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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就是金沙镇，不过对你们来说，就是鬼门关！”黑壮汉子毫不客气地开口。
“我们又没有恶意的！”苹儿忍不住回嘴。
“管你们有没有恶意！”
“你……”苹儿又要逞强地开口，湛无拘拉住了她，把她护在身后，示意她不要争这口气，苹儿这才不甘不愿地闪到了一边。
“我们只是听闻金沙镇的大名，非常好奇，这才莽撞地闯了进来……”
“是谁啊？”另一道非常慵懒的男声从黑洞洞的屋里传了出来。
黑壮男马上毕恭毕敬地回答：“###把子，是两个不知死活的毛头小子，我这就把他们收拾掉。”
“让他们进来吧。好久没有生人来过了。”
“是。”声音懒散，命令的味道却十足，黑壮男马上就听命地撤下弩，让开门口的位置，示意他们进屋。
看着那黑洞洞的房间，苹儿实在是不想进去，可是湛无拘已经迈步了，她要是留在外面对着这个“大黑熊”岂不是更危险？思及此，她赶紧快走两步紧帖在湛无拘的身后跨进了黑洞洞的房子。
屋子只有零星的两点火光，在几声“咕噜咕噜”之后，一阵淡淡的香味就溢满了整个屋子。苹儿仔细地闻了闻，好像是烟草的味道，中间还掺杂着些许的药味，最后一股麝香的味道泌人心脾。苹儿和湛无拘都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真是好舒服的味道啊！
“咕噜咕噜”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是抽水烟的声音，苹儿有见到过。可是这水烟的味道也太好闻了吧？她不由得往声音的方向探去，这时候眼睛也差不多适应了屋子的黑暗了。借着烟丝微弱的小小火光，可以隐约地看到前面不远的榻上躺了一个人，正在享受地抽着水烟。旁边好像还有一个小桌子，再别的就看不见了。就是再适应屋子的黑暗，也不是火眼金睛啊，这屋子可比山洞还暗呢。
湛无拘也没有开口，只是拉住了她的手，轻轻地拍了拍。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等着，虽说有点心里忐忑，但这股烟草的淡香居然有安神的作用，两个人的紧张不知不觉就消弥无踪了。
不一会儿功夫，榻上的人享受完了，好像这才忆起他叫进来的两个人：“我老头子实在是失礼了，让两位客人站了这么久。”
他撑起了上半身，拿起烟筒，“忽”的一声，吹掉了烟灰，放好了烟筒才开口：“昆四，把灯都点上。”
“是，###把子。”一直在门口堵着的黑壮汉子应声回答，走进屋来，轻车熟路地在一片黑暗中找到了四盏油灯的位置。
四盏灯一点亮，整个屋子一下子有如白昼一般。刺眼的光线又让湛无拘和苹儿适应了一下子，待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小屋里的事物就都展现在眼前了。
屋里的摆设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石砌墙壁的四角有四盏油灯，一个大大的土炕占了大半个屋子，古朴至极的榆木炕桌上摆满了烟丝，火纸，还有几个竹制的大烟筒。桌旁倚着一个神情愉悦的中年人，显然是还没有从烟草的享受中完全抽身出来。他一身裘皮的装扮，好像准备过冬了一样。虽说他的眼睛半眯着，但只是两笔浓重的一字眉，就已经让他有了不怒而威的气质了。
难道他就是－－
“拜见###把子，我二人误闯贵地，实属无意，在此向您陪罪了。”湛无拘欠下身来。
在这样的深山老林里，占了山就是王，就是这里的皇帝。如果是先开罪了地头蛇，那是绝对没有好果子吃的。久历江湖的湛无拘深知这一点。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五十一
机灵的苹儿虽然江湖阅历不多，但也是能屈能伸的人，见湛无拘欠身，她也随着欠身下去。不过，她最有兴趣的，还是“###把子”这个称呼，还有那包烟丝，那可绝对是一包上等的烟草。分辨烟草的时候，一般的和绝好的这两个档次，即使是外行人也能一闻便知了。好就是好，绝无一点瑕疵的好。她的眼睛一直溜向那包烟丝，真想冲过去闻闻啊，可惜啊，可惜……
“哈哈！”底声十足的笑声响起，“嗯，这个年轻人不错，这个丫头怎么傻头傻脑的样子！”
啥？话一出来，连石块一样的“大黑熊”都挑了挑眉，可见这话的威力多大了。
湛无拘倒是不算太惊讶，对于一个老江湖来说，能一眼认出苹儿的身份并不难，而且，他好像也没有什么恶意。
苹儿倒是给气得哼哼了两下，心里悔呀，为什么嫌麻烦没有跟娘亲学易容术呢？现在居然被这么看扁。而且对最后那个“傻头傻脑”几个字尤其介意，明明都夸她“聪明伶俐，慧质兰心”的，怎么到他这就变调了？
看着苹儿气得翻眼睛的样子，###把子好像更开心了，拿水烟筒子磕了磕炕桌对面的位置，“哈哈，我老头子，好久没这么开心了，过来坐，过来坐。好好陪我聊聊天！”
湛无拘还没应声，苹儿一堵气就坐到了炕沿上，然后呀的一声叫起来。“这床是热的耶！”
啊？她不知道这是炕？
湛无拘这才反应过来，苹儿一直住在南方，“北睡炕，南卧床”嘛。而且这么多日子，赶路时住的客店里也都是床，风餐露宿的时候更是没得挑剔，她这还真是新鲜的头一次。看着她兴奋的样子，湛无拘开始觉得有点头疼了。
###把子倒是更开心了，“哈哈，这个丫头有意思！你把鞋子脱了坐到里面去，更暖和。”
苹儿兴奋地甩掉靴子蹦到炕里去，“真的耶，床怎么还会这么暖和的啊。”
湛无拘实在是怕她太兴奋，赶紧拉住她，“这是炕，北方取暖用的。”
“山里晚上寒气重，我这身子不行了，就靠这炕头给我暖身子呢。”说着，他用烟筒敲了敲自己的裤管。两个人这才发现，原来有一段的裤管是空的，他居然没有一条腿！
苹儿心理弱得很，平时连条小血口都会大呼小叫个半天，何况是眼前的人少了一条腿了。她心悸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抓起###把子的手把起脉来。沉吟了一会儿，再看看他的面相，“###把子，你的脉象强劲，略有轻浮，肺火阴虚，别的没什么大的毛病，您应该少抽一点水烟啊！”
###把子不禁对她另眼相看，“丫头，可以嘛，还说得头头是道的，不像刚才傻傻的了哦！我这身子骨就这样了，腿上痛起来的时候，可就靠我这水烟撑着呢！”
“您这可不是一般的烟丝吧。”湛无拘接口。
“好小子，有眼光！我这烟丝可都是贡品，皇帝老子抽什么，我就抽什么。而且还加了一些药材……”
“还有麝香！”苹儿抢着开口，这个味道太好闻了呢。
“对啊，麝香，咱们山里人，弄点麝香还不是什么难事！”
“您是###把子耶，对你还有什么难事？！”
“这丫头嘴甜，说话中听！”###把子在炕桌上嗑了嗑他的烟袋，“今天我高兴，实话实说，你们来这深山老林是要干吗？”
苹儿望向湛无拘，对于这个古怪的人，她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这样头痛的选择还是交给他吧。湛无拘也很头痛，该不该说他们是来找一个22年前的人呢？是敌是友，是善是恶，根本就搞不清楚状况，还是保险点吧。
小小的思忖了一下，湛无拘开口：“我们在追缉大盗龙飞，想赚点赏钱，结果一路追到昆仑山脚就失了踪影，听说金沙镇的名号，就想进来试试运气而已。”
苹儿听得一愣一愣的，这家伙说起谎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她捂着嘴偷笑，等着看###把子的反应。
“飞贼？我老头子不涉足江湖老多年了，不过这金沙镇还是在我眼皮子底下的，除了你们两个以外，连个外面的苍蝇都没飞进来。”###把子自信满满的说。
“是我们冒昧打扰了。”湛无拘拉着苹儿附和。
“我看您可一点都不老！###把子，金沙镇在哪啊？”先奉承两句，什么话都好说。
“这里就是金沙镇啊。”###把子愣了一下，哪有人站在屋里还喊着要进屋的啊。
“啊？”苹儿惊讶地望向湛无拘。
湛无拘给她一“让你不信我”的表情，扔下一句：“我都说这里就是金沙镇了，你还问这么傻的问题。”
“人家以为‘镇子’之类的地方，应该是很繁华的，哪想到会是这样啊。”苹儿看了看屋外的破窝棚，委屈的说。
“我们是干淘金这行的，为了讨个好彩头，所以才取了这个名字。不过，我说丫头，这山里头，还真属我们这里有点人烟了。”
“原来是为了讨个好彩头啊，我还以为这里遍地都是金子呢。”苹儿一脸失望的样子。
###把子瞄了一眼苹儿，然后看向湛无拘，“小伙子，一路走来你很辛苦哦。”
湛无拘无辜地笑了笑，“辛苦还好，有趣倒是真的。”
“你们什么意思嘛！”苹儿大叫着抗议。
“哈哈！”###把子笑得开心，“好久没这么开心了，这附近也没什么人烟，晚上你们就住这吧，在这吃顿山里的野味！”
“真的啊？！谢谢###把子！”两个人一同道谢。在这深山里能有人招待是件非常幸运的事。虽说他们两人都不怕毒虫什么的，可是山里夜半时候野兽的低鸣还是挺恐怖的，所以这几天苹儿都没有睡好。
“我可不是白招待的哦？！”
两人对望了一眼，“那你要我们做什么啊？”
“给我这个孤陋寡闻的老头子，讲讲江湖上的事！怎么样啊？”
“好啊！”苹儿一口答应，然后故意哑着嗓子模仿说书的语调：“话说当年有一小侠初入江湖，就揭下官府千两的悬赏文书，抓拿已通缉数月、犯下案子几十件的江洋大盗，这其后的故事－－”看着###把子发亮的眼睛，她故意吊着胃口。
“说啊，说啊！”###把子在旁边催促着。
湛无拘先前看她的眼神就觉得不对劲，听她一口应下，又扯出这么一大堆来就知道，肯定是又扯到他身上了。果不其然－－
“这其后的故事就由湛无拘－－湛小侠来亲身说法啦！”苹儿说完就蹿到炕里去了，鼓掌叫好。
湛无拘摇摇头，知道又被这个丫头陷害了，不过要是能拿点江湖轶事换来一个靠山，好像也挺赚的哦？
打定了主意以后，湛无拘想了想以前的事情总觉得有点模糊，慢慢来慢慢说吧，他接下话头，“当年的这个大盗一开始是小偷小摸，到后来居然打上官府银库的主意了，还学人家楚留香留下字条，说要三更来取。这官府岂能容他？”
“笨贼，这简直是找死嘛。然后呢？”###把子听得入迷，忍不住插嘴。
“后来官府帖了榜文，赏金千两缉拿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贼，结果引来几路人马共同追缉。有黑道想贪银子，顺便黑吃黑的；有白道想扬名立万的；还有像我这样的靠赏银吃饭的，几路人遇到一起，开始还能和平共处，目不斜视，后来就红了眼，打了起来。那一日追到左家庄－－”湛无拘不经意地回头一看，苹儿居然缩在墙角睡着了。这几日她疲累得很，有这么舒服又暖和的地方休息，怎么能不犯困呢。
###把子正听到兴头呢，湛无拘这一停他可急了，“不要看那个丫头了，让她睡吧，你给我讲，到了左家庄了。”说完还给湛无拘倒茶，殷勤的样子，让昆四－－“黑壮男”觉得有点眼花了。
湛无拘回过头来继续给###把子讲：“追到左家庄以后，就失去了这个小贼的踪影，大家互相看不顺眼就指责了起来，我说你不对，他说他的错，一个不和就打了起来。刀枪棍棒样样上，拳头腿脚都不落，那一战从头打到晚……”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五十二
好暖和呀……好像在家门口的秀水石上晒太阳，暖暖的让人真想伸个懒腰。伸呀伸……
咦？不对！刚才在跟###把子聊天的，现在怎么……感觉到不对劲的苹儿扑腾一下就坐了起来，吓得正在抽水烟的###把子把烟水都吸进了嘴里，咳个不停。
“这丫头……咳，咳……真是……”
昆四和湛无拘连忙边抿嘴偷笑边给他顺背。
苹儿在一旁无辜地揉揉眼睛：“我……我睡着了？”
“天都黑了，你睡了几个时辰了。”
“啊？几个时辰了？”苹儿四处看看，门窗都关得严严的，还是那四盏灯点亮屋子，跟刚才没什么变化啊？
“咦？什么味道？这么香……”一股浓浓的肉香味传进鼻子，苹儿用力地嗅了嗅。
“这丫头鼻子还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