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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下落不明凶多吉少。本帅与刘平章、盛丞相彻查此事,方得查明,此次出兵失力,皆系军情泄露所致。我军疑兵之计,早在柘城鬼坡两军相接之前便已为元虏所知晓,故而有此惨败。”
萧策此言一出,帐内鸦雀无声,颍州军诸人面面相觑,惊疑不定,唯戴思秦与罗鸿眉头皱紧,似是早有所料,但听得萧策冷声问道:“关校尉何在?”
诸将当中步出一个干瘦汉子,“末将在。”
萧策问道:“你手下可有一百夫长,名唤徐力?”
“回萧帅,有!”关校尉躬身道。
萧策又问:“那你可知这徐力可是何处人氏?”
关校尉一怔,回道:“徐力祖籍山西,幼时随寡母迁至卫辉。前年卫辉黄河水患,他走投无路,投效我军。两立战功,晋为百夫长。”
萧策脸色冷如严霜,“你到是不糊涂,可你却如何未曾注意,此人武艺精良,屡次趁夜潜出颍州军营寨,偷渡军机?!”
关校尉倒吸一口冷气,震惊的看着萧策。
萧策不再理他,一挥手,喝道:“带上来!”
帐外早有人在,得了萧策喝令一掀帐帘而入。诸将但见四个精壮汉子押着一个以重镣扣锁住的人进得帐来。那人身上尚是一身夜行黑衣,精神尚是清醒,但身上颇是狼狈,显然被擒时经过一番剧斗。
萧策抬头道:“今夜捉住此人,深夜升帐,便是欲与诸位一同问清军机泄露前后,也给远襄、柘城、皇集阵亡的无数兄弟一个交代。”
萧策正说至此处,刘福通忽地咳了一声:“萧元帅,您为我军尽心竭力,纠察出细作卧底之人,刘某在这里先谢过了。”
萧策淡淡一笑,不置一词,却听得盛文郁忽然阴阴开口:“不过萧元帅,您乃蕲黄军军主帅,我颍州军这内务,你怕还是不方便问吧?”
颍州军诸将对于萧策颇是敬服,半是因为他乃沈浣师兄,半是因为为其智计折服。相比之下,诸将对于毫州文官厌恶程度更甚于刘福通。此时听得盛文郁所言,无不怒目。罗鸿几乎便要跃众而出,却被一旁戴思秦死死拉住。盛文郁此言虽然让人咬牙,却并非没有道理,萧策无论如何是蕲黄军主帅,此次毫州一战,只是合营,并非代掌。罗鸿战功虽高,资历却浅,此时出声,只能惹祸上身。
一时之间,帐内悄然无声,诸将都看向萧策,只盼其一语噎住盛文郁。然而萧策却是不紧不慢的端起茶碗,喝了一口。他茶碗尚未放下,众人只觉得夜风猛然由身后帐门处灌入,一个声音清洌列的袭进:“萧帅不方便问,本帅可方便问否?”
一瞬间,凝立良久半分不动的营中诸将无不如闪电般迅速转身,但见帐门口站了两个身影。当先一人,身形高瘦气势端肃,正是月余不见的俞莲舟。而后面一人,白袍银甲,面如寒霜,昂然而立。
诸将同时只觉得脑中猛然一空,随即仿佛全身血液涌上。罗鸿狠狠抹了一下眼睛,声音颤抖近乎带了哭腔,“元帅!”
第七十一章 凭何驰骋战四方
帐中原本沉肃的气氛,仿佛被罗鸿这一声“元帅”瞬间激了起来,一个个身披战甲笔直而立的战将竟是不再奉军令,呼啦一下全部拥上前去,每一个都恨不得去拉沈浣,可又不敢靠的太近,仿佛不信眼前所见,稍一动作就会将其惊散。
“将军!”
“元帅……”
“沈大哥!”
沈浣脸上未显喜怒,只重重向众人点了点头,径直往帐中主案而去。一群重甲将军校尉围在沈浣周围,不敢挡她去路,却又争相欲上前细看自家元帅。皇集一战,沈浣执了牙牌将令走出这帐子的时候,诸将鸦雀无声。如今沈浣归来,诸将同样千万般话皆是说不出口。一片静默之中,一群汉子却皆是红了双眼。
同样是惊,颍州诸将是惊喜,刘福通是惊异,盛文郁可却是惊恐了。本当死了月余之人,此时却是脸色铁青、银盔重甲一路行来,身上杀伐沉肃之气竟是迫得人生生喘不过气来。
沈浣却看也不看旁人,抬脚便迈上了盛文郁半晌也未迈上的主案木阶。罗鸿一个闪身,木阶之上原本寒光沥沥倒插于其上的芦叶点钢枪与两把九环霸王刀被他一抄手全部收走,随即躬身而退。待沈浣于主案之后坐定,帐内一片“哗啦啦”战甲响动之声,竟是二十余名将军校尉同时单膝着地而跪,齐齐垂头拱手,声音近乎震得主帐梁柱应声而颤:“参见元帅!”
三军之中,所谓元帅,只关人心,无关爵位。不同于怒气蓬勃的盛文郁,刘福通却是渐渐看出了门道。他瞥了盛文郁一眼,笑意冷寒。哪怕便是沈浣死了,这一群汉子,认得也是一个“沈”字,男儿的屈膝一跪,是一刀一枪浴血拼杀出来的爱戴崇敬。
沈浣此时抬手肃声道:“众兄弟不必多礼。来人,给俞二侠看座。”
不等沈浣话音落下。一旁诸将之首的罗鸿早已几步奔出帐子,亲去取了条长凳回来,恭恭敬敬的摆在客位首席,殷勤道:“俞二侠,请。”
“有劳罗将军。”,俞莲舟拱手谢过,一掸前襟坐了下来。他旁边便是被戴思秦“请”到客座之上的盛文郁,脚边则是方才碎裂的条凳木片一地狼藉,然则他坐在那里,也不多看旁人,神肃气定,竟让惊怒交集的盛文郁一时间却是不知来者深浅,噤声不语。
沈浣脸色犹如寒霜,看了看帐下跪着的徐力,双眼微眯,半晌开口,却不是问徐力,“关校尉,你放才说,此人徐力,祖籍山西,幼时随寡母迁至卫辉。前年卫辉黄河水患,他走投无路,投效我军。两立战功,晋为百夫长。可对?”
方才萧策命人压了徐力进来,关校尉便是心中大惊,如今冷汗涔涔,躬身道:“回元帅,正是。”
沈浣冷声道:“他被编入你部下时,你可否知道他识文断字?”
关校尉点头:“末将知晓。此人自称父亲生前乃是个私塾先生,略通文墨,升为伍长后,曾助末将与佟校尉处理中军备案文书。”
沈浣双眼微眯:“略通文墨?你可曾见过此人字迹?”
关校尉一皱眉,“见过一些。”
“好!来人,去取徐力所里的备案文书来。”
一名侍卫应声而去,沈浣话锋一转,“我且问你,去年十一月二十五,十二月十四,十二月三十,今年正月初四,这几日中,他可有出营?可有夜不归宿?”
关校尉一滞。去年十一月到得如今,兵事频起调动频繁,诸将疲于奔命,他身为校尉军务繁重,常例巡检有所疏忽,平时必然每日亲查的士卒出营归营记录便未有详问。
沈浣脸色一沉,看着关校尉。关校尉垂头道:“回元帅,末将不知。”
沈浣不再多言,沉声喝问:“徐力只是一个百夫长,是你手下哪一名千夫长的属部?”
关校尉微一踌躇,“李塞属部。”
“传李塞来。”诸将从未见过沈浣脸色如此青黑,皆是噤若寒蝉。
片刻功夫,便有人带了一名身形剽悍浓眉大眼的汉子来。李塞方才在外面已经听闻沈浣归营,惊喜交集夹杂不敢置信,和一群兄弟远远围着帐子不敢靠近诸将议事之处,忽然间却见两名侍卫出来,点名说元帅要见他。兴奋之间夹杂忐忑,然则所有心情踏入帐子的一瞬间便立时消散,只觉得帐中气氛异常紧绷静默。抬头望去,但见主案之后端坐一人,正是无数兄弟崇敬异常的主帅沈浣。只是李塞尚来不及惊喜,便听得沈浣声音冷如裂冰,“李塞,此人可是你手下百夫长?”
李塞一看被五花大绑的徐力,心中一突,沈浣目光之下大气也不敢出一口,“是……是!”
“去年十一月底到今年正月初,你手下百夫长与士卒的出营与夜勤记录,你可清楚?徐力可有出营?”
李塞一怔,倒吸了口凉气,“有……”
“所为何事?”
“这……徐兄弟跟我说他家中老娘年岁高了,没人倚靠。这次出兵还不定能不能活着回来,想把这几月的军饷送回家中,将老娘托给他人照料。”
沈浣冷笑,“倒是孝顺。只是依军令,戒严期间,士卒出营,必由所属千夫长与校尉亲批,呈报中军与偏将备案。为何徐力出营数次,中军全无记录?”
李塞哑然,半晌道:“这一路报上去太花时间,而且……我见徐兄弟他日夜不安,便……便放了水。”
沈浣大怒,“嗙”的猛一拍桌子,厉声喝道:“李塞!你身为千夫长,是颍州起事时便在军中的老将了,本帅三令五申,军规条条件件须得尽数执行一丝不苟!你都听到狗耳朵里去了?!百万元虏在前,数十万兄弟在后,你这一次放水,可知便放掉了十几万兄弟性命?!”
“啊?!”李塞大惊,关校尉与其余诸将却均是心中一沉。
中军文书承上了徐力当初经手的备案文书,沈浣怒火正盛,一挥手将几张薄纸挥掷于地上,怒道:“本帅这次未有及时归营,便是要看看倒是谁心怀不轨,趁军中空虚之际暗度陈仓,果然萧帅手下当场于行营之南捉住此人正在与元虏细作传递消息!”
诸将惊疑不定,却见萧策身后的一名葛衫书生模样人物,上得前来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递与关校尉。诸将一看,只见两份文书字迹一模一样。前一份是颍州军中普通的粮草备案文书记录,后一份却是字迹略显潦草,详述了安丰行营新近布防与各岗任事将官。
沈浣双眉一抬,眼中精光闪过,怒视向徐力:“徐力,你还有何话说?”
沈浣怒气蓬勃,诸将乃至刘福通和盛文郁,皆被沈浣怒意震慑,不敢出声,唯那徐力在沈浣威视之下竟是不惧,“元帅,这实是有人陷害于我,这笔迹谁都仿得,如何只凭这一纸便笺便定了我污名?”
“还敢狡辩?!”沈浣呵斥,“只凭这一纸便笺?本帅且问你,你对李塞说你是去探望托付老母,可缘何萧帅的探子回报,你那老母早在一年前便已去世?更兼,你以为,你那密信送去元虏营寨,便再无人拿的出来了么?”
“这……”徐力一滞,未尝说话,便见沈浣向俞莲舟一点头,“俞二侠,有劳。”
俞莲舟一直端坐客位,静观事情起伏,未有出声,见得沈浣向自己点头,便起了身,从怀中拿出一叠纸笺,约有五六张模样,递与关校尉等人。关校尉等人一阅之下,无不大惊失色,啪啦一下,纸笺掉在地上。
沈浣看着徐力:“徐力,你还有甚好说?这六张纸笺,乃是你先后数次与元虏通传我军消息机密,包括我与戴中军给狄将军所设柘城声东击西的攻敌之计,我军粮草、调度、带兵将领,无一不落入元军掌握之中。这字字与你军中备案文书字迹相同!俞二侠前日趁夜潜入元营取得书信,这铁证如山,如今你可还能说是我乱定你污名?”
徐力一滞,转头看向俞莲舟,半晌凄厉大笑,“罢了!当初进得你们颍州军,便听得淮安城头有人生擒脱脱一事,是我大意,听得入耳却只当士卒添油加醋夸张之语。你沈大元帅竟能拿到我已送入主公大营的密信,我格图力死在你手上,也算不枉!”言罢只见他牙关疾速一动。
“扣住他!”沈浣大喝出声。电光石火间,只见徐力身前数名战将被悉数震开,一条人影身法快如闪电,扣住徐力下颌,正是相隔了三四丈的俞莲舟抢将上来。然则事出突然,俞莲舟离得太远,徐力又在诸将之间,终是不及。只转瞬间,便有黑红血液由徐力双眼与鼻腔中溢了出来。
沈浣扼腕,暗骂自己怒气太过疏于防范,竟没套出多一句的军情。谁承想就在此时,七窍流血的徐力忽然转向右首文官之首的杜遵道,恶狠狠道:“杜遵道,你我同是为国效力,可你为在总兵和乌力罕将军面前争功,害死我老母,今日我格图力做鬼,也绝不会放过你!”言罢一口血沫喷向杜遵道,随即头一歪,断了气。
这一句狠厉诅咒仿如一石惊起千层浪,帐下诸将,毫州文官,连带萧策沈浣俞莲舟皆是一惊,同是侧头看向杜遵道。
杜遵道是颍州起事的元老之一,谁也不能预料他竟与元虏有所勾结。
一时之间,大帐之中鸦雀无声,浓厚的血腥味道弥漫四溢。杜遵道脸色憋得通红,怒指着徐力尸首,“你、你……你!”
刘福通一眯双眼,冷声道:“杜平章,你可要说什么?”
“我、我!他……他胡说!他、他这是……”杜遵道一口气喘不上来,竟是“呜”的一声背过气,倒栽昏阙过去。
几个侍卫奔上,带了绳子,看向沈浣,请示如何处置,只待沈浣点头便要捆人。
沈浣站在主案之后,双眉皱紧,看了言徐力尸首,又瞥了一眼刘福通,沉声道:“捆了,先押下去,重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