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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绕过正殿,往后院走去。沿途静缘解释道:“师叔,这前殿是山下香民前来拜佛烧香的地方,平日里只有低代弟子在此照看,三位师祖和师傅师叔们多在后面的正殿中,轻易不到前殿来。就是俗家帝子,不得师傅许可,也不能随便到前殿。”
韩玉听得连连点头,心道:“这些规矩我定要记在心中,我能留下已是不易,莫要不懂规矩,再出乱子。”当下道:“大……”见静缘口唇欲动,忙改口道:“静,静缘,你将派中规矩多给我说些,我懂得多些,免得日后出丑。”
静缘又道:“其实简单的很,就是不要随便到前殿,还有西山也是一样。”随即手指西方山峰,续道:“那边是我派女弟子所居之地,平日里两边不多来往,更不能随便进入。三位师祖曾有严令,不得打扰了她们。除这两条外,本还有些规矩,但师叔您是俗家弟子,便可有可无了。”
韩玉脱口道:“这山上还真有尼姑?”
静缘听了一跳,四下看看,忙道:“师叔,您可别乱说话,这话若叫师祖听到,定会将你重责。在这可不能随便议论,再说,她们也不全是尼姑,还是俗家弟子居多。我们男弟子这边则是俗家弟子少些。”
韩玉吓了一跳,当下不敢再说。
两人穿过几条长廊,行至一处小院。静缘道:“这便是师祖静修之地,师叔,我先回去迎客了,您有事叫我便是。”
韩玉谢过静缘,迈步走进院子。
院中收拾的甚是干净,一张石桌,两个石凳,再无别物。他站在院中,忽听怀难声音自屋内传来:“玉儿来了么?进来吧。”
韩玉答应一声,推开木门,走了进去。
屋内更是洁净,只有一张床,一个蒲团。怀难坐在正中,对他笑道:“过来,坐下。可别再要磕头。”
韩玉坐定,只听怀难道:“玉儿,我问你,你来山上学艺,是为了什么?”
韩玉道:“我要学好功夫,为我爹娘报仇。”
怀难点点头,又道:“然后呢?报仇之后你做什么?”
韩玉想了想,笑道:“师傅,这我没想过,我答不出来。”
怀难收起笑容,肃容道:“玉儿,我叫你来,便是要对你说明。人生在世,生离死别,贫贱富贵,恩怨情仇,终是昙花一现。这其中苦多乐少,尽是诸般不如意。若被仇恨左右,难免行事偏激,失却了方向。你现在要学的不是功夫,而是平心。要能静心平意,淡定从容,才能立于这凡世,否则终会被凡尘所累,难得自在。若你终日心挂家仇,便是教给你功夫,只怕也学不到真髓。”
韩玉听了若有所悟,却终究年龄太小,不能尽懂,当下点头道:“师傅,徒儿会记得您的话,只是有些不大懂。”
怀难见他坦诚直率,心中欢喜,笑道:“不妨事,你年纪大了,自然会懂。”
韩玉见师傅又露笑容,大起胆子问道:“师傅,您便睡在这光板床上,连床被子也没有,夜里不冷么?”
怀难笑道:“师傅便不怕冷,你就不同,回头我叫人给你多加些被褥,你年纪尚小,又没学功夫,山上风大,夜里也别着凉。”
韩玉挺了挺胸膛,道:“师傅,您可别小瞧了我,我学过功夫的。”
怀难闻言,颇有兴致,笑道:“那你便演给我瞧瞧。”
韩玉答应一声,起身走出房门,站在院子中。他见怀难站在门口,微笑着看着自己,心中暗暗打定主意“可不能叫师傅小瞧了我。”当下对怀难笑道:“师傅,我在家时,爹爹教了我一套大长拳,我天天都练,这就演给您瞧瞧。”
说罢韩玉从起手式起,一招一式练了下来。
怀难瞧他练得颇是卖力,又见他年纪不大,身材也颇瘦小,但一路长拳使开,却也有板有眼,显是下过一番工夫。暗道“这孩子天赋极好,十多岁能把长拳练到这般,尤是难能。筋骨也已拉开,倒省了我不少麻烦,日后好好调教,定能大有作为。想不到我多年未教徒弟,今日倒遇到块好材料。”想到此处,暗自微笑。
他抬眼望去,见韩玉已经练完,站在院中,也未见气息有多混乱。心下更喜,道:“玉儿练得甚好,先随我进屋再说。”
两人回屋重又坐好,韩玉听了夸奖,心下欢喜,道:“师傅,我练的不错吧,我爹说这长拳能练筋骨,又容易练,便叫我只练这一套。我从八岁起,天天到后山竹林练拳,都快满三年啦。”
怀难闻言,心中对韩全不禁有几分佩服,暗道:“这人江湖上名头不大,见识倒是不低。”随即笑道:“玉儿练得甚好,只是不得骄傲。我看你拳法颇是纯正,显是只练过这一套功夫。你爹教得好,你练得也好。”顿了一顿,站起身来,道:“玉儿,你且别高兴,先听我说。”
韩玉见师傅似有要事要说,便不再嬉笑,凝神倾听。
只听怀难缓缓道:“九华派功夫,先练轻功,再练拳法,再次内功,最后是剑法。先由身自心,再由心自剑。剑法为最高境界,却又无止境。练到极至,是很费心血的。从今日起,我便开始传你轻功,你要用心学,戒骄戒躁。九华派功夫很重悟性,你懂便是懂,莫要强求,若有不懂之事,可随时问我。”
韩玉点点头,道:“师傅,我记住了。”
当下怀难便传授韩玉轻功口诀,堪堪几百字,韩玉背得不紧不慢。只六遍,便能大概背将下来。怀难一遍遍为他纠正背错之字,眼见反复几次,漏洞渐少,心中欢喜,暗道:‘如此下去,此子日后定是江湖上一个奇才。”
一个多时辰之后,韩玉已将那口诀记熟。怀难又一句句为他解释,韩玉年纪甚小,许多说法听不明了,随口提出,怀难便耐心做答。若有实在难以描述之类,便摆个姿势给他看。
过了良久,终把口诀说完。怀难微微一笑,颇觉欣慰,道:“今日已教了你许多,这篇口诀名为轻功,实则也有锻筋炼骨之用,非一朝一夕之功。你能提出这许多问题,料得领悟不少,日后勤加习练,慢慢领会,终能贯通。万不可急于一蹴而就,耐不住性子。若有不懂,再来问我。时候不早,你且回去,早些安歇,明日再来寻我。”
韩玉告辞出来,转身回房,心中仍自琢磨那些口诀,一时也未看路,竟与迎面一人撞个满怀。
只听那人阴阳怪气道:‘便是今日上了山,拜了师,便欢喜得连路都瞧不见了么?”
………【第七章】………
韩玉听了这话,心中颇不舒服。正待与他理论,又想自己今日初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当下低声道:“这位大哥,我一时未看清路,冲撞了你,还望你海涵。”说罢便欲走开。那人身子一晃,又拦在他身前,笑道:“别忙走,让我这个做师兄的好好瞧瞧,你有何过人之处?”
韩玉抬头望去,见那人生得颇为肥胖,一张脸如被人打肿一般,高高鼓起,两只小眼睛夹在肉中,如两道细缝,却精光逼人,向他炯炯射来。那人脸上一副傲慢神色,又笑道:“小子,长得倒是俊俏得紧。给我说说,今日怀难师伯教了你些什么绝招,师兄我也学学可好?”
韩玉不欲与他多说,当下忍气道:“师傅教我些轻功口诀,平常得紧,师兄见笑了。天色不早,我要回去了。”
那和尚右手向他抓来,嘿嘿笑道:“说走便走,便和我这个师兄多说阵子话也没工夫么?”说罢右手已将韩玉左手握在掌中。
韩玉但觉左手奇痛,心中大怒,用力挣脱,却如被一只铁箍紧紧锁住,动弹不得。急伸右手来掰,小脸胀得通红,额头汗水泠泠而下。
那和尚得意之极,笑道:“怎么,你不敬长辈,师兄便教训不得?你服是不服?”
韩玉被他激起了性子,大叫道:“我不服!哎哟……”话音未落,只觉左手骨头一颤,一股巨痛传来,听得嘎巴一声,左手骨已被折断,禁不住叫出声来。他又气又疼,双目已泛起泪光,大叫道:“你这死胖子!我就是不服!你这肥猪……”
那和尚闻言大怒,放脱他左手,又将他右手一把抓起,逼问道:“你敢骂我?再骂我一句看看?”
韩玉性子本急,此时只觉左手垂在身侧不听使唤,偏又疼痛难忍,心中气苦,又大叫道:“我便是骂你肥猪,你这死肥猪……”话音未落,只觉得右手也一阵巨痛,眼前一阵晕旋,已昏了过去。
过了许久,韩玉只觉睡了一大觉,缓缓睁眼。
只见自己身在一间小屋,窗明几净,打扫得一尘不染。窗外日光正好,洒落进来,颇觉温暖。他身子一动,待要坐起,只觉两手疼痛传来,阵阵钻心,颇是难忍。韩玉颓然躺倒,却心有不甘。他一时气苦,心中赌气,硬挺着咬牙坐起,又出了满身汗。他低头瞧去,双手已被厚厚的白布缠住,想是有人为己包扎。心中回想“昨日那胖和尚一直跟在师傅身后,见我拜师后便神色不豫,想是看我不顺眼,故而寻我麻烦。如今双手断折,好一阵子不能练武,怕是让师傅寒心。”
韩玉少年心性,又素来性子豁达,一时便也不再多想。他抬头瞧瞧日头,暖洋洋地颇觉舒服,便起身走出房门,坐在庭院中晒太阳。
这小院显是年深日久,虽打扫得颇为洁净,却可见院墙、屋角多处已长满青苔,露出一片颓败之像。韩玉看得出神,忽得想到“此处莫非已不在九华山上?昨日瞧那山上寺庙,虽匆匆而过,却也见屋舍俨然,整整齐齐,一片欣欣之像。绝不如此处这般颓唐。”
他正自琢磨,忽闻院外一个悦耳的女声,道:“爹,我瞧那兔子妈妈好可怜,你却打死了她,你这般杀生,也不听我劝,回头我去找老和尚告你的状!”
紧接着一个男人声音哈哈笑道:“若是爹不杀那兔子,哪来的钱给养活你。你便是去告状,我也不怕。”说到此处,那人叹了口气,又道:“眼看年关就到了,你却还没件新衣服,我怎对得起你娘。”
话语至此,声音低沉了下去。那女声也沉默起来。
接着只听院门一响,那二人走了进来。
韩玉抬头望去,只见一个中年男子,生得虎背熊腰,甚是壮健。肩上抗着一柄猎叉,手中拎着几只兔子,背后插着一个箭筒,斜挎一只长弓,一身猎户打扮。只静静站在那处。他左手边站着一个少女,看年龄也和自己差不多大。长得娇俏可爱,一双眼睛乌黑发亮。身上衣服却甚是破旧,多处都打了补丁。两人望向自己的眼神都颇为关切。
韩玉站起身来,正要说话,见那少女快步走来,将他扶住,道:“你怎么起身了,院子里风大,别着了凉,我扶你进屋。”
韩玉瞧她看着自己的目光中满是关切,心中感激,笑道:“只是伤了手,我身子没事,多谢姐姐关心。”
那猎户哈哈大笑,接过话道:“小兄弟,年纪轻轻,却甚是硬朗。你的事怀难和尚和我说过。那晚你昏了过去,又发起高烧,怀难不懂医理,便把你送了过来。你伤了双手,起居不便,山上人手又少,我已和怀难说过,便由我照顾你。你安心住下,别的事不用多想,只管养伤。那欺负你的虚心和尚,已被你师傅重重责罚过。你身子还虚,先进屋躺着,我去给你做兔子汤,好好补补。”说罢转个身,向灶间走去。
韩玉被那少女扶进小屋,坐在床边喃喃自语。
那少女瞧得有趣,问他道:“你自己说些什么?”
韩玉仍自低语道:“这事过去便算了,也不必再责罚那虚……虚心师兄,其实,我心里已不怪他了。”
那少女微微一笑,道:“你心地这般好,他折断你双手,这么快你便原谅他啦。你的手还疼么?”
韩玉抬起头,望着那少女笑颜,心中忽觉得好生亲近,便点头笑道:“疼,只是我这手已经断了,便再责罚他,也接不回来啦。”说罢叹息一声。
那少女扑哧一笑,道:“哪有那般严重,我爹已给你治过,我问过他,再过得两三个月,也便好了。”
韩玉急道:“那我岂不是两三个月不能练功?”
那少女点头道:“是啊,若是你再乱动,骨头便长不好啦。你着急也不管事,还是慢慢养着。等你再好些了,我带你去后山玩。那里好玩的地方可多,包管你不会闷。”
韩玉被她引起性子,笑问:“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姐姐,你说给我听听。”
那少女抿嘴笑道:“这可多啦,有‘舒姑泉’、‘棋盘石’、‘龙潭’,等你身子再好些,我便带你去。”
韩玉大笑道:“好,好,先谢谢姐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