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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中突然透露出一股莫明的恐惧。“离情岛”这三个字似乎带有一种奇异的魔力,谢京足足退后了七八步,才勉强定住双脚。
“十五年前,你去过离情岛,对不对。”夏红叶步步紧逼,他那张冷酷无情的脸也在紫色的电光下暴闪,忽明忽暗如豹子般诡异的眼睛后面,似乎深藏了无穷的能量。
“去过又如何!难不成你是离情门的人!”谢京提高了嗓门,他几乎被夏红叶这股逼人的能量压制得喘不过气来,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夏红叶平静地道:“拔剑。”
“你要杀我?我和你有什么仇?离情门的人用的都是剑,绝没有用刀的!你绝不是离情门的人!绝不是!”
谢京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只不过他万万没想到来复仇的人居然是用刀的。如果列举近三十年来江湖上发生的最大几件事,离情岛的灭门惨案,无疑是排在第一位,因为这件事而死的人,他们的鲜血足足可以将庐山北边的小天池染得通红!
十五年前的谢京,糊里糊涂地就被卷进这桩血案里。
当年那两个人,那两把剑简直可以用恐怖来形容,他从来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鲜血!当时惨烈的情景至今他还历历在目:两道白虹般雪亮的剑光,在人群里“哧哧”来回穿梭;刺耳的金属劈空声无情挥洒着漫天的血雾,天地间只剩下无休止的杀戮,天地间仿佛都变成了血的颜色!谢京那时还年轻,他不想去碰那两道制造鲜血与死亡的寒光,他不想死!他想逃,可是双脚就像生了根,眼睛也似定了形,并不是因为太恐惧,而是因为太兴奋!狂热的兴奋使他得忘却了恐惧:能亲眼看见如此高绝的剑法,就算立刻去死,又有何妨!他也是练剑之人,可是在这两把剑面前,他感觉自己手里剑竟完全是多余的!凡是搀和进这件事里的人没一个能忘记那两把剑!准确的说应该是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拔剑。”一道紫红色,猛烈、耀眼的闪电自天空垂直劈下,在一声惊暴的巨响过后,憋得早已发疯的大雨顿时倾盆而下,四周响起了密鼓般的雨声。
在闪电劈下的一瞬间,夏红叶就如同站在紫红色的血光中,他好象成了来自地狱里复仇的使者!他已准备拔刀,可是拿刀的左手却由于颤抖得太猛烈而无法控制,他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杀一个人怎么会这么难?
谢京比他更紧张,他疯狂地笑道:“凡是去过离情岛的人你都要杀?”
“拔剑!”夏红叶在怒吼,他的右手已握住刀柄。
“哈哈!……你就算杀到头发白了也别想杀完,哈哈……”谢京突然回头,转身拔腿就逃,撕心裂肺的笑声伴着沉重的雷鸣,脚步声也被淹没在无情的风雨里,他已完全失去拔剑的勇气。
夏红叶愣了一下,他想不到谢京居然会跑!他的人立刻就如同离了弦的疾箭,死盯着谢京穷追不舍,冲刺的姿势就像猎豹一样矫健、彪悍。机会只有一次,他现在只能用尽全身的力量,在谢京跑上大街之前将其杀掉。
夏红叶完全可以在谢京转身的一瞬间,一刀解决,可他错过了机会。现在,他绝不能让猎物再次从刀下跑掉!
这时刮起了风,大风刮起了漫天的水雾。极度潮湿、模糊的迷雾泡湿了两人的眼睛,使得原本就很微弱的光线此时变得更加难以分辨。谢京意识到了这个机会,他立刻改变方向,提身向旁边的院舍里一跃。正当在跃起的最高处,准备落下时,耳畔忽然传来一呛沉闷的刀声,他并没有看见刀,但他知道这是刀声,他什么也没多想,落地后又继续拼命地朝前跑。可并没有跑多远,他的两只脚就已经踏进了鬼门关,他能听见自己的脊梁骨碎裂所发出的声音,他感到自己的力量正如流水般无情地离他而去,想抓也抓不住!他的视线渐渐模糊、变黑,仿佛掉进了一个冰冷、阴暗、万劫不复的无底深渊……
就在谢京跃起的一刹那,他身后的夏红叶也紧跟着扑跃而起,凌空抽刀。他能看见自己的刀光,在闪电映射下没入谢京的背脊,这一刀实在太快,以至于刀锋出来的时候,鲜血还来不及流出。
刀已入鞘,夏红叶自半空中摔在了地上,摔倒在尚还有余力奔跑的谢京后面。他脑子里一片空白,这世间的一切仿佛都变得很模糊,刚才的紧张已化作剧烈喘息,杀人绝不是一件好受的事!第一次尤其痛苦!
暴雨狂乱地冲刷着他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他侧着头,让自己躺在地上,因为此时的他,连站起来的勇气都没有。
深红色尚还有余温的鲜血,自谢京尸体上流出,被雨水冲到了夏红叶眼前。不算太浓的血腥气,冲击着他本来就在不停喘息的口鼻,一滩涩涩的苦水正在他肠胃里翻来滚去。他略略抬起眼珠,看了看伏在地上的谢京,谢京正突瞪着眼球,死也不愿把眼睛闭上。看着那张可怖、扭曲的面孔,夏红叶终于忍不住拼命地呕吐起来……
暴雨疯狂地肆虐了一夜,清晨过后竟然有了阳光,柔和的光线照进了院子里的小瓦屋。
阿凤拖着发昏的脑袋从又冷又硬的小床上坐起来,昨夜什么也没发生,她心里居然有些失望。她茫然推开床幔,就在刚准备站起来的一瞬间,原本散乱的眼光突然发亮,因为她看见小桌上的鸡蛋已经一点不剩,只留下个空荡荡的盘子。一股说不出的温暖忽然自心头升起,完全取代了刚才的茫然与失望。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七节 葬礼
正文:
大厅外到处挂满了写着“奠”字的白纸灯笼,大厅里面停放着一具上好的柳州楠木棺材——谢京的棺材。
谢京现在就闭着眼睛躺在这口棺材里。棺材两旁的六把檀木雕花的大椅子上分别坐着六个人,除了万开山如喝毒药般,有一口没一口地灌着苦酒外,其他五个人的脸上好像都抹了层灶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谢京没有妻妾子女,他死后旁边连个哭的人都没有,这丧礼显得死气沉沉。江湖中又有几个人能得个终老天年?死后儿孙满堂,风光大葬的又有多少?比起那些暴死街头,弃尸荒野的冤魂野鬼,谢京也还算比较走运了。
别院里的人在短短几天里就接连死了五个,这地方好象顿时就成了坐凶宅,整坐院子都被笼罩在一股死亡与不祥的阴影下。厅外阳光明媚,醉人的春风中荡漾着几个滑稽可爱的纸鸢,可在厅里的人看来,这些漂亮的纸鸢就像白日里的鬼魂,飘飘忽忽的叫人说不出的烦躁。
“蹭”、“蹭”、“蹭”,大厅外过道里响起匆匆的脚步声,一个穿着麻衣丧服的家丁,正朝这边急急忙忙地赶来。
家丁冒冒失失地跑进灵堂,跪在地上,道:“各位老爷,小的今天刚刚抓了一个人,现在就在外面,不知……”
混江龙岳东甲打断了他的话,斥道:“你抓的什么人?这般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家丁道:“就是之前七爷吩咐过,要小的们的留意的,那个常年在城西巷子口摆夜摊的。这小子如今改头换面,差点就认他不出来了。”
岳东甲道:“哦?带他进来。”
小夜摊老板被两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架进了大厅,重重地摔在了棺材前面,他爬起来之后便一个劲地的磕头,没命地哀求。这小老板满脸的胡子已被刮得光光的,身上的衣服也变得干净了许多。但他现在狼狈的样子,看起来应该受了些皮肉之苦,光光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衣服上满是泥土,脚下套着的布鞋也只剩下一只。此时的他,就像是捆住了两条腿,等着被人拔毛的公鸡。
拔鸡毛的人好像正在考虑:应该先从哪里拔为好呢?
拔鸡毛的人道:“那天晚上,高老头和那姓夏的小子都说了些什么?”
“哪天晚上?”
“嗯!”岳东甲将拳头捏得“噼啪”作响,他的意思很明显。
小老板立刻想了起来,道:“你说的是老高和那个年轻的公子?”
岳东甲道:“对,他们那晚都说了些什么?”
小老板道:“那年轻的公子没怎么说话,倒是老高,他好象喝多了,讲个没完。”
岳东甲道:“哦,高老头说了些什么?”
小老板道:“无非就是些杂七杂八的:哪个馆子的菜最好;哪里的姑娘最漂亮;哪家赌场最豪华之类的。”
“还有没有别的,老实说,否则……”岳东甲又晃了晃他那碗口般大的拳头。
小老板连忙道:“还有就是关于他家老爷的,他几乎讲了快半个晚上。”
岳东甲道:“我大哥?快讲,高老头怎么说的我大哥。”
小老板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他说了很多:比如谢老爷一般什么时候回家;谢老爷在哪里有女人;谢老爷平常喜欢去哪些地方;谢老爷喜欢喝哪种茶,喝什么样的酒;谢老爷都有些什么样的喜好,他喜欢买些什么东西,还有关于谢老爷的很多事,他讲着讲着我就睡着了。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他们两人也都已经走了,接着我便收了摊。”
岳东甲眼中大是疑惑,他问道:“那年轻人都说了些什么?”
“这个……”小老板撇着脑袋:“我醒着的时候他好象一句话也没说。至于我睡着以后,他说过话没有,我就不清楚了。”
岳东甲在大厅里踱来踱去,两道犀利的眼光在这小老板身上来回不停的扫,他接着又问:“你在这里摆了十五年的夜摊,怎么突然就不干了?”
小老板被岳东甲的两道精光射得直打鼓,敬敬畏畏地答道:“回老爷,这么多年下来,我也攒了点小钱,打算改行开家杂货铺子。这不,铺子刚开张就被莫名其妙的抓来了这里。”
岳东甲把脸转向一旁的家丁,露出询问的表情。旁边的家丁立刻说道:“他讲的是真的,他不仅开了家铺子,而且还讨了个婆娘,就是那勾栏胡同里的姐儿。”
“这么说你还攒了不少钱啊!”岳东甲怒目圆睁,眉毛也被摧成了“八”字形,怒道:“我看你八成和那姓高的是一伙儿的,要不然他怎么老到你那里去!”
小老板看出事情有点不对头,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问:“老高怎么了?”
“他们杀了我大哥!”沉痛的悲呼带着刀割般的恨意,迅速散播到整座院子。树上正自嬉戏的莺鸟,似乎也被这痛苦激动的声音给扰了兴致,“扑腾”“扑腾”窜到别处去了。
“冤枉!……老高只不过是我的熟客而已,我和他没半点关系。”
小老板两眼哗哗地、没完没了地“冤”个不停。
他浑身打着摆子,头顶上那两只巨大的手掌,似乎随时都可能将他的脖子活生生地给扭下来。
“死到临头还嘴硬!我要用你的命来祭奠我大哥在天之灵!”岳东甲操起那杆八尺长的鸦脖子枪,大吼一声,挑着枪头,向跪在地上的小老板急刺而去……仅仅杀了这小老板还远远不能化解他心头之恨,他还要将这人的尸体朝天挂在枪头上!好让在天上的大哥能清清楚楚地看到!
“当”的一声脆响!一把三尺三寸长,刀背近一寸厚的厚背刀架住了急刺过来的长枪。万开山从一旁横插过来,沉声道:“大哥尸骨未寒,灵堂上不宜再多杀戮,这人只不过是个卖杂货的,你又何必为难他。”厚背刀往上略一使劲,将长枪磕了回去。
“还不快滚!”岳东甲的嘴巴里犹自冒着热气,满腔怒火显然无法平息。。
大厅里又复变得死一般沉寂,岳东甲刚才跌荡起伏的心胸,此时已化作无奈的叹息。
“唉!”
“二哥为何叹气?”周断用他那半沙不哑的嗓子问道。
“那姓夏的年轻人好像是专门冲着大哥来的,他一得手便走了。”岳东甲道:“无论他跑到哪里,我们都要想办法为大哥报仇,只可惜……”
“可惜什么?”周断又问。
岳东甲道:“大哥并无妻室子女,无人守灵送终啊!”他看起来即悲伤又激动。
大厅里的人都垂下了头,除了岳东甲外,其他人都未婚娶,更别谈子女。谢京的今天也许就是他们的明天。他们为什么还要踏上江湖这条船?也许没人能说清楚,但这是他们的选择。
“我们打算如何报仇?大哥连剑都没拔出来就被那姓夏的给杀害了。”一旁的豫亮阴霾着脸,甩出几个字:“以大哥的武功,尚来不及拔剑,我想就算我们六个一起上都没用。”
豫亮说的事实,作为谢京的兄弟他们的确不称职。
岳东甲低下头,来回走动,略作沉吟,道:“可以通知武当派,大哥是武当弟子,武当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