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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你以往的考勤记录，这还是第一次请病假。”
何孝深的话听起来并没有贬意，可吴晓来却心虚了，因为吴建新好说话，以前行政部的人有什么小病痛都不用请假，这就是她没有请过病假的原因。
“呵呵，是啊，我从小就是健康宝宝，很少生病。不过医生说这样并不好，免疫系统得不到锻炼，一旦碰上厉害的病毒就很容易溃不成军。这次淋了雨就病得那么重，就是这个原因。”这话并不假，她以前真没有病倒在床上三天的纪录。
“是啊，人体的免疫系统就和人自身一样，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只有经历过挫折和磨难才能真正成长起来，才能应付更大的挑战。”
“呵呵，是啊，何经理说的真有道理。”吴晓来用傻笑来应对。
“不过那晚的雨确实很大。”何孝深突然话题一转。
吴晓来马上想起自己那晚不肯坐何孝深的车，还编了谎话说有朋友来接，可后来却又淋了大雨。何孝深这是要跟自己对质啊。
“是啊，那雨好大啊。我朋友本来说好来接我的，结果半路车子坏了，我只好冒雨去找车坐。唉，真是倒霉，想不到还生病了，耽误了工作，早知道就坐何经理的车回去。”吴晓来并不指望何孝深会相信自己的说法，不过她也无所谓，只要场面上还说得过去就行。
何孝深没有继续追问这个话题，毕竟这与正事无关。“最近整个部门的工作量都很大，可能有的同事会觉得难以承受，你个人有什么看法？”
吴晓来后悔了，她刚才干吗要腹诽何孝深不懂开门见山，你看他这门开得多狠啊，向前迈一步就直接掉山底了。
别看吴晓来在白玉琥面前口无遮拦，她毕竟在职场游荡了六年，当然知道在领导面前绝对不能真的“有什么想法尽管说”，而是要拣领导想听的说。
所以，在她的话里，既肯定了目前的工作量确实大，又肯定了这种工作量的增加是有必要的；既肯定了大部分同事都在全情投入地工作，也肯定了存在少数同事承受能力较弱的现象，希望管理层能给予理解和鼓励。
说的时间并不长，可吴晓来还是觉得自己口水都讲干了，实在愧对于她的辩论队主力的历史。何孝深一直没有插话，吴晓来结束发言后，他也没有发表评语，而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不知是表示他相信吴晓来说的话，还是表示他满意吴晓来说的话。
“当然，这些只是我一个人的感受，不知道能不能代表大多数人的意见。我听说公司过段时间要进行员工满意度调查，我想到时候何经理应该可以看到更为全面和真实的意见。”吴晓来的意思是，你让我当面跟你说，不可能得到全面而真实的信息。看她多厚道啊。
“总经办想招多一个行政专员。”何孝深突然话题一转。
“啊？”吴晓来一愣，“这……好像是招聘组的工作吧。”
何孝深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在观察她的反应，“总经理的意思是就在公司内部招聘。”
“内部招聘？那好像还是招聘组的事吧。”吴晓来实在不明白何孝深的用意，难不成是要把她调到招聘组？靠，招聘组的人经常要到招聘会上傻坐着，节假日都没得休息，她才不要去！
何孝深歪了一下头，似乎是在想这人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在装傻。“总经理要得比较急，恐怕没时间组织招聘，所以他想直接从人力资源部抽调一名对行政工作比较熟悉的人，并让我推荐。”
吴晓来心里咯噔一声，她开始明白何孝深本次谈话的主旨了。
“我推荐了你。”何孝深的声音不算大，但在只有两个人的办公室内就好比是平地一声雷，至少吴晓来被雷倒了。
“我？您是说……要调我去总经办？”吴晓来脑子里乱轰轰的，她有种感觉，白玉琥这么做和自己生病有关。如果这是真的，为什么不事先告诉她？
“是的，总经理对人选有一些特殊要求，我考虑了一下，觉得只有你合适。”
对于这个变动，何孝深的心里其实窝着一把火。昨天白玉琥找他讨论公司的人员管理问题，并婉转地提出有的部门管理不够人性化，没有考虑员工的具体情况，导致员工工作压力过大。最后又提出开展一次严格有效的员工满意度调查，重点调查员工对公司管理风格的看法。
之后，白玉琥便提出总经办要从公司内部招一名行政专员，这本不该是需要他亲自过问的事情，但因为要得比较急，自己又有一些特殊要求，便请何孝深直接推荐人选，
何孝深不是傻瓜，当然听出白玉琥口中所说的“有的部门”就是指自己管辖的人力资源部，压力过大的员工岂不就是刚好病倒的吴晓来。而白玉琥说的行政专员的要求，简直就是为吴晓来量身定做，这分明就是逼自己把吴晓来挑出来送到总经办。
这个认知让他恼怒，也让他怀疑吴晓来在这场戏中起了什么作用。所以事后他进行了一些调查，得知吴晓来在大学时期是少数能和白玉琥走得近的女生，并不是他原来所以为的普通的校友关系。这个会站在天台上大唱《蓝精灵》的女孩，会是那个因为拈轻怕重而走关系换工作的人吗？
可是现在，看着吴晓来一脸茫然的样子，他又怀疑自己猜错了，也许这只是白玉琥单方面的决定，不是她走后门的缘由。可是白玉琥和自己一样，也是一个重能力、重业绩的人，不喜欢讲人情，看看他当初怎么对待吴建新就知道了。他和吴晓来的关系有好到让他破戒的地步么？
“怎么？你不愿意吗？”何孝深突然问道。
“我当然愿意……服从领导安排。”吴晓来按捺住有些慌张的心情。她怎么可能不愿意？虽然没搞清是怎么回事，虽然这意味着要离开艾菲、海绵宝宝，但她再也不用忍受何孝深和陈敏的淫威，还可以和许萌一起搭档，怎么会不愿意呢？
“你不必有顾虑，虽然总经理对我的推荐没有异议，但最终还是要考虑你个人的意愿。如果你不愿意，我会和总经理解释，不会对你有任何影响。”
“没顾虑！呃，我只是有些意外，没想到何经理会推荐我，不过这也说明我的工作能力得到了领导们的肯定，我以后一定会再接再厉、继续努力。至于调动工作岗位的事，我相信领导的安排符合公司发展的需要，所以愿意无条件服从。做工作要有螺丝钉精神嘛，干一行爱一行，安在哪里都能发光发热！”吴晓来有些抑制不住内心的欣喜，说话有些混乱了。
何孝深心里却不太舒服，他刚才那番话可不是打官腔，如果吴晓来不想去总经办，他一定会在总经理面前力撑到底。可是吴晓来说的话让他有些失望，因为这明显是在应付他，甚至有种想要摆脱他的感觉。
何孝深突然意识到，似乎从没有员工在他面前敞露过心扉，包括王燕婷、陈敏，说话时都是小心谨慎，绝不会多说什么。这又让他想起吴晓来手舞足蹈走进办公室的情形，也许不合礼仪，但却要比眼前人更为真实。
“何经理？”吴晓来有些纳闷，不知道何孝深听完自己的话怎么会沉默这么久，应该没说错什么啊。
何孝深在心里耻笑自己，只要下属把工作做好就行，何必在意他们是用什么面目对着自己。
“你愿意服从安排，那是最好。我已经和王助理还有陈敏说过了，她们会尽快安排好工作交接，你下周一就去总经办。”
真好笑，原来自己早就料到她不会舍不得走。职场上有的不过是利益和竞争，又有谁会真的舍不得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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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离开何孝深的办公室，吴晓来的心情很复杂，既兴奋却又带着淡淡的愤怒。最终还是忍不住躲到楼道里给白玉琥打了电话。
“你也太过分了，怎么都不事先和我说一声呢？”吴晓来嗔怪道。
“说什么？”
“说你要把我调到总经办！”居然还敢跟她装傻。
“哦，何经理告诉你了。”
“那当然，人家可是要征求我本人的意见。我不乐意去，你这个总经理也没办法逼我。”
“我才不信你不乐意。”
“切，当你的总经办是天堂啊？”
“哦，你真的不乐意啊，那我让何经理另从推荐吧。”
“呸呸呸！谁说不乐意了？”电话那头转来白玉琥的轻笑声，让吴晓来更为恼羞成怒。“反正是你不够意思，关系到我切身利益的事居然不事先打招呼。”
“我可是按照程序办事。”哪有总经办招一个行政专员还要他这个总经理事先亲自找员工沟通的。
“讨厌，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刚才在何孝深的办公室里，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像个傻瓜似的。”一想起她傻呼呼地说了两次“那应该是招聘组的工作”，她就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唉，你还真是个小傻瓜。”白玉琥的话里透出少有的亲昵，“以何经理的精明不难判断出你是不是事先知道，如果你真的事先知道自己会来总经办，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吴晓来一愣，随即冒出一身冷汗。如果让何孝深看出她事先知情，一定会认为是她暗中走了关系，难怪会问了她许多对工作量和压力的看法，全是试探！
短暂的沉默后，吴晓来轻声道：“老虎，谢谢你。”白玉琥很早就说过不会在工作中对她讲私情，但这次调动显然是破了戒，虽然不是吴晓来自己强烈要求，却让她更为感动。
“我可不是心疼你生病，只是没有想到你在人力资源部过得这么不开心。”昏睡中还在和何孝深、陈敏拼搏，可见她心里积压了多少抑郁。“不过你别以为调你来总经办就是为了让你继续做五大散人，不好好干我就把你踢回人力资源部。”
“谢主龙恩，遵旨！”吴晓来撇撇嘴，心想哪有这样威胁人的。
一想到就快离开何孝深和陈敏的双重荼毒，吴晓来就没办法掩饰内心的欣喜，此刻就连陈敏在她眼里也变得可爱起来。
但这种好心情没能保持太久，当在员工食堂看到许萌那双充满期待的大眼时，吴晓来立刻宛如惊弓之鸟——许萌还等着她的解释呢。
“嘿嘿，今天不太方便啊。”吴晓来示意艾菲也在，她不想在这个敏感时期让艾菲知道这个秘密，她不要让别人觉得她是靠关系调动工作，虽然事实似乎如此。
“好吧，反正以后我们在一起的机会多得是。”许萌笑得很阴险，这一次她要放长线吊大鱼。
由总经理和人力资源部经理商定好的人事调动自然不会再有什么阻力，同事们虽然有些吃惊，却也没有多想。因为吴晓来形象不错，又和许萌一样也是A大中文系毕业，做行政专员绰绰有余。
大伙羡慕之余也少不了要祝贺一番，尤其是接替吴晓来工作的艾菲和张海天，更是缠着她要请客。只有陈敏，羡慕之余又带了妒嫉，祝贺的时候又仿佛是在暗示吴晓来这次调动多亏有总经理学妹的身份。
吴晓来也不在乎她的态度，反正这女人再也不可能成为自己的主管了。以后可以和好朋友一起搭档，顶头上司就是白玉琥，在他面前也不用像在何孝深面前那样小心翼翼，这一切都让她越想越开心。
踏入新工作岗位的这一天，吴晓来特意起了个大早，精神奕奕地跨入恒远大厦的二十六楼，呵呵，她终于高升了。
总经办的人员不多，除去她熟悉的许萌，就只有一个总经理助理盛锐锋和高级秘书胡琪真。这两个人虽然以前见过，但真正打交道还是第一次。
盛锐锋也是个三十不到的年轻人，个头中等，相貌中等，看起来只比同龄人多了一份稳重。但吴晓来跟着白玉琥、公孙楠等人混了不少时间，还是看出来盛助理淡淡的微笑下面隐藏着的锐气，难怪进公司才一个月就提前转正了。
胡琪真对变成自己同事的吴晓来还是保持着一贯的礼貌，相关的工作安排也非常恰当合理，挑不出什么毛病。可吴晓来还是感觉到胡琪真对她带有一种莫名的敌意，这种感受她并不陌生。
从许萌的描述中她就知道，胡琪真已经把自己当作白玉琥唯一的近臣，对没有竞争力的许萌尚且有些不满，对自己这个未经她安排就突然多出来的总经理学妹当然也不会感到亲切。
经过多年实践，吴晓来已经发现了这样一条规律，越是漂亮能干的女人，越是容易把自己假想为白玉琥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