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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欺诈案子,听说是平日里靠着许下人家五分利息借了不少钱,现下已然叫苦主考上了巡警局!家产、铺面一律充公。待审讯过后、发卖家产完结,再行定夺赔偿苦主事宜!
消息刚一传开,有位心气窄的四九城玩家当时就一脑袋杵到了地上,掐人中、抹心口好容易救回来一口气,当时就是仰天一嗓子嚎啕:“这回可是罢了。。。。。。”
都知道盗匪如狼、官家似虎。从来吃人不吐骨头的就数这两家。哪怕是打从大清国立国那阵儿说起,哪儿就听说过进了盗匪、官家腰子里的银子还能再倒腾出来?
这回这双龙对赌斗牛的局,指定就得是个卷包儿会了。。。。。。
可也都还没等四九城里那些个借了印子钱、典押了宅子的玩家上吊、投河、喝盐卤,打从北平巡警局里倒是又传出来个消息,说是巡警局段爷体恤四九城中叫南沐恩祸害了的玩家,已然打算把南沐恩家产发卖之后,照着那些个玩家手里头拿捏着的押票数目,按照三、五、七成不等的数目赔出来,怎么着也不能眼瞅着四九城里场面上的人物把这亏吃狠了,也免得大年下的四九城里真有那么多位过不去年关的人物,无端端坏了民国盛世、清平景象?
不过是一个半晌的功夫,四九城中各样半真不假的消息漫天流传,捎带着那些个拿不准主意的四九城玩家各样打听,一时之间。北平巡警局门口再次出现了人山人海的景致。
换过了一身装束,打扮得像是个关外皮货商人的左之助胜政坐在一辆压根都不招眼的两轮马车中,把车窗上垂着的布帘撩开了一条缝隙,盯着那些个手里捏着押票聚在北平巡警局门前胡乱喊叫的玩家,冷笑着低声自语:“真是一群可怜的。。。。。。猴子!”
似乎是听到了左之助胜政用日语在低声说话,同样换上了一身关外客商打扮的菊社伙计顿时从车辕上把身子凑进了车厢前挂着的厚布帘子。压着嗓门用日语低声应道:“阁下,您有什么吩咐?”
依旧是用两根手指撩起窗帘看着那些扎堆儿聚在北平巡警局门前的玩家,左之助胜政冷笑着略略提高了些声音:“牛岛,你看这些支那人,想不想是一只只被骗走了手中栗子之后的猴子?”
恭顺地低下了头,牛岛压着嗓门用日语应道:“阁下,的确像是您所说的那样,这些支那人就像是那个著名寓言中的猴子!我记得。。。。。。还有个支那成语来概括这个寓言?朝三暮四?”
深吸了一口气,左之助胜政轻轻放下了车窗上挂着的布帘:“所以。这些猴子一般的支那人,需要有足够聪明的人来管理他们,这样才能让他们产生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功用!说起这微不足道的功用。。。。。。。段爷怎么约我们在巡警局门口见面?只要他一出现在这里,恐怕马上就会被这些傻乎乎的猴子团团围住了吧?!”
重重地点了点头,牛岛的脸上也全都是戒备的神色:“这里的确是太过危险了!阁下,我们是不是先行离开?万一让人察觉了您的行踪,恐怕会对您产生不利的。。。。。。”
话没说完,一个生得獐头鼠目的干瘦汉子已然凑到了驾车的牛岛面前。摘下扣在头顶的一顶破毡帽朝着已经把手伸进了自己怀中的牛岛一晃:“是在等这位爷不是?”
低头看了看那破毡帽里搁着的巡警帽徽,牛岛很是小心地伸手拿起了那巡警帽徽。翻手伸进了身后的布帘当中。不过眨巴眼的功夫,从布帘里已然传来了左之助胜政低沉的喝问声:“这位爷在哪儿?”
把那顶破毡帽重新朝着脑袋上一扣,那生得獐头鼠目的汉子扭头顺着大街走去,却是朝着驾车的牛岛撂下一句话:“跟着来!”
得到了左之助胜政的许可,牛岛驾车缓缓跟在了那獐头鼠目的汉子身后,顺着大街朝前缓缓走去。不过是走过了两个街口。那在车前引路的干瘦汉子却是朝着街边墙角一蹲,朝着前头街面上一个举着串铃卖野药的乡下土郎中一歪嘴:“跟他走!”
依旧是回头低声请示过左之助胜政,牛岛方才驾车跟在了那举着串铃卖野药的乡下土郎中身后拐进了一条还算是宽敞的胡同。
都不必仔细打量,牛岛只是拿眼一扫那些个在胡同里或停或走的人物,顿时便把巴掌再次揣进了自己怀里。紧紧地握住了那把已经上膛的南部式手枪!
胡同口戳着的一副馄饨挑子后边站着的掌柜倒是在动手包着馄饨,可瞅那馄饨包得破皮露馅的模样,哪儿还能有吃家光顾?
坐在馄饨挑子旁的小桌子边上,三条壮汉面前倒是也都摆着一碗馄饨汤,可那馄饨汤上头都在寒风中凝出来薄薄一层白乎乎的油花,倒是也没瞧见那三条壮汉碰一下碗边儿?
胡同里边几处院落全都大敞着院门,影壁墙前头打横搁着的长条凳子上坐着的几个力巴模样的汉子,正端着一壶热茶慢慢啜饮。可瞧着那力巴脸上油光满面的模样,怎么都像是个常年衣食无忧的主儿才有的气色?
两幢遥遥相对的二层小楼上全都大开着窗户,十冬腊月的天气里任由寒风呼啸着从窗口朝屋子里撞。虽说窗口处瞧不见个人影,可只要是有经过军伍行的人物一瞧,那不生生就是俩居高临下的枪眼?!
就奔着这么个步步设防的场面,只怕着胡同深处,还得另有玄机?
使劲咽了口唾沫润润干涩的喉咙,牛岛不禁瞧瞧把脊背朝着身后布帘靠了过去:“阁下,似乎有些。。。。。。”
不等牛岛说完,同样撩起了车窗上布帘看着外边动静的左之助胜政已然沉声应道:“不必担心,这不过是那位段爷在显摆他隐藏起来的一些东西罢了!”
低声答应着左之助胜政,牛岛狠狠地咬了咬牙,却是不由自主地将南部式手枪的枪柄攥得更紧了些。。。。。。(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 里应外合
寻一处面南背北的阳坡地,掘一座冻土重翻新坟茔,口外道上威风了一辈子的阿傍爷,也就在这么个还能算得上是风水俱佳之地入土为安。
也都还得说是天意使然,就在这坟茔左近地界,居然就有一块半人高的牛头石,让相有豹与韩良品搬过来做了阿傍爷坟前墓碑。为防有人寻踪报仇、掘墓鞭尸,也都压根不敢在墓碑上写下阿傍爷的名讳与生辰、忌日,只能是有着韩良品用手中一对银牛角在牛头石上刻下了当年阿傍爷纵横口外时留下的暗记花纹,勉强算得上留了个念想。
回头看看烧锅位置冲天而起的大火,相有豹朝着那牛头石制成的墓碑一拱到地,这才朝着跪在坟前的韩良品温声说道:“韩爷,阿傍爷的身后事,搁在眼面前能料理的,也都料理得了。我这儿也都不跟您说那些个没用的片儿汤话,只是当着阿傍爷的面儿要问您一句——您往后,如何打算?”
赤红着双眼,韩良品再朝着阿傍爷的坟头磕了三个响头,方才慢慢地站起了身子:“自然是。。。。。。”
不等韩良品把话说完,相有豹却是朝后退了半步:“韩爷,您可是要琢磨明白了!当着阿傍爷的面儿,我相有豹答应过的话一定就得做到、接应办的事儿一定就得办成!韩爷,哪怕您真就是打算把我糊弄开了,自己再去寻菊社的晦气,您倒是也真敢糊弄阿傍爷?”
狠狠一咬牙,韩良品扭头看向了站在一旁的相有豹:“相爷,甭管您怎么说,这杀父之仇,我必定得报!要不然,我这心就跟在油锅里煎着似的,烧得难受!”
叹息一声,相有豹却是回手指了指烧锅方向燃起的熊熊大火:“韩爷。我这儿问您一句——您也好歹是口内口外都闯过的人物,您见过哪家烧锅是这么个做派?”
眼神一凝,韩良品脱口叫道:“那烧锅压根就是个幌子,里头一点儿烧酒都寻不出来,估摸着就是菊社拿来当暗窑的去处,自然是。。。。。”
伸手从怀里摸出来个长方型的纸盒子,相有豹抬手将那纸盒子递到了韩良品的眼前:“韩爷。您知道这是什么不?”
看也不看相有豹递过来的纸盒子,韩良品涩声叫道:“这不就是那烧锅里的日本人拿来祸害我师父的白面儿,您还留着这个干什么?!”
回手把那纸盒子塞回了自己怀里,相有豹指点着烧锅方向说道:“昨儿晚上我去替阿傍爷寻些酒菜、吃食,当时就觉着不对劲——怎么这么大个烧锅里边,酒坛子到全都是空的。就连周遭左近都闻不着一点儿酒糟的味儿?等得今儿天亮了仔细一瞧,这才知道这烧锅里头另有玄机!”
看着相有豹一脸凝重神色,韩良品倒是很有几分心不在焉地应道:“您都瞧出来什么了?”
翻手从袖子里抖出来一小块黑漆漆的烟膏子,相有豹捏着那块黑漆漆的烟膏子举到了韩良品的眼前:“韩爷,您瞅着这烟膏子,这可不是平日里在烟馆里头就能瞧见的熟烟膏,反倒是刚刚割下来的生烟膏子。压根就不能拿着就抽!我在烧锅里头仔细踅摸了一遍,找出来堆放着生烟膏子的地方就有好几处。在一些个机器左近,我还找着了刚打从那机器里头配出来的白面儿!韩爷,这烧锅压根就是菊社里头制白面儿的工坊!四九城里越来越多的白面儿,怕就得有一多半儿是打这儿做出来的!”
抬眼看了看烧得冒火突烟的烧锅建筑,韩良品依旧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既然咱们能把那烧锅给毁了,也就算是断了菊社里头一条财路。接下来的事儿,还得是寻菊社里头那些日本人的晦气!”
摇了摇头。相有豹却是掰弄着手指头数算起来:“韩爷,估摸着您是没算计过这里头的进出开销——生烟膏子在直隶、山东左近,可都是寻不着好货,只能靠着打从云南、甘肃、再就是口外朝着四九城里运。这来去路上的挑费、漂没折算下来,谁家买卖还能舍得把这生烟膏子练成了白面儿再卖出去?我这儿再跟您说句旁的——就借着咱们斗牛这挡子事儿,菊社里头可是派了人跟着驼行把式跑了趟口外。明面上说的是去踅摸上等的犍牛,可私底下倒是想弄明白驼道上头的路数?韩爷。您把这几件事搁在一块儿琢磨琢磨?”
瞪圆了眼睛,韩良品嘬了半天牙花子,却还是重重地摇了摇头:“相爷,您但凡叫我琢磨些砸响窑、灭家宅的事儿。我磕巴都不带打一个就能有主意。可这牵扯着生意买卖、掙多赔少的事儿。。。。。。”
选了块石头拂去了上面的积雪,相有豹拽着韩良品坐到了那块石头上,自己才有在韩良品对面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韩爷,都甭管是黑白两道上头的路数,从来都是杀头的买卖有人干、赔本的生意没人碰!能天高地远从关外把生烟膏子运到四九城左近,再把这生烟膏子制成白面儿,这里外里细算起来的本钱可真不小,哪怕是再有家底子的黑白两道人物,也都没胆子拿着钱这么烧!再加上菊社那铺面平日里做买卖的手面、私下里让人去摸驼道底细的路数数算,我觉着菊社背后戳着的。。。。。。没准还真不是一两个有钱有势的日本人,闹不好菊社就得是日本国的买卖!”
难以置信地瞪着一本正经的相有豹,韩良品好半天才像是听懂了相有豹话中的意思,磕巴着朝相有豹叫道:“相爷,您是说。。。。。。这菊社背后戳着的,是整个日本国?那可不能够吧?一个日本国支应着的买卖,还都是赔钱的买卖,您说这日本国图的什么?”
掰弄着手指头,相有豹一一数算着说道:“多了的咱们不去想,没根底的事儿也不琢磨,只是咱们俩眼面前都能瞅见的——我火正门的异兽图和调教各类玩意的买卖、四九城里南货独一份的买卖、眼瞅着就能在四九城里开张,且都把四九城里私烟馆子都净扫过一遍的白面儿买卖,哪一样要能吃成了独食儿,那都得是日进斗金的场面!”
瞧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韩良品连连点头、凝神沉思的模样。相有豹微微松了口气,这才接着方才的话头说道:“就这么个背后戳着日本国的买卖主家,咱们真要是照着平日里撞响窑、灭家宅的路数朝上撞,怕就算是得手个一回两回,到了还得是大败亏输的下场!我说韩爷,您可是在阿傍爷眼面前发过誓的——菊社里头有一个算一个,您可是要把那帮日本人斩尽杀绝?”
抬眼看了看相有豹。韩良品苦笑着点了点头:“相爷,您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叫我甭急着寻菊社里头的人报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