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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铁花闻言哀号一声,就像一个垂死的人在惨叫:“我的妈呀,我的老天,你想要喝酒,想要聊天,能不能挑挑时辰!你不知道这个时候绝大多数人都是十分需要去见周公的!”
“周公?我现在想见也见不着他。”楚留香道:“你要睡觉?还是聊天?要不然我们再去散散步也行。”
“散步?”胡铁花大叫了起来,“难道我们刚才是在散步?”
楚留香闻言站了起来,道:“你确定这时辰是要睡觉的?如果你很想散步的话,现在也可以的。”
胡铁花就好像真的挨了一棒子,一骨碌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叫道:“谁要睡觉?王八蛋才要睡觉!”
楚留香听罢又安静的坐了下来,重新拿起酒坛,一抬手就是“咕咚咕咚”几大口下去。
姬冰雁这时候也走了过来坐下,静静的看了一会儿楚留香,当对方放下已经空了的酒坛,反手拍开第二个的时候,终于开口道:“说吧,你不是要聊天么?你想聊些什么?还是只想喝酒?”
楚留香没有立刻回答,反而直直将酒坛里的酒又喝下去半坛,才放了下来喘口气。
“他妈的这臭虫今晚上就是犯病了!疯病!”胡铁花骂骂咧咧的也坐了下来,拿过一个酒坛拍开泥封后嗅了嗅,“霍,真是好酒!老臭虫哪怕是疯了也是还有点脑子的。”他话一说罢,就也开始豪饮了。
“脑子,”楚留香冷笑道:“我很有脑子么?”
姬冰雁也冷笑道:“今天以前我会认为你还剩下点脑子,不过现在就不一定了。”
楚留香闻言怔了怔神,随即又低下了头,喃喃道:“是啊,我哪里还有什么脑子,我若真有脑子他怎么还会那样。”说罢又拿起酒坛灌了起来。
姬冰雁拧起了眉头,看了看楚留香的样子,一针见血道:“无花怎样了?”
楚留香顿了一下,随即又一口气喝完了这一坛酒,放下坛子后眼中神色都有些迷濛,显然是开始醉了。
只听他嘿嘿笑道:“无花……无花……不见了!”
姬冰雁变了脸色,肃然道:“不见了?怎么不见了?难道他被石观音抓走了?”
楚留香抬头看了看对面那个一脸严肃着急的人,道:“石观音……没……没来,是……是我……把他气走的。”
正喝着的胡铁花一口酒喷出来好远,姬冰雁直接就冷然大笑了起来:“楚香帅真是好本事啊,他那八风不动的人都能被你给气走,你倒是给咱说道说道,你是怎么气他的?”
无花的好脾气在他们这几个人里都是心知肚明的,就算是当初被原随云那样一通折腾也没见他怎样,或是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过后还是楚留香自己受了伤,才让他们真正的见识了什么是七绝无花真正的智谋与能耐。
虽然无花好像只对楚留香一个动气这也是个不争的事实,但都到了被气走的地步,却是真的了不得了。
让姬冰雁不得不又开始佩服楚留香了。
楚留香怔怔的看着自己面前的空酒坛,依旧呵呵笑道:“我……我让他娶……娶长孙红。”
早已放下酒坛正等着解密的胡铁花听罢愣了一瞬,然后就开始瞪着眼喘粗气掳袖子了。
姬冰雁也沉下了脸,道:“小胡!”
胡铁花一把上前提起了楚留香的衣领,怒道:“死公鸡你别拦着我,就算是朋友我也要教训教训他了!他妈的这王八蛋简直都说了些什么!”
姬冰雁冷笑道:“我没要拦着你,我是想让你打,狠狠的给我打!”
楚留香侧头躲开悬在自己眼前的拳头,茫然道:“你们……你们也认为我错了,都是我的错……”
姬冰雁厉声道:“不是你的错,难道还是我们的错!那话也是你能说的!你以前在花丛里怎么玩都没关系,哪怕是屎没擦干净照样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可我打再见你就告诉了你,无花不是你能招惹,说玩玩就算了的!”
楚留香怔怔道:“我玩了……我哪里玩得起……我难道愿意放手……”他说着就抬手握拳捶向自己的胸口,惨笑道:“这么痛……我这么痛……痛的简直连血都流不动了……”
他一把甩开胡铁花的拳头,伏在桌子上大笑道:“可你们都没看见!你们都没看见他的痛!他简直要痛得比我更胜百倍千倍!我怎能让他两难选择!”
胡铁花瞪着他,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所以你就主动退了出来?你还真是楚留香么!以前不管遇到多困难的事,你都不会退缩,不管遇到多可怕的对手,你都会去拚一拚!”
他冷笑道:“想不到现在的楚留香,居然变成了个缩头乌龟!”
楚留香也抬起了头,凶厉道:“不然还能怎样!楚留香难道要与个女人争么!我难道要让无花一辈子都悔痛不停,煎熬不休么!这件事已经在他心里如剜了块肉!我根本就补不上!”
姬冰雁蔑视的看着楚留香道:“你以为你自己很伟大?很本事?他苦他痛的时候你不在旁边陪着反而想自己跑了?你还有点担当么!他被剜了块肉,你就连筋都给他再剃干净了?”
楚留香瞪着眼睛看向姬冰雁,一时没有说话。
姬冰雁却讥笑道:“你让他娶长孙红,那么你呢?要是苏蓉蓉为了你也重伤不治,你就也会娶了她?”
楚留香这回被问的彻底怔愣住了,片刻后就见他将头深深埋藏在掌心里,悔得身子都开始轻轻打起了颤。
姬冰雁长吐出口气,冷冷道:“我还以为你在女人堆里呆得了这么久,起码对这些也该得心应手,现在才知道,鼎鼎大名的楚香帅遇到了情,也是个猪!死猪!”
胡铁花立刻道:“他何止是个死猪!死猪都比他聪明!”
姬冰雁一把提拎起楚留香向外走,冷冷道:“走!你现在赶紧给我去道歉,现在这么多事了,这节骨眼你还敢再来添乱?你赶紧给我离开这,我还要睡觉了!”
楚留香被人扯着走,因为喝多了酒步子有些不稳,喘着气道:“我也想……想追回来……道歉,可……找不到……找不到……”
姬冰雁眯了眯眼,冷厉道:“都找了?哪个地方都找了?长孙红的屋子里呢?”
他见楚留香低下了头不再说话,深吸了几口气压下火气,道:“小胡!你也跟着!到时候咱俩一起压着他给无花下跪!”
“没问题!就看我的吧!”胡铁花顺手抄起一个酒坛,就哈哈大笑的跟着姬冰雁出了门。
然而他们几人却是都未能想到,一走近长孙红住的地方,那院子里就能已经大乱。
仆人丫鬟大声呼喊惊叫的从里面跑出来,甚至连附近住着的黑珍珠等人都被吵醒了跑过来看看情况。
姬冰雁手疾眼快的抓过身边跑过去的一个人问道:“出了什么事!”
那人手指着长孙红的屋子里颤巍巍道:“死……死……”
胡铁花厉声道:“什么死!谁死了!”
他话音刚落,身旁的楚留香推开二人一下子跃进了院子里直冲进屋,然而却在他看清床上的情况时,瞬间僵立住了身形。
一点红闻声抬起头,见着是楚留香时轻轻松了口气,道:“你总算来了。”
而楚留香却没有说话,反是死死的盯着安静的坐在床上,将长孙红尸体既轻柔又小心的揽在怀里抱着,白衣染血的无花。
长孙红的脖子上留着一道狰狞恐怖的伤痕,从那里流出的血沾染上了衣襟,已然凝固干涸,结成了黑红的血痂。
她的手里散落着一个染着血的瓷片,无花知道,那正是白日他帮长孙红喂饭时,用来盛粥的瓷碗的碎片。
无花静静的看着长孙红唇边挂着安然恬静的微笑,忽地也笑了起来。
“楚留香,债主自杀,这下,咱们就都不用愁了……”
无言痴然血漫沙
天边一片烈日晴空,蒸腾的热度扭曲朦胧着四周的空气。
这无尽的炽热仿佛能燃尽一切,却不知如何,怎样都暖不得胸腔里跳动的心脏。
楚留香深深的吸了口气后,才慢慢推开了房门,转身又带上了门扇。
阳光透过半开的窗扇射进屋内,映出一片明亮光华,然而楚留香眼中却是只见到了坐在屋中角落里的无花。
那里好似有着连烈日都驱不散的阴影,清冷、孤寂。
无花无声的坐在背光的地方,敛目低垂,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双手中的一枚玉扣,一个瓷瓶。
就连听见楚留香走进来的声音,他也没有抬起头来。
那个瓷瓶楚留香自然有些印象,似是无花拖了张简斋所做,自己问及时,还得了对方满眼笑意的模糊解释,只言用之以防万一。
而现如今,无花却是连个笑,都吝啬的再表现出来。
也许他早已再也笑不出来。
楚留香眼神微黯,压下心中的苦涩,唇角却漾出了一抹温柔笑意。
他走到无花身边,将手中的木盘放在一侧的木桌上,掀开瓷盅往碗里舀着汤,温声道:“你这几日晚上睡的都不安生,此间局势莫测,可不是随咱们任意,不顾身体的时候。”
楚留香慢慢的说着,将手中瓷碗盛了半满,然后递向了无花。
无花没有接过仍旧冒着热气瓷碗,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向楚留香。
楚留香又摸着自己的鼻子笑了笑,道:“你真的不吃?这……这可是我第一次自己亲手熬的汤,我……”
他话正说着一半,无花却一言不发的将手中的玉扣和瓷瓶小心的放到了怀里,随即站起了身,慢慢的向外走去。
楚留香深吸了口气,继续笑道:“我尝过味道了,其实还是很不错的,我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熬汤的本事……”
未听到回应,楚留香被鲜汤冒出的热气熏得眼睛微微涩了起来,他端着瓷碗的手指紧了紧,忽地喊道:“无花!”
无花此时已经走至门边,正要推门,闻声动作顿了下来。
楚留香闭了闭眼,慢慢道:“现下已经找到了那群叛军的隐迹地点,龟兹王和扎木合本是带了好手军队过去,不想你娘却也派去了不少的死士,咱们几个毕竟也都是会武的,最好收拾一下赶过去帮帮忙,至少,也能少些无辜而失的性命。”
无花听罢仍旧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继续了自己推门的动作。
却是不想步子还未能卖出门槛,瓷碎声响,无花也被一股大力向后扯去,继而自己整个身子都被人从后面紧紧的抱住了。
那环在他自己胸间微颤着的双臂,箍住不放的力量,勒得他呼吸都有些喘不匀称。
楚留香额头抵在无花颈间,紧闭着眼睛,声音都打起了颤。
“无花……无花……你……你莫要这样……”
当日混乱一片的小院,不同的人来惊呼,甚至夹杂着喝骂规劝,然而那血腥充盈中,楚留香却只能看见轻笑肆意的无花。
楚留香虽然喝了不少酒已然醉得不轻,可是清醒的最快的也是他。
在这种关头,到底也只有楚留香能镇得住局面。
他带走了被自己打晕的无花,安抚住混乱的众人,仔细吩咐了长孙红后事的安排,剩下的就是几乎是不停歇的忙于各方周旋事宜,谋划沙漠中的部署、人员,甚至是对石观音暗藏势力的试探。
他怕自己停下来,他怕停下来面对无花。
楚留香居然也会有怕的时候!
除了每日固定的守在无花房外几个时辰,静静的感觉屋中的人入睡,楚留香竟就什么都不敢做了。
而无花自那日醒来后,却是再没有说过半个字。
不仅是对楚留香,就对连姬冰雁他们也没有说过话。
往日或笑或骂,或喜或恼,似洒脱似淡泊,似无羁似潇洒,宛如谪仙一般的人,心里也是有扇门的。
这本是只对楚留香一人才敞开的门,如今却将人狠狠的推了开去,门缝合紧,再也漏不出一丝的风。
楚留香如今才知道,他根本就没有自认为的大度,根本就没有那所谓的胸襟。
他怎能离开这人?
他怎能将这人推开?
他忍不得无花对自己无话无笑,忍不得无花不看向他,更忍不得无花心里没他。
哪怕理由再多,哪怕大义再深,他也无法把无花让给任何人。
这剥皮扯筋的痛,他如今体会了个彻底,更是惧怕了个彻底。
而面对如今的无花,楚留香却是再也使不出往常的嬉笑玩闹,逗弄亲密。
楚留香将无花紧紧的困在怀里,恨不得融进心里,生怕一个放松,这人就再也不会回头,看自己一眼。
然而无花却是被人勒在怀里静默了一会儿,就抬起了手扣住楚留香的手腕,一点点的向外扳去。
与楚留香偏向轻灵秀出的武工相比,无花的工夫一向是少林正统,偏于刚猛强劲,是以若单论力气,恐怕总以“投机取巧”得胜的楚留香,也是远比不过的。
手臂的力量哪怕再大,却还是被慢慢的移开了,楚留香咬着牙翻转手腕拆招而过,转瞬就要去扣无花的脉门。
但无花到底也是以指上工夫成名,拈花指力随即而出,就与楚留香相拼了起来。
只几式过后,楚留香手腕上却蓦然一紧,再微微一痛。
他停了手上的动作,怔怔然的看着乒乒乓乓滚落一地的佛珠,就如在做一场迷乱的梦境,一瞬间都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幻觉。
而飘落在地上的串珠的细绳,也染上了丝丝鲜艳红迹。
无花手指微动了下,指端被绳线割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