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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天齐一蹦而起,手中刀龙岭乍起。
“来得好”他欣然大叫:“在下等俘虏送上头来,口供有着落了。”
他颇感惊讶,怎么是两个蒙面人?自从潜入广陵园迄今。
他所看到的人,没有一个是蒙面的。 ‘他身后第一个摇摇晃晃站起的人是江南一枝春,像一个醉酒未醒的人,可知神智仍洠耆逍眩銎颈灸苷踉榔鸲选
稍一迟疑,几乎吃了大亏。
对方蒙面,他以为不是广陵园的人.可能是友非敌,也许是葛姑娘请来的朋友,因此刀上的劲道减了五成。
同时,失去了主攻的机会。
接触太快,没有思索与分析的余暇,反应出手本能,电光石火似的刹那间.便已决定于生死吉凶。
他这瞬间的惊讶与迟疑,对方的剑巳排云驭屯而至。
“铮!”他一刀急封,身形斜转。
凶猛绝伦的震撼心脉奇劲从刀上传来,加上他自己的反震力道、虎口一热,马步一虚,身躯如受狂风所刮,真气有泄散现象发生。
千钧一发中,他真气内聚,神意内敛,全身放松,意动神动护住心脉,“砰!”他震摔出两文外的积雪中,感到眼前发黑,浑身发抖。
那人也不好受,惊叫一声,身形斜而出,半途脱手丢剑想移卞攒势,斜飞起八尺高,远出两丈外,刚吸腹拳腿,身躯已向下急坠。
“砰嘭!”水声如雷,水花上冲,收入码头旁的刺骨河水中。
第二个蒙面人晚到一步,没料到发生这种变化,两人分向两面震飞,晚到一步便突然失去对象。
刚想折向攻击倒地的张天齐,却发现同伴已经掉下河去了,吃了一惊,脚下迟疑。
“是你这老王八……”狼狈挺坐起身的张天齐,一面站起一面破口大骂。
蒙面人又是一惊,断然放弃乘机攻击张天齐的念头,向前飞跃,一把挟起神智还没完全清醒,摇摇晃晃的江南一枝春,飞掠而走,不理会落水同伴的死活。
落水的蒙面人,已从水下溜之大吉,入水之后便不再浮起,也不管岸上同伴的死活。这两位仁兄,倒真是你奸我诈的妙搭档。
张天齐恢复了元气,两个蒙面人早已不见了。
他从剑上传来的可怕劲道中,估计乃是奇学九幽大真内功,内功中的邪门秘技,那三个老魔都练成这种奇学。
那天晚上他孤身斗魔;夭魔受了伤,今晚这个蒙面人用剑,该是天魔无疑,但天魔的伤怎么好得这么快?而且怎么还敢留在扬州,他真该继续在杨州追寻的。
“可惜!我只要少撤回一分劲,就……”他后悔不迭。
五个死里逃生的男女,已可站起活动手脚。
“兄弟不要紧吧?”一位中年人走近关切地问。
“还好。”他苦笑,把刀递给中年人,“你们……咦!路姑娘呢?”
救了六个人,现在只有五个在场。
救人的目标是两位姑娘.其他的人都在,所救的江南一枝春却不见了,难遭自己一声不吭走掉了?“谁是路姑娘?”那位衣衫不整,皮袄有血迹的少妇讶然,“我不姓路……”
“我是指江南一枝春路姑娘。”他焦灼地说,“我就是专程来救她的。她刚才还在……”
“被一个蒙面人挟走了。”另一个壮年人说;“是从这一面走的,我躺在地上看得一清二楚,我还以为是兄弟一起来救我们的人。”
“哎呀!”他惊叫,“你们快逃,我要去追那老狗,他可能是飞……是个老凶魔……”
他反觉自己失言,幸好没把飞龙天魔的名号说出,不再逗留,向蒙面入撤走的方向如飞而去。
唯一知道飞龙天魔下落并见过面的人是雷神。
他当然不能说出飞龙天魔的名号,除非他重新改变身份,不然将有大麻烦,要找雷神等报复的人真不少。
江湖十大神秘人,都有许多许多仇家。
所谓神秘,意思是隐起本来面目避仇。
雷神是十大神秘人物之一。
江湖朋友认为雷神以报应神自命,并不怎么公允,因为被雷神杀死的人中,固然有穷凶极恶的邪魔外道与黑道豪霸,但也有几位侠义道上名宿与白道高手.丧身在雷锤、雷钻与雷珠之下。
这种黑白不分同样处置的行径,与邪魔外道井无多少差异,怎能算得上公正的报应神?分明是钓名沽誉的邪道魔君。
但为雷神喝采鼓掌和称快的人很多,见仁见智.亲痛仇快,这是人之常情。
五男女不敢再逗留,匆匆逃命脱离险境。
城根的三株巨柳下,葛夫人一家四女站在树下枯等,眼看五更将尽,要等的人还不见踪影,“他……他到底怎么啦?急死人!”葛佩如像热鍋上的蚂蚁,不停地往复走动,不停地埋怨,眼巴巴地向南望,小嘴撅得老高。
城根有一条小径,是城外居民行走的唯一道路.往南三里地便是南门。是运河码头的所在地,钞关税司递运所都在该处。
夜间城门关闭,城内城外断绝往来,路上不会有人行走,雪光明亮有人老远便可发现。 “你急什么?女儿。”葛夫人笑笑说,“那小伙子是个胆大心细的人精,武功深不可测,还用得着妳耽心他的安全?安心的等吧!他会来的。”
“娘,他……”
”他怎么啦?”
“他去救那个什么江南一枝春,什么章春……哼!都是春都不是好东西……”
“哦!丫头,原来你耽心的是这些……”
“娘,不来啦!”小姑娘顿脚撒娇。
“好,不笑你。”葛夫人拍拍爱女的肩膀,“你真的没吃苦头?”
“没有,仅挨了两耳光,被踢了两脚。”葛佩如恨声说,“当他们知道女儿是沧海幽城葛家的人之后,便说尽好话要女儿写信约娘会晤,女儿坚决拒绝,所以他们要将女转交给什么主子处理。” “据张小哥所说,广陵园的主人确是凌霄客方世光,这人早些年称雄天下,目中无人,具有豪霸的气魄野心,怎么可能尊奉别人做主子?”葛夫人不安地说,“这个主子,当然比他更可怕,今后我们真得特别小心提防,不然将有意想不到的灾难临头。”
“姐,他们已经直接向我们沧海幽域挑战了。”二姨杨碧娥愤愤地说,“唯一防止意外灾难发生的办法,就是着手刨出他们的棍底来。”
“对,别让他们躲在暗处玩弄阴谋诡计。”奶娘方氏冷静地分析,“他们敢迫小姐写书威胁,捆起来用麻袋盛装,似乎没把沧侮幽城敛在眼下。如果我们不挖出他们的根底,敌暗我明,会吃亏的。”
“我和他们没完。”小姑娘火气怪旺的。
·你又能怎样?举剑叫他们出来?”葛夫人笑问。
“我要去找方老狗。”
“怎么找?他在何处?”
“广陵园……”
“广陵园毁了,他会躲得更隐,玩暗的。”
“他们不会死心的。”二姨肯定地说.”沧海幽城站在任何一方,都会增那一方的实力,成为争取的对象。”
“可惜今晚我们所拷问的人,都是些所知有限的走狗,除了知道他们的主人方大老爷之外,毫无无知。”葛夫人慎重地说:“这也说明控制他们的人极为阴险,实力雄厚,人多势众,我们将防不胜防。你们记住,今后切不可独自走动,严防意外。”
远远地,灰影飞掠面来。
“他来了。”葛佩如欣然叫,“晤!只有他一个人.救人恐后……”
果然是张天齐,空手而来。
“夭色不早,葛夫人,咱们回城去吧!”他忧心仲仲地说。
“张小哥,人没救到?”葛夫人关心地何,“你不要紧吧?”
他将救人的经过概略地说了;不胜懊恼。
“张小哥,你已经尽了力。“葛夫人温言安慰,“吉人天相,也许救她的人对她并无恶意,或者是她的朋友,据我所知,江南—枝春在江湖人缘甚佳.人也不错,朋友甚多,很少与人结怨……” ”问题是那蒙面人是敌非友。”张天齐不安地说,“一位名女人,一般落在邪恶的魔道人物手中,后果是极为可怕的。”
“但你已经尽力,你们本来就素昧平生。难道说;你还有线索?”
“有关江南一枝春,目前仍无线索。至于那位假公子章春,已有端倪。”
“你打算……”
“我得作周详准备,这时作打算言之过早。累了一夜,真得好好歇息,咱们一面走一面谈。”
葛佩如一直在旁冷眼旁观,留意他说及江南一枚春和章春时,脸上及眼神的变化。
江南一枝春是江湖名女人,一个美中略带妖味的女人,言行举止经常受到卫道士们的非议。
但大多数江湖人都知道,她不是一千随便乱来的放荡女人。
仅管她与三教九流的人都谈得来,说说俏皮话无伤大雅,真要恶形恶僳,她可能反脸不认人;所以风评颇佳。
没有人把他看成葫妇淫娃,都知道她是个不怎么介意礼数束缚,带有几分豪气又漂亮的武林英雄、江湖女杰,风流而不下流的人,与她亲近保证如沐春风。
她被掳禁在地牢内,仅有两个人向她盘问了一些并不深入的问题,比如家世、出身、朋友等等。
她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并没受到虐待、对方对她并不重视,一个小有名气的江湖女人.利用价值有限得很。
谁救走她的,她毫无印象,刚要清醒又被拍昏了,乌天黑地一无所知。
神智终于完全清醒,她发觉自己躲在一堆乱草中,草霉气息加上汗臭尿味.令人欲吐。
“这是什么地方?”她讶然叫道,一蹦而起。
“你可醒来了。谢天谢地。”对面传来她并不陌生的语音。
是长春公子,衣衫凌乱躲在对面的草堆里,神色有点委顿,但英伟的气概仍在。
“咦!你?这里……”她愣住了。
”这是权作囚室的村屋。”长春公子说.“土墙厚实,小偷鼠窃最讨厌这种土墙,挖起来十分费事。小门外有看守,逃走不易。”
“你怎么也……”
“路姑娘,你大概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记起什么?”
“你被擒的事。”
“怎么不记得?这些混蛋用迷魂药把我囚禁在一向地牢里,里面囚了好些男女,其中有火灵官、冲霄鹤。两个家伙盘问了好些琐事,似乎对我相当优待。天杀的,他们到底是些什么人?”
“后来呢?”
“外面天动地摇,看守加贼胜说有人杀入,几个人把囚禁的人一一打昏,我就记得这些。你……”
“掳走你的主事人,是府城的富绅方大老爷。”
“什么?怎会是他?他又不会武功,更不是江湖人。”她似乎不信。
“他是什么人谁也不知道,反正擒你的主谋人就是他。囚禁你的地方,是城外吉祥庵左近的广陵园。
“我打听出一些风声,亲往广陵园踩探。恰好有人入侵.大乱中,狗腿子们把囚禁的人撤走.半途被我出其不意救了你。回城途中,又被一群来历不明的人埋伏突袭、咱们俩目下成了他们的囚犯。”
“哎呀!又是方大者爷的人?”
“不是,相信不久就会知道的。他们正在忙,好像有什么重大的事急待处理,所以还没有提我们问口供。路姑娘,咱们不能坐以待毙。”
·是呀!但目下……”
“看清那扇小窗吗?”
“倒像是通风孔。”
“一尺宽尺半高,你会缩骨功吗?”
“这……勉强可以出去,但你……”
长春公子的身材比她高大得多.钻这种尺宽的窗,縮骨功的火候洠в衅叱梢陨希馓浮
“别耽心我,你先准备。”
“准备什么?”
·钻窗。我断后,万一看守闯进来,我掩护你。”
情势紧急不容许她多想,偷情掀开宙门向外摇望,外面是半凋的竹林,遗处有积雪的稻田,没看到人影。
她向长春公子一打手势,吸口气运功,骨骼传出格格声。
缩骨,那是唬人的外行话,该称为叠骨。人骨是不可能缩小的。
片刻间,她似乎缩小了三分之一,女矮又小,爬上了窗台,向外一钻。
这瞬间,她听到房门轰然塌倒,然后是长春公子的沉喝,与及被击中的人的惨号,乱得一塌糊涂。
她心中一急想退回与长春公子并肩应故。
“快出去!”身后传来长春公子令她宽慰的声音,“我击毙了两个警卫,已惊动了其他的人,快!”
她飘落窗外,长身而起,身躯恢复原状,转头一看,长春公子正站在她身后,身形似乎正在长高。
“快走!往左。”长春公子催促她,“我在前面开路,掩护我。”
一阵急走,进入丘陵起伏的积雪山林。
似乎四面八方都有芦哨声传出,表示四面八方都有围墙的人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