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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离晔抬望天上的弯月,清俊的眸中寂落满满,“我不能看着她嫁给别人。”
城北灌木中的那抹肆意笑容,令冰冷深夜化作一片洁白的宁静,那是轮回不休的黑暗里的唯一曙光,他即便是倾尽一切也要守护的纯粹。
百里奚寒很想与他说,就算不能看着她嫁给别人,她终究还是会嫁,连他的皇兄都松口的婚姻已是铁板钉钉。
从前只瞧出她是一头脱了缰绳的野马,却是未看清她的性格有多倔,心就有多狠。对别人毫不留情,对自己便更是残忍。
连他这皇叔都极其容易窥破的情意,她却毫不留情地将它斩断成空,抽身抽得干干脆脆,不惜乱点他人。
“那晋皇的勃然大怒晔皇子也置之不理?”
楚离晔不假思索道:“谁也没有她重要。”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他的坚持让百里奚寒无话可说,他也从来不是一个多舌的人。
不过,他还是轻轻笑道:“你与我说了这么多,就不怕我将你的秘密泄露出去?”
“我此次回京的目的便是来瞧瞧你,想不到…”
谁曾想已经死了的戏子一转眼便成了晋国的二皇子,果真是造化弄人。
楚离晔凝视头顶的月色许久,才缓缓收回远望的视线,“虽然不知十三王爷为何会这样说,但我却清楚,你绝对不会。”
百里奚寒轻笑,“何以见得?”
楚离晔一瞬间将他从俊眉看到发尾,最后定格在他澄澈水亮的眸子,“母族被诛,自贬泅川六年的仇,要亲自来报才有意思,不是么?”
他低低的反问似一汪温润的山泉,琮琮流淌于清幽的月夜。百里奚寒也撩起一朵海棠,笔直的目光似要望进他心的最深处去,“不过晔皇子好像还忘记了最重要的一件。”
他并不否认那些一直被牢牢锁在记忆里。但不管是母妃被杀,抑或是被困泅川,在他心中都未留下太多仇怨。
人的一生有许多选择,既然选择错了便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母族被诛的原因,追溯到底不过源于人心的贪婪。落到那样的下场,他从不怪任何人。
他捏着海棠花,指间悠然散发出泠泠的清香,“曾经这宫里是最热闹的,海棠花落的时候,总会有人小心翼翼地将它兜收好,可如今再也见不到了。”
……
百里思青为了不引人注目,今日特意换了一身浅碧色的衣衫,可人依旧如清晨最耀眼的一滴露珠,散发出蓬勃的艳丽,比折了世间所有的芬芳。
赵茗秋掀开轿帘见到那抹浅碧色时也愣了愣,眼底如失了渊海的潮水,空荡起伏。
百里思青虽然自我贬低不如她,可她又何尝知道自己无需做任何努力便已占尽了世间最好的一切?
她与她之间,永远有着无法逾越的沟壑!
见赵茗秋与她招手,百里思青随意便钻入了她的轿子内,“我让蝶香和蝶衣看好了宝仪宫,就我一人陪你去。”
赵茗秋闻言有些不大自在,眼神也闪躲了一分,“是吗?”
百里思青没注意到她的反常,只觉得出了宫后整个人都神清气爽,“启程!”
那些轿夫和家卫似乎没有看穿百里思青的身份般,未曾行礼便兀自继续抬轿向前。
灵国寺建于城郊外的一壁陡峭的山崖之外,下连泱水,中通山脉,先帝在时曾敕封其为泱国第一国寺。寺庙最出名的便是那菩提姻缘树与高佛妙灵签,寻常时节前来进香火的百姓络绎不绝。
而灵国寺最有名的盛景便是那通天玲珑塔,人眼从千里之外望去,碧色如海连绵起伏,群山逶迤中隐见那辉煌金灿的一点,如佛光洒度,煞是圣灵。
百里思青一路望去,远山的金塔落在她的眸里分外地耀眼。
她眨了眨眼睛,忽地拉下了轿帘。
赵茗秋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隐隐感觉百里思青的心情陡变,便关切道:“怎么了?”
百里思青轻轻地弯起唇角,“没什么。”
赵茗秋捏紧手心,垂首喃声道:“那就好。”
山路崎岖,两人还算无阻地到了灵国寺山脚。
一下了轿,赵茗秋便拉着百里思青往寺庙而去。
寺庙门前有一棵菩提树,上面正挂着了千万根彩带,还有不少年轻男女和儿童围在树下,嘴角含笑着不知在说些什么。
百里思青驻足抬头望了最高的树枝上的一根黄色彩带,许是经历过雨打风霜,那根黄色彩带的颜色已经变浅泛白,完全瞧不出本来的本来鲜艳的模样。
大泱国民风开化,女子无需轻纱敷面也可出门。她和赵茗秋二人皆着了简单的衣衫,绝色姿容却还是压不住,很快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见望着她们的人渐渐增多,赵茗秋红着脸扯了扯百里思青,百里思青这才收了眸光与她一道拾级而上。
行至到大雄宝殿门前,却又见百里思青又突然停下脚步。
她不由地循着百里思青的眼睛望去,只见前方的殿堂有人独立,正负手看着大雄宝殿上的佛像,听到她们的脚步声回头,露出雅致的一张脸。
百里思青凝眸相视,翩翩英姿倜傥,湛湛牙色锦袍,无论是无情被拒,亦或是边情险变,楚离晔总是一副温雅笑容,仿佛有他在的地方永远是月朗风清。
赵茗秋不敢直接凝视,玉足稳稳踏上石阶,弯腰向楚离晔请安道:“晔皇子。”
楚离晔也回望她们,“高阳公主,赵小姐。”
赵茗秋的脸上浮现一丝异色,可还是望着楚离晔笑道:“真巧,晔皇子居然也来了这里。”
楚离晔颌首,“听说灵国寺的神佛很灵,我想看看它有何与众不同。”
百里思青抬头,面对眼前一尊尊佛像,星眸无波,“本宫记得有人曾对我说过,虽说神佛能够拯救万物苍生,但世上最终的神其实是自己。”
赵茗秋讶异,“那岂不是亵渎了神佛?”
百里思青点头,“可不是吗?凡人便是凡人,怎么可能与神明相提并论?本宫以前不懂,可现在懂了,说出那番话的人本身就是魔鬼,狂妄自大到以为能一手遮天,殊不知神明的存在昭示着世间还有因果报应。”
楚离晔淡淡蕴笑,目光投向大雄宝殿正对面的玲珑金塔,“那人确实是个混帐。”
百里思青漫漫转眸,侧头与他一同望去。
都说九九归一,玲珑金塔共有九九八十一层,可那时她数来数去也只数到了八十层。是不是就因为缺少了那一层,所以那些执著于心底的东西才会轰然坍塌,让所有的过往都变得面目全非?
可若是神佛都能信的话,哪里还有那么多是非曲直,阴差阳错?
两人太过专注,都未发现赵茗秋已经从丫鬟身边取了香,正拜跪于蒲团上祷告。有沙弥取了平安符,在一旁陪念了许久的经文,最后才将符交由了她。
不知过了多久,寺庙的钟声传入耳畔,百里思青回神道:“泱国的寺庙太小,容不下晔皇子,还请晔皇子好走。”
楚离晔盯紧她,“若是愿意砍断头颅和手脚,总归能住得下。”
百里思青心头一凛。
此时赵茗秋走了过来,捏着掌心里的平安符笑道:“公主、晔皇子,你们在说什么?佛门最忌杀生,可别再说什么砍头砍脚的了。”
她殷殷地看着百里思青,“公主,你要不要去求一支签?”
百里思青抿唇,“不用了,我们走吧。”
楚离晔不徐不慢地跟上,“离晔正巧也下山,可以送二位。”
“不必!”
“晔皇子留步!”
百里思青与赵茗秋竟同时出了声。
对上楚离晔的俊颜,赵茗秋勉强一笑,“不过片刻脚程,哪里敢烦劳晔皇子相送,茗秋告辞。”
百里思青已先一步出了大雄宝殿。
又经过山门前的菩提树时,赵茗秋无意回头,发觉楚离晔正盯着树上的彩带发呆,视线与百里思青先前的高度一模一样。
一上山一下山,虽然中途并未耽搁太久,但天色依旧逐渐暗下。
深浓的雾气早已将日光封锁,使得整片山岭都陷入一片幽暗迷离的昏瞑之中。
百里思青不知不觉有些倦意,赵茗秋见一副她星眼朦胧,不住打哈欠的样子,不禁笑道:“想睡便睡,等到了我叫你。”
百里思青想想也是,“好。”
轿子缓缓行在山间,浮光游荡,幻影万千,周遭充满了诡异的气氛。
不知又过了过久,迟迟等不来赵茗秋的唤醒声,百里思青兀然睁开了眼睛。
睁眼的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还在轿子内。然而入目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山洞,她躺在微微潮湿的石面上,身旁燃烧着一簇火堆,有人正俯身盯着她看。
透过火堆,那眸中含带银魅之光,声轻却邪冷,“公主可是醒了。”
百里思青心中微微一动,待发觉身子不能动弹,又蓦地一惊,“枭太子,你怎么在这里?你想做什么?”
他明明已经离开了京城,怎么竟然会在此处?
全身不自觉有些僵麻,百里思青连忙左右环顾,“赵姐姐呢?”
“公主还是担忧自己的处境吧!”夜枭淡然一笑。
百里思青厉声道:“说!你将赵姐姐怎么了!”
夜枭微怔,却不屑道:“公主倒是将她放在心上。”
“赵姐姐一定在你手上!”百里思青瞪他,“若是你敢动赵姐姐一根头发,本宫绝不放过你!”
小时起她的性子就如男孩子一般纨绔,成日里又只喜欢与司空煜和上官玥混在一起,因而极少有女伴,更遑论性情合得来的。
她还记得当初她瞒着父皇隔三差五地逃课,夫子不敢管,只能由着她去。下面的宫人更是怕父皇责怪下来受牵连,便时常替她打掩护。
可有一次父皇竟亲自来初阳殿督查他们的课业,她和上官玥被先一步得了风声的司空煜从外面火急火燎给寻了回来。
恰好夫子昨日布置了功课,百里明他们都规规矩矩地拿了各自的功课给父皇检查,就剩她与上官玥傻傻地缩躲在一旁互相干瞪眼。
她不交功课早已成了习惯,平常都是事后夫子帮忙誊抄一份了事,如今父皇亲自来检查,自然谁也不敢在他的眼皮底下弄虚作假,
“高阳,你的功课呢?”看遍了其他皇子公主的,父皇终是将目光锁定在了藏在角落的她身上。
她偷偷瞄了瞄司空煜,后者正一脸为难地捏着自己的业纸,隔着空气也能看清上面与她差别太大的字迹。
她又心虚地瞄了瞄夫子,彼方已然汗流浃背地跪在一旁,身体颤抖着,只差一瞬便要向父皇坦白请罪。
正当她一筹莫展等着挨训的时候,赵茗秋突然从座位上起身,恭恭敬敬地捧着一份课业,稚声道:“回陛下,臣女驽钝,昨日夫子所讲的内容尚有不明的地方,所以特意向高阳公主借了课业揣读…”
她呆呆地望着她,赵茗秋却在无人可视的地方朝她笑了笑,让那些原本等着看她受罚的人不甘地失了望。
也是自那一日赵茗秋帮她起,她便将她当成了唯一的闺中好友,更不用提她日后是司空府的少将军夫人,她的表搜。
赵茗秋不同于她,手无缚鸡之力不能保护自己,自幼又受了最正规的教导,怎么能容忍被男人困于山中!
若是她再一时想不开…
百里思青无法再想象下去,“放了赵姐姐!否则本宫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夜枭却嗤笑道:“真是愚蠢!说起来,本太子还要感激她。”
百里思青还未猜透他话中的含义,便又听他道:“公主别期待会有人来了。此处的左右石壁以及道路前后,甚至本太子脚底下都有机关埋伏,触动任意一处都会牵发其他所有机关,如果有人敢来,那便等着被箭矢毒针射成刺猬吧!”
“你究竟想如何?”百里思青努力平复了心情问道。
夜枭抚了抚百里思青的脸,如在抚摸一块上好的白玉,珍惜而怜爱,“公主猜猜呢?”
百里思青心底一颤,刚清醒的头也不禁有些晕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