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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妈妈呵呵笑道:“羞死个人……”
“那时候没吃的嘛。”蝉丫抗议,“一年到头都吃不上个甜东西,好不容易才得了那么一块,能不稀罕吗?奶奶比我大,当然要让着我了。”
…………不恭敬,但却带着说不出的亲昵。
“哼哼……”妻子却道:“那现在你长大了,该让着我了。”
那语气说不出的天真娇憨,还带了一点点小淘气,惹得叶东海微微侧身,忍不住往屋里看了一眼……
“嗯……,味道不错。”妻子妙目微眯,表情有一点点夸张的满足。
筷子糕有什么好吃了?外头那种最粗鄙的小店里面,五个铜板便给一斤,妻子看重的,是她乳兄的一番心意而已。
她不是无情,只是……,对自己没有对自己动情罢了。
自己当然知道,感情不是一天两天生出来的,妻子对自己并非一见倾心,需要时间,…………可是如果她心里有别人,紧锁不打开呢。
徐离对她有情,她是不是也……?
叶东海摇了摇头,赶紧挥散掉了脑海里的这个念头。
要是这么想下去,往后自己疑神疑鬼的,妻子做什么都是错、都惹猜疑,两个人的日子就没法过了。
或许……,自己需要的只是时间。
“住手!”顾莲抓住蝉丫的手,去夺糕,“都是我的。”正在笑闹之间,抬头突然看见了丈夫的衣角,于是笑着走了过去,“二爷……?”指了指身后的筷子糕,“你要不要尝一点儿?”
那双明眸里面,宛若有繁花在最深处轻柔绽放。
…………她从未对自己这样笑过。
“不了。”叶东海仿佛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令自己满目惊艳,却不属于自己,淡淡道:“我不爱吃这个。”转身进了里屋,“有些累,我去歇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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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府,徐夫人所住院子的正房。
“夫人、二奶奶、二小姐。”一个小丫头进来,禀道:“三爷和三奶奶来了。”
徐夫人面含微笑,看着走进门的小儿子和儿媳,带了几分嗔怪道:“三郎你昨天才回来,不是让你多歇一会儿吗?”
徐离回道:“儿子不累。”
薛氏终于盼回了丈夫,而且丈夫并没有似自己担心的那样,收到顾氏什么告状的信,还是和颜悦色的。她放下心来,心情好,便在旁边凑趣笑道:“安阳打下来,往后可就又多了一块属地。”
多了一块?属地?徐夫人笑容微淡。
徐二奶奶眼观鼻、鼻观心,只是不言语。
徐姝却是一脸欢喜,大声问道:“三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安阳去?”
“你们要回安阳……?”薛氏先是一怔,继而反应过来,“也对。”想了想,要是婆婆和小姑子、嫂子都回去,这个家岂不是清净了?只剩下自己和三郎,以后无拘无束的多好。
因而看向丈夫,巴不得他马上把婆婆等人送走。
徐离也没让她失望,说道:“后天就走。”
薛氏强掩欢喜,在人前反倒做出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其实不用着急,再多呆几天……,想什么时候回去都行。”
徐离微微皱眉,“日子已经订好,你回去收拾一下东西。”
薛氏没有反应过来,“我、我……,收拾什么?”
徐离看了她足足有几秒钟,方才确定了妻子不是在说笑话。
“三嫂……”徐姝好笑道:“当然是收拾回安阳的行李啊?后天就走了,三嫂要是不赶紧收拾,怎么来得及?别再落下什么了。”
薛氏还没有转过弯儿来,“我也要……”
“三奶奶!”急得薛妈妈扯了她衣服一下,陪笑道:“咱们赶紧回去收拾,奶奶的东西又多,不是一会儿功夫弄得完的。”
薛氏这才想起,…………自己是徐家的儿媳,当然要跟着夫家一起进退。
可是……,她不情愿。
“三郎,在济南不是挺好的吗?再说……”她飞快的想了想,强笑道:“再说二哥不是已经在安阳,又不是没有人看管,咱们何必急着回去呢?不如……”
徐夫人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徐离看着不情不愿的妻子,心下不悦,“安阳是徐家的根基,有徐家的祖业,我们当然要回去。”又道:“你做了徐家的儿媳,也是一样。”
薛氏笑不大起来了,小声嘟哝,“安阳那种小地方……”
徐离忍了又忍,才忍住没有当场发作,朝母亲欠身,“我先回去了。”又道:“娘和二嫂、二妹妹,都回去准备一下。”
徐夫人招呼二儿媳和小女儿,站起身来,“走吧,咱们各自回去收拾东西。”
…………剩下薛氏孤零零的站在大厅里。
还是薛妈妈拉了她一把,小声道:“奶奶……,三爷都走了。”
薛氏脸上挂不住,一甩袖,愤愤然的出门。
一路上,不停的小声嘀咕,“我才不想去安阳呢!又小又破……,有什么好的?真是一群没有见识的乡巴佬。”
其实更多的,是对陌生地方的担心和不安,以及远离父母失去庇佑,让她心生抗拒,本能的不愿意离开故土。
薛妈妈也不想过去安阳。
但是却明白,只怕自家小姐不得不过去。
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徐离又不是入赘,当然不能在薛家呆一辈子,自家小姐嫁了人,便只能跟着夫家一起走了。
不然一个在济南,一个在安阳,…………还叫什么夫妻?
87归途(上)
薛氏却是满心委屈,她不想去安阳,一千个、一万个不想去,本来要是丈夫口气和软一点,哄一哄,自己或许还能委屈一下。
他居然……,叫自己一个人留在大厅里?!
…………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从前丈夫对自己一直千依百顺,小意儿体贴,怎么一转眼……,是因为打回安阳翅膀硬了?还是顾氏又偷偷告了状,他忍着没发作?不管怎么说,丈夫都是在故意让自己没脸。
不行……,这件事一定要问清楚。
她一进屋,就看见紫韵在指挥丫头收拾东西。
赶紧上前抓了东西,摔在地上,质问道:“你在做什么?我让你乱动东西了吗?搬什么搬……?弄的乱七八糟的!”
紫韵委屈道:“是三爷让我收拾的。”
她不说这个还好,一说更是火上浇油一般,……自己一会儿不在,这狐媚子就又勾搭上了?薛氏扬起手,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打过去,“你还犟嘴?!”
紫韵捂了脸,不敢吭声儿。
其他的丫头婆子门一样停了手,个个低下头。
“你这是做什么?”徐离走了出来,看了看地上的东西,“我让紫韵收拾的,你打作她甚?”
薛氏气道:“你心疼了?”
…………简直就是胡搅蛮缠!
徐离的眼睛里快要迸出刀子来。
眼下徐家马上就要走了,薛延平那边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态度,此时此刻站在薛家的地盘,再和薛氏吵架,……当然不是明智之举。
天下人都知道薛家于徐家有恩,却不只薛氏无状,只能她不愿意走,自己却不能主动弃了她。而且妻子如果能够跟着一起走,徐家离去会顺利很多,以后和薛延平打交道,事情亦会相对的顺利不少。
即便她最后走不成,至少能让薛延平觉得赢到了一点点。
徐离心思转得飞快,有了对策,“要是你现在不想去安阳,那就先在济南呆着,等开春暖和了,我再来接你。”看了紫韵一眼,“紫韵我先带过去。”
如他所料,薛氏果然急得跳脚,指道:“你把我扔下?……带她走?!”
徐离便道:“那你跟我走,把紫韵留在济南如何?”还补了一句,“我身边总不能没个服侍的人吧。”
薛氏怔了怔……,很快慌了。
要知道,丈夫屋里现在是没有通房丫头,以前却是有的,不过是在娶自己之前都打发了。
他一个成了亲的男子,怎么可能守住空房?
再说了,婆婆肯定不会答应。
自己要是不跟着过去,就算没有紫韵,也有红韵、绿韵,没个主母在跟前,不知道要添多少莺莺燕燕呢。
薛妈妈见状,便知道自家小姐被姑爷掐住了七寸。
徐离缓和了口气,叫了一声,“萦萦。”忍住满心的厌恶和火气,牵了她的手,“安阳和济南差不多的,你听我的话,先过去……,要是住不习惯咱们再回来。”
薛氏好似扎了破的气球,漏了气。
心里纠结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办法让丈夫单独走,被握住的手,也就没有再抽出来。半晌过去,方才委委屈屈应道:“那……”认真的看着丈夫,“你答应好的,我去安阳住不惯的话,你就要跟我回来。”
徐离微笑道:“好。”
薛妈妈在心里叹气,…………徐家羽翼已丰,怎会甘心再屈居他人之下?这一去,怕是不会再回来了。
徐家去势不可挡,而小姐……,除非不跟丈夫过了,就只能跟去安阳。
这段姻缘,将来真的不知道会如何。
去……,前路难测。
不去……,夫妻分离。
自家小姐是连起薛家和徐家的那条线,从前两家方向一致的时候,她把两家紧紧缠在一起,现在薛家、徐家各奔各的前程,各往各的方向使力。
…………可别把小姐这条线给扯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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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延平不希望徐家离去,说辞尽然和薛氏差不多,皱眉道:“既然你兄长已经在安阳,有人看管,我看你也不用急着回去,回头咱们再往南面打一打。”
自己儿子年幼,这两年徐策和徐离两兄弟配合有素,帮自己打下不少州郡,薛家的地盘一日一日扩大,……实在舍不得这个能干的女婿。
徐离却道:“安阳只是刚刚打下来,局势未定,而且萧苍丢了安阳,肯定恼怒,只要他在北面一腾出空,必定会发兵过来攻打。”微微蹙眉,“我二哥腿上有伤,一个人实在是独木难支。”
薛延平沉着一张脸。
“再说了。”徐离又道:“如果安阳再次被萧苍占领,局势必定大乱,也会影响到岳父你南下的步伐。我这次回去,一定会和兄长牢牢的守住安阳,让岳父安心,好早日一定南面大局。”
今时今日的徐家,手下兵马比当初多了五倍不止,说什么怕安阳再次被萧苍占领,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出来不过是托辞罢了。
这个女婿是留不住了。
薛延平心里清楚的很,……女婿去意已决、心思坚定,只怕就算自己说破了嘴皮,他也不会有丝毫的动摇。
…………除非亲手将女婿扑杀!
徐离有如一柄利剑,最后到底会折了剑,还是伤了自己,且是两说……,但是一旦动手,两家必定马上翻脸!
而且徐氏兄弟聪明,大大方方只带三千兵马回来接人。
可是徐家已经坐稳安阳,徐策手头上本来就有二十万人,如今打下安阳,以及惠州、鹤城等州郡,至少又收编了七、八万人。
…………已经是一股无法小觑的势力。
自己根本不能说灭就灭。
薛家和徐家拧在一起,是一股结实的粗绳,若是争斗……,弄得两败俱伤的,只会便宜了北面萧苍老匹夫!此举实属不智。
留不住徐离,薛延平却想留下女儿。
不管如何,女儿都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不想捏在人家手里,……一想到妻子今后可能会哭哭啼啼的,就是心烦不已。
于是开口道:“既然三郎你这么说,我也不好再多留你。”又道:“此去路途甚是遥远,你也说了,安阳刚刚收复尚未安定,依我看,萦萦还是晚些过去的好。”语气一顿,“眼下又冷,就等回头开了春再走吧。”
徐离知道岳父心里不快,不便在这个时候跟他抬杠,反正这个妻子自己实在是受够了。要是真的带不走,也不必起什么争执,因而道:“既然岳父心疼萦萦,那就等我开了春再……”
他的话还没说完,薛氏已经抢先道:“爹,我要跟三郎一起走的!”
自己不跟过去,那些小狐狸精还不围满丈夫的床?上头没人管,说不定等到自己再过去时,肚子里都有丈夫的种了。
薛延平皱眉,“你少插嘴!”
薛夫人神色闪烁,一方面不愿女儿女婿分离,一方面又不远女儿背井离乡,似徐三郎那样的人,……女儿那里驾驭的住?她又任性,要是没有薛家在身边撑腰,将来肯定是要吃苦头的。
“我不怕冷。”薛氏坚持,“现在都已经开春了,能冷到哪儿去?爹……,我和三郎才成亲不久,连个孩儿都没有,你怎么能让我们分开呢?”
薛延平目光一闪,但是很快又平静过来。
徐离看在眼里,若有所思。
薛延平不与女儿争吵,只对妻子道:“我和三郎有话要说,你先带萦萦回后面去。”
薛夫人毕竟不是薛氏,丈夫小事迁就她,人前是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