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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靖是这一带最有影响力的帮会大龙头,无人不识,登时惹起哄动,均知刘裕得到孔靖的支持。
刘裕搭舌孔靖走到岸边,何无忌等晓得他们有事商量,没有跟随,还为他们挡着来趁热闹的人。
孔靖再叹道:「你从海盐出击的那一手实在非常漂亮,得到北府兵兄弟的一致赞赏,事前真的没有人想得到。」
刘裕谦虚的道:「全赖你老哥照拂有加,运马运粮运金,掏空你的家当真不好意思。」
孔靖笑道:「有甚么关系,我是做生意的人,这铺赔了,下一铺便赚回来,只要刘爷你步步高升,我孔靖当然跟着飞黄腾达,大家都有好日子过。」
接着正容道:「你找得我这么急,有甚么用得着我的地方?」
刘裕道:「现在我们最大的难题,就是缺粮,京口的粮仓,只余不足一个月的粮食。如果反攻建康,粮食将会更为吃紧。」
孔靖头痛的道:「建康下游的所有城池,均有同样的难题。我从沿海各县搜购回来的粮货,都运往海盐去。唉!现在有钱都买不到粮货,怎办好呢?」
刘裕胸有成竹的道:「办法是有的,却需要孔老大你帮忙。」
孔靖坦然道:「客气话不用说了,大家祸福与共,帮你等于帮我自己。只要我办得到的,定会为刘爷你办得妥妥贴贴。」
刘裕衷心的道:「无论将来我变成了甚么,我刘裕会永远当孔老大是兄弟。」
孔靖微笑道:「自第一眼我看到你,便知刘爷是这种人,否则玄帅怎会看中你?」
刘裕目光投往大江,五艘北府战船正逆流而上,进行侦察和巡逻的行动。道:「我们是缺粮,桓玄是粮多。如桓玄懂兵法,会如何对付我们呢?」
孔靖道::逗个我真的不在行,不如由你来告诉我吧!」
刘裕首次发觉孔靖是个很坦白的人,点头道:「桓玄最愚蠢的做法,是麾军来攻,如此则胜负难料。现在桓玄不论在兵员的数目上,至乎其它任何一方面,都占尽上风,没道理冒险来和我们硬拼,但当然也不能置我们不理,最佳的策略莫如重施故技,封锁漕运,让我们因缺粮而崩溃。」
孔靖同意道:「若我是桓玄,也会这样做。现在北府兵力量分散,有一半的人在另一条战线作战。桓玄现在坐拥天下有最强防御力的坚城,当然是以顺流对逆流,以逸待劳最为上算。经刘爷这般分析,我也认为桓玄会以封锁漕运的方法对付我们。」
刘裕道:「桓玄若要封锁京口的漕运,必须派重兵进驻广陵,还要调来战船,且不可拖延,宜快不宜迟,否则如让我们在他们部署未完成前,对广陵发动攻击,桓玄将损失惨重。」
孔靖点头道:「广陵是建康和京口间最重要的大城,如桓玄能守稳广陵,我们将动弹不得,直至箭尽粮绝。」
刘裕欣然道:「兵员的调动,是复杂庞大的军事行动,须各方面的配合。桓玄手下的将领,并不熟悉江东这区域的情况,更不察民情,兼且如此劳师而来,反变成我们是以逸待劳,情况倒转了过来。有点像重演远征军攻打天师军的一战。」
孔靖讶道:「这么说,刘爷早预料到眼前的情况,所以故意弃广陵取京口,就是要布下引桓玄上的鱼饵。」
刘裕道:「当我决定到广陵挑战刘牢之的权力,便想到种种的可能性。」
孔靖现出心悦诚服的神色,道:「我来京口之前本忧心如焚,可是现在见到刘爷,听刘爷剖析敌我情况,虽仍未掌握到刘爷致胜的办法,但整个感觉不同了,忽然间充满了信心和斗志。」
又诚心的道:「究竟我可以在甚么地方出力?」
刘裕道:「我有把握把广陵夺回来,且是毫不费力,但时机最重要,否则攻夺广陵,只是徒添我们的负担。」
孔靖给引出兴趣来,问道:「何谓最适当的时机?」
刘裕道:「就是当荆州军把大批粮货物料送抵广陵的一刻,我们在广陵城内发动攻击,以雷霆万钧之势杀死桓弘,攻他一个猝不及防,如此荆州军肯定崩垮,我们便可把粮资据为已有了。」
孔靖是老江湖,一点便明,大喜道:「这件事可包在我身上,广陵是我的老家,目前我在广陵的手下尚有数百之众,只要我潜返广陵,便町配合刘爷行事。」
刘裕道:「最重要是弄清楚桓弘如何存放粮货,先夺粮货后动手,如被敌人撤退时烧掉粮仓,我们等于打了一场败仗。」
孔靖笑道:「明白!」
刘裕道:「我还要提醒老大你有关魔门的事,说不定你的手下里也有魔门的内奸。」
孔靖愕然道:「魔门?」
刘裕遂把魔门的事详细告诉他,又指出高素是魔门的奸细。
孔靖听罢欣然道:「这方面刘爷可以放心,我信靠的全是本地出生身世分明的人,没有可能被魔门渗透或收卖。我敢夸口说一句,有我在广陵主事,桓弘死了仍不知是怎样一回事。」
刘裕道:「刚才我见孔老大及时赶至,我已知胜券在握。」
孔靖笑道:「我刚才见到你,一路走过来,大有龙行虎步的威势,心中想到的是这个人铁定是老天爷拣选的真命天子,跟着他绝对错不到哪里去。」
刘裕大笑下搂苦他肩头,道:「希望我不会令老大失望。」
孔靖微笑道:「我看人是不会看错的。」
第十二章魔门圣君
当桓玄在淮月楼欣赏秦淮风月的时候,燕飞抵达建康。
即使没有刘裕的请求,他也会到建康来,与魔门来个短兵相接。从向雨田、鬼影的身上,可窥见魔门惊人的实力。正如向雨田说的,与魔门是没有甚么话可说的,只有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对杀一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刘裕的成败,直接影响到北方与慕容垂的决战。如果不是刘裕雄材大略,想出北返广陵从刘牢之手中夺兵权的大胆之计,牵制着桓玄,肯定桓玄的战船队刻下正开赴寿阳,以切断边荒集连接南方的生命线。接踵而来的,将会是针对边荒集的大规模军事行动。假设刘裕仍在海盐与天师军相持不下,失去边荒集的支援,建康、广陵、京口等重镇又全落入桓玄手上,刘裕肯定完蛋,那时荒人自顾不暇,还如何配合拓跋珪应付慕容垂。
想想燕飞也要暗抹一把冷汗,胜败只是一线之隔。
他到建康来还有另一个目的,就是保护支遁。
对魔门来说,支遁是建康第一个必须除去的人。支遁虽不懂武功,但佛法精深,在建康德高望重,是南方佛门的代表人物,对建康高门有庞大的影响力,更是深悉魔门底细的人。这样对魔门有威胁力的人,魔门是不会容他活下去的。
但魔门绝不敢贸然杀死支遁,会待至站稳阵脚才动手,而佛门也会派出护法高手,保护支遁。
建康形势之复杂,是不明内情的人难以想象的。
燕飞从燕雀湖的方向进入建康城区,全身黑色夜行劲装,把头脸蒙着,只露出眼、耳、口和鼻,展开身法,逢屋过屋,朝归善寺掠去。
建康表面看来仍是灯火灿烂,昌盛繁荣,如果不晓得建康近日翻天覆地的变化,谁都想不到司马氏的天下已被桓氏取代。
入目的情况,使燕飞尤感从内部动摇桓玄的管治的重要性。任刘裕如何纵横无敌于沙场,如斗力而不斗智,刘裕即使尽起全军攻打建康,亦只有惨败的份儿。
建康不但有防御力强的宫城,还有石头城、冶城、越城、东府城、丹阳郡城等附城,其中只石头城一城,便足可令攻打建康的军队吃不完兜着走。
蓦地燕飞心生警兆,忙伏身檐顶,别头朝宫城的方向瞧去。
在灯火不及的高处,一道人影现身离他超过三百丈的瓦顶处,正蹿房越脊的朝归善寺疾掠。
燕飞从对方体型认出来人是个女子,且体态均匀曼妙,如果蒙头布罩下藏着是一张美丽的脸孔,肯定是有倾城之姿的美女。
他敢肯定此女是魔门妖女,而且是魔门中出类拔萃之辈,她身法的飘闪难测颇有鬼影的味儿,却绝不是李淑庄。
她会是谁呢?
难道是谯嫩玉?
又会这么巧的,燕飞思索间,女子在前方掠过,投往归善寺方向的暗黑去,燕飞再不犹豫,紧跟在她身后去了。
纪千千坐在床旁的几椅处,情绪低落。
她清楚除了燕飞外,再没有灵丹妙药能医治她的心玻活埋数万人的可怕景像浮现在她脑海。拓跋珪真的没有别的选择?又或是拓跋珪本身是嗜血的人?
只恨昨夜梦会燕飞,损耗了她的心力,令她没法在短期内再召唤燕飞。
她提醒自己刻下正陷身于一场有关两个敌对族群存亡的生死决战里,为了争取最后的胜利,任何一方部会不择手段,尽显战争丑恶的本质。
燕郎为何不阻止拓跋珪仿这种泯绝人性的恶行?这个方是横亘在她心中的疑问。
她必须坚持下去,必须坚强起来。
忽然间,她感到被难以解除的怀疑占据心神,怀疑逐渐转变为沮丧,彷似世上再没有任何事具有令人追求和奋斗的意义,包括她和小诗的自由在内。
同一个时间,她晓得自己正陷入修行上另一低谷,如果她不能克服,拓跋珪极可能要惨吃败仗,轮到慕容垂把拓跋族的战士生葬,因为慕容垂显然又再大耍他的奇兵手段,自己绝不可放弃。
这两个矛盾的想法磨蚀着她的心,把她推往更低落的心情去。
一阵天旋地转,在失去意识前,她隐约听到小诗焦急的呼唤。
燕飞逾墙而入,避过两个隐藏的哨岗,来到大宅中园处。
这所占地数亩的大宅与归善寺比邻,当神秘女子直入此宅时,燕飞还以为她经由此宅潜赴归善寺,但当发觉大宅有多处暗哨,便知事情大不简单。
换过别的高手,纵然轻功与燕飞所差不远,亦无法在敌人不知不觉下进入宅院的范围,因为对方的暗哨分布得非常巧妙,藏于楼房高处,严密处连小鸟飞来,也难瞒过他们的眼睛。
但在燕飞神奇的灵应下,却可掌握对方注意力的破绽和空隙,以鬼魅般的快捷身法,穿越在彷如视网间的漏隙,轻易过关。
燕飞功众双耳,立即接收到大宅内的诸般声响,认清日标,朝最接近归善寺的西院掠去,当然是小心翼翼,不让敌人察觉他的闯入。
声音愈趋清晰,是男女对话的声音。
燕飞心中暗喜,想不到有此意外收获,且得来毫不费力。身处之地当是魔门的秘密巢穴,位于归善寺之邻,既教人想不到,更含有在近处监视支遁之意。
燕飞最后在西院小园内的-处树丛隐藏起来,离他三丈许处是一幢两层的楼房,中间隔着一个小鱼池,说话声从楼房下层传出来。
对方已蓄意收敛声浪,但仍没法瞒过燕飞异乎一般高手的灵耳。
一个女子的声音道:「究竟发生了甚么事?」
燕飞心中叫好,屋内两人的对话,该是刚进入正题。
苍老的男声应道:「恐怕是静斋的人来了!」
女子失声道:「这是不可能的,自汉亡以来,不论静斋和惮院,都偃旗息鼓,明哲保身,罕有派人出山。怎会于此时此刻,却忽然出现在归善寺内?」
燕飞听得一头雾水,因从未听过静斋和禅院两个门派,只猜到两派不但是魔门的死对头,且是魔门忌惮的派系。
苍老的声音道:「玉姑娘的反应合理,起始时我也认为不是静斋的人,是当对方连伤我方五个高手,我才怀疑起来。出手的年轻尼姑手下极有分寸,被她击伤的都是经脉受创,短期内难再出手,却没有性命之虞,此正为静斋不杀生的作风。」
燕飞心忖,这老者称该是谯嫩玉的女子作玉姑娘,语气恭敬,显然谯嫩玉在魔门内的地位,要比老者为高。
谯嫩玉道:「此女尼外貌如何?」
老者道:「由于人家于黑暗中动手,那女尼的身手又迅疾如雷电,没有人看得真切。一天不除去此尼,我们休想动支遁半根毫毛。若此女已臻『剑心通明』的境界,任何偷袭刺杀的行动,均要无过她那一关。」
燕飞放下大半心事,他正为如何保护支遁而头痛,有别人代劳,当然最理想。
谯嫩玉道:「如对方真的来自静斋,恐怕要谯公出手,方有制胜的把握。」
老者道:「五姑娘认为应该这样做吗?」
谯嫩玉苦恼的道:「我不知道。唉!今回真是枝节横生,忽然杀出个静斋的女尼来。最糟糕是我们根本摸不清对方的实力,不知对方是否还另有潜伏的高手。」
老者道:「我们原先的计划,是要令支遁死得不明不白,令包括桓玄在内的所有人找小到我们的把柄、如果把事情闹人了,对我们址有害无利。」
又道:「玉姑娘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