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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莲抿了嘴儿,泪眼朦胧不言语。
情知男人的甜言蜜语做不得数,可是皇帝在做小伏低,贴小意儿,这会儿跟他抬杠是不明智的,只是含泪冷笑,“只怕你今儿这么说,明儿又给忘了。”
徐离一介堂堂七尺硬汉男儿,到了她手里,却被揉成泥水一般的性子,闻言急急着分辨,“莲娘,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谎?”认认真真比了手势,发誓道:“人在做,天在看,我这一生绝不负你。”
低了声音,“你也不能负我。”
他分分钟都能要了自己的性命,自己生死由他捏着,孩子替他生了,这辈子还能怎样负他?顾莲心下觉得可笑,但又想着,若不是因为他这般拿不起、放不下,只怕早就把自己丢在脑后了。
若能清清静静过日子当然很好,可是瞧瞧今日这些祸害,若是没了徐离的那一份眷恋执念,到时候自己和麒麟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因而偏偏要酸他一酸,醋他一醋,“只别在旁人跟前也这么说就好了。”
“朕为什么在旁人跟前说这些?”徐离气笑不已,一脸深深无奈,“也只得你,不管软刀子、硬刀子的,都只往朕心口上戳。”
顾莲越发狠掐了他几下,不冷不热道:“我还恨不得多戳几下子呢。”斜斜睨了他一眼,“只盼戳得均均匀匀的,多几个窟窿,回头好拿了去做洒水花壶。”
“你呀。”徐离看着那双水洗一般的翦水秋瞳,里面光芒闪烁不定,心下真是又爱又恨,爱得爱不释手,恨得牙根儿痒痒,“朕总是拿你没个法子。”
再硬刺儿戳人心的话,她说得,也只得她能说,偏她又是一个狡黠聪慧的,前头说的跟染了毒的剪刀子,后头又能叫人把心意转回来。
忍不住失笑,“从前不知道,你竟然是这样一个刁钻古怪的。”
顾莲一脸挑衅,问道:“后悔了?”
“是挺后悔的。”徐离在她面前总是不自控的爱饶舌,露出别人看不到的一面,“不过看在你生了麒麟的份上,也只得生生忍受着罢了。”
“呸!”顾莲用力掐了他一把,不过说到儿子,想起今夜这一番中秋惊魂,眼里不由闪过一丝厉色,冷冷道:“欺负我还罢了,谋算麒麟,一个也不能放过!”
这两人,二人相对的时候自是情意缠绵。
…………实则都是冷静凌厉的性子。
在等消息的功夫,两人一起守着儿子平缓情绪,你来我往说了几句,都能把情绪暂且压下来,紧着先处理手头上的正事。
顾莲洗了脸,收拾妥当跟着徐离一起出去。
很快就有人来回话,“让人仔细检查了,那九曲竹桥坏了的那一处,上面两头捆竹子的绳儿松了,所以……”
顾莲一声冷笑,“可真是会赶巧!偏生猫儿蹿出来,乱了套,那破桥就未卜先知的提前松了。”
徐离微眯着一双秀长凤目,光线阴霾。
皇太后在旁边啐骂,“怎地这么多的祸害?!处处下着黑手!”
“母后可别忘了。”顾莲侧首,说道:“那猫儿是大公主养的铃铛!若是今夜麒麟有事,认真追究起来,算不算是大公主害了皇长子呢?这人打着一箭双雕的主意,却不想一想,不管是大公主,还是皇长子,哪一个是她碰得的?!”忍不住咬牙切齿,“剥了她的皮也不够!”
皇太后素来是个慈悲怜人的性子,听她说起这些恶毒事,越听越是心惊,越听越是恨得不知怎处,亦是沉了脸,“你说得对,且不能饶了这些黑心肠的!”
…………皇宫里是长住不得了。
顾莲心思千回百转,总不能为着太后一时高兴,想天天看着孙子,就由得麒麟过得这般胆战心惊的,…………只不过这个念头暂且不宜提起,还得筹谋一番。
没多会儿,陆续又有去了各宫的宫人来报。
“大管贵人处少了一个宫女,说是去了针线房,现下已经回来。”
“皇后娘娘宫里少了两个婆子,挨处找了,正在柴房里面偷酒喝,如今被捆了起来等着发落……”
“大公主身边少了一个宫女,找了一圈儿,却是因丢了猫吓得躲起来,这会儿襄嫔娘娘已经把人看了起来。”
“公孙婕妤处有一个宫女至今未回,下落不明。”
徐离当即厉声喝斥,“赶紧去找!哪怕上天入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不着就要你们的小命!”
“是。”那宫人战战兢兢退下了,出了门,方才悄悄抹了一把冷汗。
…………功夫不负有心人。
顾莲看着大殿内的灯火如昼,看着窗外的夜色沉沉,耐着性子等待,约摸过了小半个时辰,终于等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启禀皇上、太后娘娘,两位公主殿下。”
两名身高马大的宫人揪着一个小宫女进来,躬身回道:“这是在公孙婕妤出当差的豆蔻,方才在太液池边上找着的,瞧着正在湖边犹犹豫豫要跳水的样子,奴才们将她抓了回来。”
那小宫女瑟瑟发抖,脸色苍白。
徐离一句不发走上前去,狠狠一脚,只踹得那小宫女滚了几滚,口吐鲜血,他居高临下俯视着对方,声色俱厉喝道:“大喜的日子,为何想死?若是没有一丝隐瞒说清楚了,朕就让人赏你一碗好药喝!若是打量着咬舌自尽什么的,就让你全家上下、亲友十族一起陪葬!”
那小宫女被皇帝踹得发昏,听了这话,更是三魂七魄都吓飞了。
顾莲心中虽然恨意滔天,却不便在人前表现的太过狠戾,只是叫住徐离,“想来咱们这么慢吞吞的问,十分费劲,不如把人带到侧殿,交给慎刑司的嬷嬷来问罢。”
徐离退了一步,“带下去。”
慎刑司的嬷嬷自有别人不知道的手段,那小宫女带下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在一片鬼哭狼嚎之中熬不住,倒豆子似的什么都说了。
公孙柔是怎么用金银打动她的心,又如何威逼利诱,让她偷了大公主的猫儿,还提前在桥上洒了诱食,抱了猫儿等着,然后只挨到江真娘一行人过来,便放那猫儿冲到桥头上面抢食……
“可奇怪的是。”慎刑司的嬷嬷回道:“不论怎么用刑,那小宫女都不认桥上的栏杆是她做了手脚。”低垂眼帘,“后来多用了几次刑,她熬不住,仍是不认,只是口口声声嚷着求药速死。”
徐离的脸色更难看了。
顾莲目光一闪,“这么说,今晚的事还是两拨人了。”
“母后!”徐姝忽地一身惊呼。
却是皇太后受了一夜惊吓,越听越是骇人听闻,挺不住,气血攻心晕了过去,好在太医就在偏殿守候,慌忙让人请了过来把脉。
又是一番忙碌。
徐姝守在皇太后的床边,说道:“太医都说没事了,只让母后静养着才是,你们且去外面忙,早点把那些祸害揪出来才是正经的。”
徐离吩咐人去拿公孙柔,这边顾莲等人的功夫,仍旧陪在皇太后身边,一时放心不下又去看了看儿子,各种煎熬不休。
又想到,若那竹桥不是公孙柔做的手脚。
那么会是谁呢?
想来公孙柔行这一箭双雕的毒计,不会跟人商议,后宫里也琢磨不出和她同声同气的人,…………也就是说,那人在不知道公孙柔阴谋之下,只凭猜测今夜人多眼杂会出事,或是临时对阵分析,算计着江真娘她们要经过竹桥,那里是最容易出事的地方,于是便就让人提前把桥给弄坏了!
如此这般的心思,慎密、毒辣、精准,且螳螂扑蝉黄雀在后,叫人不可不畏!
到底是谁?此人比公孙柔还要难缠一万分,一定要揪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小包子:“姐姐们不要急,这一串事件过后时间会跳帧哟!小爷会长大哟!然后就有台词了哟!哟哟哟哟~~~~~~”
徐三:“你能安静一会儿不?”
小包子:“哟哟!拔拔你听我说~~哟哟,拔拔你不要急~~~哟哟~~~”(RAP是这么说唱的吧~~)
徐三:“………………”(泥垢了!(╯‵□′)╯︵┻━┻)
☆、223流云
公孙柔没有想到;自己运气突然就不好了。
上次让人挑唆大公主;果然她够傻、够听话;居然真的就去谋害皇长子,虽然不知道做了什么手脚;但是宸珠阁传了太医,之后大公主也搬离了懿慈宫;…………自己却没有落下任何把柄;神不知鬼不觉的。
她不知道的是,从当初她假装小产陷害薛皇后;皇帝和顾莲就对她起了忌讳,还只当自己事事做得天衣无缝,以为一切尽在掌握。
…………结果这次就倒霉了。
倒霉遇到顾莲这个皇长子的亲娘;不光提前避祸,还特意让江真娘等人去试水,以便揪出幕后黑手!
若只是这样也罢了。
毕竟只要小宫女悄悄走掉,再回到宴席上,或者回到公孙柔的寝宫,到时候无凭无据的,谁又知道是谁做的呢?
但公孙柔运气很不好,麒麟的生母不是宫女出身,也没死,还是一个连皇帝都拽在手心的长公主!把宴席上的人数一点,各处宫门一封,弄得那小宫女没有去处,情知事情落败只能去寻死,偏偏还被巡逻的人抓个正着!
而且屋漏偏逢连夜雨。
偏偏又赶上有人推波助澜,把竹桥的一小片栏杆弄坏,直接叫江真娘落了水!公孙柔这一次的罪名可就大了。
惊慌恐惧之中,拼命哭诉,“一定是那个小贱婢受了别人指使,故意诬陷臣妾!”慌得朝皇帝连连磕头,心下也明白,自己这一次多半是抵赖不过了。
但人都是这样,不到临死之际,心里总会抱有一丝丝侥幸。
惊吓之下,公孙柔反而一改柔弱之态,趁人不注意,上前一把抓住那个叫豆蔻的小宫女,拼命掐她的脸,“小贱*人,你敢攀诬我?!叫你不得好死……”
豆蔻反正都是一死,哪里还会忍受她的折磨?奋力将人推开,捂了脸,哭道:“婕妤这又是何必?是你天天骂皇后娘娘是个贱*人,害了你的儿子,毁了你的容颜,又骂大公主是个小贱*人!还说贞嫔娘娘也是一个不知廉耻,勾引皇上,生下大皇子这个野*种……”
贞嫔娘娘?生下皇长子的“夏氏”正在旁边坐着,那是别人说得起的?自己正正经经的儿子,怎地就是野种?!徐离抓起茶盅砸了过去,“给朕闭嘴!”
当即有人上前捂了豆蔻的嘴巴,她在泪光之中怔住,想着左右不过一死,不如给公孙婕妤上点眼药,叫她陪葬,同时多点罪名快点定案,自己也就早死早超生了。
…………却不知道犯了皇帝的什么忌讳?
公孙柔气得浑身发抖,偏偏这些话她不是没有说过,嘴上却硬气,反正说过的话放过的屁,谁有证据来着?只是朝豆蔻狠狠骂道:“你编出这些下三滥的污秽话,也不知道是哪个主子教你的!居然还敢……”
徐离没空听公孙柔辩白,冷冷吩咐,“掌嘴!给朕打烂了!”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
公孙柔被人捏住了脸,左右开弓,打得一张俏脸通红,继而肿起,再接着嘴角流出鲜血来,皇帝仍旧没有叫人停下的意思。
直到扇得她彻底晕了过去,宫人这才顿住,等待皇帝的示下。
“皇上!奴婢还有话说……”豆蔻拼命咬了那宫人的手,哭喊道:“是有关公孙婕妤使坏心的!”生怕再被人捂住了,急急诉道:“公孙婕妤早就不安好心,之前还让奴婢和绿俏在花园子里说浑话,故意说给大公主听。”她为求速死,竟然不惜将同伴也拉下水,“说有了大皇子,太后娘娘和皇上就不要她了,说她连大皇子身边的丫头不都不如……”
果然,这段公案也落在了公孙柔身上。
顾莲勾起嘴角冷笑,…………别人给自己泼污水可以不理论,只当是贱*人嘴贱,满嘴喷粪好了,但是谋算自己的儿子却断断不行!
因而不肯轻易放过公孙柔,端了一碗凉茶,递给窦妈妈,冷冷道:“让婕妤清醒清醒,问一问她,为何那般歹毒把桥给弄坏了?竟然安了心,要害了大皇子不成?”
这种时候,是求证中秋夜疑惑的最佳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