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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语间只差直接挑明慕子衿画蛇添足,刻意卖弄。
赵太傅顶着莫大的压力,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道:“陛下说的是。”
文阁老随即清了清嗓子道:“依臣看来,此局应由慕世子、晔皇子、枭太子以及司空少将军同胜。”
虽然这样于慕子衿着实不公,但按规矩确实也是如此。泱国的其他男子不敢挑错也挑不出错来,晋漠两国的人由得靖安帝为自家主子添了赢机,便齐齐噤了声。
“父皇真是贤明!”百里思青掌心内的指甲扣得更深。
夜枭轻笑着来到慕子衿身旁,悄声道:“啧啧,看来相比于慕王府,陛下似乎更偏爱于将军府啊!”
再瞧不出靖安帝心思的人,除了傻子便是瞎子了。
慕子衿修削的手指向内一收,铜子心知不妙,不由得退后了几步。
可过了好一会儿,想象中的愠怒却没有到来。
但见慕子衿缓缓迈向百里思青,步履虽然虚浮,但毫不迟疑。
众目睽睽之下,他从袖中掏出了一方丝帕,然后在百里思青诧异的目光中,微俯下身子,轻轻地将她的双手抬握起,仔细而又郑重地替她拭去掌心溢出的血迹。
他的动作无比轻柔,似捧着世间最尊贵的宝物般的小心,神情真挚地令人动容。
他的动作又太大胆,令人动容之际不免惊骇。
楚离晔的脸色由白转青,拼命地扼制,才勉强控制住想出手的**。
被捏碎的棋子粉末从司空煜的掌心滑落,百里奚寒清淡的笑容在垂眸的瞬间收敛。
他的手一如落水的那日冰凉,掠入他清静的目光,百里思青心湖深处骤然漾起清波,隐隐又有莫名的惆怅迷惑。
在这一刻之前,她从没想过去琢磨慕子衿的心思。她之所以会选择他,只不过是想要一份远离皇宫远离是非的平淡日子。
那样的生活,司空煜给不了她,在场的其他一心想要博得功名抱负天下的男子也给不了她。
以她的身份,自然更不可能嫁给一无是处的平民。若她真的选了那样的人,几乎不用想,她的好父皇定然会在拜堂成亲前第一时间了结那人的性命,就如两年前那般。
可如今,自认为最适合她的慕子衿,却突然让她不安起来。
他是这样地细心,这样地观察入微,连她自己都不自知的小伤口都能洞悉,他的体贴令她困惑,也更加令她惶恐。
她想抽手,却好似被施加了法术般地不由自己。
那帕子上不知沾了什么东西,将她的手掌里里外外都擦拭地干干净净,连那浅浅的指甲伤口都变得一目了然,粉嫩的皮肤上那微红的一点,愈发显得碍眼。
“怎的这么不爱惜自己?”他轻慢地开口,声音有些沉哑,毫不掩饰其中的痛惜。
百里思青几乎都要怀疑自己的耳朵。
这几日,她虽偶尔思考过日后与慕子衿的相处模式,可前提也是在她能够风平浪静地嫁入慕王府后。
生平第一次,诡异的场合下,当着她父皇的面,彼此尚且陌生的男子,对她作出如此亲昵的举止。
难以掌控的变化,不谙线路的关心,着实令她始料未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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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
慕子衿细细地为她擦拭到满意,这才直起了身子。
两人离得很近,可以闻见彼此绵长的呼吸。
慕子衿的瘦削往往令人忽略他的身高,百里思青抬头竟发觉自己只能够到他的下颌。
他的脸虽然苍白,但却很干净,胡渣修整得平平齐齐,看着非常舒服。嘴唇薄薄的,鼻子高高挺立,一小半头发垂下来遮住额鬓,只余下一双狭长的凤眸,望着你的时候平添了一丝魅惑,清爽平淡的面容也跟着焕发出奇俊的光彩。
他将帕子收回去的时候,百里思青发现他的手指也十分干净,不同于其他病入膏肓人的瘦黄褶皱,修长而又白皙,指甲也很是光滑圆润。
他的动作太过自然流畅,那一方普通的帕子经由他的手也似乎变得贵重了起来。
慕王府的世子一直足不出户,人们总是记得他的病情,而忘了他的尊贵。百里思青从前不曾注意到的地方,这一刻,争相着从四面八方涌至她的视线内。
她陡然发觉,他安静地站在自己面前,如一棵墨松,松的直,墨色的浓烈,让她不能忽视。
她也感受到了他的气度,她的父皇这样地过分,连她都想甩袖离开的可笑的比试。他的脸上却无半分恼色,连一丝不耐烦也没有。在她望着他的时候,还朝她淡淡笑着,某种含着她不懂的包容。
最要命的是,她的心里宛然升起了愧疚。慕子衿之前什么都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她却任性地将自己的下半生强加给他,而从没有考虑过他愿不愿意,需不需要。
因对父皇和那人的不满与怨恨,却将无辜的他也扯了进来与她来一起承受。就如同已经溺水的人,还非要拉着另一个人陪葬。
怎能这么自私?这么过分?
她的情绪一瞬间变化多端,慕子衿暗觉不善。
只不过是提前行使了作为“夫君”应有的体贴,却不想竟吓到了他未过门的小妻子。
他正思索着该如何来挽救才好,便见百里思青已将他撇下,孤自飞身下了台。
人来得太快,上官玥正惬意地躺在原先的石块上,嘴里哼唱的小曲就生生被断了腔。
“哎哎!怎么了你?”他莫名其妙得打量着眼前的这团风火。
那一出羞煞旁人的脉脉郎情,他看着正欢实,没道理突然出了岔子?
他急忙坐好,拉过百里思青的手,上下检查道:“我来看看,是不是那病秧子悄悄给你下了毒?”
百里思青端视了他半响,深吸了口气道:“你能不能娶我?”
什么?
上官玥闻言,不由地松了她的手。
其他人离得远,不明白百里思青到底说了什么,竟令越小王爷目瞪口呆,全然成了傻子。
慕子衿抿唇,面色不清。
电掣雷鸣从经脉一一而过,上官玥仿佛可以听见里里外外经脉断裂的声音。
——“那什么,再过一月你便及笄了…嗯…我听说皇伯伯已经在为你…我知道你不想…嗯…那什么,你觉得我…”——
那一日,得闻她回京时,岸堤旁的垂柳下,丢尽落拓的羞稔尚记忆犹新。
弹指时光,却如尘荒往事,随风而逝,触之不得。
口腔里溢满了苦涩,他故作轻松地摸了摸她的额头,又如既往地玩笑道:“哎!没有发烧啊?”
百里思青抓住他的手,认真道:“上官玥,我不是与你说笑。”
许是她太过急切,语气快得让上官玥的脑袋更觉飘忽,“你若想娶我,父皇定然不会多加阻扰。就算我嫁过去,越王府也只是多了一个人吃饭而已…我不会干涉你任何事情,你喜欢流连花丛夜不回府,我保证都不会过问,你喜欢娶平妻纳小妾我都由着你…哪怕几年后,你看我厌了烦了,随时都可以休了我…”
只听了前面几句,后面的话上官玥便没有继续再听。
除了走投无路的那一次,百里思青很少央求人,更遑论在他面前将姿态放得这么低。他一时转不过神来,这些啼笑皆非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诚恳而又滑稽。
话里行间尽是求他娶了她,若是前方的那些男子听了,不知道该多伤心,万人争相求娶的嫡公主,竟好似没人要的弃妇,只为求得一个栖息地,任凭他掌握种种筹码。
可他从不喜什么寻花问柳招蜂引蝶,也不用娶什么平妻纳什么小妾…曾经他的满心满眼里只存了一个人,即便是现在也都一样。
只可惜造化弄人,他的心思只能够埋藏于古老荒漠里,注定不得再破土。
她的低声下气,他无能为力…
他将手从她的掌心内慢慢抽出,靠在她先前所坐的软垫上,静静道:“对不起,青妹妹,我不能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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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叹
百里思青一瞬间内已经想过数种结果,依上官玥的性子,大体会调侃她几句,然后或委婉地应承,或果断地接受…最不济也是当面嫌弃,转身便去向靖安帝求了旨。
没有一种,如现在这般,连一句骗她的话也没有,直截了当地拒绝,丝毫余地也不留。
他的脸色淡淡的,破天荒没了以往的嬉皮笑脸,沉静地可怕。
百里思青扯了扯嘴角,想挤出一丝笑来,可最后什么表情也扯不出来。明明他的拒绝应当是令她难堪的,可是她却发现在上官玥的坦白下,她没了任何伤心难受的矫情。
她陡然发觉自己大概是世间内最失败的公主,上赶着要求别人娶她。
从前是那样,现在也如此。
只不过如今一个平静不带欺瞒地拒绝了她,而另一个,约莫也是因在及笄礼上,为了顾全泱国的面子,不想她在全天下人的面前丢了脸面,才勉强接受了她的逼迫。
由此看来,她是多么地刁蛮霸道,连婚姻都要靠咄咄相逼才能得来。那么,她与在心底怨恨的父皇又有什么区别?
她是这样地一无是处,连人家的死生都不屑一顾,嚣张且狂妄,所仰仗的不过只是嫡公主的身份罢了。
血色尽落,脸颊上的光彩慢慢消失,百里思青最终弯了弯嘴角,挤出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先前说的不作数,我确实在与你开玩笑,你别当——”真…
从牙缝内挤出的最后一个字,再也说不下去。
上官玥心口一冷,骤觉抽痛。
他很怕她开口与他索要理由,可现在看来,她残存的理智没有让她再开口问出那些毫无价值的问题。
为什么不能娶她呢?
他捂住了胸口。
事实上此刻百里思青也在扪心相问,可那仅剩的可怜的一点尊严容不得她再次陷入尘埃般的卑微状态。
她吸了吸鼻子,绞尽脑汁努力地想着与他再说些什么能够打破这万分尴尬的气氛时,却在一名官差装扮的人匆忙朝他们走来后蓦地停下了思考。
“参见公主、小王爷。”
那官差脚步匆匆,可能是在山路上跑得太快,靴子也有些磨损了。他一走到二人身边,就忙不迭地行礼。
上官玥狠狠地松了口气,哪怕现在是一只兔子跑来,他也会无比感激地将它逮住。
他立刻有了离开的理由,“呃,京兆府或是有事,我先行一步。”
话落,他便从石块上跳下,拎过官差边走边说话,“查到什么了吗?”
只听得那官差小声嘀咕了几句,俊秀的脸色微微一变,而后整个人就如同被火燎烧了尾巴般,只草草吩咐了那官差替他向靖安帝禀告一声,便快速地从后山跃了下去。
他离去的方向与众人所在的位置截然相反,蝶香与蝶衣从石头后面跑了出来,见百里思青默默地背对着她们,两人面上尽是忧色,“公主。”
百里思青望着孤零零平躺在石块上的软垫,苦笑道:“本宫很幼稚对不对?”
以为不管如何都能够随心所欲,却不想其他人是不是愿意迁就。
真够…愚蠢的。
蝶香与蝶衣互相对视,没有接话。
其实她们也觉得越小王爷异常奇怪,明明对自家主子的情意无需刻意探索,只消一眼便能瞧出…。
但不明白的事情,她们也不敢随意论断。
其实——司空少将军也挺好的。
……
比试并没有因为靖安帝的偏袒而中止,前方已经如火如荼地进行了最后两局。
琴棋过后便是书画,此两项人才辈出,其中不乏有一些酸腐秀才之流,数次名落孙山且家境贫寒者平日更是勤拙苦练,因为有时也会依靠卖字帖画作得以补贴家用。是以,诸男子一扫之前的无措与憋屈,都积极地参与其中。
笔与画最是能反应一个人的素养。人间奢华,浮世喧嚣…万千世象但凡有形的物体都能够通过其中展现出来。
而无论是神妙高古抑或苍润沉雄,淡远朴拙,都能折射出执笔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