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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早把药品带回来了。
运功帮泉樱驱除蛇毒,但由于此刻内力不济,无法尽其全功,将毒质驱出大半,
就已经累得眼冒金星。幸好,龙血似乎天生就有解毒效果,泉樱躺了几个时辰后,脸
色好了很多,体内的毒质也被净化殆尽,就只是失血过多,虽然高烧中汗一直出个不
停,脸色却仍苍白得怕人。
“水……水……”
听见这几声轻喃,兰斯洛连忙取过竹桶,把水倒进泉樱口中。她喝得很快,但是
没几下就咳嗽起来,之后,又再度昏睡过去。兰斯洛用指头沾著竹桶里的水,擦擦泉
樱发烫而乾裂的嘴唇。
看她变成现在这样子,兰斯洛心里相当地不好过。回想起自从在日本与她相遇以
来,从没给过泉樱什么好脸色,也没有让她尝过什么甜头,虽然说那都是因为彼此立
场问题,可是如果她就这么死了,自己恐怕一辈子都会感到歉疚。
这个傻女人,不知道她从头到尾都被人骗了,居然是这样子豁出生命,不顾一切
地从大蛇嘴里救了自己出来。
她最后的那一句,“下次再见面的时候,你要重新喜欢上我喔”,所谓的下次,
指的是来生吧。一命还一命,彼此都不欠什么,把一切希望寄托在下辈子,这就是她
的想法吧。
如果泉樱与兰斯洛的恩怨,只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私人过节,那么向来见不得自
己小家子气的兰斯洛,定然早已将此事揭过,即使是对他本人的重大伤害,在对泉樱
这样一番整治后,也已经足够,因为尽管兰斯洛不避讳与女人动手,但是大男人思考
路线的他,却不能接受自己这样子和女人斤斤计较。
然而,枯耳山上的仇怨,却让兰斯洛不得不对那些追随自己的弟兄们负起责任,
也因此,即使之前心里对泉樱有几分好感,却仍是要硬生生地将之抹煞,逼著自己去
憎恶她,只是在每一次对她恶言相向后,心里也是一阵刺痛与不安。
可是在这一次死里逃生,被泉樱救了一命之后,这股刺痛遽增至自己无法承受的
地步。放下过往仇怨,要好好善待她的这个决定,几乎是刹那间就做出来了。
自己的复仇,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所谓的复仇,并不一定非要以死亡作为终点,
毕竟,作贼的和当官的本来就立场冲突,谁死在谁的手里,都是应有之事,这是打从
第一天干那一行就该有的心理准备。好比两国交兵,战场上死伤无数,如果每个家属
都要报起仇来,那真是永无宁日了。
(剩下的责任,就由我来担负,如果死去的弟兄们要怪,就通通来怪我吧……)
有了这样的觉悟,事情本来应该就此迎刃而解,但兰斯洛却相反地苦恼起来。
揭过恩怨,从此好好地善待这女子,这是个很漂亮的想法,但是当彼此立场已经
平等之后,兰斯洛忽然惊觉到,自己根本没有善待泉樱的资格。
她是龙族的一族之长、白鹿洞宗师的爱徒,文略武功俱皆优秀的一代天骄,如果
不是被自己擒来,灌输了一堆错误观念,她应该会威风凛凛地统驭龙族,开创一番事
业,而不是在这样当个努力讨好自己的小女人。
如果让以前的她,看到她自己现在的样子,恐怕会相当地耻辱、不屑一提吧?那
种事业心重,不肯屈居女子之身,埋没一生的女人,怎么会允许自己向男人付出感情?
如果要对泉樱公平,就应该帮她回复记忆,让她有选择的机会,决定往后的人生。
可是这样一来,有相当的可能性,也就代表自己所熟知的泉樱将就此消失。
之后呢?回复记忆的紫钰,对这段时间的屈辱怎肯善罢甘休?以她的性情,肯定
是用著一生的心力来向自己报复,届时就轮到自己要伤脑筋,与她这么没完没了地纠
缠下去。
报复果然是一件麻烦的事,不管是有结果还是没结果,都要这样子没完没了地牵
扯下去。
蹲坐在泉樱身边,兰斯洛不自禁地开始想著这些问题,并且为之深深地苦恼,直
到放在泉樱唇上的手指,轻轻地传来触碰感觉,这才觉醒过来,发现泉樱已经苏醒,
正静静地看著自己。
“讨厌……”
“嗯?”
虽然声音微弱,但是泉樱醒来,确认自己仍生存后的第一句话,让兰斯洛大惑不
解,更发现她试著转过头去,却触动伤口,疼得皱起眉头。
“有什么讨厌的?你还渴吗?要再喝点水吗?”
泉樱低声道:“本来……想要还你一命,两不相欠的……现在没有死成,欠你的
还没还清,以后又要牵扯不清了。”
“傻瓜,你救了我一命,过去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现在都一笔勾消了,至于说牵
扯不清,你忘记啦?我们两个是夫妻嘛,既然是夫妻,当然是要一辈子都牵扯在一起
的。”
语调前所未有的柔和,明显感觉得出兰斯洛态度上的改变,泉樱苍白的脸蛋上浮
现一丝喜色,道:“真的吗?不是骗我吧?”
“大丈夫说话,说一是一,会骗人吗?你也真是的,那头蛇很危险啊,你为什么
想也不想,闷著头就直冲到它嘴里去了呢?”
“人家……贱妾担心夫君你嘛,看到你要被大蛇吃掉,手都吓软了,那时候能想
到的,就只有冲过去帮你撑住蛇嘴巴,把你救出来了。”
仍不忘过去兰斯洛定下的称呼格式,泉樱说著当时的心情,说著说著,眼眶忽然
红了。
“而且……我好累了。我真的好累了……不管我怎么做,你都是那么冷冰冰的,
不肯回过头来看我一眼,还、还要把我送去伺候别的女人……我真的受不了了,如果
我努力到最后,也没办法去改变些什么,那……还不如死在大蛇肚子里,一了百了。”
听见泉樱这样的深情表白,兰斯洛身躯一震,再也管不住内心情绪,将她重重搂
抱,无比认真地说道,“对不起,过去是我不好,有很多地方都很对不起你,可是以
后,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谢谢你,夫君,可是……可不可以不要抱得这么大力?我……血流出来了啦…
…”
※※※
山洞里的环境实在是太过恶劣,如果继续把人这样放下去,伤根本就不会好,在
与有雪会合商议之后,兰斯洛最后决定冒险下山。
本来担心会遇上一两场厮杀,或是会被高手拦截,可是整个下山过程出乎意料地
顺利,全然没有遇上西王母族的阻拦,这点让兰斯洛与有雪相顾愣然。
理由很快地便揭晓了,下山不久,到外头打探消息的有雪,便听到猪头怪人再次
现身京都,抢劫珠宝古书,并且一路朝这边作恶过来的消息。
“西王母族的人,大概都被引到那边去了吧,不过真是好奇怪呢,老大你既然在
这里,为什么京都那边还会有猪头怪?难道西王母族诅咒了很多人吗?”
“那当然是有人刻意帮我们了。几个作案地点距离不近,有那么快的脚程,又去
抢一些古书什么的东西,除了老三,我想不到其他人选。”
从情形来推判,兰斯洛大概猜到是源五郎在引人注意,把西王母族引到那边去。
要证明猪头人能在一夜之间从出云跑到京都,就要向西王母族展示他有那样的轻
功,所以只好连续在几个相隔颇远的地方作案,说来倒也是辛苦他了,特别是京都,
不知道他有没有撞上织田香,两个九曜极速的传人,比比究竟是谁技高一筹。
不过,托了源五郎的福,暂时是可以松一口气了。有他在暗中主持,相信不用多
久,援兵就会抵达,届时自己功力尽复,大家再来商议杀蛇取剑的事。
泉樱高烧未退,早就已经昏了过去,还没能醒来,虽然找了几味药草,一时间却
也没这么快见效。好在这些乡下地带,农舍草屋不少,有些荒废掉的没人居住,三人
便待在一间废农舍里头,栖身调养。
“喂,老四,你怎么表情那么怪?猪头人这字眼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我只是忽然想到,老大你曾经说过,西王母族的那群死老巫婆曾说,
她们那个变猪的诅咒,是连陆游也会害怕的绝招?”
“她们确实是这么说过,当然也说得没错,被这种招数打中,哪个天位高手不
怕?”
“不是那个问题,我是想,她们本来打算拿这个招数去对付陆游吗?把陆游变
猪?”
回答不出来,可是当察觉到这个可能性后,兰斯洛不禁一丝莞尔。
身上的麻痒与刺痛,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了,感觉上,好像有一些怪怪的毛生出来,
手臂和腿上的肌肉,也常常有不太对劲的抽搐感,看来距离彻底发作的时间,顶多只
剩下两三天而已。
照西王母族的说法,诅咒全面发作后,会整个人变成一头大猪,然后溃烂而死,
这悲惨结局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吗?真是想想都觉得……
虽然不要求像英雄般死得轰轰烈烈,但也不能这样子屈辱性的惨死吧?如果实在
没办法解咒的话,该如何是好呢?抛弃尊严地回雷因斯,向小草跪地求饶吗?以她解
除一切魔法的天赋异力,要破除诅咒应该不成问题吧,可是,坦白说,自己也有几分
不解。
自己在这里的情形,小草她肯定是知道的,为什么她完全不闻不问,置之不理呢?
记得当初在异界,她对自己与枫儿挥手祝福,那现在就没有理由用这默默不问的态度,
来惩罚自己的花心啊?
想不出结果来,兰斯洛对于目前的处境一个头两个大,慨叹一声,正要继续静坐
运气,忽然想起一事,从怀中取出得自风华的那面镜子。
映著日光,镜中出现了自己的猪头,这面镜子曾经带自己找到昆仑山里的秘窟,
那么照西王母族的说法,它就是日本三大神器之一的八咫镜了。
想想也可能,风华总不会没事乱送一面镜子给泉樱,在那种危急情形下,自然是
把重宝托付给泉樱,让她带走。
问题是,这面镜子除了指出昆仑山所在之外,还有什么其他功用呢?并非魔导师
出身的自己,能拿这面镜子来作什么呢?
一面思考一面把玩,兰斯洛想得出神,忽然觉得手里一热,八咫镜整个变烫了起
来,上头隐隐泛著一层红光。
“怎、怎么搞的……玩坏了吗?”
吃了一惊,才正要端详,却发现镜面隐隐约约出现一个模糊影像,渐渐变得清晰,
一个温柔而熟悉的声音传入耳里,令得兰斯洛一惊。
“对不起,请、请问看得清楚吗?我是第一次使用摄形留声的法术,如果纪录下
来的影像有什么不对,请多多包含。”
是风华。而镜中越来越清晰的影像,也说明了这一点,只见风华的脸孔在镜面上
左移移、右移移后,整个人朝后头走去,坐回一张软垫上,调整一下位置,开始说话。
“我……不知道会是谁看到这些影像,听到这些话,如果可能,我希望大哥你是
第一个看到我留影的人,即使不是,你最终也一定会看到、听到的,因为我相信我们
之间有著一道无法切断的缘分牵绊。”
看著风华的微笑,听著她的嗓音,记忆中曾经共同度过的一切,一点一点地涌上
心头。之前在洞窟里,自己只能见到她模糊的身影,听到她两声急促而惊惶的心语传
讯,并没有能够面对面好好说上两句,现在这么听见她声音,胸中整个火热起来,抓
住镜缘的手指,不自觉地加了力道。
“首先,我要向长老们说声谢谢。到我在这边说话为止,二十四年三个月又七天
的时间,承蒙你们的扶养与照顾,我……要向长老们说一声感谢。你们曾经说过,我
之所以诞生出来的缘故,是为了当一个好族主,并且让西王母族能够传承下去。从那
天起,我一直很用心地在做,不知道此刻的我,有没有达到你们的期望呢?”
本来以为这是风华的留言,但是听到她这样子的开头与说话后,兰斯洛险些惊得
把镜子摔落。
这不是普通的留言,而是风华察觉到自己回昆仑山之后的命运,在路上预先录下
的遗言。
“有一件事情,我很久以前就想说了,但是如果说出来,我又担心自己再也没机
会和你们说话。不过,既然长老们现在在读著我的留言,我想这顾虑已经不存在了。
其实……你们不用对族人下禁口令,也不用在提到我刚出生的模样时特别避讳,
因为早在很久以前……我们第一次造访雷因斯的时候,妮妲女王就告诉过我,我是一
出生就被长老们烫瞎的。”
无法猜测当时年纪幼小的风华,听到这话后是什么反应,但兰斯洛刹那间只觉得
一股怒气直冲脑门,胸口像是要炸开一样,眼前微黑,险些当场就被气晕了过去,即
使是稍稍宁定下来,澎湃杀意像是怒涛一样拍击著胸口,让他几乎忍不住立刻提刀杀
上昆仑山,把那群老太婆大卸八块。
然而风华的声音持续传来,里头却听不出有半分怒意……
“刚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很难过,偷偷哭了很久,却没有敢让你们知道。
因为,我知道族里不会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