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迢递故园(倚天同人)-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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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至一半,沈浣忽听得他一声喝问:“是谁?!”
  沈浣一惊抬头,却见得俞莲舟身法如电,往门外闪去,眨眼功夫却又回来,手上更是拎着个人。显然这人方才在院中,被俞莲舟察觉到。此时屋中并无灯火,俞莲舟只见那人二十来岁年纪,一身文士长衫,到是个相当俊雅的青年。方才他便察觉这人到是半点功夫也无,此时被他点了两处大穴,丝毫动弹不得,到却未有狼狈模样,意态颇是悠闲,仿佛自己不是在这三更半夜鬼屋一般的大宅里被人制住,到似正在阳春三月的西子湖畔与人弹琴赋诗一般。
  沈浣一见那人,立时一愣:“思秦,你怎么在此?”
  那被唤作思秦的青年微微一笑,努了努嘴对向一旁的俞莲舟,“当然是被这位大侠抓进来的。”
  沈浣似已习惯他的答非所问,竟连眉头也不皱,只是继续道:“我是说你怎么来了龙门镖局?”
  青年笑得更开,“古人云‘门纳四面八方客’,当然是自己走进来的,大门又没关。”
  沈浣双臂抱胸,不和他计较那些文邹邹的用词,“我是问你:你干什么来临安府?”
  青年这才正了颜色,摇了摇手中绘了一川山色的折扇,笑道:“营里现在正所谓‘踵决肘见’,我和你一样,找银子来的。”
  第六章 堪比人心山未险
  莫声谷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被沈浣称作是刘福通帐下第一谋士的戴思秦。怎么看,都觉得这个一身文人打扮,大冷天里还摇着折扇掉书袋的酸书生实是不靠谱。问他三句,倒有两句答得能让人气血攻心,更兼每句必引经据典辞藻繁杂,张口子曰闭口诗云,之乎者也的摇头晃脑,端地让他听得心烦。他看一眼左手边不置辞色的二哥俞莲舟,和右手边似是早已习惯戴思秦那让人无奈的说话方式的沈浣,不禁更加佩服二人气度。
  几人庭院中石桌边坐了,戴思秦这才将事情说得清楚。原来当初沈浣去意甚坚,刘福通不敢拿这全军口粮托大,怕贺穹此番寻不到沈浣又或劝他不动,这才在贺穹前脚刚走,紧接着便派了戴思秦来。戴思秦一介文人,脚程比贺穹可慢上不少,是以才在沈浣之后到得龙门镖局。
  如今龙门镖局上下满门皆被屠戮殆尽,五万两镖银不知去向。戴思秦也知此事不是可说笑的,和沈浣各自沉思,盘算着事情来龙去脉。
  “以俞二侠高见,这灭口龙门镖局的人和盗走镖银的人,不是一丘之貉了?”戴思秦合了折扇,一下下敲着左手。
  俞莲舟点了下头,“那人花了两千两黄金托龙门镖局护送在下三弟回归武当。若说单为了支空镖局人手趁机盗得镖银,实是不可能。他既能如此轻易灭了龙门镖局满门,想来若有意镖银,更不需多此一举。”
  戴思秦闻言,微微一顿,忽地唰啦一声展开折扇,其上一川江山流云端地惹眼,摇了两下,双眼微眯,“诗中有云:堪比人心山未险,为了五万两镖银,不会弄出这么大声势。然则若是为了购买军粮的镖银,可就难说了。”沈浣方才心底便觉得有所不妥,听得戴思秦这般一点,立时灵光闪过。他与戴思秦不同于俞莲舟与莫声谷是江湖人,他二人在颍州大营,对于这些机关算计的关节更加敏感。颍州大营若因无粮而乱,甚至哗变,其中能得利的却又有多少人?沈浣想得颍州大营内外复杂情势,忍不住心下憋闷叹息。俞莲舟听闻两人叹气,心下约略明白了此事内情想必更为复杂。
  到是莫声谷有些糊涂,奇道:“买什么银子不还都是银子?谁还比谁金贵了不成?”
  沈浣苦笑:“如今还真就是这话。眼下时节,这购粮的镖银,确是比其它银子金贵了不止一分半点啊!”
  这话到把莫声谷说得更是糊涂了三分,正要开口,却见得俞莲舟忽然长身而起,紧接着沈浣也跟着起身。莫声谷一愣,随即也听见正有人由大门口进来,扣了手中兵刃。是非之时来此是非之地,是敌是友委实难说。唯有丝毫不通武艺的戴思秦莫名其妙的看着三人,正要开口,就见得院外几盏灯火投过院门而入,却听不到脚步之声。戴思秦正自骇然,却见得两个黄衣僧人推门而入。对方猛一见院子一侧竟坐了四个人,也禁不住一愣。俞莲舟却一眼认出,这两人乃是少林弟子,功夫不差,可也算不上出众,想来是圆字辈或者慧字辈的弟子。
  进来的两个少林弟子似是也未曾想到院中会有人,相视之下均是一愣,认不出对方路数。前面一人行了个稽首礼,“贫僧少林圆苦,敢问几位尊号?”
  俞莲舟听得对方自报家门,当下抱拳还礼,“在下武当俞二,这位是在下七弟。请问大师……”
  话未说完,却听得后面那僧人暴喝出声:“你是武当俞二?!俞莲舟?!”
  俞莲舟听得对方无礼喝问,面上不显,眼中精光一现,道:“正是在下。请问大师尊号?”
  那人听得俞莲舟承认,更不答话,竟是气得大笑:“好好好!亏得你们武当在江湖上也妄自称作名门正派,做下这等灭人门户的残忍勾当,竟还敢回来!当人以为我们少林是人尽可欺的么!”言罢呼啦一下挥起手中禅杖,不由分说劈头向俞莲舟砸来。他这一下事出突然,劈头盖脸来势奇猛。俞莲舟心下不明所以,兼之少林武当关系微妙,本不欲动手。然则听他言语中辱及师门,招数更是无礼至极,心中不虞。当即扬手一挽那禅杖一头,入手之后一粘一泄,竟是牢牢将那禅杖扣在身前一尺之处,面色肃然的看着对面圆业三两次咬牙发力,却只觉得那禅杖仿如被粘住一般,无论他如何使力,都动不得半分。
  一旁那圆苦年龄大上圆业许多,见得圆业三五次猛然发力,都动不得那禅杖分毫,不尽心下骇然。暗道这俞莲舟成名十余年,当真非是浪得虚名。前些时候圆业圆音圆心三人几招便栽在张翠山手下,今日一见,这俞莲舟功力却又比他师弟高上许多。心下正拿不定主意,忽听得俞莲舟身后那年轻书生出声道:“唉,我说莫七侠,易经中言道‘旅而无所容,故受之以巽;巽者入也。’你把我往后推做什么?在下看不清啊!”原来却是戴思秦被莫声谷拎起衣襟推到了最后面,看不到前面情形出声抱怨。
  莫声谷看这书生本就不甚顺眼,皱眉道:“你一个文弱书生,往前挤什么?小心刀剑无眼。”
  戴思秦唰的一收折扇,再要分辨,却见得自己身前沈浣身形一侧,给他让出个位置来。于是掸掸被莫声谷拽过的衣袖,迈着方步凑上前去,看得莫声谷直瞪眼。
  这一打岔,两边气氛到是缓解些许。圆苦皆是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俞二侠,贫僧圆苦,圆业师弟方才出言不逊,贫僧代他向你谢罪了。”
  俞莲舟手上尽力一撤,衣袖一挥,将那禅杖推开数尺。圆业身前力道猛然一松,禁不住握着禅杖倒跌了七八步,这才勉力站定。
  俞莲舟肃声道:“好说。只是不知方才这位圆业师父却是为何说我武当灭人门户?”
  圆苦抬眉细看俞莲舟神色,却见其面色肃然,全不似作伪,双掌合十道:“阿弥陀佛。俞二侠竟不知么?四日前贵派张五侠将龙门镖君上下七十余口外加我少林三名弟子屠戮殆尽,更打伤我这圆业师弟与另两名少林弟子的右眼。这件事情,却是我这三名师弟亲眼所见的。”
  话音刚落,就见得莫声谷满面怒容大声喝到:“你这大和尚胡噙什么?!我五哥怎会来杀了龙门镖局满门?!我们下山时,五哥还在山上!你这和尚休要胡乱栽赃陷害!”
  圆业听得莫声谷如此说,亦是大怒:“此事乃我师侄亲眼所见,更是张翠山那厮亲口承认的,还能冤枉了你武当派不成?!”说着竟是拎了禅杖竟似要动手。
  莫声谷方才听他言及武当如何如何,心中便是不忿,当下更是怒不可抑,便要拔剑。却忽觉得手上一沉,这剑便再出不来,原来竟是俞莲舟一只手按住他,另一只手按住了圆业的禅杖,神色严峻。见得俞莲舟神情,莫声谷不再造次,当即退了一步撤手。那厢圆业方才一招之间,已见识得俞莲舟功力,虽然心有不甘,却也不敢相抗,恨恨得退了一步。俞莲舟一抬手,沉声道:“大师。此事想是有所误会。家师命在下与七弟来保护龙门镖局一门老小,他老人家吩咐此事时,五弟也是在场的。无论如何,忤逆师命这等事情,他是决计不会也不敢做的。”
  “阿弥陀佛。俞二侠,原本贫僧也不信以张五侠的声名,会做下这等事情。可是当日之事乃是我四名师侄亲眼所见。那时张五侠取出那判官笔和虎头钩以示身份,自报名号乃是‘银钩铁划张翠山’。”
  俞莲舟听得圆苦所说,纵了双眉凝神思索。要说张翠山会做下这等事情,他是万万不信的。然则眼下事情里面太多蹊跷。张翠山何时下了武当?何时来了龙门镖局?若是真的来了,明知张三丰命他与莫声谷保护龙门镖局家小,又怎会坐视龙门镖局被灭?
  想到此处,忽地心中一惊。张翠山知道张三丰的吩咐,若是真到得龙门镖局,便是心中因为俞岱言一事含愤,见得有人来屠戮镖局上下老小,也决计不会不理。如今镖局满门无一活口,难道张翠山也遭遇什么不测凶险?想至此出,不禁忧心起张翠山安危来。
  正当此时,却忽见得一旁的戴思秦摇起折扇,迈着书生方步摇摇摆摆踱倒圆业面前,意态悠闲得实在是有些不合时宜。莫声谷瞪向他,他却只做浑然不觉,笑眯眯的看了圆业一眼,“这位圆业大师,佛家五戒其中一戒道是:不妄语。您方才说,那位张翠山杀人之时,乃是您师侄亲眼所见?”
  “千真万确!”
  “那也是他那时报上名号,说自己是‘银钩铁划张翠山’?”
  “自然!”
  戴思秦转身一合折扇,挑挑眉毛笑道:“您是说,他一边杀人,一边同你师侄报上自己身份,回头却不将你师侄灭口,偏倒要等你师侄将此事泄露给你们,再让你们来找这武当派的麻烦?”说着顿了顿,转头对俞莲舟道:“俞二侠,您确定这张五侠是你们的人?可不是你们的仇人敌手派到你们那里专门陷害你们的吧?”
  俞莲舟尚未出声,莫声谷却是怒道:“荒唐!我五哥被师父收养上山之时尚不足三岁,怎可能如你说的一般?!你这人……你这人!”说着气得满脸通红指着戴思秦。
  俞莲舟同圆苦却听得心中明白,知道戴思秦实是说明此事蹊跷太多。
  圆苦高宣一声佛号,同圆业道:“圆业,你且把慧风那日所述之事细细讲来,不可有半分遗漏。”
  “那日慧风同张翠山对质,言道当日里他躲在后窗,亲眼见张翠山在后厅杀得慧光与慧通,以及龙门镖局不少人,之后直奔后院,击杀龙门镖局满门老小。最后有八人由后院逃了出去,他这才追了出去将人以指点毙。直至龙门镖局满门被杀得精光,他这才由跃墙而去。慧风自知不敌,待他走后这才出来。未曾想到张翠山却又从前门回了来,点名要见都大锦。慧风明知送死,却也要一拼。喝问他名号,他自报乃是‘银钩铁划张翠山’,还亮了兵刃证明身份!”
  “停!停停停!”戴思秦的一摇折扇,呼啦哗啦扇了两下,却又不言,微笑挑眉看向俞莲舟和沈浣。沈浣英眉皱紧,摇了摇头,并不出声,静待俞莲舟开口。俞莲舟若有所思,半晌道:“你是说,在下五弟杀人之时,直到由后院跳墙而去,都未有报上姓名?过了一会倒从大门回来了,一边点名要见那时死了的都大锦,一边向你师侄报上姓名门派?”
  戴思秦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同俞莲舟道:“如此听起来,这岂不是祸起萧墙?”
  不仅俞莲舟,连圆苦此时也听出事情不对,就算他信张翠山会杀少林的人,也实在难信张翠山会成心同自己师门名声这般过不去。前后两人是否为一人委实难讲。俞莲舟沉声道:“如今在下五弟和慧风师父都不在此处,是非曲直难以论断。不如且待在下寻来五弟,同慧风师父将事情一一说得清楚明白,这才好下定论。”
  话至此处,圆业却是一瞪双眼,满脸愤恨上前一步,刚伸出手,却见得俞莲舟双眼抬起厉光一闪而过,让他心中着实一突,伸到一半的手竟不敢再前,徒然放下却又不甘,兀自大了声音叫道:“你们武当到是好生歹毒!那张翠山发毒针打死了慧风,如今你们却又慧风来对质!真是欺我少林无人么!”
  “毒针?!”莫声谷一顿之下讶道。
  俞莲舟抬眉看向圆苦,“圆苦大师,我武当弟子行走江湖,兵刃决计不会喂毒,用的暗器亦均是钢镖袖箭等大件暗器。敢问大师可曾见过或听说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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