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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梧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愿我手上再沾着血腥,也不愿我再惹麻烦/
高立叹了口气,道/这只因你现在的身份已不同。”
秋风梧慢慢地点了点头,忽然笑道/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我 已有了个儿子/
高立用手握了握他的手,道:“下次来,我一定要看看他/
秋风梧道/你当然要看看他。”
高立道/我已答应。”
秋风梧道/我还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高立道:“你说/
秋风梧的态度又变得很严肃,缓缓道/孔雀绷并不是件杀人的暗器/
高立愕然,道/它不是?”
秋风梧道/不是』暗器也是种武器,武器的真正意义并不是杀人,而是止杀 I”
高立点点头。
其实他并不能真正了解秋风梧的意思,他忽又发现自己的思想与秋风梧已有距离。
但是他不愿承认。
秋风梧道/换句简单的话说,使用孔雀绷的真正目的,并不是杀人,而是救命,所
以……”
他紧握高立的手,慢慢地接着道:“所以我要你答应我,不到万不得巳时,绝不要用
它。”
高立长长吐出口气,现在他终于已完全了解秋风梧的意思。
至少他自己认为已完全了解。
他握紧秋风梧的手,一宇宇道/我答应你,不到万不得巳时,我绝不用它!”
高立挺起胸,走了出去。
他脚步已远比来时轻快了很多,因为他心里已不再有焦虑和恐惧。
现在孔雀绷已在他手里。
现在麻锋的性命也无异己被他捏在手里。
他已没什么可担心的,应该担心的人是麻锋。
(四)
每间屋子里通常都有张最舒服的椅子,这张椅子通常是属于男主人的。
这屋子的男主人是高立。
此刻坐在最舒服的椅子上的人,却是麻锋。
他用最舒服的姿势坐着,看着站在他对面的双双。冷冷道/五天了,你丈夫已走了五天
/
双双点点头。
她站的姿势并不舒服。
无论用什么姿势站着,都绝不会有坐着舒服。
麻锋盯着她,又问道/你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
双双道/不知道。”
麻锋道/他会不会回来?”
双双道/不知道。”
麻锋厉声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双双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麻锋道/你没有问他?”
双双道:“没有/
麻锋道/但你是他的妻子/ 双观色“就因为我还是他的妻子,所以才没有问他。”
麻锋道/为什么?”
双双道/男人最讨厌的,就是多嘴的女人,我若问得太多,他 也许早就不要我。”
麻锋握紧拳,目中已出现怒意。
同样的话,他不知已问过多少次。
他在等着这女人疲倦、崩溃,等着她说实话。
他没有用暴力,只因为他生怕这女人受不了——他当然也明白 这女人若是死了,对他
只有百害,而绝无一利。
现在他忽然发觉,感觉疲倦的并不是这女人,而是他自己。
他想不出是什么力量使这畸形残废的女人,支持到现在的。
双双忽然反问道/你在担心什么?担心他找帮手?”
麻锋冷笑,道/他找不到帮手的,他也象我一样,我《'这种人, 绝不会有朋友/
双双淡淡道/那么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麻锋没有回答。
这句话本是他想问自己的。
高立就象是条早已被逼人绝路的野兽,只有等着别人宰割。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担心。
过了很久,他才冷冷道:“无论去干什么,反正总要回来的/
双双道:“你这是在安慰自己?”
麻锋道/哦。”
麻锋又道/他若不回来,你就非死不可。”
双双叹了口气,道/我知道。”
麻锋道:“他当然不会抛下你。”
双双道/那倒不一定。”
麻锋道/不一定?”
双双叹了口气,苦笑道/你也该看得出,我并不是个能令男人 倾倒的女人/
麻锋脸色变了变道/可是他一向对你不错。” 双双道/他的确对我不错,所以他现在
就算抛下我,我也不会怪他/ 她脸上的表情仿佛很凄凉、很悲痛。慢慢地接着道/他就算
回来,也一定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
麻锋道/为了我?”
双双☆宇宇道/为了要杀你!” 麻锋的手突然僵硬,又过了很久,才冷笑着道/你是
女☆是怕我用你来要挟他,所以才故意这么样说。”
双双道/你要用我来要挟他?” 她忽然笑了,笑得很凄凉,接着道/他是个怎么样的
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们本是同样的人,你会不会为一个象我这样的女人牺牲自己?”
麻锋的脸色又变了变,冷冷地笑道/他不会是我。”
双双道/你以为他真的对我很好?”
麻锋道/我看得出。”
双双叹道/那也许只不过是他故意作出来要你看的。”
麻锋道:“为什么?”
双双道/他故意要你认为他对我好,故意要你认为他绝不会抛下我,为的就是要你对他
防守疏忽,他才好乘机溜走。”
她脸上又露出一种怨恨之色,咬着牙道/他若真的对我好,就不会放心走了。”
麻锋怔佐,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慢慢往下沉。 双双忽又道/但他还是会回来的,因为你
就算不杀他,他也要杀你。”
麻锋的手突然握住剑柄。
因为这时他也听见一个人的脚步声。
脚步声轻‘陕而平稳。
无论谁都可以听得出,走路的这个人心情和精神都一定很好。
就算听不出也看得出。
因为高立已大步走了进来,眼睛里发着光,显得说不出的精神抖擞。
他精神的确不错。
这两天来,他一直睡得很好 车厢里很舒服,他心里也已没有恐惧。
麻锋忽然觉得这张椅子很不舒服,坐的姿势也很不舒服。
高立却根本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好象这屋里根本没有他这么样一个人存在。
双叙当然听得出这是谁的脚步声,脸上立刻露出微笑,柔声道:“你回来了?”
高立道/我回来了。”
双双道/晚饭你想吃什么?”
高立道:“什么都行,我已经饿得发疯。”
双双又笑了,道/我们好象还有点咸肉,我去回锅炒一炒好不好?”
高立道:“好极了,加点大蒜炒更好。”
看他的样子,就好象只不过刚出去逛了一圈回来似的,虽然走得有些累了,但现在总算
已回到家,所以觉得很愉快、很轻松。
麻锋盯着他,就好象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高立的确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
他本来已是条被逼入绝境的野兽,但现在看来却好象是追捕野兽的猎人了。
☆令经验丰富的猎人,充满了决心和自信。
是什么力量使他改变的?
麻锋更想不通。
他心里忽然有了种说不出的恐惧—人们对自己无法解释、无法了解的事,总是会觉得有
些恐惧的。
双双已从他身旁走过去,走人厨房。
他没有阻拦。
他本来也曾想用她来要挟高立的,但现在也不知为了什么,他忽然觉得自己这种想法很
幼稚、很可笑。
厨房里已飘出蒜爆卤肉的香气。
高立忽然笑了笑,道/她实在是个很会做菜的女人/
麻锋点点头。
他摸不清高立的意思,所以只好点点头。
高立道/她也很懂得体谅丈夫。”
麻锋道/她的确不笨。”
这一点无论谁都无法否认。
高立微笑道/一个男人能娶到她这样的妻子,实在是运气。”
麻锋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高立缓缓地答道/我是说,你刚才若用她来要挟我,就
算要我割下脑袋来,我说不走也会给你。”
麻锋嘴角的肌肉突然扭曲,就好象被人塞入了个黄连,满嘴发口。
高立淡淡道/只可惜现在已来不及了。” 他沉下了脸,一字宇接着道/因为现在你只
要一动,我就杀了你,我杀人并不一定要等到月圆时的。”
他声音坚决而稳定,也正像是个法官在判决死囚。
麻锋笑了。
他的确在笑,但是他连自己都觉得自己笑得有些勉强。
高立道/你现在还可以笑,因为我可以让你等到月圆时再死,但死并不可笑,”
麻锋冷笑道/所以你笑不出?”
高立道/我笑不出,只因杀人也不可笑。”
麻锋道/你想用什么杀人?是用你那把破锄头?”
高立道/就算我用那把破锄头,也一样能杀了你』”
麻锋连笑都笑不出来。
他 于太硬,硬得要命。 厨房里又传出双双的声音/饭冷了,咆蛋炒饭好不好?”
“好中
“炒几碗?”
“两碗,我们一人一碗。”
“客人呢?”
“不必替他准备,他一定吃不下的/
麻锋的确吃不下。
他只觉得自己的胃在收缩,几乎已忍不住要呕吐。 高立忽又向他笑了笑,道/你现在
是不是有点想呕吐?”
麻锋道/我为什么会想吐? 高立道/一个人在害怕的时候,通常都会觉得想吐的,我
自己也有过这种经验。”
麻锋冷笑道/你难道以为我伯你?” 高立道/你当然怕我,因为你自己想必也看得
出,我随时都能杀了你中 他忽然接着道/你现在还活着,只因为现在我还不想杀你/
这句话麻锋听来实在很刺耳,因为这本是他自己说的。
高立冷冷道/我现在还不想杀你,只因为我一向不喜欢在空着肚子时杀人中
麻锋盯着他,忽然一跃而起,一剑刺出。
这一剑快而准,准而狠。
这正是准确而致命的剑法,但却已不是他通常所用的剑法,已违背了他杀人的原则。
他杀人一向很慢。
这一剑绝不慢,剑光一闪,已刺向高立咽喉。
高立坐着,坐在桌子后面,手放在桌下。
他坐着没有动。
可是他的枪突然间已从桌面下刺了出来。
剑尖距离他的咽喉还有三寸。
他没有动。
他的枪已刺入了麻锋下腹
麻锋在动。
他整个人都象是在慢慢地收缩、枯萎。 他看着高立,眼睛里充满了惊讶、恐惧和疑
惑。喘息着道/你……你真的杀了我。”
高立道:“我说过,我要杀你。”
麻锋道/你本来绝对杀不了我的中
高立道/但现在我已杀了你/
麻锋道/我……我不信/
高立道/你非相信不可。”
麻锋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喉头的肌肉也已僵硬。
高立道:“我本来也没有杀你的把握,但现在已有了,现在我随时都可以再杀一次/
麻锋喉咙里“格格”地响个不停,仿佛在问/为什么?”
高立缓缓道/因为我还有个朋友 一个好朋友。”
麻锋的瞳孔突然散了,终于长长叹了口气。
然后他的人就像是个泄了气的球,突然变成了空的,突然干瘪。
他没有朋友。
他什么都没有。
(五)
高立张开了双臂,双双已扑人他怀里。
他们互相拥抱着,所有灾难和不幸都已过去。
经过了这么样的一次考验后,他秆I的情感无疑会变得更深厚、更真挚。
他们已完全互相依赖、互相信任。世上已没有什么事再能分开他们。只可惜这也不是我
们这故事的结束。事实上,这故事现在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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