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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慕宇却觉得背上突然透出刺骨寒。
“李……李大哥……不敢!不敢!”识时务者为俊杰,梁慕宇自知两人功夫的差距虽不算天地,但让李安平借着比试的幌子教训自己一顿两顿,那还是绰绰有余的,赶紧连连摇手。
“梁少侠何必如此谦虚!要不,先让欣文陪你切磋切磋,之后你再拨冗陪我玩玩罢?”
看来李安平是嫌只教训一次不够,还要让叶欣文一起来教训自己啊!──梁慕宇头一低,盯着自己面前的茶杯不出声了。
好在叶欣文是个老实人,跟在李安平身后进来之后,便坐在桌边拿了个包子吃了起来,此刻听了他的话亦只是挑了挑他那短而粗的眉毛,疑惑道:“二师兄你说啥?”
见后盾出现,江锦霞又神气起来,抢着道:“二师兄说啊,梁少侠有了心上人,只是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哎?”这话一出,却连叶欣文那双眯缝的小眼睛都开始放着光,吃了两口的大包子也放下来,跟着问道,“真的?这倒有趣!快来说说,说说梁少侠你看上的是哪家的姑娘?”
“我不说!”梁慕宇话一出口,要改已来不及,“……我没看上哪家姑娘!”──其实这话倒也没错。
“那我们俩切磋切磋!”叶欣文伸手去摸腰间的宝剑,轻轻拉出一小截剑身,银白色的金属在太阳下反着光,差点没晃花梁慕宇的眼。
“我说!我说!”梁慕宇承认自己是个怂人,不过他亦抱着点小小的私心,想顺水推舟的将自己的心思告诉这几个最熟悉秦朗疏的人知道,先探探他们是什么反应。
“是秦大哥……”虽是那么想,但真要开口,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梁慕宇的声音压得低低的。
“啥?秦?梁小子你还认识哪家姓秦的姑娘?”
“嗳小师妹瞧你说的!梁少侠说的是大哥,不是姑娘!”
“想不到梁少侠你这么风雅,竟然学人家分桃断袖哩!”
“就是啊!而且那个人还跟我们大师兄同姓吶!”
“这么说来……”
“该不会……”
“喂!梁慕宇你好狗胆!你怎么敢对我们大师兄动这么龌龊的念头!”
总算是醒过神来了。
“我……我……秦大哥……可是我就是喜欢他啊!如果有能让我断了对他的念想的方法,我也想试一试,可是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喜欢他啊!”我见犹怜,梨花带雨,──怎么看我们大师兄都不会是吃亏的那一个嘛!
“哎……梁小子你别哭……我们也就是那么一说……”
“那……那你们会帮我么?”打蛇随棍上也不是随便说说的。
“会啦会啦,你先别哭了好不好?”
“嗷……”
于是就这样,远在几百里外的秦朗疏,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他最亲近的人给出卖了。
“哈啾!”
突如其来的一声响惊动了身边闭目养神的两人,苍苔抬眼看向正以袖掩住口鼻的秦朗疏,关切的问道:“秦公子,怎么了?可是染上了风寒?”
“我无妨。”秦朗疏有些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倒是苍苔先生你的伤势……”
“已无碍了。”
“休息够了就走罢。”好似受不了这两人文绉绉的说话方式一般,飞镜站起身走上前来,打断他们的互相关心,向秦朗疏道,“你既要在回铁剑门之前去一趟梁家大宅,就别在这路上耽搁太久,快去快回。”
秦朗疏对他的出言不逊倒是不以为意,反而笑问道:“飞镜,你是在担心夫人和小宇?”
飞镜反问:“你不担心?”
秦朗疏干脆的摇头,却道:“小宇的轻功独步天下,我相信他。”脸上难掩骄傲之意。
此话一出,苍苔看看飞镜的脸色,又看看秦朗疏,突然拍手笑道:“飞镜你输了。”
“但飞镜说的有道理,该办的事还是尽早办完的好。”闹够之后,秦朗疏亦站起身来,向他二人道,“不过其实我一个人前去已是足够,你和苍苔真的可以先动身前往铁剑门。”
“那怎么行!”可苍苔对他的建议依旧是一口回绝,理由亦始终如一,“秦公子,梁家大宅的方位虽不难找,但宅院内外皆有些机关分布,虽然雕虫小技难不倒秦公子,不过有我和飞镜带路可省去不少时间。当然,若是飞镜你另有要事,我一个人陪秦公子去亦是足够的。”
他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是笃定了飞镜并无要事,连语气中的有恃无恐的不刻意隐藏,简直可谓是吃定了飞镜。
果然飞镜又是一声冷哼,却不答言,只向秦朗疏道:“那就快走罢。”说完便手持着日月双轮向前大步走去。
“秦公子,你莫介意。”见他又闹起了别扭,苍苔忍不住对着他的背影连连摇头,可是嘴角的笑意却没有藏好,有一丝泄露出来,让秦朗疏看清了他的心意。
“怎么会。”秦朗疏暗笑,摆了摆手,──当然不会,这些天下来,早就习惯了。
苍苔见他似乎心情极佳,沈吟了片刻,终于问出了这些天来一直没机会出口的问题:“秦公子,梁家大宅已空了这许久,你现在要去,是想找出梁家与魔教有关系的蛛丝马迹么?”
“怎么会。”秦朗疏见他问得如此严肃,却依然笑着用同样的三个字作答,“梁家与魔教是否有关,有何关系,这些问题待回了铁剑门,见到夫人便能见分晓。──我只是在想,若是那些魔头对梁家如此穷追不舍,那他们是否也会对梁家主宅下手……”
“秦公子的意思是……?”苍苔似懂非懂,忍不住追问。
见对方如此殷切的盯住自己,秦朗疏反倒面上微微泛红,低声道:“这只是我的猜测罢了,──我们之前折返回梁家别院查看情况,发现每一个房间都留下了那些魔头搜查的痕迹,这当然可以认为是他们在寻找宅中众人逃跑的密道,但若从另一个角度思考,是否可以猜测,实际上他们来到梁家,行凶杀人只是其中一个目的,而另一个目的则是……”
“寻物?”
“咦?飞镜,你不是不愿与我们同行,特地走在我们前面么?”发现飞镜不知何时亦被秦朗疏的话题吸引,不知不觉的放慢了脚步,现在已是和他们并肩而行,此刻甚至还忍不住将自己的猜测脱口而出,苍苔又是忍不住笑道。
“哼!”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飞镜自然无话可说,只能狠狠扭过头,拿羞得红红的耳朵和脖子对着秦朗疏和苍苔二人。
“飞镜说的不错。”秦朗疏终于看不下去了,──他怎么也想不通在外人面前那么温顺乖巧的苍苔,为何独对欺负飞镜这件事乐此不疲,──他赶紧开口替飞镜解围道,“因此我才想到梁家大宅看看,毕竟至今与我们打过照面的魔头除了已死的那些,剩下的人除了那死人剑屠如山,我们可以说是毫无所知。”
苍苔早已理清了思路,现在对他的话更是频频点头,补充道:“这么说来,之前白牡丹他们三人一直在找你和少爷的麻烦,若是梁家大宅遭人搜查,必是另外的人,对罢?”
“正是。”秦朗疏附合着他的说法,又道,“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否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所以我才想去探查一番,──不过说到此,苍苔先生恕我冒昧,那日你和青萍姑娘在院中焚烧那二个魔头的尸体之时,可有发现什么异样?”
苍苔突然提起了白牡丹三人,却让秦朗疏想起那天晚上注意到的青萍情绪的异常,便想趁此机会问问苍苔的看法。
对于这个问题,苍苔垂下眼睛沈思了片刻,再看向秦朗疏时,却摇着头道:“似乎并无异样。秦公子你怎么说?”
“无事,我只是随便问问罢了。”既如此,秦朗疏只能放弃,心道也许应该在下次见到青萍之时直接向她询问。
只是突然,他却感到两道犀利的目光正毫不掩饰的看向自己,一转头却是飞镜,──他眼中那明显的玩味,显然是不相信自己的说辞。
亏自己最初还觉得他冷漠迟钝!
秦朗疏正要若无其事的岔开话题,却听苍苔忽指着前方道:“秦公子,这条路行到尽头,便是梁家大宅了。”
秦朗疏还未开口回话,飞镜不屑的声音却紧随其后:“不过照现在的情况看来,你们若是想要敌人的蛛丝马迹,必定不会失望而归了。”
他的话音未落,秦朗疏和苍苔亦有所察觉了,那仍在远处的梁家大宅,虽然还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却明显能感到有人活动的气息。
他们不约而同的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五十七、
在整个江湖上都小有名气梁家主宅,不仅仅是在规模上与秦朗疏待过极短时间的那个别院有着明显的不同,简单的说来,如果那个幽雅隐蔽的别院注重的是居住的舒适性,那梁家主宅给人的观感,首先便是一个大户人家刻意表现出的,与其身份相配的富丽堂皇。只可惜在空了几个月之后,那久疏照顾,积了厚厚灰尘的家俱什物,还有满院杂草丛生中奄奄一息的凋敝花草,让这原本的金碧辉煌和雕梁画栋,却显出一份比平凡人家更甚的萧索落魄之感。
秦朗疏见到这样的场景尚且唏嘘不已,更不要说苍苔和飞镜二人,越走近这所熟悉而又陌生的大宅,他们便越感到一阵无可名状的寂寥,面上的神情亦随之愈发严肃起来。见他二人的心神皆有些恍惚,秦朗疏立刻强迫自己收敛心神,担起了警戒的任务,默默的将手中长剑握得更紧,屏息静气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但三人走进宅中之后便发现,方才在远处众人皆感觉到的有人活动的气息,却似在突然之间消失无踪了。只有地上还未来得及清理的凌乱脚印,向他们昭示着方才的直感并非错觉,但由于脚印太过凌乱,以至于三人费了许多心神,才找到那人离开的方向。
一路顺着那脚印来到西面的一件厢房,秦朗疏忽听得苍苔在耳边低语道:“是少爷的房间……”不知为何,只因为这一句话,秦朗疏便觉得这平凡无奇的屋门,都变得温暖亲切了些。
推门而入,那脚印却在门口处凭空消失,秦朗疏和飞镜还来不及惊奇,便见苍苔伸出一只手指,指了指房梁之上……
飞镜冷冷的笑:“原来真是位梁上君子……”余音未尽手中一轮已向梁上的一个黑影疾飞而去。
那黑影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得一惊,竟一下急坠下地来,秦朗疏和苍苔的宝剑却早已等在那里,一人在上方刺咽喉,挂两肩,另一人却矮下身子横削那人下盘,两人配合得可谓天衣无缝,亲密无间。但那黑衣人也并非易与之辈,似早料到他们有此后着一般,甫一落地,足尖一点,脚下已“倒踩七星”向后窜出几步,转瞬间人便落在门外。但此刻飞镜手中另一轮已飞至他面门之前,间不容发之际,那人竟是双掌齐出,欲以血肉之躯去挡那来势如闪电的日月轮!
那人伸出手时,秦朗疏已看见他手掌中隐隐泛着些黑气,且手掌本身亦是发暗发黑,既像是练过极刚猛的外家功夫,又同时以极深厚的内功辅助。果不其然,飞镜的日月轮刚触到他的手掌,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便被一股强大的掌气震得改变了方向,整个儿掉头向秦朗疏他们三人飞来。要知飞镜的功夫比苍苔已是略高一筹,几乎可算是和秦朗疏不相上下,但此人毫不取巧,只凭硬碰硬便破解了飞镜此招,可见他的功夫已达到鬼斧神工,出神入化的境界!
见此情形,秦朗疏三人不敢怠慢,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便欲合三人之力向此人猛攻过去。但不成想那人却完全无心恋战,抓住三人同时停手的这一瞬间,手一扬,便往地上扔了个类似雷火弹的黑色小球。小球在地上炸开,顿时令院中充满了令人目不能视白色的烟雾,却听苍苔低喝一声“不好”,突然一手抓着秦朗疏,一手抓上飞镜,一个纵身便沿着房前廊柱上了屋顶,如此还不算,之后他又带着身后二人沿着屋顶一路疾奔,转瞬之间,便离开那院子有几十丈远,方才停了下来。
看苍苔的反应如此激烈,秦朗疏和飞镜便知那烟雾有毒,停下后便赶紧闭目运功调息,待确认无事后方才睁开眼睛,却是只能是惊讶的面面相觑。
“这是……”见苍苔面上犹有些惊魂未定的神情,秦朗疏猜刚才的情况必是比他想象的更加凶险异常,便忍不住发问道。
“凝血断魂砂。”苍苔拍了拍胸口,看来的确是还未从震惊中回复过来,停下喘了两大口气,方才继续道,“若非我早些时候在一本书上读到过,说是此砂发出时,在阳光下会略有些银色的反光,此刻我们三人恐怕已经……”苦笑着摇了摇头,从他的表情秦朗疏已不用追问他未出口的词句。
这下连秦朗疏亦白了脸,──本以为那一点味道也无的白色烟雾顶多只是个软筋散之类的普通暗器,却不成想暴戾异常的敌人远不止想禁制他们的行动,更是想要他们的命!
“苍苔,这‘凝血断魂砂’是何门派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