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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妻,本座跪了-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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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手托一用力,强按着她低头,将她一把按进水中,头上冠帽触水即落,青丝如墨在水面大朵晕开……

    “哈,果然是个娘们”

    他拎着她的后颈,将人从水里提拉起,顺势撩起的一大片水花,噼里啪啦打在羊皮纸面上,绽出一朵朵水渍小花儿。

    姜檀心鼻腔入水,呛得嗓子眼火烧火燎得疼,她睫毛浸水,鬓发滴答着水珠,靥容两腮飞霞浅红,除却一身太监宫服太过碍目,实在是清水佳人,出水芙蓉的一副美景图。

    可美人淬毒,也堪比刀刃!

    袖口由水浸湿了一大片,她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翻手之际,从腰际抄出一片薄如蝉翼,色若寒光的刀片,将它夹在指缝之中蓄势待发。

    肩膀向后一振,她长发一甩,浸水的头发像沾盐水的鞭子,狠狠抽在了他的脸上!水撞入眼眶,迫使他闭目侧首,更是不自觉得松了手转而去揉自己的眼睛。

    就趁此时!

    姜檀心迅速出手,寒光过后,一道血痕浮上他的脸孔,如蚁噬腐肉,痒着疼入面皮肌理。眸中寒意大盛,清冷之光与刀锋一色,她冷言道:“这一刀因为你轻薄,下一刀因为你害我,不在脸上,在脖前!”

    话毕,她迅速欺身而上,挥手间疾风擦脸,一道凌厉的杀意划过他的脖前,刀片似凝水为冰,虽闪烁着水色光泽,却是寒意逼人,令人脊背发凉,生死畏惧。

    他狼狈的后退一大步,仍是没有躲过,只觉脖间一凉,随后便有热血喷涌,他手捂着伤口,溅起的血点子染红了他整只手心,血还不住得往外溢流。

    一击毙命并不可怕,让人见证生命的点滴流逝,却无能为力的无措感,才是最大的恐惧。

    勉强扶着一侧屏风木框,他腿肚子发抖,喑哑着喉头却无力吐出一个字。

    姜檀心上前一步,高高扬起了手心,她像举起屠刀的女修罗,沸腾了体内叫嚣杀意的情花血,嗜血的渴望一触即醒,操纵着她的犹豫,主宰她的情绪,手起刀落,一念足矣。

    “住手!”

    清冷嗓音,语声温润,这生死一线之间,拓跋湛不复平日里的浅淡如水,身为皇亲贵胄的霸气威严,此刻也彰显无虞。

    不知他在屏风一侧看了多久,轮椅木轴吱呀转动,推着他一点点靠近姜檀心。

    “把刀放下,这样的狠绝我虽见过,但你从不曾用在无辜之人的身上”

    “无辜?不知九殿下是从什么时候进来的,你若将这场戏从头看至脚,你就明白他究竟是否无辜了”

    “为利而已,实在不必拿命来抵”

    “呵,我本以为他旨在拆穿我是女儿身,确实没想杀他,一念善心险些让我自己做了澡盆子的水鬼,这仇为何不报?”

    “我也知道了你的身份,当日东厂的替身太子妃,你是否连我也要一并除了?”

    字字珠玑,打在了姜檀心的心上,心口一丝一抽的疼,执拗的偏执犟过情花血的翻涌。阖了阖眼眸,她深出一口气,去尽污浊,待再次睁眼时,杀意已消,已然还复了原本的那片水色清明。

    她指骨稍松,刀片咣当坠地,沉在水汪子里蒙上了一层黯淡的哑光,没有了方才的杀气凌人。她颦眉长蹙,脊背发凉,有用力过猛后的心悸让她有些无措,抬眸看向轮椅上的拓跋湛,她薄唇翕动,却懦懦无声。

    “我曾寻过你,只知你是马府的丫鬟,却不想你扮成小太监的模样进了宫,心有疑虑却不敢相认,毕竟那日漆黑无光,模样不辨,但我此刻认定是你,即使你变得……”

    细不可闻地浅叹声:“檀心,那日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我没有,九王爷,我还是那一句话,未是身在局中人,切莫定言眼中事,这场戏你瞧得断断续续,真真假假,本就雾里看花、不辨分明,那你如何定下箴言,质问我、规劝我?或许我本就是这么一个人,单凭那日一夕相处,你就懂我了么?我该是如何,本是如何,我且不知,你又如何断言?”

    变了?那什么是本初的姜檀心?是那个为恩人之女以身涉险的替身太子妃,还是那个为了维护马雀榕的清白名声,连刺自己三十几下的情花**?

    那日的隐忍屈辱,虑及马家,一切所受之苦皆是为了报当年收孤之恩,可现在瞧来不是太大的讽刺么,当时有多痛,此刻便有多恨!有些事,怜悯劝慰太过轻浮,那是自我的锤炼,与人无尤。

    如果你感同身受,请保持沉默,那是对我最大的尊重。

    眸中千千语,口里淡笑声,眼风扫过皱眉不语的拓跋湛,她凉薄一笑,旋身后步履轻盈的向屏风之外走去。

    “姜檀心……”声如清风,话在喉头滞涩不出。

    衣袂携风,姜檀心止了步子在原地却并未转身,只偏了偏侧首等他的下一句话。

    可拓跋湛梗塞之言还未脱口,门外太子拓跋骞已高声叫了起来:

    “父皇!父皇,您赶那么急做什么,父皇你等等我!”

    “你跟着来作甚?”顿了顿,遂即雷霆发怒:“守帐之人都跑哪里去了?擅离职守,一个个胆儿肥,气煞寡人!”

    大手一挥,拓跋烈迈着阔步走进龙帐之中,从屏风后漫出的水已趟进了外帐,屏风上的羊皮也半边湿着,黑呼呼得连累一大片。外头已是如此,可想里头该又是如何的狼藉。

    死去侍卫的血顺着水一并流出,迅速流到了拓跋烈的脚边,他挪了挪明黄龙靴,愕然不已:这该死的的究竟怎么回事?!

    姜檀心没料到拓跋烈这么快回来了,她堪堪回过神来,却已经来不及藏起那倾下的墨发,她惶惶别开眸子,手指不停绞着,低下头心思流转,开始思忖着脱身之法。

    拓跋烈抬起眼,紧盯着眼前的女人,他忘了满目狼藉的龙帐,也忽略了身侧拓跋骞志在必得的自信笑容,他眼前天地俱混啊,只有她光彩耀人。

    喃喃启唇:“青乔……”

    闻言,姜檀心浑身一怵,身边的太子更是面色不善,齐齐看向拓跋烈,目色胶着,寒光涌现。

    拓跋烈眯着眼,紧盯她不放,他脸上线条刚硬,鼻子挺拔,双眉浓重,即便上了年纪却一点儿也不显苍老,有的只是岁月沉淀下的慑人魄力,曾几何时他关山一越,戎装铁骑,是一代王朝的开疆辟土的逐鹿枭雄。

    “父皇!”拓跋骞沉痛一声,跪倒在地:

    “请勿怪罪姜檀心,都是儿子的错,是我想了这个办法将她留在宫中的!儿子与她早年便相识,鸳鸯同池,比翼共林,无奈和马嵩之女盟有婚约,所以只得出此下策,将她扮成小太监的模样送进宫。那日,她气儿臣薄情寡意,所以误闯珑梦园冲撞了父皇,蒙您宽宏不弃,眷宠优渥,我也是满心感激,本打算狩猎结束后就向您要了她!现在怕是不得不说了,请父皇成全!”

    面容悲戚,言词诚恳,这一篇虽字字谎言,但情谊却未必不是真的。

    姜檀心惊诧不已,她杏眸圆睁,花容煞白,虽不会扪心自问到底何时对他留情挑衅,收了风流太子的一颗真心,但这样一席露骨的话,仍让她心如撒豆,铺天盖地的乱成了一团。

    秀眉紧蹙,逼仄的目光似剑掷去,拓跋骞看了看她,暧昧一笑:

    人间百媚千红,我独爱你那一种,我已阅尽千帆,赏遍群花,你姜檀心才是我欲罢不能的绕指情柔,至此后,谁与你共白头,谁冠你夫姓氏,谁篆你墓碑名,只是我,拓跋骞!

    拓跋烈本就没有从虚梦中回神,听了太子的话,犹如当头棒喝,兜头凉水一盆。他用仅存的理智约束着狂躁的暴怒,可并不能遏制,反而推波助澜,使理智彻底沦陷。

    牙齿紧咬,字从牙缝中蹦出,他大喝一声:“逆子!”

    他上前抡圆胳膊就是一个巴掌,太子猝不及防,被一掌打翻在地,拓跋骞惊诧不已,怎会引得父亲如此动怒?

    太子不懂,拓跋烈又何尝明白,他只知心里憋堵的慌,只觉本是天边美景,从未有染指亵渎的心思,只想静静守护,让思念绵长,谁料想一朝可登攀九霄天庭,美景尽在执掌之中!   征服是男人的天性,那一股熊熊火焰才刚刚燃起,就被自个儿儿子浇了个透心凉,他愤怒难当,却丝毫不为这有违伦理的畸恋感到愧色,他有的只是气愤、恼怒、暴躁。

    “无耻逆子……你!你……”气喘吁吁,明明满腔怒火,却骂不出一个字来。

    “父皇……儿子知错,望您息怒,只是儿臣真心想收了檀心,她也不过一介奴才,您从前也赏过我,这次无有不同啊”

    捂着脸,拓跋骞重新跪下,低着头渐渐想明白了:他顾着姜檀心是姜彻之女,却忘了她也是沈青乔的女儿,他只知鬼女是沈青乔,从未真的知道她的长相,没想到竟是姜檀心的这张脸。

    如今已触了老虎屁股,只有逼着他一口答应下来,否则自己必将一败涂地。

    “你、你还说!我……我”

    拓跋烈烧红了眼,他抬起脚,一脚将其踹翻,捞起身侧高几上的陶瓶就要往他脑门子上砸去。

    “陛下!”姜檀心高声一句,成功的劝住了拓跋烈。

    “承蒙太子爷抬爱,檀心一介孤女又是四等贱籍,自然不敢高攀,皇上不必为了奴才伤了父子情谊,奴才身负欺君之罪,不敢奢求原谅,但求保全一条小命。”

    姜檀心的话给拓跋烈灵感,他胸膛起伏,喘了几声,大声道:“是,欺君大罪……你竟敢如此欺君,胆大妄为,亏得寡人如此宠信你,这次一定要重重的罚你,婚嫁一事不得再议!”

    后一句话显然是对拓跋骞说的,只是事道如今的太子已如石磙坡下,覆水难收了,一些违逆不当的话,他不假思索地就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父皇,世事皆从愁里过,月如无恨月长圆,您也从曾经年轻过,遗憾万悔,失去难追,您难道想让姜檀心做儿子生命中的‘沈青乔’么!”

    这话太有分量了,无异于朝着拓跋烈心窝里捅刀子,张狂暴怒一点一点消散殆尽,拓跋烈死一般的沉寂。

    姜檀心一直沉默,她在找寻最好的时机开口回拒,太子和皇帝已到了濒临一线的地步,退则妥协,她将落入太子的手里,先前的一番布置心血付之东流;进则电光火石,漩涡诡谲,她势必困顿这两父子之间,不由自己。

    抿了抿干涩的唇,她道:

    “人微言轻,弱若芥子,但檀心也是有心之人,我心有他属,与他愿为双飞鸟,比翼共翱翔,所以恐要负了太子爷一片好意……陛下更不必为难,这门婚我不愿”

    “心有他属,是谁?”拓跋烈闻言,心下诧异,他回过头依依不饶的逼问道。

    正当姜檀心思虑着想胡诌个竹马的时候,有人替她开了口。

    “父皇,是我”

    一直沉默在侧的拓跋湛浅声说道,他的清冷如玉,将场面上所有热烈都照拂了一遍,手撑在扶手之上,他吃力得挪动残躯,从轮椅上下来跪倒在地,咚得一声,由膝盖重重砸在地上。

    他并非截瘫,只是无法同正常人一般行走,照例说只要能跪得起来,就省不了的君臣之礼。可他毕竟身份特殊,乃嫡亲皇子,位列亲王,皇上又一直子嗣绵薄,所以即便拓跋湛的生母卑微,拓跋烈照样也免了他晨昏定省,三跪九叩的礼数,算对他的仁慈照顾,博天下子民的一分称颂。

    第一次见他如此郑重的跪在地上,叩首行礼,拓跋烈心中极不是滋味,他面色铁青,如鲠在喉。

    姜檀心已无力应对此刻的混乱,她不知是不是姜家女子,生来命中就跟拓跋氏犯克,这天子行帐并无外人伺候,三个权舆之巅,江山在手的男人,两个跪在地上争着要娶她,一个站在跟前吹胡子瞪眼不肯放手。

    她心中暗叹一声,好在拓跋湛出来的甚是时候,他的这一跪,暂且缓和了剑拔弩张、非进即退的局面,让拓跋烈也有了转圜的余地。

    “拓跋湛,你打哪儿冒出来的?”太子又气又好笑。

    “白清雅淫祸后府,儿子已作休离,为顾全皇室颜面,不曾布告天下,咸使闻之。儿子欲以嫡妻之位聘娶姜檀心,太子哥此番一言,可是效仿那日梅林戏语,但凡是臣弟之妻,您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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