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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不成,是晋商里边的哪家大商户,又花重金聘请了高手往来传信不成?
不由自主地再朝着那倒卧在地的走马脖子上挂着的马铃看了几眼,老花头这才朝着那直挺挺站在自己面前的壮棒汉子抱拳说道:“这位朋友,您是。。。。。。。。晋字号里的掌柜?”
直眉瞪眼地盯着老花头,那壮棒汉子像是没听见老花头的问话一般,老半天方才暗哑着嗓门朝老花头低声喝道:“酒。。。。。。”
只是微一愣怔,老花头顿时朝着那戳在自己面前的壮棒汉子比划了个大拇哥,这才扭头朝着驿站门前几个伙计开口叫道:“还傻愣着干啥?横是都没了点儿规矩不是?备得的玩意麻溜儿送过来。。。。。。。”
耳听着老花头的吆喝声,几个在驿站门前看傻了眼的伙计这才如梦初醒一般,纷纷扭头冲回了驿站之中。不过是片刻的功夫之后。一个小伙计已然高高举着个硕大的、两头敞口的大葫芦,三步并作两步地凑到了老花头的身边。
双手接过了小伙计递过来的大葫芦,老花头先是把那大葫芦举过了头顶,再把个葫芦嘴儿对准了眼前那壮棒汉子的面门,这才和声朝着那壮棒汉子说道:“这位掌柜的,虽说您是晋字号里的人物。可就凭着您伺候差事的这份心思,都能值当了我老花头伺候您一回!这酒是照着方子刚烫好了的,您受用着?(注1)”
僵硬着胳膊,那直愣愣戳在老花头面前的壮棒汉子很有些费力地扒拉下了脑袋上绑着的两顶兜脸皮帽子,用力张开了干裂渗血的嘴唇,把嘴凑向了老花头高举过头的大葫芦。
麻利地一伸手,站在老花头身边的小伙计轻轻摘下了葫芦嘴儿上头塞着的玉米芯堵头,拌匀了鸡蛋、豆面的、深褐色的老黄酒顿时不徐不疾地从葫芦嘴儿里喷涌而出,恰好落到了那壮棒汉子努力张开的嘴巴里。
支棱着脖子。那壮棒汉子微微闭着眼睛,大口地吞咽着烫热的老黄酒。才不过几口热酒下肚,原本蜡黄的脸上便见着了几丝红晕。等着把那整整一升老黄酒喝了个干净,那壮棒汉子微微闭着的眼睛猛地一睁,眼神中已然不见了方才那疲惫欲死的神气。
将手中空荡荡的大葫芦交给了侯在身边的小伙计,老花头再朝着戳在自己面前的那壮棒汉子一抱拳,和声朝着那已然恢复了少许气力的壮棒汉子说道:“这位掌柜的,天大的事儿也不差了眼面前这一半会儿的功夫。我这驿站里头还算是有间暖和屋子、有口热乎饭菜。您进去坐着歇歇脚?”
抬眼瞧了瞧老花头身后敞开的大门的驿站屋子,那壮棒汉子却是毫不迟疑地摇了摇头。哑着嗓门朝老花头说道:“没那功夫了!话说头里,我压根就不是你们这些个商户里头的人物,这匹马也是我打前面那家晋商的驿站里强讨来的!眼面前我有急事,你给我再备上匹好脚力就成!这份人情,日后我腾出手来,自然要给你个说道!”
耳听着那壮棒汉子沙哑的话语声。老花头只是略一愣怔,再上下打量了几眼站在自己面前的壮棒汉子,猛地回身朝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小伙计喝道:“去把那两匹备好的走马给这位爷牵来!马身上备齐了酒、水葫芦,干粮咸肉,能挡风护住胸、腿的皮兜子。也捡好的给这位爷备齐全了!”
下意识地答应了一声,侯在老花头身边的小伙计一边转身照着老花头的吩咐去牵那两匹老早备好的走马,一边却是很有些疑惑地频频回头看着老花头与那壮棒汉子,满肚子里全都是说不出来的纳闷。
而站在那壮棒汉子面前的老花头却是好整以暇地朝着那壮棒汉子拱了拱手,再打从自己怀里摸出来个已然叫把玩得油光水滑的小葫芦,双手递到了那壮棒汉子的面前:“这位爷,我这儿还有几丸诸葛行军丹,正经是打四九城里同仁堂求来的老药,行脚走远路时候倒是还能用得着。这位爷,您赏脸收着?”
眼睛里精光一闪,那壮棒汉子倒也真没客气,身手便将老花头送到了自己面前的小葫芦收到了怀中,这才朝着老花头比划出了三根手指头,闷着嗓门没头没脑地低声喝道:“事不过三!”
也都不等老花头再说些什么,那壮棒汉子大步走到了驿站小伙计牵过来的两匹走马前,敏捷地跳上了马背,双腿狠狠地一夹马肚子,等得那走马吃疼狂奔出去足有一里地的功夫,那壮棒汉子已然重新绑好了脑袋上那两顶兜脸皮帽子,催马箭一般地顺着大路疾驰而去。
打量着大路上扬起的一溜儿烟尘,替那壮棒汉子牵马的小伙计终于忍不住心头疑惑,凑到了同样眯着眼睛打量着那壮棒汉子背影的老花头身边低声说道:“管事的,您今儿。。。。。。。这倒是唱的哪一出啊?”
重新倒背了双手,老花头扭头朝着驿站大门慢悠悠地走了过去,口中却是漫不经心般地低声说道:“这位主儿是咱们惹不起的人物,能结一份善缘,已经是咱们的运气了!把场面收拾收拾,这就叫大家伙掌灯吃饭吧!”
亦步亦趋地跟在了老花头身后,小伙计却是不依不饶般地继续问道:“管事的,您说这人咱们惹不起?您倒是打哪儿瞧出来的?”
抬腿迈过了高高的门槛,老花头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打哪儿瞧出来的?这人鞋底子上全是红砂土,显见得就是打从红石山一路不停地奔到了咱们这儿!红石山到这儿少说四百多里地,快马也得走两天两夜!寻常人两天两夜不合眼,哪儿还能有那么灵醒的身手?再说了。。。。。。。。他骑废了的那匹马是打晋商驿站踅摸来的,那家晋商的驿站里面可是有小三十号伙计,哪儿就能那么轻易的叫外路人弄走了一匹上好的走马?”
“那照着您这么说。。。。。。。这人的来路。。。。。。。”
“甭管是什么来路,这样的人物能不得罪就别得罪!豁出去了这两匹走马、一点零碎换个江湖场面上的交情,日后就算是用不上,咱们可也亏不到哪儿去!这要是万一用上了。。。。。。。”
“管事的,这打您身上还真就是能瞧出来那句话——姜是老的辣!”
“辣?嘿嘿嘿嘿。。。。。。。就我这把岁数,哪儿还辣得起来?左不过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眼前多交个朋友,求着日后能多了条路吧!外边那匹走马虽说是废了,可也不能就这么叫咱们给送去了汤锅!吃过了晚饭,叫人套车把这走马给晋商那家驿站送去,就说是有人把这走马扔到了咱们驿站左近,叫咱们瞧见了才给他们送去的!”
“管事的您放心,这事儿交我了!不过管事的,您说这位人物玩了命的换马朝着四九城奔命,这能是有啥事啊?”
“瞅着那位人物身上是带着家什,眼睛里也藏着几分杀气。。。。。。。估摸着要不了多久,四九城左近就该有人见血了吧。。。。。。。”(未完待续。。)
ps: ; ;注释1:(追溯到明朝时期,往来传递紧急消息的官方驿卒和大型商号的传信伙计,在遇见驿站时都有手不沾杯、脚不过门的规矩,防止驿卒贪图舒适在驿站中休息、误了传信。即使是喝一升老黄酒补充体力,也都是由驿站管事在驿馆门外,喂到站着等候换马的驿卒口中,所以古时驿卒也有个别称,叫——吃仰脖子饭的,缘由就是从这很有些古怪的喂食习俗而来)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六章 老练江湖 (上)
翻手揉了揉很有点发疼的老腰,二道口子驿站管事老花头懒洋洋地站起了身子,抬手摘下了挂在驿站门前的徽商认旗,仔仔细细地折叠了起来。
打从大清国那会儿起,老花头就是这驼道上二道口子驿站的伙计,小三十年功夫下来,总算是一步步熬到了驿站管事的位置上。再有个小两年的功夫,也就该拿着商号里头给的一厘身股回家养老了。。。。。。
也都不光是老花头效力了一辈子的徽商,口外驼道上浙商、晋商也都建立了不少的驿站,专供那些个商户里头传信的伙计换马传信,更还得兼顾着各路商户的驼队马帮往来打尖歇宿。
大点儿的驿站差不离旁边都傍着个集镇,驿站里能有十好几排原木干打垒搭建的屋子,一溜儿大通铺上少说能并肩子躺下二三十号人。寻常时候不少的朝廷命官出京赴任、回京述职,也都不乐意去衙门口儿官办的那些样子货一般的驿馆,反倒是奔了这些个大商户办的驿站打尖歇宿。
有时候撞见那些个官面上讲究个排场的老爷,身边带着的小五百号从人、家丁人头攒动、喧闹异常,可驿站管事的人物抬抬手的功夫,也就能都安顿下来。就这还都不耽误了大伙房里给那些个从人、家丁预备口吃食,捎带着小厨房里都能给各位住进了雅致小间的官家老爷送几盘当令时蔬、新鲜野味。
要是赶上运气好,住进了驿站的官家老爷叫伺候得高兴,张嘴一个‘赏’字出口,哪怕是叫那官家老爷身边的管事折七、折六(注1)的赏发下来,驿站管事的手里都能有小二两银子的进项!
小点儿的驿站多少也能有三两排原木干打垒的屋子,多不多少不少的能安顿下来百十号人。撞见了各家商号里头的驼队、马帮来驿站打尖歇宿。也都甭管是驼队中的伙计还是马帮中的头领,全都是大灶上头盛一碗滚热的羊骨头汤,再抓几个硬面的饼子吃饱了算完,正经的就是个同甘共苦的做派。
可甭管驿站大小,哪座驿站里头却也都缺不了建个宽敞马棚,更短不了养上几匹好脚力预备着来往的驿卒使唤。赶上有兵灾匪劫、商情紧急。背上插着各家商铺字号认旗的传信国籍骑着跑得口吐白沫的走马撞到驿站门前,老早听着马脖子下串铃响动的驿站管事先就得端整整一升烫热的、搬过鸡蛋、豆面儿的绍兴老黄酒,高举着送到已然累得精疲力竭的传信伙计嘴边,喂着那伙计大口小口地把那绍兴老黄酒喝个干净。
趁着传信伙计仰脖子张嘴喝那老黄酒的档口,驿站里头养马的马夫立马就得打从马棚里挑出来一匹同样喂过了豆面儿、鸡蛋拌老黄酒的走马,备鞍拽镫牵到了传信伙计身边。几个人七手八脚搀扶着那喝完了一升老黄酒的传信伙计再次跨上走马扬鞭策马而去,这才能腾出手来把那已然跑得口吐白沫的走马伺候起来。能调养回来身架力气的自然是小心招呼,已然跑得伤蹄塌腰的只得送去汤锅。
赶上大清国末年兵灾匪劫多如牛毛、天下板荡时局不靖,一座驿站里头养着的十几匹好马不出半拉月就得跑残个干净。眼瞅着各路商铺的传信伙计带着十万火急的消息撞进驿站。驿站里管事的瞧着马棚里那些个跑得伤蹄塌腰的走马急得团团转,可也一点辙都没有,只能是矬子里边挑大个人、绿营兵中找选锋一般,将就着寻一匹还能跑得动的走马让那传信伙计勉强上路。
等得到了民国年间,虽说是江山变色风雷动、物是人非事事休,可这些个晋商、徽商、浙商在口外驼道上建立的驿站,大半却都保留了下来——甭管龙椅上坐着的是哪家的皇上,这天底下老百姓不都还得吃饭不是?既然是要吃饭。那怎么就能少了这些个天底下的买卖人家?!
瞅着老花头已然把徽商认旗给收拾起来,驿站里头的小伙计立马凑到了老花头的身边。一边双手接过了老花头刚刚折叠起来的认旗,一边低声朝着老花头说道:“管事的,今儿估摸着是没人会来打尖歇宿了,咱们是不是早点儿收拾了,您也好早些去歇着?虽说是已然过了正月十五,可这天儿还是冷得邪性。您这腰。。。。。。”
微微点了点头,老花头一边扭身朝着驿站大门里头走去,一边却是摇头低声叹道:“到底是老了。。。。。。搁在年轻那会儿,小一千号人的马帮奔了驿站打尖歇宿,忙得脚后跟打着屁股蛋儿的折腾一晚上。第二天大早上的还能有精神头儿跟着老管事的奔出去三十里地采买粮食。。。。。。”
像是老早听多了老花头这絮絮叨叨的讲述,双手捧过了徽商认旗的小伙计很有些心不在焉的听着老花头的话语,嘴里头倒是还没忘了顺着老花头的话语敷衍奉承道:“管事的,您可真甭说您老了的这话!徽商搁在口外二十二座驿站,哪家驿站里头的管事提起您花管事的,那不都得挑着个大拇哥夸一句——心细如发、沉稳如山?这要是照着我说,这也就是眼面前年景不济,徽商、晋商、浙商差不离都攒不出来千来号人的大商队了。要不然,您老抬抬手的功夫,也就能叫咱们这些个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