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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是谁，有待明察。
每日，都有人上无影教挑衅。独无神也发扬孤鸿影辛苦拼打而来的魔教名号的精神，该赶的就赶，赶不走的就杀。
他也不在乎与整个武林为敌。
魔教就是有这种自由，心情好的时候就做点好事，江湖人会另眼相看；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做点坏事，江湖人会认为那是理所当然。
魔教，挥洒自如，随心所欲，不受任何迂腐陈旧的礼教束缚。
孤鸿影为无影教所选的这条路，说起来也不错。
踞他将重伤的孤鸿影带回教中已是一个多月。由于寻仇的人太多，孤鸿影需要好生修养，于是在他的别苑中布下迷阵。但凡有杀气之人，一到这里便会不自知地走进这里，此迷阵就如一个没有出路的迷宫，不管他怎么转，最终都会绕回原来的，这为独无神省了不少事。虽知道孤鸿影会好好照顾自己，但他每日都会去看看他。孤鸿影这一大创，伤了不少元气，但教中灵丹妙药甚多，身体恢复得颇快。这段时间来，他也已将凌天炫参透得差不多，他打算从明天开始，闭关三个月来练此武。
月华如水，静谧地洒在别苑中的亭下。亭角上挂着的灯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馥郁的暗香在带着水气的空中弥散，如百年陈酿般让人迷醉。
明亮的银光与暗淡的橙光交织在一起，落在亭下一独饮的红衣男子身上，勾勒出那俊美又带着淡淡轻愁的侧脸，比平日里狂放妖媚的他多了几分柔和。
红衣男子笑了起来，对别苑的一角朗声道：“既然来了，不如与我共饮一杯，何如？”
来人也笑了起来，从黑暗的深处刹那间现出身形，如暗夜中走出的修罗。
“鸿影，看来你已恢复得差不多了。”独无神轻盈来到亭下，笑道。
孤鸿影饮下一杯酒，脸上已起了微微的红，呼出的气息带着淡淡的酒气，“不敢耽误教主太多时间，教主还有许多事要做。”
独无神有些不悦地蹙了蹙眉，捏住他的下颚抬起他头，“你心中有事？”
孤鸿影的明眸中起了有些迷散的氤氲，凄美的独月映在他深深的眼瞳中，照亮那隐隐在暗处流淌的忧伤，“你打算闭关三个月？”
独无神放开他，淡淡答道：“是。”
“就在明天？”孤鸿影站了起来，微微的醉意让他有些不稳，他抓住他的肩，眼中透出些微的狂乱，“无神，为什么，我一直都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练那劳什子的凌天炫？你还有什么没有得到？你还想要什么？你知不知道练那武有多危险？知不知道？！”他觉得自己越来越不了解眼前这个人。要称霸武林，凭他的武艺，天下第一他当仁不让。翔龙教又有什么，要将翔龙教踩在脚下也是迟早之事，练不练此武都无所谓。
独无神只是不明情绪地看着他，幽深的黑瞳犹如漫无边际的瀛寰，将所有的东西都隐在其中，却又找不到真实的踪影，只知在那双眼眸中无助地探寻，却永远也没有答案。
独无神嘴边突然挂上一丝微笑，他觉得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抓住才能掌控这个平日里虚无飘渺的人。
孤鸿影不甘心地抓住他的前襟，睁大了眼，低吼道：“要是你在闭关的时候我被人杀了怎么办？你会怎么办？你会心痛吗？你会为我流泪吗？！”
独无神蹙起了眉，扒开抓住他衣襟的手，啪！一个耳光重重地甩在孤鸿影脸上。孤鸿影的头大大偏向一边，一个不稳摔在地上，嘴边漾出嫣红的血丝。
他不怒反笑，笑出了眼泪，“这算是你的回答吗？”
独无神蹲下身，一把将他从地上抓坐起来，下一刻，一个炽热的吻已堵在他的唇上。他按住他的后颈，激烈狂狷地在他的口中攻城略地，火热的温度在紧密交接的唇舌间疯狂升温。
呼吸乱了。狂了。
他频频地加深着这个吻，直到怀中的人情不自禁地搂住自己的颈激烈回吻，直到怀中的人无力回应，直到怀中的人眩晕地瘫软下去。
他才放开他。
独无神搂着他低吼道：“以后不准你再问这种问题。不准，不准！”
孤鸿影将头埋进他的颈间，“你心痛吗？痛吗……”
“你……”独无神叹息了一口，望着深空中的那轮银月，孤独又婉丽的银月，轻道，“醉了……”他轻轻地点下他颈后一穴，让他在自己怀中沉沉睡去。
孤鸿影醒来后独无神已在无影教所在地后山一山洞的密室中闭关去了，只叫了两个护卫守在洞外。后山有个膳房专门为他们提供每日之食。
有此两人足以保护他的安全和练功的顺利，因为密室的石门只有他和自己知晓打开之法，并且洞中机关重重，闯进去的人定然有进无出。
孤鸿影倚坐在一棵大树的树枝上，远远地望着那道紧闭的石门，目光悠长凄迷，喃喃道，三个月，真长……
他伸手轻轻划过自己的唇，那里似乎还残存着昨晚几近疯狂的热度。
他扬起嘴角，一丝类似甘甜的微笑在他脸上漾开，如清风拂过静谧的湖面。
江湖中又有传闻，说无影教教主独无神现下正闭关练功。消息当然是有人故意放出。这个人，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哪天一定要将之揪出。
独无神闭关一个多月来，江湖中又起了骚动。
江湖中所谓的正道人士集聚在一起，开了个武林大会，要联合起来铲除无影教这个危祸武林的魔教。都说无影教现下可谓是群龙无首，加上孤鸿影也只是大伤初愈，正是下手的好时机。当然，这其中也有翔龙教参与，但不是趁火打劫，而是单纯的作为对手，要在武林中决个胜负，不过，是不择手段。
孤鸿影鄙夷地笑了，正道？看来我平素给这些人的教训太少了。
还有一个月，无神就要出关了。度日如年啊，九十日，九十年……无神，等你出关，我都老了，成了老头儿了，呵呵……他凝望着那个紧闭的石门，凄凄地展开一个笑颜。
风使瑛，雷使麟，水使烈刚来到这看到的就是这个情景，一抹红艳如明霞的长衣斜倚在高高的树枝之上，如丝如缎般的乌发随意地披散在身上，艳阳的金缕穿过他已有些消瘦的躯体，勾勒出那举世无双，俊美绝伦的侧脸，风撩动着从树上直垂而下的衣衫的下摆。
他，微微地笑着，静静地笑着，比阳光更耀眼，比春风更柔和，比银月更凄美。
他，像是这片林中走出的妖精，又像是这片林中一缕孤独寂寥的幽魂。
他，缥缈得不像是这个世间的人，谁也抓不住，摸不着，猜不透。
他，每天都会来这里，待上一个时辰。
他们不知道是否该打扰这番美景，哪怕是天会塌下，人间在下一刻便会毁于一旦。
似乎感觉有人来，孤鸿影朝这边笑了笑，从树上轻盈跃下，来到他们中间。
“有事？”孤鸿影平静道。
“火使，现下武林八大派和其他许多小教派组成的同盟会离赤霞山（无影教总坛所在地）只有五十里了，你可有何良策对付他们？”风使瑛从有些恍惚的神志中清醒过来，在旁说道。
论手段，论武艺，论谋略，孤鸿影乃教中四护法之首，至于教主独无神，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有多厉害，就连当年跟着他闯荡江湖的人也只知晓其中一二，而评价是，教主是个真正可睥睨天下，剪灭群伦之人。
“来人大概有多少？”
“有七八百左右。”在无影教总坛的人大概有两千，但来人大都是武林中各大派的掌门和得力弟子，以及那些各有所长的小门派的头人，都是可以一对多的人物。
“你们呢？你们应觉如何？”孤鸿影没有回答，只是反问他们，脸上带着一贯有些魅然的浅笑，让人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当然是让兄弟们早作准备，全力抵抗。”麟说道。
孤鸿影只是点点头表示知晓，但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他又转首看看烈。
“我觉得麟说得有道理，那些所谓的正道人士表面上一副侠义心肠，其实只会做些趁火打劫，乘人之危之事，不过正好，我早就想和他们大打一场，好好教训一下那些伪君子了！”烈性子还是那么火爆，不过他的武艺也实是了得。
孤鸿影笑了起来，拍拍他的肩膀，也未置什么言辞，继而他又看着瑛，“瑛，你认为呢？”
“火使你不是会天门阵吗？我认为你可以先摆下阵大挫他们的锐气，然后再派人大举攻他们，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孤鸿影看着她，她虽是四护法中唯一女流，但智慧与武艺并不亚于其他两人。
她说的不无道理，只是……
“我有一法，不知你们可愿听？”
“愿闻其详。”
“你们三人带领教中兄弟从总坛暗中撤走，将他们安顿在各地的分坛之中，这里只剩我一人足矣。然后我会在这里布下天门阵，困住那些正派人士，再将他们杀个精光。”孤鸿影虽然笑着，但他的眼中却透出冷酷的杀意，带着嗜血的红光，邪异又妖媚。
“不可，我们怎能让你一人在这儿？！”烈在旁反对道，“无影教人绝非贪生怕死之辈，我们就算是死，也不会让那些人动我无影教分毫！”
“是！无影教兄弟说好要同生共死，同甘共苦的！绝不会留下你一个人！”麟也慨然道。
孤鸿影叹息了一口，握住他们两人的手，“你们是无辜的，无影教的兄弟也是无辜的。无影教是因为我在外滥杀无辜才成为武林中人眼中的魔教，成为江湖中人人欲杀之而后快的魔教。此次来人并不容易对付，如果没有我，兄弟们的性命就不会受到威胁，所以……”孤鸿影嘴边勾起坦然又凄凉的笑，“这一切都让我一人来承担吧！”
三人见此为之一震，这是平日里杀人如麻，冷酷又凶残的孤鸿影吗？
如果天下人都看到这一幕，都会不禁不由地问这个问题。
无情，谁道天下无双的孤鸿影无情？
瑛笑了起来，将双手叠上他们的，“火使，那又如何？我们无影教上下一体，绝不会让你独自抗敌。滥杀无辜？那只是世人对你处事果敢决断的陈词滥调罢了，没有你，无影教何以像今日如此壮大？”
孤鸿影落泪了。
桀骜不驯，狂放不羁，神秘又潇洒的孤鸿影落泪了。
晶莹的泪滴顺着俊美的脸颊滑落而下，带着灼人的温度，融入土中，震动了脚下这片土地。流光溢彩，连日月都为之失色的眼眸刹那间溢满了坚定的耀眼锋芒，在他心中，已做好了一个决定。
他拭干脸上的泪痕，旋即又挂上倾城之笑，“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无影教是你们辛苦创来的，不可这么轻率地就这么损兵折将，无影教将来还要发展得更大，将来要称霸武林。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此次，我要摆下天下最大最厉害的天门阵，如果兄弟们在这里的话会影响天门阵的发挥，并且他们的性命也会受到威胁，所以你们必须撤走。”孤鸿影坚定如铁地看着他们，“相信我。”
天下间无他孤鸿影做不了的事，他的眼神是这样说的。只需看上一眼，仿佛就看见那些正派人士横尸遍野的景象，那样狂傲，狂妄，狂狷，狂放。
看着那样的眼，没有人敢不相信他。
第七章
无影教已被清空。
武林同盟会来到这里看到的就是这番了无人烟的场景，空旷的无影教总坛只剩一座孤城在这里，守着这曾经威震江湖的赤霞山。
但比无影教总坛更加光彩夺目的是站在赤霞山脚下的那抹红影，他孤傲冷漠地屹立在对面，风撩起他轻盈的衣衫，在空中狂乱地舞动，灿如赤霞。他飘逸，却又不可撼动。
他一人，便是千军万马。
那人脸上的笑容在阳光下，明艳又炫亮，妖异又邪魅，天下无双。
他的锋芒刺得人睁不开眼，连心仿佛都会被那锋芒瞬间刺穿一般，空气似凝滞了，让人窒息，连他身后的赤霞山都在为此而簌簌颤抖。冷厉，凛冽，凶残却平静，狂风急骤前的平静。那是杀气，是欲毁尽世间一切的杀气。
七八百的人，在那一红衣男子的面前，居然连退三步。
有些武功修为较浅之人手中的武器都已砰然落地，有些人脚下一软，跌坐下去。
武功修为较好的人也只能勉强稳住阵脚。
站在最前的是翔龙教教主穆血刃，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打算只身作战的孤鸿影。莫清言侧过脸看着他，他知道，他在矛盾。
他的敌人不是他。不是孤鸿影。
翔龙教是江湖正道的中流砥柱，翔龙教日后要在武林立足，欲称霸武林，此次攻伐无影教必然少不了翔龙教。但，与他二弟孤鸿影敌对，是他不愿面对的事。
他今日才知道，孤鸿影是个多么骄傲，多么狂妄的一个人。
他刚才又差点被那摄人心魂的杀气给吓煞，幸好血刃及时给他从背后输入一道真气以稳住心神。
孤鸿影狂笑起来，狂放的笑声充斥了整个赤霞山，在赤霞山中徘徊回荡，高亢激越，豪情万丈。
继而敛容，但嘴边那道嘲讽的笑意尤在。
“欢迎你们来到诛仙阵。”孤鸿影薄唇微启，声音却传至千里，几乎震耳。
诛仙阵？这又是个什么阵法？奇门遁甲之中有此阵法？
孤鸿影又笑了起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