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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华宫,自纯然公主与皇朝成亲后,此宫即暂作驸马寝宫。
夜澜阁中,华纯然正与皇朝对弈,隔着一道珠帘,可见临室之中靠窗的软塌上倚坐着玉无缘,正手捧一卷,聚神而读。
“公主还未想好吗?”皇朝看看棋局,然后再看看犹豫再三的华纯然,浅浅笑问道,金色的瞳仁溜过那张如花容颜,静默如渊。
“唉,好象不论下哪,我都输定了一样。”华纯然拈着手中棋子道。
“这一局棋,公主还有一线生机,只不过公主好象完全忽略了。”皇朝端起桌旁的茶啜上一口道。
“是吗?在哪呢?”华纯然疑神看着棋局,瞅了半天,反弄得心神疲倦,郁闷非常,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忽觉一阵清风从窗外吹来,带着一丝冰凉的水气,不由抬首往窗边望去,一望之下不由惊讶至极。
只见一人从窗口飞进,轻盈无声的落在地上,如雪的肌肤,如雪的长发,浅蓝如水的长袍,精致如水晶的容颜,冷澈如冰的气质,一瞬间,她以为是偷偷从天上溜下来的仙人,所以才来得这般无声无息。
可紧接着,窗口又飞进一个人,落在地上时却稍稍发出如叶落的轻响,这人却是一身利落的青衣短装打扮,略偏浅黄的长发全部高高束于头顶,以一根青带缚住,背上背着一张弯弓,腰际挂一簇羽箭。而那一张脸,华纯然一时之间却不知是说其美还是说其丑,浓浓的眉毛,大大的眼睛,挺直的鼻梁,微厚而唇线分明的嘴唇,再加上麦色的肌肤,怎么看都是一端正大气极付个性的佳人,但偏偏从右眼之下有一道很深、长直至下巴的刀疤,破坏了整张脸的美感,让人深深婉惜。
正在华纯然为两人的到来微征时,那两人却已拜倒于地:“拜见公子!”
皇朝挥挥手,示意两人起身,然后目光落在那名青衣女子身上,“九霜,你受伤了?”
“是。”那青衣女子正是皇国‘风霜雪雨’四将之‘寒霜将军’秋九霜,“伤在肩膀,不过不碍事,并未伤及筋骨。”
“嗯。”皇朝微微点头,“呆会儿让雪空去怜光阁取‘紫府散’。”
“谢公子。”秋九霜不在意的笑笑道,“不用浪费‘紫府散’了,只是小伤,自韩家灭门外,他家的灵药便更为珍贵稀有了,还是留着以后用吧。”
“你们过来见见纯然公主。”皇朝吩咐道。
“雪空、九霜拜见公主!”萧雪空、秋九霜再向华纯然拜下。
“两位不用多礼。”华纯然站起身微抬手。
“公主,这两位便是我皇国的萧将军雪空,及秋将军九霜。”皇朝向华纯然介绍着两人。
“纯然久仰两位将军英名,今日得见,果是英姿不凡!”华纯然微微一笑。
轻移莲步走近两人,看着萧雪空精致的容貌仍有些惊讶,这般漂亮的人竟是一位将军,再细看那秋九霜,眉宇间有一种轩然大气,不笑时脸上也似带朗然笑意,暗自思量,这两人若换个容貌就恰当了,只是若这秋将军有了那等容貌……目光溜向皇朝,不由抿嘴一笑,笑得有几分神秘。
秋九霜看着这个新王妃,不由笑道:“百闻不如一见,公主果是容光绝世!公子有福!九霜、雪空在这代表皇国的臣民恭祝两位新婚甜蜜,琴瑟和鸣,相敬如宾,举案齐眉,那个……嗯……张瞥画眉的……再加白头偕老,百子千孙,千秋万世!”
一口气说完这长长祝词,然后一拉旁边的萧雪空,两人又是一躬身,垂首之间,雪空微皱眉头睨一眼秋九霜,秋九霜向他眨眨眼睛。
“你哪学来这些的。”皇朝不以为意的淡淡一笑。皇国四将中,风、雪、雨对他都是恭谨顺从,不敢有丝毫不敬,唯有这个九霜,或许性使然,能不拘礼的在他面前慨然笑谈。
“多谢两位将军。”华纯然掩袖一笑,似掩几分羞色,然后走至秋九霜身边,挽着她的手,看着她脸上的那道疤,不由心生怜悯,“女孩子家到底比男人要娇嫩些,秋将军才智武艺不输男儿,但却不要忘记自己还是个女儿身,既然有治伤不留疤的韩家灵药,又何必吝惜不用。”
“公主此话有理。”一直静默冷然的萧雪空忽冒出这么一句话,让众人目光齐聚于他身,可他也就说了这一句,便闭紧唇眼光木然的看着地上。
“你是要说我像个男人婆是吧?!”秋九霜眼角一睨萧雪空,嘴角一撇,“你自己还不是娘娘腔!”
萧雪空闻言,嘴角微微抽动,眉锋一敛,但终只是闭唇木然而立。
“咯咯……”华纯然见此却不由轻笑出声,抬袖微掩唇畔,“秋将军这性格肯定合风姑娘的胃口!”
“风姑娘?哪个风姑娘?”秋九霜一听却是眼眸一睁,剎时闪亮如星,“是不是那个让这娘娘腔改头换面的白风夕?在哪?快让我也见见,看到底是如何个‘素衣雪月,风华绝世’的!而且还要向她学两招,如何对付这娘娘腔,让他以后唯我命是从!”
“只有嘴巴像女人!”冷不叮的萧雪空忽又冒出一句。
秋九霜瞪他一眼,然后云淡风轻的又刺一下:“总比某人女不女、男不男的好,而且……还不像个人!”
“闹够了吧。”皇朝忽淡淡道。
顿时所有人皆禁声,就连华纯然也敛笑,坐回椅中。
“你两人此次如何?”皇朝再淡淡问道。
“回公子,我们有找到,但车是空中,而且他们似早料到我们有此举,伏袭了我们。”秋九霜剎时端正神色,一丝不苟的回报。
“空的?”皇朝闻言却是目中金芒一闪,面色一整, “他岂会不来?”
“但确实未见人。”秋九霜也神色凝重道。
“嗯,此事暂不管,反正我之目的已达到。”皇朝一挥手阻止再说下去。
“公子,我们来时收到密报,华军攻击风国厉城,三万先锋全军覆没!”秋九霜看一眼华纯然继续禀报道。
“什么?全军覆没?”华纯然闻言色变。
“三万先锋竟全军覆没?!”皇朝也是极为震惊,“可知厉城守将是谁?”
“据报,乃风国女王惜云亲自镇守!”秋九霜目光闪闪的答道,是那种闻说有劲敌出现的兴奋之情。
“十年威名,果然不假!”皇朝赞道。
“驸马……”华纯然忽起身看着皇朝,似有话说。
“公主有事?”皇朝转头看她。
华纯然目光转向秋九霜他们,似有些顾忌。
“雪空、九霜,你们可回国去,向父王复命。”皇朝起身走至秋九霜、萧雪空身前,从袖中掏出一封信,“将此份家书代我转呈父王,替我问侯他老人家,说我会尽快回国。”眸光落在秋九霜身上,眼中别有深意。
秋九霜接信看一眼主子,自是心知肚明,躬身应道:“是!”
正文 二十 人依旧情已非
待萧雪空、秋九霜离去后,皇朝转身走回座前,看向华纯然,“公主有何话要说?”
华纯然目光又瞟向临室凝神看书的玉无缘。
“公主但说无妨。”皇朝看出她的顾忌,有些趣味的看着她,她要跟他说什么呢,这么郑重其事?
华纯然看着皇朝,良久无语,眼前这张脸一点也不同于那张脸,那张脸永远温雅如玉,永远从容雍适,墨玉色的瞳眸凝神看人时总是透着沉静的暖意,再带着淡淡的笑意,让人恋之、近之。可这张脸,不语,自有一种尊贵的傲气,让人不敢侵犯,即算笑也带着王者的霸气,让人不敢轻易靠近,当他眼神专注的看你时,眼光如利剑一般,可穿透你所有思想!这个人……眼前这个人,女人的眼泪、娇嗔对他是没用的!所以……
“驸马,我们已是夫妻。”华纯然简简单单道。
“嗯。”皇朝颔首。
“自古即道,夫妻一体。”华纯然端重肃容,眼眸直接相视,未有丝毫羞怯与退缩,“汝之双亲家国即吾之双亲家国,吾之双亲家国也为汝之双亲家国!”
听得她此言,皇朝眸中射出一丝讶异,然后一笑,笑中带着一丝赞赏,“公主言后之意,即要朝救华王?”
“是!”华纯然点头。
“华王率十万雄狮攻风,想要求助的应该是风国才是,公主何出此言?”皇朝淡淡一笑,目光落向棋盘,看着那一盘残棋。
“驸马何必逗弄纯然。”华纯然目光也落在棋局之上,“纯然虽自小深居宫中,不知世事时局,但必竟为王家之人,自小耳闻目睹,也稍懂一些。从刚才驸马与两位将军的对话神色间,纯然已知父王此次必大败!败于你们皆十分推崇的风惜云之手!”
“哦?”皇朝将眼光移回华纯然面上,仿佛是第一次看她一般看得十分的认真、仔细,片刻后颔首而道,“公主几位王兄姐妹,朝皆已认识,只是看来,华王所有子嗣中,仅得公主一佳人!”
“佳人吗?”华纯然一笑,却略带自嘲隐带一丝自怜,有这般容色与头脑,连眼前这眼高于顶之人不也赞她吗?可为何那人却依然不取她为佳人,而是……
“既然公主有言,朝岂敢不从。”皇朝目光又落回棋局,“公主但请放心,朝明日即亲自前往,助华王攻下风国!”皇将捡一子放入棋盘,华纯然眼光看去,这一子一落,自己已是满盘皆输!
“那纯然多谢驸马!”华纯然盈盈一拜。
“公主不必多礼。”皇朝微微摆手, “即公主刚才所言,汝之双亲家国即吾之双亲家国,朝不过是替吾之家国尽力罢。”
看着皇朝目视棋盘的那种眼光,华纯然忽心头一凛,瞬间又嫣然而笑,“那纯然先行回宫,也替驸马准备一些行装。”
“有劳公主。”皇朝站起身来,目送华纯然离去,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浅笑。
“这纯然公主颇为聪慧,若能与你一心,未尝不是佳偶。”临室的玉无缘终于放下手中书走过来。
“嗯。”皇朝有趣的看着那局棋,“落子时谨慎小心,布局时点滴不漏,遇敌时敌动我动,被困时严守阵地,决不铤而走险,实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你要亲自前往观战吗?”玉无缘看一眼那局棋道。
“观战?”皇朝一笑,带着胸有成竹的自信与骄傲,“不若说参战岂不更佳。”
“嗯,要我回皇国去吗?”玉无缘目光透过窗口望向花园,这个华王宫种得最多的花便是牡丹了,虽是艳色倾城,却不若一枝白莲来得清淡灵秀。
“不用,你不如和我一起去看看吧,看看那个风国的女王风惜云到底是如何的厉害。”皇朝胸有成竹的一笑。
而落华宫曲玉轩中,华纯然将匆匆写就的信纸封好,“凌儿,你速着人将此信送往钱起钱大人府上,并去请三位王兄,请他们前去……前去金波宫!”
“是!”凌儿领命而去。
华纯然看着窗外,依然是鲜花烂漫,阳光明媚,只是她却觉那灿烂明媚之后,黑色的夜幕已准备好,随时将淹没这一切!皇朝的笑,让她心头发冷,遍生寒意,还有那萧雪空与秋九霜,他们既为皇国大将,为何不堂堂正正从宫门而入,却要从窗口飞进?他们所说的伏击是怎么一回事?
“若是他们俩在就好了。”呢喃的低语,带着淡淡的的怅然与失落。
四月三十日,华王十万大军抵厉城。
高坐于战车之上,遥望厉城城头旌旗摇曳,听着手下禀报三万先锋全军覆没的消息,华王咬牙切齿,一掌挥下,战车上的护栏拍断两根!
“岂有此礼!”华王勃然怒道,“三万大军竟一日间便被风国歼灭?!叶晏是如何领军的?!”
“大王,您看城头上的旗帜!那是风国的白凤旗,代表此次守城的是风国的新王风惜云!”一旁的军师遥指厉城城头道,“风国惜云久有威名,此次叶将军肯定是轻敌才至全军覆没,因此我们万不可冒失前进!”
“报告大王,有叶将军的副将前来,说有军情禀报!”一名士兵前来禀报。
“嗯?”华王眼眸一眯,“带上来!”
“是!”
不一会儿,副将带到。
“拜见大王!”副将跪倒于地。
“你有何事要报?”华王看着地上跪作一团、浑身颤抖的人,眉头一皱,眼眸一眯……
“大王,小人乃叶将军之副将孔陶,此次随先锋出军,本应为大王立功,但叶将军至厉城见风国只数千人出阵,乃至轻敌,草率出击,不料被风军妖阵所困,以至我三万先锋全军覆没。小人留待一命,即为要向大王详情禀报那妖阵的情况,以助大王破阵杀敌!”孔陶垂首躬身战战兢兢的报道,但说到最后一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