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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京记-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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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中汉子被他叫破来历姓名,一时间脸色丧白,惊道:“你怎么知道?我,我,我有没有脸,关你龟儿子屁事。”

  云仝摇了摇头,心道,如此家门败类,着实该死!山中汉子右手虚拍、左手探出一招,一经使出,云仝就已知道他是峨眉岳家后人。峨眉是天下六大门派中最古的一派,自三国时传了下来,已有六百多年的历史,到了唐玄宗的时候,又分成两支,一支是蜀中岳家,一支是峨眉山顶的华严寺,岳家善用掌,华严寺善用拳,江湖上有谚语道:峨眉山,两头担,一头挑着岳氏俗家掌,一头挑着华严寺和尚拳。一年前,丐帮蜀中分舵与峨眉岳家一支起了点小争执,岳家排名第二的使掌高手岳海山寻到了丐帮洛阳总舵,要与丐帮争个高低。当时云仝向丐帮帮主哥舒海请命,与岳海山相约斗掌,两人大战三个多时辰,心里对对方掌法掌力都是佩服,起了惺惺相惜之心。后来岳海山输了一招,他也不生气,反与云仝相拥着到酒馆里喝酒,喝了三个多时辰,酩酊大醉。岳海山醉中口无遮拦,将岳家许多隐秘事说了出来,特别提到两年前岳家后辈子弟岳五郎被青城诸葛家“鬼面狐狸”诸葛花姑所迷,竟做了哪骚蹄子的面首!诸葛家与岳家是世仇,这岳五郎为诸葛花姑美色所迷也就罢了,竟帮着她杀了与岳海山齐名的高手岳海涛,真是丧心病狂到了极点。诸葛花姑狡猾之极,岳家派了几波人要杀她和岳五郎,都为她用计躲过,岳海山提到此处,总是恨恨不已。

  那右手虚拍、左手探出一招是岳家掌中极有名的一招,叫“夜叉探海”,当日云仝与岳海山相斗时差点中招,因此在酒馆喝酒时单就这一招还专门请教过岳海山。岳海山也不藏私,将这招使力变化之处一一讲给云仝,云仝对这岳家独门掌招也就了解得十分清楚,因此一见岳五郎使出这一招,立马确认他是岳家子弟。又一想他与诸葛花姑情势种种,心中已明,他必是岳五郎无疑!

  云仝看着岳五郎,心下鄙夷,道:“你是岳家子弟,我杀了你怕有伤岳家面子。也罢,你且让开,我找冯钟报仇,不管你事,你遭下的孽债,自有岳家人找你算。”

  岳五郎被他叫破心中尴尬之事,一时间又是羞愧又是恼怒,恶念顿起,双掌齐齐挥出,手中火焰竟成燎原之势,卷向云仝。这是他岳家掌中与“夜叉探海”齐名的招数,叫“小鬼推磨”,很是厉害。云仝只觉一阵热浪扑面而来,见岳五郎不知高低,下此狠手,心中一气,竟不躲闪,单手迎着他双掌推了出去。

  他这一掌取自易经乾卦九二之象,叫做“见龙在田”,与适才逼退岳五郎哪招取自乾卦用九之象的“群龙无首”,都是极刚猛的掌法,一掌拍住,直要裂石断金,岳五郎如何能挡?一股大力向他卷去,将他双掌火焰逼的反向自身吞噬,顷刻间,岳五郎就成了一个火人,摔倒在地,在火中哀嚎不已。

  他在地上泥水中滚来滚去,火势竟是不熄,反而越烧越旺,就听噼里啪啦,想是将身体中油脂都练了出来。云仝听他哀嚎,心下不忍,暗叹道他这掌法招数甚奇,本不须用火焰来虚张声势,此时火势被云仝逼的反烧了自己,真是玩火*!见他太过痛苦,手中掌力又卷向他,这次用得是坤卦初六之象,阴寒之至,叫做“履霜坚冰”,心想这火势再旺,我将他冻成了冰,总不能还烧了起来吧?果然,掌力一到,火势自消,岳五郎身上冒起白烟。

  云仝见他如此惨象,心下叹息,知他已无性命之忧,不再管他,转头竟不见冯钟踪迹。他叫一声“不好”,心想冯钟这厮确实狡猾,竟不管诸葛花姑姐妹和岳五郎死活,见势不妙,掉头就跑。他抬头向四周看去,就见一到青色的影子向百丈外山林中奔去,冷哼一声,一个大步,跨过一丈有余,向那边追击过去。

  那道青色影子正是冯钟。他堪堪跑到山林边上,心想着山林如此大,我跑了进去找个山洞藏上三天五日,他云仝又何处寻我?眼见跑进林子,心里窃喜,就听半空如雷一般怒喝:“贼子休走!”惊骇下回头一看,只见云仝如一只大鸟般凌空向他一掌劈来。这又是“见龙在田”,掌力刚猛,冯钟只觉一股大力扑面而来,逼得鼻息都难以畅通,心下大骇,就地一个打滚,躲过此灾。这“驴打滚”之势在二楼时他用来躲过胡昆剖腹一刀,此时又用来躲过 “见龙在田”,想来必是他拿手救命之招,因此上在泥地里更是一滚再滚,滚了个不亦说乎,泥水沾在身上,正与农家癞驴一般无二。

  云仝见他在地上三番四滚,冷冷看着,待他好容易挣扎着站起身子,左掌又向他拍去,冯钟一见大惊,此时就连“驴打滚”救命招数也来不及使出,无奈下只能一提长剑向云仝刺去,却是同归于尽的招数,心里叫声苦,发狠暗道:今日就是命丧在了这厮手中,也要刺他个透明窟窿。云仝冷笑一声,左掌不偏不倚,竟迎向冯钟手中长剑,冯钟心里大喜,暗想这厮竟是鲁莽之辈,一味托大,不知长剑是京中将作坊精钢练就,极是锋利,任你掌力再强,也要穿成个冰糖葫芦。云仝左掌堪堪触及长剑,拇指扣住中指,弹在剑刃上,冯钟但觉一股大力穿来,手上酸麻,手中长剑再也拿捏不住,飞向半空。他门户大口,云仝也不于他客气,右掌又出,拍在他胸口上,冯钟只觉胸口闷痛,眼前天昏地暗,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云仝这一掌取自易经师卦九二之象,叫“地中有水”,左手为地,右手为水,地即不虚,水也不实,虚实只随对手变化而变化,是极厉害的招数。果然一招就将冯钟拍的肋骨齐断,他左手伸出,一把将冯钟从地上拖起,双眼逡巡,四处寻找他的长剑,就要将冯钟当场剖肝挖心。但长剑被他一指弹飞滚在泥中,此时雨势又大,四下里墨黑一片,急切间又怎能找到?手中冯钟不停呻唤,显是疼的厉害。

  云仝冷哼一声,也不理他死活,拖着冯钟,一步步走回酒家门前,在韦四爷与他的几个伴当身上细细寻找兵刃。那几个伴当都是在熟睡中被诸葛花姑姐妹所迷奔出楼中,贴身兵刃都没带着,只有韦四爷身上尚有一把短匕首,云仝伸手将那匕首拿了过来,就见韦四爷微微睁开眼睛,道:“你,你,你也是要抢哪物件么?”众人中,他功力最厚,因此云仝破了“役鬼之法”后,最先从迷醉当中醒来。但那“役鬼之法”非同小可,最能伤人心神,他虽然清醒过来,却骨头酸软,全身不能动弹,看着云仝要来取他身上东西,一惊之下就想到了那物件,心里大急,暗暗骂自己愚蠢,上了如此大当!

  云仝冷冷道:“什么物件?就是皇帝的金饭碗,云某也不稀罕。匕首借来一用,云某将这贼厮心肝剖出就还你。”

  冯钟哀嚎叫痛,他心知云仝对他恨得咬牙切齿,就是再怎么求饶也不会放过他,眼睛一闭,就待受哪剖肝挖心之痛。只听一女子道:“这位大哥,且慢!”

  云仝回头一看,见诸葛花姑从泥水中款款站起。她“役鬼之法”为云仝所破,心神受损,在地上将养了这一会,慢慢回过气来,见云仝掌伤岳五郎,飞擒冯钟,着实威风凛凛。又见云仝当场就要将冯钟剖肝挖心,心里略略一想,有了计较,便出口阻拦。

  云仝冷冷道:“诸葛花姑,你手段毒辣、性子*,云某本来要将你毙于掌下。但念你年纪尚轻,姑且绕你一命,你还不带着地上姘头和妹妹快滚,兀自在这里拦我报仇,是怕我不敢杀你么?”

  诸葛花姑微微一笑,道:“这位大哥,姓名可是上云下仝?奴家自山中为云大哥所救,就知大哥十分威风,武功了得,此时一见,更是心中佩服喜欢的紧。云大哥,奴家平生就喜欢你这种英雄好汉,地上那种废物,又被火烧成了木炭,怎能与大哥相比?奴家怎敢阻拦大哥报仇,只是倾慕大哥,想以身相托……”她从泥水中站出,浑身泥泞不堪,但此语说出时,脸上颜色娇羞红润,在这如墨夜色中竟还依稀可见;身上衣裙为雨水淋湿,许多肌肤楼了出来,更是如玉脂一般,光泽动人。手上碧火竟又悄悄燃气,虽然十分弱小,但在雨里抖动不停,竟不熄灭。

  云仝“咄”的冷哼一声,诸葛花姑心中如糟锤击,痛得她弯下腰来,脸上颜色立时暗了下来。就听云仝冷冷道:“你贼性不死,还想媚惑云某。嘿嘿,我劝你别打错注意,反伤了性命。”

  诸葛花姑见云仝内功太过厉害,“离火百媚功”不但迷不了他,反被他内力反击,伤了自己心神,心下一慌,也不敢再用,脸上颜色一时皆无,手中碧火也熄了下去,泥泥水水的站在雨里,幽幽说道:“云大侠果然英雄,不为美色所迷!不知大侠可知青城诸葛家大名?今日这物件,是二诸葛先生和黄婆婆要取的,还请云大侠行个方便!”此时她言语中尊重了许多,不敢再叫“云大哥”,改称“云大侠”。

  “我也不知那物件是什么,也不想取他。诸葛先生和黄婆婆要取那物件,自去京兆府韦家府上取便是,今日你却拿不得那物件了。嘿,云某既然适逢其会,管了这事,自然要做到彻底,这位韦兄弟和众位兄弟,今日,怕是没人能动他们分毫了。”云仝斩钉截铁如是说道,韦四爷与慢慢醒来的几位伴当看向他眼中尽是感激之情。

  “哦,”诸葛花姑叹息一声,道:“看来奴家命苦,拿不到那物件了。云大侠,你伤五郎、擒冯钟,斗了这一会,就没伤到磕到哪里么?身体可有什么不舒服么?”

  “云某身体强健,没病没灾,不劳姑娘关心。”云仝冷冷说道。他见诸葛花姑委实机智多谋,听她话说得蹊跷,心里也不敢怠慢,丹田运一口气,暗地里功行一周,就觉身体各处无异;内力行到心间时,突然生起一股麻痹感,从心脏顺血脉蔓延,全身四肢瞬时间觉得瘫软无力,眼前也一时模糊了起来,双腿无力,几予跌倒。他暗叫一声不好,勉力稳住心神,冷哼一声道:“你这女子,心肠如此毒辣。云某小心谨慎,不知何时竟也中了你的道!”伸手从怀中掏出解毒药来,一双手竟也哆哆嗦嗦,似乎连那药丸也托不起来了。

  只见诸葛花姑双手拇指扣着食指,余下手指朝天揸着,手法甚异,此时雨如连珠,在她双手四周竟不能落下,似乎为大力所阻,围成一个圆圈。她叹息一声,道:“中了我的道,什么道啊?哎哟,云大侠,你是不是受伤了啊?怎么浑身抖得像个筛子一样?又或者被雨淋了生病发烧?这一时间又哪里给你找郎中去啊?”她语中十分关切,脸上却是一脸得意之色,说着说着,竟大笑起来,虽然全身泥泞不堪,依然笑得花枝乱颤,头上堕马髻也似乎要笑的掉了下来。

  云仝一狠心,将药丸抛入口中,冷哼一声道:“妖孽休要得意,且看云某拿你。”谁想哪药丸入口之后,浑身麻痹感轻了一些,但胸口却又疼痛的厉害,忍不住抚着胸,弯下腰来,咳嗽几声,忽然“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诸葛花姑嘻嘻一笑,道:“云大哥既然如此难受,奴家这就告诉你罢。你说中了我的道,倒非虚话。你还记得在酒店中将奴家摔在地上么?奴家这般颜色,云大哥竟然看不到眼里,小女人心气,最恨就是此事。嘻嘻,忍不住就借着地上酒水,使个手段来。还要提醒大哥,我借酒水所下并不是毒药,是 ‘五行之术’里极有名的‘水蛊’,与世上所有解毒药药性相反,嘻嘻,你那药丸再是解毒灵药,与水蛊相混,反生毒性,云大哥,你就认栽吧!”她见云仝为“水蛊”所制,心中对他不再忌惮,“云大侠”又改称为“云大哥”了。

  云仝这才明白酒店中她在自己手上所拧一把并不是顽童胡闹,又想起酒家娘子那两句话:“姐姐,你却是如此心毒……”“我明早再替你设法……”,心中叹息,想到运功时得了乾卦九三之数,那是要叫自己事事小心,谁想诸葛花姑竟在他运功之前已下了蛊,真叫他防不甚防!他不过摔了诸葛花姑一跤,她竟下毒手,这女子心肠委实毒辣!

  他心里虽然懊悔,面上依然冷静,忍住胸口剧痛,强运内功,一掌向诸葛花姑拍去。诸葛花姑只觉劲风袭面,向侧面翻身让开,堪堪躲过了这一掌,饶是如此,依然吓的花容失色,心道:这厮武功太过厉害,不敢再与他纠缠,双手拇指紧扣食指,又是方才手法,手边四周围起水圈,水色发碧。她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催动着什么。

  云仝方才痛的厉害,及至诸葛花姑运功行法,疼痛立减,全身麻痹感却又漫起,眼前也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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