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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无恙地奏完。
司空煜会意,立刻静下心来不再受其他干扰,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到了鼓上。
眼望轻舟行近,百里奚寒那双晶莹剔透的眸子,映入百里思青微晒的目光中,便如化入了水中一般,令她视觉朦胧,对靖安帝的不满也消了几分。
轻舟流水加之与其截然相反的雄阔浑厚鼓声,竟产生了别种惊心动魄的视觉与听觉享受。
正当众人全身心投入在高昂的乐曲中,几丝破竹的内力忽然袭向了凤眸暗敛的男子身上。
慕子衿讥诮扬唇,并未以力阻挡。纤骨三两下,只琴弦轻拂,骤增的内力便转向了舟头司空煜。
“咚咚~”预想中的破裂声并没有到来,巨响的鼓乐依旧激奋人心。
见百里奚寒轻风化雨般消减了攻击,慕子衿内心惋惜,面上对夜枭报以一笑,眉宇却无一丝变化。
夜枭邪面一沉,好一个沉疴已久!
自慕子衿突然出现后,他曾派人查探过他的根底,得到的消息却是无用。就与众人所知的一般无二,挑不出一点异处。
但是此刻,他彻底对慕子衿改了观,除了好奇便是戒备,只怕这病世子不简单!
也更担忧他接下来的计划,会不会被他搅了局?
若真如此,他必当不计一切代价也要杀了他!
似觉自己再纠缠下去无益,慕子衿索性弃了琴,双袖轻收,低眉的瞬间一派坦荡。
余光瞥望到百里思青,她正陷入了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再过片刻,便见司空煜凌空飞起,弃舟上岸。
鼓声不再,霎时琴声转宫过羽,流畅起伏,袅袅余音,绕梁不散。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古人诚不我欺!”上官玥捏了杯酒,朝司空煜挤眉作笑。
“陛下万岁!”司空煜行至台中向靖安帝行礼。
“煜儿快起!”靖安帝心情显然很好。
转眼间,百里奚寒也收琴上了岸,“皇兄。”
“十三王爷千岁!”众人立即与他问安。
靖安帝赞许地看着他,直让人将他招坐于自己身边。
因为百里思青的要求,他身边并未带任何嫔妃,便只有百里明等人。一目望去,皆是英姿俊朗,再添百里奚寒,十分惹眼。
琴鼓奏完,其余男子皆自惭形秽,便不敢再上台。
是以,这一轮结局便定,只等靖安帝公布最终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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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二局
见众人的目光或胆怯或期待地落于龙袍之上,靖安帝微微一笑,“赵爱卿,文爱卿,心中可是有何评判?”
赵太傅和文阁老立刻令身边的人将手中的短笺呈上。
靖安帝接过短笺后仔细审查,岁月刻拢的眉峰却越聚越深,他抬头扫视了二人一眼,目光又于夜枭等人身上逡巡,最后重新又落回了百里思青身上,神情上颇有些举棋不定。
见他的眸色犹豫,百里思青静声道:“儿臣相信父皇最是公平之人。”
闻言,靖安帝随手将短笺递给她,“你自己看看吧。”
百里思青草草瞥了眼,上面囊括了赵太傅与文阁老二人所有的意见与评价,态度十分中肯。
只是,结果也出她所料地中庸。
密密麻麻的笔墨上,有对慕子衿琴技的肯定,有对司空煜取意的赞赏,还包括了楚离晔和夜枭的音律卓绝…
大体综合下来,只有一个意思,那便是——他们也不知该如何取舍。
各有各的好,在他们心中皆无可挑剔。
“高阳,依你看胜出者当为谁?”靖安帝索性将决断扔给了她。
百里思青扬眉,“父皇又不是不知儿臣不懂这些。”
她答得干脆,底下却一片茫然。
众男子怔忪,既是高阳公主不懂乐律,那日后如何能琴瑟相和?那今日比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倒不如直接比武来得痛快。
“不过,儿臣虽然不懂,却大体还是能听出优劣之分。”百里思青话锋一转,盯住慕子衿的方向,“儿臣觉得世子的琴弹得甚妙,听了十分喜欢。”
听她这样讲,本该有偏袒嫌疑,但偏生众人都挑不出毛病来。方才那雄昂激烈的琴音,即便对上后来的鼓琴相交之音,也未落半成下风。
在场的男儿或多或少都是有那么些抱负的。胸怀之宽阔,眼界之高瞻,自然大多都倾向于热血奔腾的乐声,而对婉转悠扬的箫声和凄凉冷瑟的埙音便稍稍显得有那么点不取。
慕子衿微微一笑,不枉费他还算“尽心尽力”,只是心底总有那么分不自在。
若不是在此情形下顾虑良多,他早早便能将司空煜打落河中,忎得他威风地借船使力,还能渡上了岸?
然而少顷,他就自发地消了心底的这份不痛快。
日后百里思青过门,妇唱夫随,合情合理,他总该随她唤司空煜一声“表哥”的。
他可从未忘了,“表哥”自始至终便对他不怎么待见,若是再结下这个伤面子里子风头形象的梁子,于他可是不利地很。
司空煜被慕子衿不期然投来的灼灼目光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凤眸带情,殷殷含笑…莫非这慕世子今日出门吃错药坏了脑子?
他的心里没来由地一颤,恶寒顿生,他坐直了脊背,也更加坚定地这样一个药罐子,根本配不上百里思青。
上官玥将楚离晔微不可查的失落尽收眼底,不禁生了些惋惜。
他终是明白百里思青的用意,怪不得不许靖安帝带任何妃嫔,只需这一来,便将众人的选择性简化了。
但凡有血性的男儿,在铮铮铁音下,谁会喜那软绵的腔调?
他冲百里思青欣然一笑,便又兀自饮酌起来。
靖安帝见下方噤声,竟无一人辩驳,于是朗声开口道:“朕倒是更喜煜儿的鼓声,波澜壮阔…”
百里思青突然打断他,“究竟是父皇选驸马还是儿臣选?”
底下哗然不解。
靖安帝面上一晒,“自然是你。”
百里思青掀了掀眼皮,“那不该以儿臣的喜好为先吗?”
赵太傅立刻起身,抹了把汗,“臣以为,少将军与世子不分上下。”
文阁老也起身,“臣附议赵太傅之言,此局少将军与世子二人同胜。”
靖安帝神色暂缓,“那便如二位爱卿所言吧。”
百里思青也不再反驳,当默许了此结果。
这才第一局,就被慕子衿等人压得如此难堪,众男子汗颜的同时,却还是抱有侥幸的心理,不停地劝说自己还有机会,琴棋书画,总不会有人能够全部精通。
可当靖安帝宣布第二局开始,棋盘摆上后,一个个又都傻了眼。
紫端木雕成的巨大的棋盘上,白子如玉,黑子如墨,错落分布而成的赫然是一道已成的棋局。
一百零八子密密布列,纵横纹枰,或反扑,或尖侵,或治孤,或杀气,劫中有劫,死中见生,攻守变化无处不是玄机,妙不可言。
众人观摩着,那棋中繁复变化越发凌乱,黑白双子纠缠散落,全然不成规矩,令人久思难解之下,心中又不禁生出一阵难言的烦躁。
陈公公笑眯眯地望着下首一干激动又不知从何下手的男子,“一个时辰为限,谁在最短的时间内解了此局,便是谁胜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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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弈
陈公公话一落,众男子便争先恐后地围聚到大棋盘面前,偌大的空台一晃就已人满为患。
“慕世子,是否心中已经有解法了?”夜枭忽然走至慕子衿身边,笑吟吟道。
其余的人顿觉稀罕,这才一会儿功夫,连棋盘上棋子的摆法都尚且不能看清,又怎会一下子便有了解法?
慕子衿果然摇头道:“太子抬举子衿了。”
见众人惊异之余又料到如此的失望,夜枭继而笑道:“漫漫一个时辰,总该做些事情来消遣才好。”
他招了招手,将漠国的侍卫唤了过来,轻轻耳语几句,便见那侍卫绕过众人朝靖安帝的方向而去。
楚离晔与司空煜本坐着未动,见状霎时移转了目光。
那侍卫不知说了什么,靖安帝立刻朝下首望来,随后唇角扬带着笑意,吩咐陈公公下去取东西。
百里思青坐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侍卫张口便是向靖安帝求一副正常规模的棋盘。
眼下众人都在绞尽脑汁想办法解棋,可夜枭与慕子衿却有闲情逸致想单独下一局,令她颇为意外。
待陈公公捧了一副新棋盘出来,她略思忖便弃了座,与他一起来到二人身边。
“枭太子好闲情。”百里思青亲自从陈公公手中结果棋盘,摆放在二人中间。
夜枭见将她出现,笑了笑,“本太子若未记错,落玉湖当日公主可是说不会下棋。”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百里思青不以为然,“本宫也想见识太子能否胜过本宫的驸马。”
陈公公嗔了她一眼,低声提醒道:“杂家的小祖宗,可先莫要乱称呼。”
甭管他心底乐不乐意慕子衿成驸马,可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唤出去,若是最后慕世子赢不了,不就平白惹了笑话?
他没好气地瞪向慕子衿,与他的视线相对后却愣了神。
短短二字令慕子衿眸中乍现深澜笑意,那狭长内辉映的流光潋滟,煞了漫山的色彩。
“陛下还等着公公回去伺候呢!”慕子衿烟波如幻道。
陈公公不由地抬了腿,待走了几步才醒悟自己好似受了这病秧子的蛊惑,不禁懊悔。
可想到靖安帝那里确实需要人伺候,便放弃了计较。
楚离晔心一紧,随即起身大步迈向与几人相背的棋台上。
台上不少人正痴痴地研究着棋局,可不管如何却是琢磨不透,凭他们怎样研究摆弄也不过是一盘死棋,其上的黑白子凌乱已近残局。
盏茶时间过去,大多数人依旧一筹莫展。
见楚离晔上台,于是纷纷让了道。
动静落在百里思青耳中,却仿若未闻,她只盯着慕子衿与夜枭中间的棋盘,“你们何不开始?”
下首的座位早被固定好,不好再添。所幸的是他们处在崇阳山,到处都是山石,她便随意在就近的地方找了石块坐下,一瞬不瞬地观察着二人。(。pnxs。 ;平南文学网)
见百里思青这样不拘小节,夜枭凝神,对着黑白棋罐做了个请示,“世子请。”
慕子衿却侧头瞥向银子,银子会意,立刻恭敬地捧出一张软垫走到百里思青身旁。
百里思青一怔,立即看向慕子衿。
慕子衿与她颌首,孱瘦的脸上满是笑容。
心底升起一丝暖意,百里思青受了他的好意,由得蝶香将软垫放置身下。
慕子衿这才将注意力放于棋盘上,不假思索地捻了枚黑字,于中心天元落下,“太子请。”
“世子好心思。”夜枭随即拈了枚白子放下。
慕子衿抬手,“太子谬赞。”
夜枭冷笑,紧跟其上,“本太子一向自认为识人之力非凡,却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两人说话时手指不歇,似对彼此的棋路了然于胸,思索的时间极短,随着接连不断的落子之声,不一会儿竟完全复原了台上黑白子的模样,一子无差。
夜枭噙笑,“世子着实深藏不露。”
他反手再落一子,死局隐有复苏之意。
慕子衿随手又落一子,棋盘黑白子逐显兵锋,攻伐重启。
百里思青眼神不移,再望慕子衿,渐染一丝异色。
“是不是觉得很意外?”上官玥神鬼未知地出现在她身边。
百里思青吓了一跳,上官玥啧然叹道:“青妹妹,有时真羡慕你的眼光。”
“知道那是什么棋局吗?”不等百里思青回答,他自顾自地又说道:“这便是珍珑棋局。”
似有些怀念,又似有些不甘,他嘟囔了声,“没想到病秧子这些年没死成,反而更长进了…嗯…不过枭太子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