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迢递故园(倚天同人)-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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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脸色青黑长发纷乱,好好的姑娘如今看上去已俨然是个落魄江湖大夫一般。
  阿瑜生得漂亮又身无功夫,沈浣担心她在流民四野之地的安全,在路遥的帮腔之下直接将她“禁足”在颍州军营当中。是以在沈浣和路遥忙得没空多想沈浣之事的时候,她却是那个最替沈浣犯愁的人,整日里沉着一张俏脸柳眉紧锁的坐在后营僻静之处,默默出神。路过将官凡是看到,想上前去问,然则惧于阿瑜平日里的呛辣性子,皆是踌躇半晌,不知所以的摇头走掉。直到这日,由汴梁姨母家探访之后,顺道来宿州取沈浣给俞莲舟回信的纪晓芙来了。
  纪晓芙早是颍州军的熟客,见得沈浣事忙,也不用她招呼,用罢餐后随便走走,便见到了坐在空无一人的校台边上异常沉默的阿瑜。纪晓芙心中一愣,在她心中,阿瑜本当是个牙尖嘴利高声调笑,关心之语说出来也能故意将人气得跳脚,却又总能逗人大笑,极是爽快好心的姑娘,而眼前这个面色阴郁情绪沉闷的人实在让她眼生。她轻手轻脚走了过去,悄悄坐在阿瑜身边,轻声道:“阿瑜姐姐。”
  阿瑜扭头看她一眼,“你这丫头怎么这个时候跑来宿州?外面流民遍地,还不在家待?”
  纪晓芙道:“阿瑜姐姐多虑了。小妹功夫再是不济,防身的本事还是有的。”
  阿瑜一愣,“唉,我到是忘了这事。你说话做事总这么文文静静的,不似这群汉子喊打喊杀,我到是忘了你也是有功夫的。”
  纪晓芙轻声一笑,这才问道:“阿瑜姐姐有心事?”
  阿瑜挑眉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看得出?”
  纪晓芙笑得响了些,“你这副模样表情坐在这里,就连罗校尉那种孩子般的人,怕是都看得出你有心事的。”
  阿瑜揉了揉自己的脸,低声咕哝着骂了一句:“娘的!”
  纪晓芙看了看四处,轻声道:“反正现在后营无人,阿瑜姐姐要有什么不痛快,说与小妹听听如何?小妹也能帮着分担些?”
  阿瑜不由看向她双眼,定定呆了半晌,似是再思索什么,良久开口道:“晓芙妹子,你说要是一个姑娘家不能生育,那却要如何?”
  纪晓芙听得阿瑜此言,不由猛地一怔,微微吸了口气,惊讶的看着阿瑜,“阿瑜姐姐……”
  阿瑜抬眼,打量着她的神情,明白她怕是误会话中所指的乃是自己,却也不加点破,只静待她开口。
  纪晓芙眉头皱了又皱,看着阿瑜的神情有些奇特,半晌之后惊讶之色渐渐隐去,垂了头沉思,足足一炷香时分,才轻声道:“那要看是什么样的姑娘家。依小妹看,对于有些姑娘,那是天塌下来的事,但是对于有些姑娘,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阿瑜一皱眉,随即便觉得手上一暖,纪晓芙轻轻按住她的手,粉面微红,踌躇许久,“我们峨眉郭祖师甚至终身未曾婚配,却开创了峨眉一派。姐妹们之中有人传言……有人传言……”说到这里支吾片刻,似是寻找合适言辞,半晌才小声道:“姐妹们传言郭祖师倾心于……倾心于神雕大侠……不过,以小妹看,祖师创下的几路峨眉剑法开阔豁达如平野风过,洒脱飘逸如去雁归鸿,小妹心中便一直以为,能创出这样剑法的女子,如何会将自己困于情之一隅自苦?必当是胸怀豁达明亮才对。郭祖师一生连婚配也为曾,却开创了峨眉一派。师父常说,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总当做些大事出来。小妹以为,既然如此,又何必只盯着眼尖子上的那点东西?”说着顿了顿,柔声又道:“沈大哥征战沙场,是豪爽豁达之人,阿瑜姐姐你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女中豪杰,你们都是成大事之人,又怎会如凡夫俗子一般眼睛只盯着婚配生育那点子针别大小的事情?”
  阿瑜看着纪晓芙粉面之上红潮渐渐褪去,原本有些支吾的声音越说到后面越清亮了起来,喃喃道:“事情若真能如你所说一般,该有多好?”
  纪晓芙拍了拍阿瑜肩头道:“姐姐有焉知事情不会如小妹所言一般?你和沈大哥这些年相濡以沫也都过来了,这世间并非皆是薄幸男子,沈大哥他重情重义,如何会因为此事薄待于你”
  纪晓芙这一番宽慰言语虽是出于误会,然则阿瑜却似是听明白了什么,思绪渐渐静了下来,垂头沉思。一直以来,她是全军上下唯一一个知道并且将沈浣视为姑娘家的人。尤其自两年多前看明白俞莲舟之事以后,自己更是心心念念的为沈浣打算此事,一来二去,却忽略了一些事情。沈浣的心思她再清楚不过,可是沈浣所求的又可真的是她为她求得么?一时之间阿瑜只觉得脑中有些混乱,柳眉皱起,正要开口,却忽听得一个极是尖锐响亮的声音破空而来,将纪晓芙和她齐齐吓了一跳,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被震得极是疼痛。纪晓芙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却见得阿瑜脸色一变,“破金升帐?出了什么事?”
  纪晓芙一脸茫然,还没开口,尖锐卯声蓦然转急,三长两短,如金戈相交,让人听得不由急切起来。
  阿瑜脸色更是一沉,“还是升大帐?!这个时辰破金点卯,大帐升得如此之急,是怎么了?”
  纪晓芙一拉阿瑜,正要问清楚这声音是什么,却见得两人所坐的校台上,离二人最远得一个角落下面忽地窜起一个身影,正是罗鸿。他看了二人一眼,脸色涨的紫红,片刻间一跺脚,随即转身腾楞一下往主帅大帐那边绝尘而奔。
  阿瑜却瞪了眼睛,喝道:“罗小子!你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然则罗鸿头也不回,一路狂奔而去,连芦叶点钢枪撞翻了场边的兵刃架子也顾不得扶。纪晓芙一想到他或是听到了方才自己与阿瑜的一番对谈,不由吸了口气。这等姑娘家的私事被旁人听去可是糟糕。阿瑜不甚在乎的摇了摇头,“让他去吧。元帅点破金卯,必是出了什么大事要与众将商议,我们往前面去吧,许是能打听到什么。”
  纪晓芙听罢点了点头,与阿瑜两人相携往前面而去。到了前军营寨,却发现大帐帐帘密闭,一队亲兵守在门口,完全听不见亦看不见其中情景。阿瑜正想找个士卒问问到底出了何事,却见得狄行从大帐里面疾步而出,见了阿瑜与纪晓芙不由一喜,上得前来,还没开口,便被阿瑜抢了先,“何事升帐升得这么急?元帅他没出什么事吧?”
  狄行道:“元帅无事,两位姑娘可放心。”
  两人同时松了口气,却见狄行转向纪晓芙道:“纪姑娘,元帅有件要事相托,不知姑娘可方便?”
  纪晓芙闻言,点了点头,“自然,沈大哥有何事?”
  狄行双手将一封书信奉上,“前线出了些事情,纪姑娘脚程快,元帅请纪姑娘将此书信转交给黄州军萧元帅,越快越好。”
  纪晓芙也不多问,直接接了过来收在怀里,一点头痛快道:“我这就动身。”说着转身拍了拍阿瑜,“待会替我向沈大哥问个好,这次就不见他了,下次再聚。”言罢向狄行行了一礼,转身往客帐疾奔而去取包袱去了。
  阿瑜看着纪晓芙扬长而去,回过头来待要问狄行究竟出了何事之时,却发现自己身前哪还有人?
  阿瑜一跺脚,“一个个都跑这么快!”说着转身便要回沈浣和自己的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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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日直到太阳落山,大帐方才散去。沈浣一回到自己帐子一撩帐帘,就看见阿瑜站在桌前,有些心烦意乱的模样。而桌边坐着的路遥,衣袖和裤脚还都挽着,上面溅着不少泥点,手脸倒是都洗了干净,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不久。两个人都没有发现沈浣,路遥眼巴眼望的盯着桌上摆着的灶饼和两盘青菜,显然是饿了,眼角偷偷瞟了一旁皱着柳眉走来走去的阿瑜一眼,贼兮兮的去抓桌上一块灶饼。却被阿瑜眼见的看到,啪的一巴掌打在她手上,“别动,等阿浣回来的。”
  路遥撇撇嘴,一手按着肚子,叹了口气:“你们这大帐再不散,我可就要成第一个被饿死的神医了。”
  “让她吃吧。”
  两个人同时回头,见了门口的沈浣脸上皆是大喜。路遥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向那盘灶饼,而阿瑜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疾步上前抓住沈浣,“出了什么事要你升大帐?”
  沈浣沉声道:“刚刚前线传来战报,答失巴鲁攻陷峡州,孟海满部全数被歼。”
  阿瑜倒吸了一口凉气。孟海满部乃是当初沈浣手中盟书之上结盟的四部之一,虽然未有颍州军和黄州军这般中坚实力,却也不可小觑。阿瑜揪着自己的发梢,“答失巴鲁一个黑熊瞎子似的莽汉,何时这般大的本事?”
  沈浣点了点头,“的确不是答失巴鲁的手笔,他后面还必有人。方才我们在大都的内线传来消息,说是元廷五天前临阵换帅,调了也先帖木儿回朝。”
  “也先帖木儿被换了?”阿瑜皱紧了眉,“现在谁是元军主帅?啊,不会是……”尚未说完一手捂住嘴,惊讶的张大了眼睛,似是怕自己所想成为事实。
  沈浣却是叹了口气,定定的看着她,点了点头,“便是脱脱。”
  阿瑜一声低咒,“操他奶奶的小娘贼!”
  沈浣拍了拍阿瑜的肩,还未开口,就见得桌边刚刚解决掉两块灶饼的路遥站了起来,嘴角还带着些许碎屑,“喂喂,我说那边的两个,元军主帅换成是谁,咱也得先把肚子填饱了再说吧?”
  第五十六章 暮云苍黄雁声寒
  路遥并非没有经历过节衣缩食的日子。远的不说,便是两年多前,秋翎庄刚刚起步,百废待兴,她与傅秋燃也曾很长一段时间精打细算极是节省的过日子。加之路遥行医时常出入灾患疾疫之地,食不果腹衣不保暖的境况也是有过不少的。只是眼下,路遥是真的为此头痛了。
  看着沈浣无奈的模样,路遥抓了抓头发,“我说沈大将军、沈大元帅!你威震三军的主帅,总不能赖我一个小大夫的账吧?就五两银子,大半个月前你就该给我了!”
  沈浣无奈的笑了笑,“这……小路,真不是我要赖账,实在是……”说着看了看阿瑜,“这五两银子,我实在是拿不出来啊!”
  路遥瞪了眼睛,气不打一出来:“咱们不带这么骗人的吧?你堂堂三军主帅,五两银子都拿不出来?那你们颍州军岂不早去喝西北风了?”
  阿瑜听了捂着嘴小声咕哝:“又不是没喝过……”
  路遥没听见阿瑜嘟囔什么,却听沈浣道:“颍州军军费紧张,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军中校尉以下士卒,战时五钱银子,非战时三钱银子。校尉以上将官,非战时八钱银子,战时一两银子。”说着顿了顿,又道:“我算校尉以上军官,战时一两,非战时八钱。”
  路遥张大了嘴,她倒是真不知道颍州军军饷这般少,沈浣身为主帅,一个月的饷银竞还抵不上普济堂一个大夫四分之一的薪饷。
  路遥双手抱胸叹了口气,“你们这造反造的也太惨了些,堂堂主帅收入也就比街边卖烧饼的强那么一丁点。”
  沈浣倒似也不介意,抿唇笑了笑,听得路遥道:“算了算了,不要你诊费了,你把二两五钱银子的药费付了便好,这总不难了吧?”
  沈浣看了看阿瑜道,“阿瑜,你那里我的银子可还有二两五钱?”平日里她的钱物皆是放在阿瑜那里,一来二去久了,连负责发放饷银的将官都是直接把沈浣的饷银交给阿瑜。
  阿瑜没好气道,“元帅大人,你我两个人手头的现银加起来能有一两就不错了!”
  沈浣一愣,“这么少?”
  阿瑜翻了个白眼,“上个月罗小子的妹子病了,你给了一两。上上个月托人带了四两给阵亡的裘校尉家的寡妇。上上上个月,支了二两五钱银子给贺将军周转安顿老母。再上上上个月,花了二两给吴老买了几只上好山参送去了书院。而半个月前你给阿竹买陶偶和抓药的钱和周济王二虎给老父下葬的钱还是姑奶奶我当了钗子换来的。”
  不用沈浣开口,路遥已经听得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啧啧啧,沈大元帅啊,你赚钱的本事还不如我,散财童子当得比我还痛快,你不喝西北风谁喝西北风啊!”
  阿瑜也没好气的瞪了沈浣一眼:“穷得叮当响的三军主帅,可着全天下,也就你这么一位了!”
  路遥一张俏脸哭丧下来,“怎么这样子?难道最近真的是财运破气?凉州的时候碰上个家伙,我是管吃管住管诊病,临走时后一文钱也没给咱,就要给我个招惹是非的破铁牌,谁敢要啊?节衣缩食走到宿州,我本来为了赚点盘缠都到了沿街摆摊当江湖大夫的地步,结果铜板没赚两个就被自家‘嫂子’强抢了来。碰上了个颍州军主帅本来觉得好歹能赚一笔,结果还是个穷得掉渣的元帅。跟你啃了大半个月的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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