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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思青压制住怒火,不甘道:“难道就这样放弃?陆副将他们怎么办!”
“这便又回到末将先前所说,弃城。”他的目光轻飘飘落向远方,其中意味不清,“臣虽然也不想,可这是目前减免伤亡最稳妥的法子,弃城也是情势所逼,陛下知晓定也不会怪罪,或许还会嘉奖公主心仁。”
百里思青觉得与他无法沟通,“韩副将,你如何看?”
韩元眺望飞幽陉与关谷道的方向,十几年没有上战场,不得不承认他的作战能力跟着停滞不前,“回公主,高总兵的想法没有错,不过也不是不能一博。”
百里思青升起了希望,听他继续道:“末将十几年前与陛下出征时,曾发现飞幽陉与关谷道的禁谷内有一条密道,若从祈凌山西侧进入,兵分两路包抄,我军有取胜之机。”
高山远看了他一眼,“末将看破敌之机恐怕不大,十几年前的密道或许被人发现也无从得知,韩副将是否太自信了?且末将得知,漠国主力开始围聚泅川,一旦大军抵达,便会全面攻我泅川城与津门关,到时我军四面都不能兼顾。”
听闻他这番话,百里思青一颗心霎时沉到了谷底,“高总兵为何不早说?”
高山远避开她愤怒的容颜,“末将也是刚刚得到消息,正要报与公主,可公主一直在问明渊城之事。”
百里思青张了张唇,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是那样地苍白无力。不得不承认,她实在是太稚嫩了。
见她脸色煞白,韩元不忍道:“公主,要不末将陪您先回营?”
百里思青没有坚持,站在城门上,望着苍莽的天地,她头一次觉得自己是这般渺小。她满腔的赤诚与炙热,在铁石一般的事实面前被冰水浇得一片狼藉。
子衿也好,父皇也好,所有人的叮嘱皆不如高山远此时为她所上的生动的一课,她由得他讥诮蔑视,行军打仗上,她确实如孩童无知。
“暂时的妥让,不代表永久的妥让。”高山远忽然看向她的背影,“眼下放弃一座城,日后再加倍取回,岂不是更好。”
百里思青停下脚步,头却不回。靖安帝也不止一次地教育过她要懂得顾全大局,必要时还需暂时性的妥让。可是,“也许在高总兵的眼里,一座城失去后再取回来是一样的,可本宫不愿意。就像一只杯子被打碎了,再粘起来,也改变不了它曾经碎了的事实。本宫不愿意做懦夫,哪怕只是一时,也绝不可以!”
高山远忽然笑了笑,方正严肃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能明喻的怜悯,“幼稚。”
他懂她的年少气盛,可路那么长,哪有人会永远随心所欲,他敢肯定,她总要低头一次。
不利
战报先送回了京,即使百里思青再不愿意,还是依高山远所言暂时对明渊城按兵不动。
乌贼军似乎打定主意耗尽明渊城里的兵粮,除了每隔几个时辰下战书挑衅以外,并无实质性的大动作。
陆豪长起初还率兵出城应对过,几番后瞧出了端倪,便紧闭城门不再理会。
端木萧琏率领的乌贼兵马一直守在津门关前,协同稳驻玉奴山北侧白暮城由端木萧原统领的乌贼军主力一起,阻断泱军试图绕过玉奴山增援明渊城的可能。
津门关的军力不能随意调动,百里思青只能让人盯紧泅川城与漠军的方向。
双方僵持不下,驰入京城的骏马没有回返的消息,耳闻漠国的长骑离泅川城越来越近,津门关里的众人都变得寝食难安。
是日,韩元望着低头注视着兵防图一连两个时辰不曾动过的百里思青,迟疑了好久,还是开口道:“公主,其实末将以为公主或可听取高总兵的建议。”
百里思青眼睛在关古道上转了个方向,没有抬头。
韩元直视着她微倾的脊背。他也曾热血过,拼死也不愿服输的性子八匹马也没追回头,可势已至此不可能因为一座城而放弃数千百姓和将士的性命,过程有时候并没有那么重要,别人的眼睛不会死盯着短暂的失败不放,“无论胜负,人们总是更看待结果,公主何必计较于一时……”
“韩副将。”百里思青的声音里有着拒人千里的冷漠。
韩元不是高山远,身为靖安帝为数不多的亲信,百里思青先天就对他存在一份区别于其他忠臣的敬重。但此时她却似没听出他的意思般,自顾自道:“兵法里总是主张以守克攻以静制动,可我左右却不大认同。”
韩元因她刻意岔开话题而骤然息声,明白了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打算采纳高山远弃城的建议,哪怕这建议非常地符合情理。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慢声道:“末将洗耳恭听。”高阳公主并不是个孤傲的人,但是在此事上她固执地坚持着他也不能理解的逻辑。
“我实在是不懂为什么非要受尽挨打才能主动反击?晋国当年五千里兵逼东南溧水城,如今乌贼也是如此。就是因为大泱征伐意识薄弱,自倡和平以为无人冒犯,边关将士的防守多于进攻,才会让乌贼小国敢挑衅我大泱国威,甚至一次又一次占了上方!”
目光扫过敌军密无间隙的布阵,标志着乌贼国的那小块墨色似乎在嘲笑泱土的肥沃与厚重,百里思青眼神骤冷,扣着图纸的力道加紧,“到底是我大泱的兵马不够强盛吗?还是我大泱的男儿不够勇猛?”
她抬头定定地望着韩元,眉宇间添了一份轻狂,眼睛里蕴含着与年龄不相称的慑人冷光,“为何乌贼三军逼至明渊城,我们不挂甲上阵,不想方设法破敌,反而一而再地考虑弃城?”
“韩副将,你告诉我,说出诸如弃城之类的话,难道不会觉得羞耻吗!”
韩元胸膛微微一震,看着眼前比他矮瘦的女子,她的眼睛里透着强烈的不甘以及愤怒,话语间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无穷的谴责力量,令他一瞬间哑口无言。
羞耻?不止是羞耻,简直无地自容!
哪位将军没有劈斩江山的野心?男人骨子里的血性让他们将梦想交付于逐鹿州海,恨不能在马背上飞驰一生!只是泱国百年下的海晏河清侧重的是仁义之道,从始帝至今,一向友邦睦邻,秉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从不曾真正挑发过战争。
击退晋军后,他便跟随靖安帝回京做了禁卫军统领。现在的他只会从利弊中挑选出最能规避损失的一方,而不再冲动去作无谓的突破。或许是将军迟暮肝胆不再,相隔十五年再次踏入津门关的那一刻,他已无力地认识到,安逸平淡的岁月已将他的热血焚化,让他再找不回当初壮志天下的豪情。
临行时陛下将高阳公主交托给他,可他有何脸面来指点?霸王盛气不敌匹夫骁勇,打过二十多年的仗,临近天命之年却不如一介女子有骨气有胆识,何谈血骨傲风守护江山!
劝说的话再无法出口,韩元面带愧色地走出了将营,却是无视众人的疑惑,握着剑一动不动地站在黄天之下,希望边关肃杀的冷风能吹醒钝锈的脑子。
都道燕帝暴戾好战,可放眼九州,谁不闻风丧胆敢挑衅大燕?过重文治所维持的太平盛世注定不会长久,温饱无练的将士更不会是取胜之师。
赵茗秋给百里思青送膳时经过韩元的身边,偷偷打量了几眼,想打招呼见他一脸沉思状便没有打扰,端着膳食转身进了将营。
等她进去后,韩元抬头眺了眺远方,毅然带着一小队人马悄悄去了飞幽陉与关谷道的禁谷勘探当年的密道。
“公主,韩将军怎么一直站在外面?”赵茗秋为百里思青放好碗筷,抿嘴笑道:“冻着一张脸,谁也不理,怪吓人的。”
百里思青想到可能是自己的话影响了韩元,将图纸卷到一边,淡淡道:“在想对策吧。”
赵茗秋闻言减了笑容,忧心忡忡地望着她黯淡了一圈的眼睛,“明渊城的事是不是很难?”
百里思青隐隐叹了口气,但仍不想认输地扯了抹浅笑,潜意识里为这份没把握增添一点儿生机,“总有破敌的办法。”只是她还没想到。好在还有时间不是么?
“那你打算怎么做?”赵茗秋秀眸微抬。
百里思青咽了口汤,神情与碗里的汤色一般寡淡,“等天黑了,我想亲自去玉渠沟探探再说。”
乌贼国主营大军在玉渠沟北侧,主将是太子端木萧原,若能将他擒住,何愁战事不破?不过眼下是天方夜谭,泱国大军根本不能神不知鬼不觉从乌贼军眼皮底下绕过玉奴山。
赵茗秋顿觉担心,“那岂不是很危险?”
百里思青不假思索道:“兵起而静者,恃其险也。我之前只一直听人描述玉渠沟等要塞却从未见过其形,总要身临其境去一瞧究竟才对。”
她对赵茗秋的担忧表示感激的微笑,“说不定就有办法破敌了。”
赵茗秋略一点头,“那你一定要当心些,注意安全。”
她的眼神从图纸上扫过,里面盛满了落寞,“不知道阿煜现在身在哪儿。”
百里思青让她一起坐下用食,她没有停止过派人寻找,终于有了点儿眉目,“有人说他在白暮城出现过。”
“白暮城?”赵茗秋显得很吃惊,“消息准确吗?”
百里思青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还不能确定消息是否准确,但是有消息总比石沉大海要好。这正是她去勘察玉渠沟地形的原因,玉渠沟也是通往白暮城的要塞之一。
赵茗秋若有所思地低头,片刻小心翼翼地看向百里思青,“公主,你有没有想过,阿煜性情沉着,处事谨慎小心,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地从将营内失踪?”
百里思青注视她一瞬,“赵姐姐是怀疑有津门关有奸细吗?”
赵茗秋反问她,“你就没有怀疑过吗?”
百里思青沉默未答,奸细的存在是非常重要的大事,如今正是非常时期,一个处理不当便会动摇军心,就算心里再怀疑,也不能随意加以揣测,更不能果断评判,“赵姐姐,军中之事你还是不要过问了,我答应过父皇也答应过你会把表哥带回京就一定会做到。就算在津门关,我也不可能事事都顾及到你,你要好好保重自己才是。”
赵茗秋见她这样说,也只能作罢。
日暮西沉时分,百里思青点兵准备带人夜潜玉渠沟,刚要出发,却见高山远脸色阴沉地领着一名小卒走到了她的面前。
“公主!”小卒一句话未说,便已泣不成声。
百里思青认出他前不久还跟着韩元出入,见他双臂带伤,面上憔悴不堪,血迹斑斑的身体竟无一丝完好的地方,就连随身的兵器都不知所踪,不由一惊,“出了什么事?”
她一边问,一边看向四周,发现除了他之外无其他人的身影,遂问道:“韩将军呢?”
高山远冷哼,“公主可知韩副将擅自去了禁谷?”
百里思青皱了下眉,韩元确实没有与她知会一声。但联想到三日前他曾提过密道一事,便明白他为何去了禁谷。
她再看向小卒,不禁感到心慌,“你随韩将军前去探道,为何会弄成了这般模样?”
小卒却跪在百里思青面前痛哭道:“回禀公主,属下等跟随韩副将去探道不假,可刚入禁谷便遭乌贼军阻击……韩将军……韩将军他……”
百里思青听他说他们竟然遇袭,心中已升起不详,见他泣不成声,连忙追问道:“韩将军怎样?”
“韩将军为掩护属下等人撤退,被乌贼军重伤俘虏……可……”小卒擦了擦眼泪,咽声道:“可即使是这样,也只有属下一人逃了出来。若不是侥幸,属下恐怕都难活着回来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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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兵
这迫人的消息好似一座压顶而来的大山,令人呼吸窒闷。
百里思青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能慌,一定不能慌,这种时候,她更需要保持冷静。可无论她再如何自我提醒,脸色依然不掩惨白,手足无措的神情与镇定若常的高山远成了鲜明的对比。
高山远盯着她无意识后退了小半步的脚,一丝忧色划过眉梢。就算再有胆量,到底是第一次上战场,面对这样棘手的状况,饶是心理素质再高,一时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