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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京又问:“我不是谢京是谁?”
“君子剑,你真的是个君子?十年前你可不是,你无论是个什么东西,都不可能是个君子,哈哈……”如果说刚才是低诉,那么此时就是在撕心裂肺的诅咒!
那如同来自地狱般的诅咒,令谢京冷不经地打了个寒战。十年前他绝不是个好人,他一直都不是个好人,更不是君子。他突然露出极其恶毒的目光,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缓缓道:“够了!我不想知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就算知道了也没用,你反正非死不可。我还有事情要问你,你的回答一定要让我满意,我会给你个痛快。否则,否则我一定不会那么快了结你,我要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顿了顿,又接着道:“哼哼……我可是答应过要养你的老啊,高先生。”
谢京摆出一副阴侧侧的摸样,他将那截钢鞭放回原位,然后在铁架对面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来,问道:“高先生,你来此八年了,为何要等到现在才动手?”
高先生吃力地将脑袋摆正,略略吐了一口气,道:“老夫武艺太过稀松,能用的手段除了那几个至寒的镔铁箭头外再没别的法子,所以我只有一次机会,如若杀不死你,我也跑不了。”
谢京点点头,他一直就是个谨慎的人,他绝不会给高先生第二次机会:“这次怎么又突然变得有把握了呢?”
“因为那个夏公子,这八年来凡是经过此地的武林人士,都会跑来和你们结交,只有这个夏公子例外。”高先生强忍着剧痛,道:“我想,就算没机会出手,试探一下也无妨,于是便杀了那两个武师,为的是把你们的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他一来,我家里就连死了两个人。”谢京又道:“我自认为我的布局并不高明,而且破绽百出。原本也只是想要试试你,看你会不会露什么马脚。我放出话来说请了杀手去对付那个姓夏的年轻人,其实也是为了让你以为我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他那里。纵是如此,可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何这么容易就上当了。”
高先生道:“我只有一次机会能杀你,我等了八年,我等不及了。昨晚见你吐得死去活来,所以我打算赌一赌,我实在不能再忍,再忍下去我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谢京了解这种感受,这世上最大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忍耐。你若在很小的时候被比你大很多岁的人欺负,那么你必须要等到长大后,等到你有足够的力量后,才能一血前耻。可在成长期间的你必须要学会忍受,而且内心还会一直笼罩在被人欺负的阴影下。越王勾贱之所以卧薪尝胆,是因为苦胆的苦涩远不及他内心仇恨的痛苦!这世上的许多事不是在忍耐中爆发,就是在忍耐中崩溃。当然也可以选择宽恕,这种选择最伟大,同时也最困难。懂得宽恕的人并不多,谢京和高先生都不是这种人。
谢京的脸色慢慢变得平和,他站起来长叹了一口气,转身对高先生说了最后一句话:“我要问的已问完了,马上就会叫他们给你个痛快,谁让我为刀俎,你为鱼肉呢。”谢京头也不回地走了,他不喜欢来这里,每次来他都希望快些离开,离开这该死的鬼地方,越远越好!
石亭外,远望大江,浊浪排空,天际连波,汹涌;近观碧草,响竹听风,绵雨如丝,轻柔。石亭里,玉盘珍馐,金樽清酒,吴姬香泽,迷醉。
谢京已很久没有醉过,这回他想醉却怎么也醉不了,谢京不醉,其他人也不好意思醉得太快。
“大哥我要罚你一杯,昨晚这么大的事都不叫上我们,叫做兄弟的脸以后往哪搁。”老二混江龙倒了一大碗酒,捧在谢京面前,道:“杯子太小,就冲这一点,大哥你当浮一大白。”
“二弟不必如此。”谢京接过酒碗,毫不含糊,一口闷到底,之后便将昨晚的情况粗略讲了一遍。
豫亮听完谢京所述的经过后,忽然道:“听底下的人说,前天夜里有人看见这小老头和姓夏的在一起喝酒,他们会不会有什么关连?”
谢京问:“哦,他们喝酒时都说了些什么?”
“这倒不得而知,那晚他们喝酒处,那家小面摊的老板也不知去向。”豫亮道:“大哥你可问过这小老头,是否与姓夏的有什么关系。”
谢京无奈地摆了摆头:“我当时也想这么问,但是这问题的答案只能靠我们自己去弄清楚。如果高老头说他们是一伙的,有可能是在挑拨我们和那姓夏的年轻人为敌。如果高老头否认,又可能是在保护他,让我们放松对他的警惕。所以我没有问,我想他们要真的是一伙的,那个夏公子现在应该会有所举动。”
“嗯……大哥说的有道理。”豫亮点点头:“我们应该想想办法摸摸他的底。”
一边的朱大为这时插过来:“前天晚上,也就是老七说的那个晚上,我同三哥还有老黑去杏花楼喝花酒,正好见到那个姓夏的年轻人站在杏花楼对面。这小子两眼发直地盯着门口的几个小妞,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居然让老黑给钻了空子,把他狠狠的教训了一顿。”他又压低了嗓子:“我们是不是可以……”
“真的?哈哈……年轻人终归是年轻人,来来……喝……”谢京突然眉开眼笑,又看了看豫亮,贼兮兮地道:“我可没说你,这招对你肯定半点用都没有。”
第六节 雨夜刀声3
正文:
晚上的雨淅西沥沥下了一整夜,清晨,风已停雨已歇,可天空依旧是阴沉沉的。夏红叶从小瓦屋里走出来,走向院子里的那口老井。
老井旁边有棵栀子花树,树上本来结满了栀子花,但昨夜的风雨却将栀子花瓣打落了一地。花瓣有的落于潮湿的泥土,有的则飘进那口深幽的老井里。雪白的花瓣轻轻浮在水面上,似乎在发愁,发愁自己的余香将永远被埋葬在老井里,再也不可能传播出去。
夏红叶将系着绳子的水桶从井口慢慢放下,把尚还有淡淡余香的栀子花瓣,拌着满桶井水缓缓拉上来。他尽情享受着栀子花瓣的清香和井水的清凉,芬芳与凉爽彻底取代了他那姗姗来迟的睡意。昨夜,窗外风雨惊作,彻宵不成眠,他甚至有冲出去让风雨尽情的洗刷的冲动!他想着自己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冷僻、熟悉的山谷。
在那里,他将自己完全展示在天地之间,老天爷也给了他丰厚的回报。他突然有点怀念这种感觉,可他不能出去,因为有三双眼睛,无时无刻都在监视着这所小屋,他的过去绝不能让人知道,哪怕只是一点也不行!
夏红叶又开始在街道上闲逛,这几天他已经将城里所有的街道都走遍,他对城里的大多数地方都已不再陌生。地方只要来过几次就不会陌生,可人呢?有的人见一面就会成为朋友,甚至知己。大多人纵使天天见面也只是路人。
在这里人眼中,夏红叶也许只不过是个陌生的路人,夏红叶就站在路边,倚靠在一家珠宝店台阶边的柱子旁,两手交叉,抱胸想着心事。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瘦削的脸苍白而冰冷,嘴角紧闭,叫人看不透他是喜还是悲。街道上过往的行人不时朝他投来异样眼光,有的甚至用手指着他交头接耳,评头论足,就好像他长了三个脑袋、六只手、八只脚一样。
路旁站个人并没什么希奇,奇怪的是,这个人站的时间实在太长了点,从午时吃过午饭他就站在这里,一直到申时天黑还没有半点离开的意思。珠宝店的伙计来来回回的朝他窥视了几次,可碍着他那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还有他手中的刀,没敢上去探问。
虽然是在别人的家门口,但夏红叶并不在乎,他和这些人本就不是生活在一个世界里。这里的人和事与他半点关系都没有,既然没有关系他又何必在意,他站在这里也许只是因为他想站在这里,如此而已。
天光渐暝,黑幕降临,沉闷的春雷不厌其烦,抨击着天地间的黑暗与压抑。带着雨腥子的烈风自夏红叶身后袭来。地上残留的断草、纸屑在烈风中匆匆打着滚儿。店铺边用绳子挂住的木头招牌也在不停地摇摆,碰撞。街道两旁的商铺大都已关闭,路上行人寥落,无论谁都看得出来,今晚将是个风狂雨骤、动荡不安的夜晚。夏红叶总算移动身躯,从珠宝店离开,珠宝店老板总算吐了口气,看着他走远后,立刻急急忙忙地关了大门,到后面抱老婆孩子去了。
夏红叶并不是街道上唯一的行人,在他前面不远处,一身材苗条的女孩子正沿街一家一家推销着她篮子里的鸡蛋。她的运气并不好,此刻她看起来即焦急又害怕。焦急的是,鸡蛋还没有卖完,可两旁的商铺却大都佯牌高挂;这种糟糕的天气,这种糟糕的时辰,她这样一个形单影只,孤零零的女孩子又怎能不害怕?
附近一家肉铺里有灯光射出,这微弱的灯光在女孩子看来就是希望,她立刻小跑着,向有光的地方急急忙忙赶过去。
“要鸡蛋吗?新鲜又便宜。”女孩子总算跑到了灯光下,口中轻轻地喘着气。
“果然是很新鲜,就是不知道有多便宜。”灯光里走出了个鱼泡眼、酒槽鼻、坦胸露背的屠夫,屠夫用一双贼眼上下来回打量着面前的女孩子,压跟儿就没注意装鸡蛋的篮子。
女孩子本能自卫性的后退,低头慌张地道:“一文钱一个,你要不要,不要我走了。”
“要啊!当然要了,送上门的货岂有不要之理。来……来……到屋里来,外面风大。”屠夫嘴上越说越不规矩,人也开始毛手毛脚,扯住女孩子的衣袖就要往屋里面拽。
慌乱中,女孩子提起小脚用力朝屠夫的大脚使劲一踩,伴着两声尖叫,屠户的毛手立即松开,女孩子趁机拔腿就跑。这屠夫给人冷不防踩了一脚,顿时火冒三丈,骂骂咧咧,疯狗一般在后面紧追不舍。眼看只差几步就要追上,忽然从旁边插过来四个小伙儿。打头的小伙儿上来便使招扫膛腿,将正冒着青烟屠户拌了个狗啃泥。后面跟上来的三个不由分说,将这屠户死死按在地上,一顿拳脚相加,夹着一阵口沫腥子乱飞:“他妈的,什么玩意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给我往死里打。”“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那副狗模样,我呸!”“姑娘别怕,哥哥我帮你好好教训这瘪货。”
直到屠户烂泥般滩在了地上,四个小伙才罢手。打头的一个朝女孩子这边走过来,拍了拍手,然后将刚才动手时稍微弄乱的衣服理了理,笑着道:“姑娘,这混蛋要是还敢欺负你,看我不废了他。”
女孩子的鸭蛋脸早已经变得刷白刷白,站在那里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战战兢兢道:“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打头的小伙儿朝后面三个同伴鼓鼓眼球,谑笑道:“叫你们当着女孩子面,下手不要那么狠,你们全当耳边风啦!这下倒好,把小姐给吓坏拉!”又将头转向女孩子,满脸笑兮兮地道:“姑娘别慌,我们是路见不平,出手相助。算了算了,干脆好人做到底,你这篮子鸡蛋哥哥我全要了。”说完,掏出一两碎银在手心上掂来掂去,嘴角向后面三个小伙子呶了呶,其中一个立刻上前将女孩子手中的提篮一把夺过,扔在了一旁。
打头的小伙这才将那一两碎银子,用大拇指一弹:“收好了,不用找了。”
“谢谢。”女孩子接过银子转身便走。
“哎……”打头的小伙阴阳怪气唤了一声,从后面快步赶上:“等一等,好歹我们哥儿几个也算救了你一回,陪我们聊会儿总可以吧。”说着,将后面的三个同伴招呼上前,四个人立即将这女孩子团团围住。
打头的小伙道:“姑娘长的这般俊俏,窝在破山沟里卖鸡蛋,岂不是辜负这张水润润的好脸蛋和如花似玉的大好光景。你们三个说是不是。”
四个小伙八颗眼珠子肆无忌惮的在女孩子身上乱转,就差用眼睛将眼前的大姑娘给剥光。“姑娘,我们可是好心给你指条财路啊,只要你点头,其他的事包在我身上,我多的是路子。只望姑娘以后发达了不忘记我们几个穷兄弟就好。”
“你们……你们……”女孩子的秀脸已气得两颊发红,她刚刚脱离虎口,现在又掉进了狼窝,她能怎么办?她只能恨老天:为什么要折磨像她这样可怜又无助的人!
老天爷在哪?他此时是不是被天上厚厚水云给迷糊了眼睛?
眼前发生的一切,夏红叶完全看得清清楚楚,他的良知在告诉自己要上去拉这个女孩子一把,可是他不能。他注定是要杀人的人,杀人的人麻烦越少越好,这道理没人教过他,但是他在这几天已经明白——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