形成
之前,是古国邪马台的所在,时至今日,仍然有许多古时遗迹留存,供人凭吊。
兰斯洛三人兼程赶路,很快就来到了出云,遇上第一个难题。
到出云之国夺取天丛云剑,这是此行的唯一目的,可是天丛云剑到底长什么样子?
放在哪里?该如何夺取?这些答案却完全未知。
根据本来得到的情报,天丛云剑是被放在名古屋的热田神宫,但那却是一个与出
云完全无关的地方。比较起来,兰斯洛认为像三神器这么贵重的圣物,没理由每个人
都知道收藏之所,因此风华的情报可靠得多。
但出云之国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单凭自己三个人,想要逐寸土地慢慢搜索,
无疑是痴人说梦,兰斯洛对此就甚是苦恼,不知道应该从何处著手。
白家的情报网全然派不上用场,他们甚至连天丛云剑在出云之国的消息都未能掌
握,更别说确切所在,论及情报搜集的深度与广度,明显地逊于青楼联盟甚远。
“早说过不用那么急著赶路嘛,赶来了这里,又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