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迢递故园(倚天同人)-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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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莲舟抛给他一只药瓶,“去弄些水来,将这药三粒化了,给戴兄弟服下。”随即俯身去看脸色青白犹自运功的沈浣。
  罗鸿虽担忧沈浣,却也不敢耽误戴思秦病症,当下转身疾奔寻水去了。
  沈浣此时额头汗水布满,脸色惨白,一口气气归丹田,身形摇摇欲坠,却是睁开了眼。
  俞莲舟伸手稳住她身形,只一探她脉息,便知她运气十成功力只能勉强抑制住毒发,却清不去体内余毒。此时已是精疲力竭,一只右臂仍旧青紫泛黑。
  沈浣见得俞莲舟皱眉看着她,勉强开口低声道:“这毒不知是什么来头,路数诡异,上行太快,我只能将它逼得出丹田,却驱不出去。”
  俞莲舟点了点头,以他内力替戴思秦驱毒,虽比沈浣轻松不少,却同样无法将毒净除。
  沈浣勉力提起一口气看向早已昏过去的戴思秦:“思秦如何?”
  俞莲舟道:“性命暂时无碍,毒祛不尽,须当尽快寻到解毒之法。”
  听得戴思秦一时半刻没有性命之忧,沈浣一颗心放下了一半,再也顾不得其它,扶着俞莲舟靠在一棵树干之上,半昏半醒,神智有些模糊。
  俞莲舟却抓起她右手,但见其上紫黑之气四溢,整只手肿胀异常,不由眉头皱的更紧。不同于戴思秦,沈浣中毒以后,数度运力于臂。内力过处,毒发极快。虽被沈浣以真气逼住不再上行,然而这毒眨眼功夫再不能有所缓解,这一只手只恐废了。
  沈浣戎马十余年,全仗一柄长枪驰骋沙场,这一只手实与她的命无甚区别,俞莲舟再是清楚不过。
  他见沈浣神智昏沉,再不敢耽搁,当下拔出随身长剑,剑光过处利刃于她右手掌心深划一道。沈浣昏沉之中痛得本能一缩手,却被俞莲舟牢牢扣在掌中。黑色毒血流出,奈何毒气凝滞,流速甚慢,无甚效果。
  俞莲舟微一皱眉,再无其它办法,只得俯唇相就,替她将毒血一口口自掌心伤口中吮吸出来。
  沈浣昏昏沉沉之中,只觉得掌心一下钻心利痛,想要缩回右手,奈何被扣住不得动弹。随即掌心之中便是温热湿润之感,带着丝丝剌剌的疼痛,和着血腥味道,却让她不由心中无端一跳。待要张眼看清,又提不起半分力气,只得一任自己的手被纹丝不动的扣住。手臂之上痛得已经泛麻,再难有什么感觉。唯有掌心一处,烫热温湿,鲜明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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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浣醒来的时候,入目的是自己寝帐熟悉的帐顶。
  右手右臂麻木难耐,吐息有些涩滞,其余倒也无恙。
  她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得身上猛然一重,一个窈窕人影扑在床边,夹杂着惊恐与怒气的哭声响起。她不由叹气,便是不看,她也知道这回阿瑜决计不会轻饶了自己。
  果然熟悉的娇声怒骂在耳边响起,狠狠的把沈浣的祖上十八代连带往下的子子孙孙骂了个遍,字字句句能让军中这群粗鲁汉子瞠目结舌自叹弗如。阿瑜红着眼睛,早哭得花了的脸上因为怒气而涨的殷红。沈浣见得她那撒泼的模样,却觉得俏丽异常,一如觉得她那骂人的声音竟与她唱曲时候的歌声动听不相上下。
  本该在富饶之地安享繁华的姑娘跟了她十余年,在这荒野贫瘠的战场上被她的出生入死吓了十余年。让沈浣把一条命陪给她都行,何况只是被那如黄莺出谷般的声音骂上两句。沈浣微微一叹,笑吟吟的任她骂得爽快。
  阿瑜怒瞪着眼前这不知死活,无论她怎么骂都照单全收岿然不动的人,恨不得亲手掐死她省得再让自己下次担心。一回头间,看见自将沈浣送进帐内便一直坐在床边椅上的俞莲舟不言不语,心下更是火起。
  这两人一个比一个功夫好,一个比一个主意正,一个比一个不要命,一个比一个不出声。本以为俞莲舟能让沈浣沙场之上多些眷恋顾及不再那般不顾性命,谁承想一来二去竟适得其反。想起自己为两人花了多少心思,阿瑜咬牙切齿,指着沈浣的鼻子道:“你就仗着有你男人护着,死命折腾吧!原本是一个不要命!现在给老娘弄成俩!本来惦记着你有个情郎能有点女人样儿,可你给老娘越发的不像话!两个人一起不要命!呸!有这功夫、有这本事,你倒折腾出来个孩子啊!杀来杀去的算个屁本事!”
  又是“男人”又是“情郎”,连“孩子”都出来了,沈浣听得阿瑜这几句话字字露骨,便是再厚的脸皮也抗不住,急声道:“阿瑜!”话音未落,但觉耳际发热,苍白脸色竟是瞬间红了起来。
  阿瑜才不理她,想起方才给沈浣炖的参汤还放在炉子上,一下直起身,双手抱胸斜睨着沈浣,“叫什么叫?!个把男人磨迹了这么多年都没搞回家来,你沈大元帅不废物难道还是老娘废物不成?!”
  沈浣下意识的瞄了一眼阿瑜隆起的小腹,脸色登时红中带紫,哪敢应声?
  阿瑜才不去理会于她,看了一旁肃然不语的俞莲舟一眼,纤白素指直指着他道:“还有你!俞二侠!你就惯着她罢!”
  言罢她再不理两人,径直出了帐子。
  阿瑜这一走,声声如珠落玉盘的骂人脏话转眼消散,帐内顿时安静下来。
  被阿瑜这般“教训”一顿,沈浣还如何敢再去看俞莲舟?一时之间,但觉心跳的厉害,脸颊之上滚烫发热,耳间唯闻自己毫无规律的吐息之声,脑中思绪更是纷乱。然则念头一转,却又暗骂自己:俞莲舟仗义出手相助自己,实是侠义之举,如何自己到这般矫情起来?当下虽然仍旧不敢抬头,却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未承想她尚未来得及说一个字,便觉得行军床边微微一沉,一只宽厚温热的手贴上自己的额头探了探温度,低声道:“已经不热了,当快能够下床了。”正是俞莲舟起身坐到她床边了来,手里端了一直一直温着的药。
  沈浣张了张嘴,只觉得“多谢”二字实在是多余。
  俞莲舟扶她坐了起来,沈浣待要伸手去接那药碗,谁知右边手臂稍一用力即便痛麻,抖得厉害,整个手掌被棉布包裹住伤口,全然端不了碗。
  俞莲舟摇了摇头,将她手臂放回被下,“你身上余毒未清,手臂为甚,用不得力。”说着乘了一勺汤药,就着碗递至沈浣嘴边。
  沈浣一怔,不知如何反应。
  皇集一战重伤之时,俞莲舟也并非没有喂过她。只是这一次两人之间却似有什么不同了。
  一时之间,她呆呆的看着俞莲舟,竟不知要张口,只心中腾腾跳得厉害,颊边红潮又要涌上来。
  俞莲舟见得沈浣怔愣模样,不明所以,还以为她不愿意吃药,不由心中奇怪。沈浣历来极少任性使气,如何会有这般毛病?
  “张嘴。虽苦了些,却是六妹留下的方子,抑制毒性少有药方能与之相比。”
  沈浣怔愣间,全然没听到俞莲舟后半句话说的是什么,只听了那一句“张嘴”,不容拒绝的吩咐之中带着些叹息与劝哄。
  沈浣果然乖乖张嘴,不知是因为不习惯这般被人喂药,还是因为心跳越快血气上涌,居然愣愣的不知还该做什么,只得任俞莲舟将那匙汤药送入她嘴中,一勺苦的让人舌底发麻的汤药灌进去,自己却连苦也没察觉。
  俞莲舟见了她模样,似是明白了什么,微微一叹,居然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理她发呆模样,一勺勺慢慢将满满一碗药喂下去。
  一碗药见了底,沈浣抿了抿唇,看着俞莲舟回手将药碗置于一旁,心中颇是有些舍不得,张口便问道:“还有么?”
  话刚一出口即便反应过来,随即发现自己竟是舍不得俞莲舟这般相喂,怕俞莲舟发现她心中所想,立时恨不得将刚才那句话抓回来塞回肚子里。
  奈何俞莲舟早已听得清楚,并不挑明,应道:“药是没了,阿瑜姑娘在厨下熬了参汤与粥,想是快好了。”
  “哦!”沈浣偷瞟他神色,见得他似乎并未发现什么,略略松了口气,靠在床头,却又似有些期待的频频往帐门那里看去。
  果然片刻间,帐帘便被掀起。沈浣心里一跳,不成想进来的并非阿瑜,却是本当在安丰镇守的萧策。
  “师兄?”沈浣微讶。
  萧策笑道:“怎么,等得不是我?”言罢挑眉,竟似是看透了沈浣心事。
  “没、没有!哪里的事!”沈浣脸色微红。
  俞莲舟倒是从容起身,向萧策抱拳一礼,“萧兄。”
  萧策笑着回礼,“这次辛苦俞兄弟了!”
  “不敢,萧兄不必客气,俞二份内之事。”俞莲舟侧身给萧策让了点地方出来。
  萧策到得沈浣床前,笑道:“不用看了,我刚从罗鸿帐里出来,阿瑜正在那里帮他处置伤口,现下正忙着数落他,还顾不上其它。”
  “师兄……”沈浣听得他似是意有所指,不由出声道。
  萧策却摇了摇头,示意她静声,随即拾起她右腕,细探她脉息,半晌才放了下来,道:“你余毒未清,不能运力。”
  沈浣倒是清楚自己状况,却是更担忧戴思秦,连忙问道:“思秦如何?他一介书生身无功夫,这毒可要如何?”
  萧策叹气道:“俞兄弟已助他逼出八成毒质。而且他未曾如你一般强行运气用力,是以发作并不如你猛烈。只是你二人余毒都未能清尽,此毒又是诡异,你尚有内力可以压制,可思秦若长久不清,只恐有性命之忧。”
  沈浣听闻,心中一急,便要起身,却被萧策按住道:“你不用急,他现下尚好,只在自己帐中休养,一时无恙,到比你这个已经毒发过一次得好上不少。”说着他看了看沈浣那紫黑得手臂,接着道:“你昏睡之时我已与俞兄弟商量过应付这毒的办法。武当殷六侠的夫人你是识得的,便是前几年替你诊过病的路大夫,因着她的关系,武当与金陵秋翎庄颇为相熟。秋翎庄乃是江南医界之首,他们庄主在医界人脉颇广。你皇集一战受伤以后,俞兄弟就去信托傅庄主代为寻请良医。傅庄主前些时候找到了医界名望最重的叶殊叶老大夫,他已答允替你诊治,你和思秦这毒他也必有办法可解。只是如今河南战火太甚,四处混战,他不便过来毫州。”
  沈浣一皱眉,“我尚可拖得些时日,思秦可是拖不得。”
  萧策点头,“这我清楚。所以我和俞兄弟商量,既然你与思秦所中之毒相同,便由俞兄弟陪你去叶老大夫那里一趟,待他诊出这毒,开了方子,再将方子快马送回来。这样也省了思秦一个书生中毒之际还要车马颠簸之苦。至于营中之事,自有我与狄行代你主持。颍州军接连征战,眼下正宜休养生息,一时不会开战,你可放心便是。”
  沈浣细思片刻,觉得萧策与俞莲舟这计划确实可行,当即点头,“那叶老大夫现下所在何处?”
  萧策看了看沈浣,微微一笑,神情竟有些奇特,“这叶老大夫,家本在济南。不过他如今却在外访友。说来也巧,他这故友正在楚州。我已派人快马送信过去,他现下便在楚州等你。”
  沈浣一怔,神情波澜微起,有些似悲似喜,“楚州?”
  萧策点了点头,“楚州,盐城。”
  他拍了拍沈浣手背,任她兀自出神,回身看向同俞莲舟,神色之中颇有深意,“俞兄弟,此去楚州,阿浣便托你多多照拂了。”
  俞莲舟点了点头,“自然。”
  楚州陆氏,前朝曾是非凡辈出之锦绣门庭。端平三年,嫡长有子,名唤秀夫,才思超群,官至丞相。
  楚州盐城,长建里,正是沈浣祖籍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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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浣轻手轻脚的来到戴思秦帐前,屏息侧耳向里面听去。
  戴思秦一介书生不通武功,因替她挡了那一杯酒继而中毒,她近乎无时无刻不在愧疚不安。萧策昨日与她说了楚州一行,她当即连夜安排调度营中之事,而今日一早,便已准备好与俞莲舟急往楚州,盼着尽快见到叶殊,诊出此毒解法,送回来替戴思秦解毒。
  只是临行前,她若不亲来看一下戴思秦,终是不安。
  她怕吵到戴思秦休息,并未直接而入,却是在外面听了片刻。只听得里面有低声的“叮叮咚咚”的动静,这才轻轻掀开帘子。
  戴思秦帐子不大,内设也和沈浣内寝无甚两样。一张行军床,一桌,一椅,一只箱子。戴思秦此时正倚在床边,半身俯在桌上,一手执了只笔,专注于什么,精神尚好。见得沈浣来了,不由一愣。手上不小心一松,几枚铜钱掉落在桌上。
  沈浣几步上前,一看戴思秦桌上之物,忍不住笑了。
  三枚铜钱,一只龟背,笔墨纸砚。
  “嗬!思秦倒是好兴致,这是开坛做卜算一卦么?”沈浣拍了拍他肩膀笑道。
  戴思秦应道:“元帅可好些了?属下闲来无事,随便卜上一卦。”
  沈浣问道:“我一介武人哪会有事。倒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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