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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果然急了,呵斥:“站住!”
雷蕾站住。
公子无奈:“放下吧。”
雷蕾乐:“早点说嘛!”。
依言放下衣裳,她正要转身走,无意中却忽然瞟见了一件东西——离公子不远的池畔,赫然放着那块淡蓝色的佩。
被勾起心事,雷蕾开始琢磨,这玄冰石的作用似乎是个秘密,并没几个人知道,咱当然不会害“小白”,可美人哥哥一定还会想其他办法,是不是该提醒“小白”留神?
见她目光有异,公子不动声色:“看什么?”
雷蕾转转眼珠,无赖:“当然是等你起来试衣裳,快起来!”
公子无力:“出去。”
雷蕾安心逗他,双手抱胸站在那里,目光越发大胆:“啊,你怕我?”
“……”
其实公子此刻若真从水里站起来,此女必定马上就跑了,可惜公子虽明白这道理,自小被灌输的男女观念还是让他迟迟不肯迈出这一步,结果就是乖乖泡在水里被调戏,又不好真发火,更不能叫人,一时郁闷不已,只得默默看着她,暗自衡量此女脸皮的厚度。
真好看!雷蕾意淫无尽头。
被看个没完没了,公子的不满很快消失,沉沉的脸色逐渐恢复到常态,到最后,他终于叹了口气,忍不住一笑:“你过来。”
他居然叫咱过去?雷蕾被那笑容蛊惑,根本不去多想,脚下就开始移动,鬼使神差般真的凑了过去,离美男距离更近,某些细节也看得更加清楚,热血上涌,她不敢再继续往下看,立即将目光抬高了些,以免当场流出鼻血。
公子邪佞地笑:“过来。”
小白想要做什么?雷蕾两眼放光,俯下身。
公子伸手点了她的穴道,迅速将她转了个方向,然后站起身,拎起她的后领轻轻一丢。
雷蕾轻飘飘飞到岩石后面,落定,状似蛤蟆。
“小白!”咬牙切齿。
“……”
公子神色不改,起身穿好衣裳。
穴道被解开,愤怒的雷蕾得以解脱,见他还穿着旧的蓝白二色衣袍,顿时更加愤怒,顾不得别的,飞快拾起地上那件白袍:“你给我换这件!”
公子默,转身就走。
雷蕾向来是个有恒心的人,立即扯住他,痛心疾首:“一点也不体谅我的苦心,你知道这衣服花了我多少工夫,多少心血!今天你不换不行!”
见她居然伸手扯自己的衣带,公子尴尬,拎起她就丢开。
惨叫。
不是预料中的效果,公子慌得转身,发现此女倒在地上,立即快步走过去将她扶起,紧张:“你……没事吧?”
“当然有事!”雷蕾毫不客气,红着眼大呼小叫:“我的手,你弄痛我了!”
公子怀疑:“我并没用力……”
雷蕾控诉:“你会武功,没用力也可能伤到我!”
道理好象没错,公子略显内疚,不知道如何安慰:“我……”
雷蕾撸起长袖,一点不介意那雪藕一般的手臂外露,模样委屈万分:“还说没用力,有点痛,你自己看看!”
玉臂横在眼前,公子既不好当真去细看,又不好不看,只得移开目光,语气带着歉意:“我带你去找大夫。”
“算了算了,过两天就好,”雷蕾大度地放下袖子,抱住他的手臂,将脸在他身上蹭了蹭,然后扬起手中白袍,讨好地,“你就穿一次好不好,这件衣服真的费了我很多工夫,专门找人为你做的,跑了很远呢!”
公子迟疑了一下,不再拒绝。
黄昏的天色,一辆马车不急不缓在大道上颠簸。
车厢内空间不大,公子端坐其中,身上是雪白的带金纹镶银边的衣袍,越发显得风神俊朗,少了几分老成稳重,多了些潇洒与亲切,看得旁边雷蕾直吞口水,平时总穿得那么老成正式,今天换了这身装束,简直就是白马王子一只啊!
其实公子原打算骑马,却被雷蕾以“哪能丫鬟坐车公子骑马”的借口拉了进来,公子本就是个无可无不可的人,大约是发现此女并不介意甚至很乐意接近男人,竟也没反对。
雷蕾有自己的道理,城里人多,这等美色在外面骑马太不安全了,老娘费心打扮出来的美人怎么能落到别人手里,不如拉进来制造单独接触的机会。
想到即将到来的诗会,她越发兴致勃勃,在肚子里把背过的各种题材的诗词全复习了一遍,心里打定主意,今晚要让这群古人看看什么叫顶呱呱的诗,把那个“江湖第一风流才子”给比下去,然后咱就去当“江湖第一风流才女”!
转脸发现公子似乎没什么心情,她立即蹭过去:“小白!”
公子看她。
雷蕾揉手臂,一脸委屈:“我的手还有点痛啊!”
公子嘴角抽动。
雷蕾越发往他身上蹭:“小白——”
公子听得发毛,往旁边让了让:“你……”
雷蕾怒:“小白,我的手痛!”
公子果然不再躲,任她倚在自己身上。
雷蕾想到即将参加的诗会,得意洋洋:“今天那个秦流风会来吧?”
公子愣了下,沉默。
上卷 出席特邀嘉宾
马车抵达目的地时,江上明月初升,夜色苍茫。停云楼位于江畔,本是座酒楼,今夜的生意被冷醉等人包下,楼前已经停了十来辆马车,还有几匹骏马,很是热闹,看样子来的人竟不少,冷醉一袭青衫,仍作男儿打扮,站在门口迎接。
打过招呼,雷蕾随公子上楼。
楼上房间原本还算宽敞,大约五六十平方米,此刻却显得有点拥挤,暖意融融,二十几个人或立或坐,其中年纪大的约有五十多岁,年轻的居多,多数是温文书生或贵介公子模样,皆互相打招呼说着话,“王兄赵兄”响成一片,另外还有六七个女子,皆沉静中见傲气。
座位早已经设好,旁边有十来张小几,几上放着数碟干果,由于风大,窗户只开了两扇,可以看见外面的雕花栏杆,映着月光,如同抹了层轻霜。
公子本身气质已经很特别,穿成这样更加引人注目,立即变成全场焦点,认识的人全围过来招呼,不认识的听说后也都过来拱手相见,引得雷蕾自豪不已。
公子略回了几句,往椅子上坐下。
雷蕾留神要找秦流风,谁知寻遍角落,也没见那风流才子的身影。
她拉拉公子:“秦流风没来呢。”语气不无失望。
公子看她,沉默。
不多时,冷醉走上楼来,脸色明显不太好,雷蕾偷笑,她也在盼着秦流风来吧,江湖第一才子不在,诗会就没那么精彩了,何况秦流风早先答应要来,如今无故放了鸽子,纯粹是目中无人,不给才女脸面,不过没关系,其实风流才子今晚来不来都无所谓,还有我和“小白”给你撑场面呢,老娘可是有备而来的!
冷醉走到中间,众人自动安静下来,雷蕾赞叹,这才是才女风度,号召力真不小,咱也真该混个才女当当了!
朱唇轻启,冷醉道:“诸位远道而来,冷醉深感荣幸,如今时候差不多了,人也已到齐……”
马上有人打断她,奇怪:“冷姑娘,不是说秦兄也会来的么,现下他人还未到,怎好就开场,不如再等等?”。
冷醉淡淡道:“不必,想是他有事不能来,许多人等一个,耽误诸位是小事,规矩不可坏了。”略提高声音:“今日盛会江湖尽知,冷醉有幸,特地请了蔡老先生作监场。”
雷蕾跟着众人起身作礼。
首位那个斯文的、留着山羊胡的老者笑着拱了拱手,却并不起身,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显然身份不低。
众人坐下。
介绍过权威专家,冷醉开始介绍特邀嘉宾:“今日参会的还有两位贵客,乃是百胜山庄的萧白萧公子……”停住。
虽然公子极少出席这类场合,但萧萧凤鸣刀之名谁不知道,众人皆敬重,蔡老先生也点头:“心怀正气,胸中就自有天地,若不明善恶,为虎作伥,便空负才学也是枉然。”
公子谦逊两句,不再说话。
冷醉继续介绍:“还有……雷蕾姑娘。”
听到这名字,蔡老先生动容:“莫不是你说的那位,作悯农诗的雷蕾姑娘?”
冷醉微欠身,恭敬地回答:“正是。”
众人惊讶地看着雷蕾,纷纷称赞“女中先生”“扫眉才子”,蔡老先生也连连点头,拈着胡子直呼“难得”。
偷来的诗还真好用,雷蕾心中得意,面上却做出谦虚的模样,暗暗揣测,原来那“锄禾日当午”已经传开,莫非风流才子是怕咱又喂他吃韭菜,所以不敢来了?
忽听冷醉道:“今日一会,列位不必拘束,尽可显出真本事,才高者为尊。”
雷蕾坐直。
冷醉转向旁边,点头示意:“请诗题。”
角落一个下人立即上前将绳子一拉,原本高悬在东边墙上的卷轴瞬间便落了下来,展开,雪白的卷面上写着两三行漂亮灵秀的大字。
“时值十五,以月为题,五七言律绝或各色小调。”。
众人哄然叫妙:“外头月色正好得很,此题出得应景!”又问韵。
冷醉皱眉:“我素来不喜拘束,翻来覆去都是那几个字,反倒难得妙句。”
众人称是。
冷醉道:“诸位自便,这里燃着一柱香,香尽之后,再回来见分晓。”
那香是特制的,燃尽大约要近半个时辰,众人纷纷起身,相邀出门去赏月,以便寻找灵感。
角落,雷蕾已经笑抽了过去。
吟月的诗词那么多,随便拿首出来也够了,“第一才女”的宝座今天不坐也不行!
见她一个人傻乐,旁边公子很是诧异,仔细观察她半日,终于开口:“你……没事吧?”言下之意,你没出毛病吧?
老娘是正常女主,是绝不会背“床前明月光”那等小儿科玩意的,雷蕾马上恢复正常,拉他:“走,我们出去看月亮!”。
明月千里,江流无声,水光天光一色,上下一片空明澄澈,栏杆旁风很大,带着重重的寒意,刮得人脸上生疼。
当然,这丝毫破坏不了雷蕾的兴致:“今晚月亮真好!可惜呀可惜……”
公子问:“可惜什么?”
雷蕾摇头叹气:“可惜秦流风没来。”瞻仰不了老娘的风采!
公子看她一眼,移开视线。
既然诗已经有了,雷蕾开始想心事。
不能出卖美人哥哥,也不能背叛“小白”,何来两全其美的法子?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还真的想出了条计策——美人哥哥要心法只是作个证据,让传奇谷俯首臣服,统一星月教,他自己都不练,当然更不会给别人练了,不经过实践,谁会发现心法有没有问题?不如仿制一本假的去交差?反正美人哥哥也没见过真的。
她摸摸下巴,越想越觉得这法子可行,就算被发现,咱也可以推“小白”身上,电视里绝世秘籍不都有备份吗,偷错了也怪不着咱。
但同时也有个问题。
要骗过那位厉害哥哥,东西一定要仿得很真才行,显然此事单凭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完成的,别说她雷蕾对武功心法术语一窍不通,连全身骨骼多少块都不知道,而且凤鸣刀心法被偷是何等大事,也需要“小白”配合,重要东西被盗,到时候百胜山庄一点反应都没有,美人哥哥会相信才怪!
可“小白”疾恶如仇呢,这事能告诉他么?
雷蕾犹豫着看公子。
银色月光下,那张脸越发清俊,挺直劲秀的鼻梁也透着十分磊落,外加挺拔的姿态,端的是一身正气。
对不住美人哥哥了,她抱着希望:“小白,我有件事儿……”。
公子转脸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