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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里的人已然得了风声。要是跑了还好说,要是坏了小宝子的性命,那咱们可真是哭都找不着坟头!这活儿可得我们自己干!九猴儿爷,您知道我们要干点什么不?”
眼睛里骤然闪过了一丝戾气,九猴儿话音里饱含着怒意地朝着相有豹应道:“那时候大家伙住破庙,有俩小兄弟就是叫拍花子的给弄走了!后来听说十冬腊月的天,那帮拍花子的把那俩小兄弟打断了手脚扔潭拓寺门口乞讨,三天下来,生生就把他们俩冻死了!打那时候起,我心里头就发过誓——谁再敢动我的兄弟,我弄不死他,也得咬下他一块肉!”
看着九猴儿眼睛里闪过的那显而易见的戾气,再低头沉吟片刻,相有豹抬头朝着那二荤铺子的掌柜叫道:“掌柜的,再给烫二两老白干,上一碗软溜肉片再给多拿个酒盅儿!”
伴随着拿二荤铺子掌柜干脆利落的答应声,不过片刻功夫,酒菜全都摆上了相有豹等人坐着的那张桌子。
伸手满上了刚拿来的那个小酒盅,相有豹抬手捏起了自己面前的酒盅儿,朝着依旧瞪着眼珠子看着自己的九猴儿一举:“九猴儿爷,陪着我喝两盅?夜里风冷,不喝两盅,怕是挡不住那寒气?!”
把藏着一把小攮子袖子朝下一放,九猴儿伸手端过了相有豹斟满了的小酒盅,一仰脖子喝了个干净:“师兄,您就瞧好吧!”
坐在相有豹与九猴儿的身边,另一个小徒弟捧着手里头的面碗,吭哧了好半天,方才朝着相有豹与九猴儿憋出来一句囫囵话:“师兄,九猴儿哥,这事儿要不我也留下来帮忙?”
相互对望一眼,相有豹与九猴儿异口同声地朝着那小徒弟压低了嗓门叫道:“回去踏实待着去,跟这儿瞎凑什么热闹”
北地时令,刚朝着天冷的时候走,天黑的可就早了。尤其是到了快要下头场雪的时节,才是下午洋人钟点五点来钟的时候,天色已然朦胧,街面上的行人也渐渐稀少起来。除了那些个出了名的饭馆、酒楼、戏院,也就数书寓、青楼之类的烟花之地还有几分热闹。
寻了个背静的胡同,相有豹与九猴儿贴着墙根站了差不多有一个时辰,眼瞅着家家户户都开始掌灯、街面上也飘散开各家做饭时熬白菜、烙杂面饼子的香味了,这才开始慢慢活动着腿脚胳膊,拾掇着衣裳裤腿,捎带手的还从衣襟里面撕下来两块衬里子的黑布揣到了兜里。
捏了捏袖子里那只钢刺,相有豹一边活动着胳膊不断地甩出、收回那支黑黝黝的钢刺,一边朝着从袖子里摸出了一把小攮子,正用一根衣服上撕下来的细布条把小攮子朝着手上绑的九猴儿笑道:“这还真没瞧出来,咱们九猴儿爷还是一积年经场面的主儿?拿着布条把小攮子绑在手上,这是怕手上沾了血,那小攮子握不稳当不是?九猴儿爷,跟我这儿撂句实话——您手里头这小攮子,见过几回血了?”
把脑袋摇晃得如同拨浪鼓,九猴儿压着嗓门朝相有豹应道:“要说小打小闹的,早记不清回数了。可像是今儿晚上这场面,倒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这法子是我二叔教我的,他还告诉我说,这晚上堵着人家退路的时候,不能硬朝上顶,得琢磨法子叫人觉着这条道儿也走不通,这才能乱了人阵脚”
哭笑不得地看着九猴儿拿着缠在手上的小攮子来回比划,相有豹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这还真是您家里头的家传功夫,我还真说不了什么旁的。只不过今儿晚上这活儿,真要是瞧着哪儿不对劲,我的九猴儿爷,您可千万别逞强!”
朝着相有豹挤了挤眼睛,九猴儿伸手从衣襟里头又撕下来些布条,麻利地把那些个布条打成了跟绳子,这才朝着胡同尾巴那儿戳着的一口水井走了过去。
天色已然黑透,水井旁边已经瞧不见一个打水的人。抓过了搁在水井井台上的吊桶,九猴儿把那吊桶朝着水井里面一扔,扭着手腕子把那井绳一抖一拽,三两下便打上来一桶井水。
瞧瞧左右无人,九猴儿抬手把那刚编好的绳子扔进了吊桶里泡着,这才朝着跟在自己身边走过来的相有豹笑道:“那宅子后面的小角门,我仔细瞧过了,门上面有俩带着兽头吞口的门环,看着都还挺结实。等会儿我去把那门环拿绳子绑上,保管叫他们一个都甭想从那后角门开溜!”
微微点了点头,相有豹瞧着那吊桶里那慢慢浸透了水的布绳子,若有所思地朝着九猴儿问道:“可万一要是他们真拽断了绳子呢?”
伸手从怀里摸出了一个桃儿大小的黑线团,九猴儿献宝似的把那黑线团递到了相有豹的眼前:“这是我二叔给我的铁线牛筋绳,专门拿着来当绊马索用的!就那宅子后面小角门连着的夹壁墙巷子,拢共也就一胳膊宽窄,这么一团铁线牛筋绳子,足够我绑上二十来道绊马索了不是?等他们黑灯瞎火里人仰马翻,到时候我”
挥舞着绑在手上的那青森森的小攮子,九猴儿咬着牙关低声哼道:“来一个,我就宰一个!反正是拍花子的,宰了不损阴德,没准还是积德行善的好事儿呢!”
偷眼看了看默不作声把玩着那黑线团的相有豹,九猴儿吞吞吐吐地朝着相有豹说道:“再说了那宅子里进出的人也就五六个,顶天了也就是七八个人!凭着师哥您的本事只要您别心软,咱们把小宝子救出来这事儿,手拿把攥!”
抬手把那团牛筋铁线绳扔回给了九猴儿,相有豹伸手在衣兜里掏摸了片刻,却是取出几个黑漆漆的小玩意,轻轻地逐一套在了袖子里那支钢刺上面:“跟你说的话,都记住了?再给我说一遍?!”
“听见耗子叫就是顺手顺风,听见猫叫就是叫人醒过盹来了,要是听见狗叫师哥您放心,您真要是一个错手失了风,我豁出去我这条小命,也得把您和小宝子给救出来!”
伸手拍了拍九猴儿的后脑勺,相有豹抬头看了看已然全黑透了的天色:“九猴儿爷,那我可就真指望您了!差不离是时候了,咱们走着?”
伸手捞出了那根泡在水里浸透了的布绳子,九猴儿梗着脖子应道:“走着!”
正文 第一百章 恶习难改
天桥地界上,摆在街边上的那些个番花摊儿、宝骰桌子,差不离全都是些做‘拔腿买卖‘的地界,专门欺哄那些外路来的客人。
只等那外路来的客人瞧着周遭几个托儿赢钱赢得眼热,从自己褡裢、口袋里摸出来好容易攒下来的几个大洋下注,那些做拔腿买卖的主儿立马就是吆喝一声——巡警来了啊
还没等那外路客人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早把那‘拔腿买卖‘的手艺练得精熟的主儿卷起破桌子、烂麻布上搁着的大洋、铜钱,顺着天桥周遭四通八达的小胡同跑了个狼奔犬突,只留下那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的外路客人愣在当场,好半天才跳着脚破口大骂,或是蹲地上抱头痛哭!
真要是四九城里场面上走着的爷们要耍钱押宝,压根就都不会朝着那些做‘拔腿买卖’的地界前面凑合!抬眼朝着四面周遭一瞧,有那商铺店面门脸前面,用白灰画着个大钱图案的,抬腿进门把手里头的现钱一亮,那商铺店面里的掌柜肯定就能抬手朝着后面一指——宝局子就藏在店面后面屋子里呢,您请!
像是这样的宝局子,寻常都是给街面上的巡警按天交过了例份钱,看场子的也差不离都是天桥地界说话能算数的人物,多少还算是稳便。但凡能寻着了暗记、门路、进这些宝局子里耍两把的人物,那也都是四九城里场面上走着的精细鬼、伶俐虫,眼睛里瞧着的是四九城里六路风水,耳朵里听着的也是皇城根儿下八方动静。
真要是有人想扫听些四九城里的事由,来这地方耍上几把,趁着人赌得脸红耳热的时候拿着话一勾,差不离连皇宫大内里头天晚上是哪位妃子给皇上侍寝都能扫听出来!
打眼瞅了瞅宝局子里四散排开的六张桌子,金善喜扭头朝着身边两个碎催打扮的小徒弟吊着嗓门吆喝起来:“这都还有一个带点眼力见的没有了?叫你们出门的时候带点记性,该带上的记着带上,该想着的早点想着,你们俩倒好——光着两膀子就跟出来了?”
被金善喜吊着嗓门这么一吆喝,不仅是宝局子里耍钱耍得正欢实的赌客们全都扭头瞅了过来,就是那俩碎催打扮的小徒弟,虽然明知道金善喜这就是在装样子,可叫金善喜那像模像样的架势一咋呼,俩小徒弟倒还真有点怯怯的不敢抬头
像是很满意自己耍威风得来的场面,金善喜扭动着那门板似的腰身,一边朝着一张人最多的桌子前面走,一边继续吊着嗓门吆喝着:“还傻戳着干嘛呢?!老刀牌的香烟、功德楼的洋人汽水儿,买去!”
眼看着金善喜抬手就朝着俩碎催扔过去一块大洋,站在那张赌桌后面的荷官顿时眼睛一亮,扎煞开两条胳膊嚷嚷起来:“来来来,看闲篇儿的给让让,给这位太太让个招财进宝风水宝座儿!”
扭弄着身板,金善喜一点不客气地伸手从绷得紧紧的旗袍边上拽出来一条小手巾铺到了赌桌旁放着的椅子上,这才慢悠悠地坐了下去,抬手便将一摞大洋搁在了自己跟前,乜斜着眼睛看向了正朝着自己点头哈腰的庄家荷官:“这是玩多大场面呢?可甭跟我说腰里头揣着个十块八块大洋的人物,也能过来凑个角儿?!”
朝着金善喜一点头,那站在桌子后面的荷官两眼放光地盯住了金善喜面前放着的一摞大洋:“这位太太,咱这场子手面小,可千儿八百的大洋还能就手搬弄出来。您要是手气好、风头顺,您能带来一座聚宝盆,咱就能装满它一座金山!”
捏着嗓子哼哼半声,金善喜依旧是一副爱搭不理的傲气模样:“哟呵,口气还真是能顶得过十冬腊月的小北风?!闲话少说,走着吧?”
利索地答应了一声,那站在赌桌后面的庄家荷官端起两个扣在了一起的宝骰碗儿,中规中矩地扬着胳膊摇晃了三下,干脆利落地将那宝骰碗儿放到了桌子上:“输赢凭运气、胜负由天定!各位,押上吧?”
伴随着那庄家荷官放下了手中的宝骰碗儿,围拢在赌桌旁的一众赌徒顿时乱纷纷地叫嚷着将手里头的大洋、票子扔到了桌子上写着‘大’、‘小’二字的白布上:“都开了三把大了,这回指定是开小!”
“顺风走船逆风行车,庄家这会儿手风正旺呢,估摸着还是个大!”
“没得说了,押大!是吃肉、是喝汤,就这一锤子买卖了!”
捏弄着足有胡萝卜粗细的手指头,金善喜伸手在自己面前那一摞银元里拈出了两块大洋,抬手扔到了画着三个一点骰子的白布上,大大咧咧地尖声叫道:“刚坐下第一把,姑奶奶我也不讲究个输赢,自当是敬了骰神了!”
话刚出口,围在桌子旁的赌徒顿时挑着大拇哥叫起了好:“这姑奶奶,敞亮!”
“敢押豹子的主儿见过,可上手就敢押豹子敬骰神的,这还是头一回!”
“这姑奶奶瞅着面生啊?指不定是哪家大户里头出来散心解闷的,平日里少说都的是朝着桌子上拍花旗票、大黄鱼的主儿,这就是上这儿来寻开心了,压根就没瞧上输赢那点零碎”
瞧着金善喜那遍地洒金钱的做派,桌子后面站着的庄家荷官也规规矩矩地朝着金善喜打了一拱手,这才又开口招揽着旁的赌徒赶紧下注。
照着赌场里的规矩,但凡是骰子掷出来三个相同点数的豹子,那就是庄家通杀!寻常赌徒,几乎从不敢朝着这出现概率极小的豹子上下注。久而久之,只要有人刚坐到了赌桌上就押豹子的,那要不就是赌红了眼的赌徒想着靠这绝小几率的机会来翻本,要不就是手面豪横的赌客白给庄家荷官送几个钱儿,在场面上也好落个交情。把话说得好听些,那就是敬了骰神了!
眼瞅着台面上写着‘大’、‘小’二字的白布上已然堆了不少的大洋、票子,那站在桌子后头的庄家荷官把双手朝着桌面上虚虚一张,亮着嗓门吆喝起来:“买定离手!开了!”
伴随着宝骰碗儿一开,围在桌子旁边的赌徒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宝骰碗儿里面躺着的三颗骰子,赫然就是三个六,再没比这更大的点数了!
顿时间,最先回过神来的赌徒已然扯着嗓门叫嚷起来:“骰神显灵了啊
押豹子赔三十六倍,桌面上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