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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穷志不能穷，不做！”她又不是有受虐的喜好，宁愿呆在蜗居做主人。
吃完饭回到办公室，早上被困在公共汽车里的张海天也已经到了，正在说起有关新任总经理的消息。
“我刚听说咱们这位新总经理才二十七岁，就比我小一岁，二十七岁的总经理，这能行吗？”张海天忿忿不平。
“为什么不行？我家小李子开公司时也才二十七岁。”艾菲不是为白玉琥鸣不平，而是为二十七岁鸣不平。
“这可不一样。二十七岁开始创业那是正好，可二十七岁要守住这么大的企业不容易啊。”马媛媛以过来人的身份说话，“要我说，董事长不该退得那么早，先让儿子做个部门经理，以后再慢慢接手嘛。”
“哼，年初开大会还说要搞改革，高层管理人员全部转化为职业经理人，董事长才特意辞去了总经理的职位。搞了半天原来是为自家人做准备，不就是世袭嘛。”一向不喜欢和同事聊八卦的陈敏也开了口。
吴晓来皱皱眉，“董事长的儿子在国外名牌大学读的工商管理，成绩优异，又在当地的公司做过高级管理人员，凭什么他不能算职业经理人？公司是董事长的心血，难道他会随意糟蹋？”
张海天站起身来，“我对世袭没意见，毕竟恒远是董事长一手创办的，想传给自己的儿子也不为过。我也相信总经理不是没有能力，可是毕竟太年轻了。”他二十七岁时也只是一个行政专员。
“年轻又怎么了？白玉琥初中的时候就自己做生意赚钱，大一的时候就做了院学生会主席，大二时就百分百可以当选校学生会主席，如果不是因为已经确定要出国留学，他就是学校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校学生会主席。”吴晓来有些激动，她不能忍受这些人对白玉琥的质疑，他们根本不认识他。
“呃，你们都看着我干吗？”吴晓来发现办公室里的气氛有些不对。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总经理的名字叫白玉琥？”艾菲问道。
“因为……他是我的学长啊，他当初可是A大的风云人物，你在公司里随便找一个A大毕业生问一问，谁不知道他。”吴晓来把情绪稳定下来，冲动是魔鬼。
“吴姐是A大毕业的？”王雨睁大了眼。A大可是国内排前几名的名牌大学，出来的人都是精英，这样的精英怎么会进了行政部，而且一呆就是五年？
“是啊，她不说都没人想得起了。”艾菲促狭地眨眨眼。
“得了吧，你不也是C大出来的。”吴晓来被王雨看得有些尴尬，便把话题引向艾菲。这个女人和她一样，来行政部纯粹就是为了偷懒。
没等王雨再次发出惊讶声，陈敏抢先开了口，“名牌大学毕业又怎么样？人力资源部的何经理就说过，学历不等于能力，在学校里做得好未必到公司就做得好。”
艾菲听出了陈敏话里的酸意，冷笑道：“陈敏说的对，是骡子是马也要拉出来遛遛才知道。新的总经理行不行，也要等人家上任才知道啊。”
“哼，有人能耐大，就是能未卜先知。”吴晓来补了一句。
“你们说谁呢？我可没说总经理不行。”陈敏立刻问道。张海天已经躲回电脑背后了，王雨更是不敢说话，睁圆了眼睛瞧着这三位。
“好了，少说几句。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这上面的事是你们说了算吗？”自认是二把手的马媛媛出来做和事佬。
“我好像没说是你吧。”吴晓来还是多说了一句。她就是看不惯陈敏总是一副英雄无用武之地的表情，有本事你就跳啊！
“我……”陈敏哗啦一声站起身来，咬了咬牙，“我去一下人力资源部。”然后一甩头，走了。她才不要跟这些只知道吃喝玩乐的拜金女一般见识。
吴晓来把头歪向艾菲，小声问道：“她怎么老跑人力资源部？我们和他们有很多合作吗？”
“呵呵，大概有人觉得那里有好苗子吧。”
在家里住了一个多星期后，白玉琥开始憋不住了，委婉地向父亲提出想搬出去自己住。没想到父亲立刻丢给他两串钥匙，一串是车子的，一串是房子的，同时声明：房子是送他的，车子是借他的。白玉琥忍不住笑了，想不到父亲年纪越大反倒越可爱了。
开着借来的奔驰车，白玉琥来到世纪花园参观自己的新居。从建筑设计到室内装修他都很满意，装修公司甚至连他生活习惯方面的一些细节都考虑到了。可以想像，父母为了让他回国住得开心花了很大的心血。
正准备离开，手机响了，正是那首凄风苦雨的《小白菜》——吴晓来的代表曲目，当初玩网游时她的游戏名就叫小白菜。
“找我干吗？”
“今天周末，约你喝咖啡。”
“你请客？”白玉琥不太相信，七年不见，这个小葛朗台就变大方了？
“信不信由你。北京路随缘咖啡厅，四点以前不到就由你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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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白玉琥赶到咖啡厅时已经四点十五分了，吴晓来一见他就伸出双手做了两个V字造型，笑道：“哈哈，你迟到了，由你买单。”然后立刻叫过服务生点了一杯最贵的咖啡和一份最贵的点心。
白玉琥在心底叹了一口气，葛朗台果然还是葛朗台。
“都工作五年了，你怎么还和以前一个样？”
“谁说我还和以前一个样？给你接风那天，秦罗和小楠都说我比以前漂亮好多。”她可是有证据的。
服务生端来了咖啡和点心。白玉琥一边搅动咖啡中的牛奶，一边问道：“叫我来干什么？就为了看你的漂亮？”
“哼，少给自己脸上贴金。女为悦己者容，我是为广大海城市民而打扮。”她今天穿了一件粉红色的针织衫，褐色七分裤加黑色皮鞋，走在路上的回头率绝对在百分之七十以上。
白玉琥抿嘴一笑，这丫头真的一点也没变，但这样也挺好。即使七年不见，还是可以和以前一样说话。
“不开玩笑了。今天叫你来是有东西要给你。”
“哦？你也要送东西给我？”
“切，我可没有你爸爸那么大方。我没打算送东西给你，这东西本来就是你的，现在只是物归原主。”
白玉琥很惊讶，他会有什么东西落在吴晓来这里，而且还让吴晓来整整保管了七年？
吴晓来从包里掏出一个黑色的胶袋，里面有东西，长方形，颇有点厚度。白玉琥接过来，打开一看，居然是一把崭新的百元大钞，还捆着捆钞纸，一看就是刚从银行里取出来的；旁边还有些零散的百元钞票。
“这是……”
“你忘了？我还差你一万两千元，你好好点点。当面点清，离柜概不负责。”
“你居然还记着呢。”白玉琥心里又喜又酸，当年出国时他是说过等他回国后再让吴晓来还清剩下的欠款，可实际上他早就没有想着要她还钱了。
“我当然记着，你自己说剩下的钱等我工作后挣了钱再还你。”吴晓来有些生气。为了那三万元的债务，她给这个男人当了三年的小保姆，工作后又省吃俭用，这个男人居然认为她应该忘了。
白玉琥笑笑，把钱收进口袋，“好，这钱我收到了，我们之间的债务关系一笔勾销。”
吴晓来精神抖擞地坐直身子，从认识白玉琥的第一天开始，那三万元的债务就横在他们中间；现在是第一次她可以和白玉琥平等面对，不再是债主和负债人的关系。只是，存折上的数字变小了好多啊！
两个人喝着咖啡，吃着点心，聊着分开七年间各自的生活遭遇。白玉琥很自然地问起了吴晓来在公司工作的情况，被吴晓来以“上班不谈私事，下班不谈公事”为由拒绝回答——她可不要做打小报告的小人。
“不过有一个情况我很乐意和你说说。”
“是什么？”
“广大员工强烈建议取消部门经理以上人员不用考核考勤的制度，我们认为中高层管理人员更应该以身作则！”想起那天何孝深对她的批评她就愤怒。
白玉琥撇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又迟到了。”
“谁说我又迟到了？这个月就迟到了一次！还是因为受了你的诅咒！”吴晓来正准备借机撒泼，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房东的电话。
“啊？不是吧！好，好，我马上就回去！”吴晓来放下手机，脸色苍白。
“怎么了？”白玉琥忙问道。
“我住的那幢楼刚刚发生了火灾，不知道有没有烧到我家。我要赶快回去看看。”
“我送你。”白玉琥不由分说，拉着吴晓来上了车。
“咦？这不是董事长的车嘛，你自己的破马呢？”吴晓来口中的破马，就是当初曾被她砸破的宝马，说起来，那还是她和白玉琥相识的“老媒人”呢。
“这么多年没人开，早就卖掉了。”
“那你以后怎么办？”
“买新车啊。”白玉琥回答得很轻松，比吴晓来决定买件新衫还要轻松。吴晓来突然想起了艾菲说过的话，新任总经理是一个有车有房的好苗子。
回到小区里，便看到有三辆消防车正在紧张地工作，不少住户围在楼下看热闹，甚至还有人拿出手机拍照。这个小区还是第一次遇上火灾。
吴晓来可没有看热闹的心情，忙挤上前去打听消息。还好，发生火灾的是八楼的住户，原因是家中电器短路，因为无人在家，直到冒出浓烟才被邻居发现。吴晓来住在五楼，没有被波及，只是为了保证安全，消防人员暂时不让住户们回家。
吴晓来没有刚才那么着急，但也不敢离开，一直站在楼下看着。天色渐暗时，封锁还没有解除。白玉琥看了看手表，建议先去吃饭，吴晓来叹了口气，答应了。
吴晓来住的小区是海城市几年前城市扩建后新建的，早几年就是城乡结合部。周边的餐饮设施倒也齐全，但大都是些小饭馆，来往的人员也比较杂乱。
白玉琥看了看四周的环境，问道：“这地方人太杂，离公司又远，你当初怎么会挑了这里？”
“这里房租相对便宜啊，虽然有点杂乱，可生活还是很方便。”所以尽管无良的房东下个月又要涨房租，她还是只能接受。
“你最好还是换一换。我看小区里的消防设施也不太好，消防车差点开不进去，据说还有一个消防栓打开了没水。”
吴晓来愣了一下，他们刚才不是站在一起的吗？她怎么都没有留意到这些？
“拜托，你可是即将上任的恒远总经理，海城市的房价有多高你会不知道吗？我能换到哪里去？我也想找一个租金不超过一千、房间宽敞明亮、家俬家电齐全、地处城区中心外加环境安全、交通方便的好地方。你能找给我吗？”吴晓来想起了白玉琥的新居，满腔妒嫉。
白玉琥看了她一眼，“我从不支持别人做白日梦。”
晚上，封锁终于解除了。白玉琥送吴晓来回到家里，那是一套一室一厅的小套间，不算大，但收拾得很整洁。
“我的小窝怎么样？这些东西可都是我自己挣钱买的。”吴晓来坐在沙发上，得意地翘着脚，幸好今天出门前刚搞了大扫除。
白玉琥没有说话，坐到她的身边，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我下星期要搬出来住了。”
吴晓来抱起一个抱枕，把头埋进去，“我知道，那里的室内布置还是我做的监工。”
原来是她。白玉琥转过头来看着她，“我一个人用不着两间卧室。”
“也用不了两间浴室。”
白玉琥抿嘴一笑，“所以我想，不如把客房租出去。”
“多少钱？”
“一千元，外加所有家务活。”
吴晓来转身拉住白玉琥的胳膊，激动地说：“老虎，你知不知道其实我……”
“知道，其实你就等我这句话了。”白玉琥很平静。
“汗，你怎么知道？”
张海天这个人是典型的大事糊涂、小事精明，专门负责检查总部办公室6S执行情况，时常有机会流窜于各部门办公室。于是，新的总经理一上任，他就时刻关注各种小道消息，然后及时向本部门的同事们传达。
“哎，听说了吗？公司要搞岗位优化、定岗定编，就从我们集团总部开始。你说这总经理上任才几天啊，三把火烧得也太快了吧。”张海天一进办公室便紧张地说道。
“谁说的？这项工作人力资源部几个月前就开始筹划了。”经常跑人力资源部的陈敏消息更加灵通。
“岗位优化，定岗定编，是要干什么啊？”王雨还听不懂这些专业术语。
艾菲说道：“就是保证每个工作岗位上都有专职人员在干活。简单说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没萝卜的坑——填平，没坑的萝卜——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