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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催马前行了一阵子,日头渐渐升高,在马背上也晒得慌。所幸休宁县也不算远,只半日便到了。
李清陨从马背下来,脚步有些踉跄,还是一旁的沐瑞衍扶了她一把,关切地问道:“是不是还是赶得太急了?”她赧然道:“只是不习惯骑马,没关系的。”
早有店小二在一边候着,伸手去牵马。张惟宜摸了摸马鬃,淡淡道:“我的马认人,还是自己来好了。”
店小二见他牵的马浑身乌黑、只有蹄子和臀部的花斑是雪白的,知道是匹好马,殷勤笑道:“公子跟着我来,马房在后面。”他一边走一边说:“三位来的也真巧,客栈刚好剩下三间上房。”
张惟宜长眉微皱:“今日是什么日子,怎的这么多人?”
“还有一个多月便是八月半了,回家的赶路的自然多了,何况休宁也只有我们一家客栈。”
“可我们还有一人,不知可否通融一下?”张惟宜淡淡道。
店小二笑道:“公子,这不是银子的问题,我们也不好赶人啊。等下我帮你留个心便是,若有人退房,就帮你们留着。”
李清陨低声道:“其实也不用为难的,我同许姑娘挤一间就好啦。”
沐瑞衍笑道:“清陨你就是心好。现下没有,也不是说等下没有,还是等许姑娘到了再看。”
许敛宁待到傍晚时分方才赶到休宁,她一路赶得半分也不急,时不时叫车夫停下打尖休息,是以走进客栈亦是一身清爽。她才走了两步,只见有个书生模样的人经过她身边时,身上的钱袋刚好落在她面前。
许敛宁低下身拾起钱袋,轻声道:“这位公子,你有东西掉了。”
那个书生一身旧衣,长相还算斯文,躬身道:“多谢小姐。”
许敛宁听这声音却有些熟捻,不由怔了一怔,趁着还钱袋的时候仔细看了对方几眼,又惊又喜:“你……”
那人摆了摆手,转身走了。
她也没作停留,径自往里走,果然看见张惟宜他们在桌边坐着了。许敛宁见他们的神情多少有些古怪,不由问了句:“有什么不对么?”
沐瑞衍轻咳了一声:“我们到这里的时候,客房都已经满了。”
许敛宁一怔,随即清淡一笑:“原来如此。”今日不知是招了什么,饶是她涵养不差,心中也微微动气。
“许姑娘,你要是不嫌弃,就和我挤一挤。”李清陨斯斯文文地开口。
“怎么会嫌弃,只是我不惯同人一间房而已。”她衣袂一拂,淡淡笑道,“我自会想别的办法,三位不必担心。”
张惟宜站起身,走近她道:“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当真像是担忧一般。许敛宁看了他一眼,微微笑道:“我这一路过来不也是好好的?”他欲言又止,终于偏过头道:“随你罢。”
沐瑞衍也觉得气氛不对,连忙道:“许姑娘,你也累了一天,先坐下用了晚饭再说。”
许敛宁心中厌烦,正想着如何推脱,忽听身后有人道:“原来姑娘你在这里。在下心存感激,不知可否相请同席一顾?”却是刚才掉了钱袋的那个书生。她微微笑道:“适才不过是举手之劳,何必如此客气?”
那书生摇摇头:“受人一恩,自当相报,姑娘也不要为难我了。”
沐瑞衍他们也看到适才一幕,只道这书生甚是迂腐古板。
谁知许敛宁想了一想,说道:“如此便却之不恭了。”
两人走到角落的桌边坐了。许敛宁慢条斯理地开口道:“没想到你易容还真有一手,我差点认不出。”
书生眨了眨眼,甚是得意:“你不如我的地方本来就不少。”
许敛宁执了竹筷,重重在他手边一顿,在桌上磕出一个印子来:“我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同你有了私情。”
书生连忙收回手,有点无辜:“你我同住了三年,难道就没一点情分?”
“我跟着师伯学医,也没有常见着你,莫说一分情分,就是半分也没。”许敛宁看着他,“虞绍文,你究竟在这里做什么?”虽然师父让她找人,这下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可是也知道碰上他绝没有好事。
虞绍文看了周围一下,压低声音道:“我被人追杀,好不容易才躲过去。”
“你不是让司空公子送了信给我,要我南避么,原来大祸临头的是你。”
“不知你听过画影楼没有?”虞绍文见她摇头,便接着说,“有人付得价,我便替他杀人,可是画影楼却不一样。我也没见过楼主,不过能练出手下那些影卫的人应该也不简单。”
许敛宁了然:“追杀你的是画影楼的人?”
虞绍文懊恼之极:“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得罪他们了,一群人纠缠不放,真是打也打不走。”
许敛宁也没半分头绪,只得道:“绍文,我其实也在找你。”她措词了一下,又道:“武当发生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这宫主之位,看来要由你接手了,我之前也有一些势力,就算殷师妹不服,我也能牵制住她。”
虞绍文忍不住将酒水喷在眼前的一盘菜中:“凌轩宫全是女人。”
“等你当上宫主,这些自然什么都可以更改。”许敛宁见他不情愿,便道,“师父也只是先这样说,说不定过几日便反悔了。”
他想了一会儿,又道:“其实当宫主也不是没有好处……”
许敛宁微微一笑:“那是自然。”
虞绍文看了她一眼,微微皱眉:“如果师叔以后还是这样想,便再说不迟。只是你当真不想当宫主?”
“现在当着流韶阁主就很好。”许敛宁知道眼下已经说服了对方一半,心绪也好了一些。
“你看今晚月白风清,如此良辰美景,白白浪费了实在有些可惜。”一顿饭快吃完了,虞绍文忽然感叹一句。许敛宁嗤的一笑,看着窗外:“天色雾蒙蒙的,哪里看得到月色?”
虞绍文压低声音:“我知道画影楼在关中一带,今晚我打算去闯一闯,你要不要一起?”
“你带路,我就去。只是到时候出了事,我可顾不上你。”许敛宁想着今晚也没处可歇息,应允得爽快。
虞绍文刷得打开了折扇:“这句话我原封不动还给你。”
许敛宁放下竹筷,站起身道:“我去买两匹马来,在外边等你。”
她走到客栈外间,给了店小二五两重的银子:“我要两匹马,立刻便要启程。”店小二见对方出手大方,异常殷勤,马上就去张罗。许敛宁才在客栈外边站定,只见李清陨跟了出来,斯斯文文地开口:“许姑娘,我有事想同你说。”
追星逐月画影残
许敛宁微微笑道:“请讲。”
李清陨一怔,只是看着她,却没有说话。许敛宁也耐心地等着。李清陨突然低下头,声音极细小地开口:“我知道不论是家世还是武功,我没有比得上你的。我也知道,跟着师兄,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许敛宁看着她,淡淡道:“昨日我对你说的话,并不是这个意思,你莫要误会了。”
李清陨微微一笑:“没关系的。其实我很羡慕许姑娘你,有这样的爹娘,而我却连他们的长相都不记得了。许师叔还在时,也时常提到你,我每次都好羡慕。”
许敛宁的语气微带笑意,却没有半分愉色:“你是不是觉得有个父亲是武当的顶尖人物,娘亲是秋水门的门主,这样的家世很叫人艳羡?他们这样一对恩爱眷侣,携手江湖,听起来确实不错。”
李清陨脸上愕然,只听对方继续用不紧不慢的口吻说道:“他们会在一起,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半分感情;有了我之后,也时常分隔两地,不常聚首,这些你都不知道罢?你也见过,我会的武当剑法不但粗浅,还错误百出,那是因为你们许师叔从来没有教过我武功。”
李清陨不由地问了句:“那是为什么?”
“嗯,为什么……?这点我也想知道。”她偏过头,微微笑道,“你有没有想过,你们许师叔武功虽然高明,可是也不见得没人胜得过他,为何他却能在十三年前的天殇教之战立下首功?”
李清陨以前从没想过这些事,现下经她一说,不禁问道:“这其中有什么原因吗?”
“自然是有的。”许敛宁讽笑道,“因为他同天殇教主岳陵君是知交,亲近之人下手自然容易些。你可知道最痛苦的事是什么吗?就是被信任的、在意的人背弃了。”
“你胡说!”李清陨心下震惊,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许敛宁悠然道:“那便算我胡说好了。”
李清陨突然想到什么,连说话都声音发抖:“原来、原来你接近师兄,说什么在意他……都不是真心的……”许敛宁微微诧异地看着对方。“最痛苦的事情是被在意的人背叛……你只是想让他伤心而已,是不是?”一旦说出口,这个念头也越加清晰,回想许敛宁之前的举止,便越加肯定。
许敛宁瞧了她一会儿,轻声道:“没想到你看出来了。”
李清陨不想她会那么快承认,一时无言以对。而对方却满不在乎:“我本来正觉得索然无味,既然你看出来了,那么我也有这个兴致继续下去。我也不妨直说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也真想和你对调一下,这样的家世武功我根本不稀罕。你要恨我厌恶我,我也半分不在意。”
“如果我把你的用心告诉师兄,你也不在意?”李清陨脸色难看。
“我本来就是想看他不痛快,你去说便是了。”许敛宁笑吟吟地回答。
李清陨瞪了她一眼,转身往客栈里走去。店小二也正好牵着两匹马过来,殷勤备至:“小地方荒凉,赶夜路怕有危险。不如明早再走,也不差这会儿时候。”许敛宁摇摇头,恶劣之心顿起,冲着李清陨的背影道:“李姑娘,若是你不说的话,迟早有一天他也会知道,左右都是一般,你可要仔细想一想。”
李清陨只气得说不出话来,跺了跺就径自往里走,一路撞了人也没注意。若是告诉师兄,他也许不信,却免不了伤心;若是不说,终有一日他也会知道,到时候也未必好过。可是他素来精明,也许有一日能自己觉察,也好过自己现在去说吧?
正想着,又撞上一人,只是那人武功不弱,反而是她身子一晃,随即被对方扶住。李清陨抬头,见是沐瑞衍,忙道:“我一直在想事情,都没看人。”
沐瑞衍微微一笑:“想什么这样入神?”
李清陨迟疑一下,低声道:“没什么。”
沐瑞衍走了两步,突然道:“贤弟心思细密,你不用替他担心的。”
李清陨吓了一跳,惊疑不定:“你们……刚才全都听到了?”
“听到什么?有些事听过也忘记了。”他轻声笑道,“你也累了,这就去歇息吧,明日我们还要赶去关中。”
李清陨似懂非懂,还是回客房休息了。
沐瑞衍站在窗口向下看去,只见两骑正朝西南方向而去,不由自语道:“这么晚了,还要赶去哪里?”
“原来你和那些人还有那么一番纠缠,我还道你怎么又跟着张惟宜。”虞绍文一鞭抽在马臀上,双腿一夹,那马便急冲出去。许敛宁跟着他后面,道:“你开始以为是什么缘故?”
“他名声还好,武功也说得过去,看他那模样想必家世也不差,有蠢女人看上他也不奇怪。”话音刚落,只觉身后一鞭飞来,把马惊得前蹄直立。许敛宁微微笑道:“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怎么听清。”
虞绍文好不容易将坐骑安抚住,一指前方:“如果我们动作快的话,天没亮就可以回到休宁。”
许敛宁轻轻地嗯了一声,又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见画影楼的名,也想见识一下。”
两人快马加鞭赶路,今晚天色不算好,无星无月,一路抄小道过去,只觉得微微有些阴森。虞绍文突然一勒缰绳,道:“应是不远了,我上次也跟着那些影卫到这里,就没有走近去。”
许敛宁知道他性子懒散、总遭师伯怒骂,可是该细心的地方也相当谨慎,便下了马,栓在周围的树干上:“那就走过去。”
虞绍文也下了马,抬手撕掉脸上的易容,小心翼翼地包好:“要是被他们瞧见我的易容,以后又得做一个了。”
许敛宁看着他:“这个很难做么?”
虞绍文微微一笑:“下次也教你做一个。”
两人从陡坡上下去,虽然落足极轻,还是不免有沙沙的声响。过不多时,果见前方有几座竹楼,在这荒凉山中显得有些阴气森森。许敛宁身形一动,轻轻落在栅栏边上。她也顾不得栅栏上有木刺,只是紧紧贴着。虞绍文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亦是一动都不敢动。只听一阵脚步声由远到近,又渐渐远了。许敛宁听出那些守卫脚步凝重有度,想必武功都不弱,一个两个还可以对付,要是十几个上来,当真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