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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莲知道她是装肚子疼,不过不想多问,只是微笑,“不妨事,正巧我也想回去换身衣服。”省得等会儿万一薛氏闹起来,弄得鸡飞狗跳,自己在旁边白白受牵连,还是远远的躲了最好。
公孙嫣然在后面低着头,一改之前的傲气,小声道:“今日臣女有所冒犯,希望没有惹得太后娘娘生气,回头……,还往公主能够劝解几句。”
顾莲淡淡笑道:“别担心,母后不是那种爱生气的人。”
“臣女不是那个意思。”公孙嫣然赶忙解释,想要细说,又觉得不合适,只能不好意思道:“总之……,今儿都是我失礼无状了。”
顾莲不是太有兴趣多听,只是安慰她道:“没事的,你既然不舒服,只管好生歇一会儿才是。”一路回了屋,便让宫人安排她去旁边歇息。
自己则回了寝阁,随便拿了本出来闲闲翻看。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便有宫人过来请示,说是花园里的宴席快要散了,太后吩咐来接公孙小姐,等下好同魏国夫人一起回去。
顾莲出来送人,随便扯了个谎,笑道:“我原说打个盹儿迷一下子的,没想到居然睡着了。”
公孙嫣然福了福,“今儿有劳公主殿下辛苦,打扰了。”
“没事。”顾莲让宫人领着她过去,自己依旧回了屋。
没坐多会儿,徐姝就一脸兴奋跑了回来,撵了宫人出去,“姐姐……”幸灾乐祸之色掩都掩不住,乐呵呵道:“可笑死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了一点内容:
1。当初徐娴和徐姝走丢的时候,徐家顾及名声,应该不会张扬,修改成对外宣布去了亲戚家,这样也方便以后女儿们回来,瞒不瞒得住是另外一回事。
2。顾莲回到徐家,身份是丈夫亡故了的徐娴。从徐夫人的角度来看,这样即便顾莲不急着嫁人,也不会耽误徐姝,而且顾莲已经是结过婚的了,万一再嫁也不存在欺骗对方的行为。
前面提到这些的地方,正在找出来修改,大家知道就行了~~
☆、群芳会(下)
“瞧你。”顾莲笑道:“慌什么?慢慢说罢。”
“姐姐你不知道。”徐姝拉着她在美人榻上坐下;急急说道:“三嫂像个泥胎菩萨一样坐在那儿;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一会儿又皱着眉头,一会儿又咬牙切齿;比戏台上的脸谱还要好看呢。”
顾莲含笑嗔道:“你呀,真是看戏不怕台高。”
“你走了以后……”徐姝细细道:“公孙家二姑娘跳了一段胡旋舞;我觉得跳得还不错;三嫂在旁边一个人嘀嘀咕咕,说是张牙舞爪的。然后沈家二姑娘写了一幅字;三嫂看都没看,一副不入眼的样子。”
顾莲笑了笑,“那种场合;三嫂怎么高兴的起来?”
以薛氏的性子,看着这些想要分享自己丈夫的女人,没有当场打烂她们的头,而只是嘀咕几句,已经算是收敛很多了吧。
又是微微惊讶,“公孙二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的,还会跳胡旋舞呢?我记得,那个可是跳起来转得很快的。”
“是啊,我都快看不清她的脸了。”徐姝没太留意别的人,满心都是想说薛氏的笑话,接着又道:“后来管家大小姐写了一首贺诗;二小姐做了一副画,倒也平常,断然比不上姐姐的画;三小姐瞧着有点笨笨的,又胆怯,听说是庶出,只是奉上了几个早先打好的络子。”
顾莲笑道:“姨娘养的,少学了些东西也不奇怪。”
“是啊。”徐姝点了点头,又笑,“管家大小姐作了诗,三嫂看了,回来满嘴嘀咕酸腐云云;二小姐画了画,三嫂又说颜色不够鲜亮;后来三小姐的几个络子,送上来让大伙儿挑的时候,三嫂一个都不看上没有要。”
顾莲觉得薛氏的反应还算正常,就算换做自己,要是叶家公开给叶东海选妾,还各种才艺大乱斗,…………即便不像薛氏这般冷嘲热讽,肯定也是高兴不起来。
有些迷惑问道:“就这样……,不用值得你这般高兴吧?”
“你听我说完嘛。”徐姝呵呵笑了一阵,“过了一会儿宴席快散了。”解释道:“你想啊,反正三嫂的脸比驴还要长,谁都没心情继续多坐,母后只好大伙儿都回去,免得再坐下去也是无趣。”
“嗯,然后呢?”
“然后三嫂就气呼呼的一个人先走。”徐姝又笑了一阵,“结果……,结果她不小心崴到了脚,因为她生气嘛,丫头们都离得有些远,偏生那个公孙柔有点多事,巴巴的跑上去扶她……”
听到这里,顾莲已经预感不会有什么好事了。
“三嫂正找不到人发作呢。”徐姝继续说道:“一看不是自己的丫头,是方才跳胡旋舞的小姐,气得当场狠狠甩了一把,不知怎地……,大约是三嫂脚疼垫着脚尖,没把公孙柔推开,反倒把自己推倒了。”说着,又忍不住大笑,“偏生那个地方是个斜坡,三嫂就一个踩空就滑了下去,跌进了水里,最后变成一只落汤鸡……”
顾莲微微惊讶,琢磨道:“如此……,公孙柔怕是脱不了干系了。”
徐姝不以为意撇撇嘴,“当时事情发生的太快,谁也没看清,公孙柔想来还不敢去推三嫂,那么巧……,是三嫂自己滚下去的也未可知。”嘲讽一笑,“管得呢,反正一个我都不喜欢。”
如果真的是薛氏自己滚下去的……
顾莲不知道作何感慨,…………后宫争斗太过激烈,环境迫使人不得不成长,就连一向莽撞的薛氏,都学会使用心计算计对手了吗?
如此一来,今天表现最突出的公孙柔怕是要落选了吧?毕竟公孙柔还没进宫,就好薛氏结下了仇,除非皇太后丝毫都不计较,愿意看到一个鸡飞狗跳的后宫,否则应该会让她避开的。
说起来,也是公孙柔运气不好。
当时沈倾华弹琴的时候,薛氏不在,其他小姐写幅字、画个画,或者做首诗,都还算是含蓄内敛,跳胡旋舞却是有点太过招摇了。
三妻四妾,说到底都是女人为难女人。
顾莲想到徐离,想到叶东海,不自禁的摇了摇头,然后静了静心对徐姝说道:“薛贵人马上就要封后,薛家来不来投诚还是两说,你便是不喜欢她,面子上也不要得罪的太狠了。”
“我知道。”徐姝嘟哝了一句,“就是看看热闹,反正我可一句话都没有说。”含笑看向对方,“姐姐都是为了我好,担心我,我心里明白的。”
微微唏嘘,原本这位才是自己的小嫂子。
如果当初哥哥娶了她,……罢了,此刻再去回想也是无益,倒是哥哥一直对她念念不忘的,将来后宫又是一群女人,想起来就让人觉得闹心。
站在同是女子的角度,自己并不喜欢哥哥的霸道做法。
不知道别人家的兄长们是什么样?反正自己家的三个哥哥,心里只有天下,从小到大连面都见不多,即便见了,也都是他们在一起议事,自己和姐姐根本就插不上嘴的份儿。
认真说起来,自己和母亲、姐姐的情分,只怕要比和兄长们的情分深十倍。
当时自己和姐姐走散了,是多么盼望哥哥们回来来找人,来搭救……,可是他们没有!或许只在附近找找,找不到就放弃了,然后就去忙着和薛家的亲事,哪里还记得有两个妹妹?哪里知道妹妹们活在人间炼狱里?!
姐姐死得那样的惨,叫自己如何能够不怨?不恨?
如今看着这条路固然是光鲜辉煌的,但是经历了多少痛,多少血,又是一路多少黑暗无奈,…………做了公主又如何?对于自己一个女儿家来说,并不觉得,比当初做安阳指挥佥事的妹妹更加美妙。
那些功名利禄、权利地位,不过都是哥哥们想要的东西罢了!
“怎么了?”顾莲轻轻推了推她,柔声问道。
“没事。”徐姝并不想和任何人说起这些,勾了勾嘴角,“只是想到,过几天我那位三嫂就要做皇后。”冷冷一笑,“有了这个名分,有了薛家的人撑腰,她又是爆炭一样的脾气,只怕往后日子就热闹了。”
顾莲微有沉吟,猜测道:“不知道薛延平会不会过来?”
薛延平来了,薛氏的皇后地位稳固,于自己而言……,不见得是什么好事;薛延平不来,徐家和薛家打起来,于自己而言……,仍然不见得有任何帮助。
徐离那边,自己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或许,只有等他腻味了吧。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离薛氏的封后大典越来越近了,像是暴风雨来临前时候,徐家的临时皇宫里气氛特别平静,有种时光悠悠无声的味道。
顾莲裁了做荷包的料子,裁好了,却不想做。
万一徐离拿着荷包,去告诉叶东海这是自己送给他的,……虽然他做了皇帝,眼下更是各种大事烦扰,未必有这么无聊,但还是有一种提心吊胆的感觉。
随手将小银剪子扔到一旁,坐在窗边发呆。
“公主殿下。”有宫人进来回禀,“乐宁长公主过来了。”
话音未落,徐姝已经穿戴一新笑嘻嘻走了进来。
一身茜桃色的箭袖华衣,下面是挑金线的百褶绣裙,褪去从前的稚气甜美,颇有几分明媚,在屋子里转了个圈儿,“看我这新裙子漂不漂亮?”
顾莲笑道:“好看。”
她身上那薄如蝉翼的纱裙,胭脂红的颜色,里面隐隐夹了细细的金线,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单是布料就足够漂亮的了。
徐姝呵呵笑道:“就是上次外头进贡的那什么千丝霞影纱,我瞧着还不错,姐姐得的那匹烟霞色也很好看,回头让人裁一条去。”
顾莲打量着她,“好。”
一双乌黑漂亮的杏眼,肤白如玉、眉目干净,少了幼时珠圆玉润的婴儿肥,略略清瘦,露出尖尖的下巴颌儿。相貌和徐离有七、八分相似,就连眼底深处,那种隐隐的锐气都是如出一辙。
…………到底是同胞兄妹。
“看什么呢?”徐姝有点不好意思了。
顾莲嫣然一笑,“看你啊……,吾家有女初长成了。”
“去去去。”徐姝嗔了一句,伸手拉她,“刚才我让人放了船出来,正好今儿天气十分不错,咱们去荷花池里面划船,再拿一壶果子酒上去喝。”
顾莲拧不过她,只得换了衣衫笑着跟了出去。
徐家后宅的景致是以水取胜的,说是荷塘,其实差不多绕了大半个徐府,周遭亭台楼阁,一处处景点都是凭水而建,配上旁边的假山乱石,曲径通幽小道,让人颇有一种依山傍水的感觉。
此时将近晌午,正是风和日丽、万里无云的时候,头上一片碧蓝澄澈的清空,中间飘着朵朵绵软的白云,让人心情都跟着空旷起来。
而蓝天白云之下,放眼望去,是一片接天莲叶无穷碧的景色。
徐姝忆起旧事,笑道:“姐姐可还记得从前……?”自己咬了咬唇,“那会儿都怪我太淘气,结果……”不便在外面说起往事,只是微有唏嘘,“眼下时节不对,要是再过段日子,等到水里的荷花全都开了,那才好看呢。”
顾莲微笑着,视线掠过记忆里那幅画面的地方。
徐姝淘气差点摔倒……,自己去扶她,……跌进池塘里,然后狼狈的朝着岸边狗刨式游了过去,徐离站在岸上看着自己笑。
当时一着急,一生气,就狠狠的咬了他一口。
后来自己踩着沾水的草滑到了,又跌了一跤,再抬头,意外的看见了叶东海。
当时的自己,根本没有想到徐离会订亲又退亲,而自己几经辗转,最终会嫁给当时仓促一瞥的叶东海,缘分还真是奇妙。
那时候的三个人,谁又会猜到今天的局面呢?
徐姝在旁边打量着她,“姐姐……”忽然意识到,自己提了一个不该提的话题,但是又不好直接跳过,想了想,笑道:“对了……,要不我找几个人下水,把从前掉在这儿的簪子给捞出来。”
清风徐徐,把她的声音裹着风里卷上了岸。
凉亭里,徐离听得清楚分明。
透过窗扉的缝隙往外看,岸边的依依垂柳之下,停着一艘小船,上面坐着一个茜桃色的身影,一个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