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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住,微笑地看向他,他凝视着我,一动没动。突然间,他大步走向我,一把就把我揽进了怀里,胳膊紧紧地圈着我,越收越紧,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胸膛中去。我闭着眼睛,也紧紧地抱着他。
计程车司机在一旁按喇叭。我刚才不管不顾,这时候却不好意思起来,抬起头,轻轻地推他,眼角的余光似乎扫到什么,不禁转头查看。刚才似乎看到陆励成的“牧马人”。再仔细瞅去,大街上车来车往,没什么异样,看来只是一辆同款型的车经过。
他问:“怎么了?”
“好像有人在看我们。”
他在我耳边笑,“好像一直都有人在看我们。”
他没有理会计程车司机,抱着我,把我一直送到大厦里面。值班室里的保安对着我挤眉弄眼地笑,我虽然皮糙肉厚,脸也禁不住火辣辣地烫起来。
他终于放开了我,“赶紧上楼,下次不许不穿外套就下楼。”
我重重地点头。他揉了揉我的头发,转身要离去,我爸妈却恰好走进来,看到我身边有一个男子,再一看,相貌英俊,人才出挑,立即两眼放光。我爸爸还含蓄一点儿,我妈妈都没给我打招呼,一个箭步先冲到了宋翊面前,“你是……”
我一个头变成两个头大,不好意思地对宋翊说:“这是我妈妈,这是我爸爸。”
宋翊也很尴尬,不过他掩饰得好,所以看不大出来,他笑着叫道:“叔叔,阿姨。”
“妈,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老妈瞪了我一眼,“你很希望我们晚点儿到吗?”一转头,对着宋翊就笑得如朵花儿,“你是蔓蔓的同事?朋友?多大了?和蔓蔓认识多久了?”
我满脸通红,恨不得立即找个地洞钻进去。宋翊微笑着回答:“我叫宋翊,和苏蔓在一个公司工作。”
“有两个羽毛的翊?”
宋翊略微诧异地回答:“是。”
“宋翊……你不是和我家蔓蔓相过亲吗?”妈妈指着他惊叫。
宋翊彻底晕了,不解地看着我。我干笑,小小声说:“陈阿姨。”看他毫无反应,我又提醒,“清华南门外。”
宋翊终于仿佛想起了这件事情,可见当时他是多么的漫不经心。我赶紧说:“不是故意瞒你,一千零一夜的故事还没讲到那里。”
他完全没有在意,凝视着我问:“你是相亲之后知道我回北京了,才特意辞职进入MG的吗?”
我不吭声,等于默认。老妈却大叫起来:“什么?你换工作是为了……”
我立即满面通红地说:“妈,宋翊还有事,要先回去。”
妈妈看看宋翊,看看我,决定放我一马。
爸爸上下打量着宋翊,一副准岳父看女婿的表情,看得宋翊也有些招架不住,忙和我们道别。我向他挥挥手,目送他离去。
他刚坐进计程车,老妈立即问:“究竟是不是你陈阿姨介绍的那个?可那个人不是很差吗?”
我拖着他们进电梯,“是那个。”
妈妈反应过来,“原来是他看不上我家蔓蔓,就说自己很差?”
爸爸说:“看来是这个样子,算是有礼貌的人的拒绝方式。”
妈妈不满地哼了一声,转而又乐呵呵起来,对爸爸说:“我看他今天的样子可不像看不上蔓蔓哦!”
爸爸笑着点头。
妈妈凑到爸爸耳边,和爸爸说悄悄话:“我家蔓蔓不傻嘛!我以前一直觉得她傻乎乎的,原来一直是看不上人家。你看这一看对眼了,行动多麻利,作风也挺大胆,竟然辞掉工作,跑去追……”
“妈,我听得见的。”我又羞又臊地大叫。
妈妈毫不在意地点头,“我知道。”
我彻底被他们打败了,索性做聋子、做哑巴,由着他们议论。进了屋子,妈妈一边帮我检查行李,看我有没有漏带什么东西,一边和爸爸议论宋翊,旁敲侧击地问我和他进展到什么程度了。我一概装作没听见。爸爸见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制止了妈妈,“好了,好了!蔓蔓有自己的主意,我们不要乱插手。”
妈妈笑眯眯地说:“也是,没主意的人怎么会要不到电话,就跑去和人家一个公司上班?我算是彻底放心了。”
送走老爸老妈后,我立即给麻辣烫打电话,我有满腹的话急需向她诉说。
“您好,请问哪位?”
我把手机凑到眼前,看有没有拨错号码——的确是麻辣烫。
“是我,你……你没事吧?”
“请问您有急事吗?我正在和父母共进晚餐,如果没有急事,我可以晚一点儿再打回给您吗?”
“没有,没有,您吃饭吧!”我看一眼表,“我明天的飞机,今天晚上要早点儿睡,就不等您的电话了,您回头去QQ上看我的留言。”
挂了电话,我连着重复了好几遍“你……你……”才把那股子端着说话的劲儿给去掉。麻辣烫的老妈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能把她调教成这样!
我给麻辣烫留言告诉她到保安那里拿苹果,顺便再帮我给大姐送一些,然后就上床睡觉了。
'11'Chapter 11 幸福
纽约和北京是十二个小时的时差,我的白天是宋翊的黑夜,他的白天是我的黑夜。他清醒的时候,正是他最忙的时候,没有时间给我打电话;我清醒的时候,又是我最忙的时候,没有时间给他打电话。所以,我们直接通电话的次数很少,主要靠电子邮件联系。
周一到周五,我要陪着客户参观证交所、华尔街,和MG总部的大头儿会晤。周末的白天,我陪客户参观“9·11”事件中被炸掉的世贸大厦遗址,看凡·高的《StarringNight》,晚上陪客户去百老汇听《ThePhantomoftheOpera》。幸亏还有些活动他们不要我去,只肯让Peter陪同,否则我怀疑自己连晚上回酒店写邮件的时间都没有了。
我给宋翊写邮件,“去看了《ThePhantomoftheOpera》,本来因为是陪客户去,我心里很抗拒,可没想到戏剧一开场,就把我给震慑住了。当歌剧院里的幽灵牵着Christine的手穿行在桥上,大雾笼罩中,点点星光闪烁在水中,他的黑色风衣飘荡在白色的迷雾中。在熟悉的乐声中,我不知道是歌者的歌声太有感染力,还是我早已经知道这是一场无望的绝恋,竟然泪流满面。他以为他牵着Christine,远离了纷扰红尘,就可以得到幸福,可没想到他倾尽全力地付出,在Christine眼中全成了难以承受的重担,让她只想逃离他。”
宋翊给我的回信简单至极,却让我在一清早飞旋着舞步去上班。
“Don?tcry;baby。Nexttime;IwilltakeyoutowatchPhantomoftheOpera。Remember;forChristine;it?sahappy…ending。”
因为他,纽约的日子过得分外煎熬,我日日数着时间,算归程;因为他,纽约的时间过得分外绚烂,每天早上,我就着香浓的咖啡读完他的邮件,再戴着他给我买的帽子和手套,冲进纽约冷冽的寒风中,趾高气扬、昂首阔步地走在曼哈顿的街头,对每一个擦肩而过的人微笑。纽约再寒冷的天气、客户再古怪的要求都不能令我的笑容减少。
因为爱,所以我绚烂绽放;因为被人宠爱,所以自觉无比矜贵;因为满是希望,所以走路的脚步充满力量;因为心内温柔,所以善待每一个人;因为是他爱的女人,所以我绝不做任何让他有失颜面的事;因为爱他,所以更爱这个世界。
这世上,没有任何美丽可以所向披靡,即使埃及艳后的绝代姿容可以倾倒罗马军队,却不能让屋大维动容,但真诚的笑容和发自内心的快乐却具有所向披靡的魔法。同来的客户中最难相处的一位女局长渐渐地和我有说有笑。到后来,MG的几个大老板都知道从中国北京来了一个特爱笑的黑头发女孩儿。
因为时差,我和麻辣烫很少能在QQ上碰头,而且她似乎现在压根不怎么上QQ。我每天给她留言,她一周才回复一次,字里行间有遮遮掩掩的快乐。在我的追问下,她才含蓄地承认,她正在和相亲对象约会,两个人都觉得对方挺合适的,具体细节等我从纽约回来再和我长聊。反正她觉得这次去相亲是一个很好的决定,她的父母现在也很开心。
我激动得当场给酒店客服部打电话,订了一瓶香槟,开瓶庆祝,一边喝着酒,一边给宋翊写信。
“我今天第一次利用职权牟取了一份私利。我给自己要了一瓶很贵的香槟,因为我实在太开心了,不得不庆祝(不是我一定要买贵的,这家酒店就没有便宜的,幸亏这钱是客户埋单)。我最要好的朋友麻辣烫找到男朋友了,我现在有双份的喜悦,不,四份,我有我自己的,有你的,有麻辣烫的,还有她男朋友的。所以,你看,我今天不得不喝酒,否则快乐会压得我爆炸的。我期盼着回北京后,我们四个人能一起开香槟庆祝。”我端起酒杯,对着屏幕说“Cheers”,喝了一口香槟酒,又掐了自己一下,“人说如果一件事情太美好,就不是真实的。不过我刚才掐了自己一下,很确定一切都是真实的!晚安。”
然后我再给麻辣烫留言:“我非常开心,正在独自喝香槟酒庆祝,我很想你,很想北京!”正要关掉QQ,突然想起一件事,“记得去拿苹果,虽然已经不新鲜了,不过正好你多了一个人帮忙消灭它。”
第二天收到宋翊的回信,一贯的简单,一贯的让我快乐。
“北京的香槟酒,我会预备好。”
而麻辣烫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没有任何回复,看来是每天都去甜蜜了。
不知不觉中,已经快一个月了,临近圣诞节,MG总部的人开始陆续休假。因为所有的商务会谈都已经差不多了,客户的重点放在了游玩上。Peter很精,早早预订好了去拉斯维加斯的机票。同行的女局长心里很明白男士们想做什么,所以主动提出不去,于是我就留在纽约陪她。我陪着她一块儿去了趟美国的首都华盛顿,回到纽约后,她在耶鲁读书的侄子接她去过圣诞节。
突然之间,我变得空闲下来,可这种空闲的滋味并不好过。整个纽约都沉浸在浓郁的节日气氛中,人人都忙着和家人、朋友团聚,街道上随处可听到“HappyChristmas,HappyChristmas”的歌声,电视里的肥皂剧全部和圣诞节有关。我很想给宋翊打电话,却知道中国此时仍是工作时间,并且因为是年底,所以比平时更忙。
我不愿意待在酒店,所以只能孤身一人走在异国他乡的街头。
一个个商场逛过去,在人潮人海中,我借拥挤来忽略孤单。可是平安夜商店关门很早,只有它们的橱窗仍然用亮闪闪的圣诞树告诉你:这一天不该一个人过。
街道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大家应该都回到家中,围着壁炉和圣诞树吃晚餐了。偶尔有几个行人,也都是步履匆匆,只有我一步又一步地慢慢走着。
天空飘起雪花,我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在雪中慢慢地走向住宿的酒店。突然,手机响了。我有些奇怪,这个手机号是到美国后,总部为了我们工作方便而办的,主要是商务用途,可今天显然不会有人工作。看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难道Peter他们有什么事?
“Hello?”
“平安夜快乐!”
是宋翊!我惊喜地叫起来:“你也快乐!”看了眼表,才下午四点多,中国时间可是凌晨四点多,“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他笑着没回答,问我:“想要什么圣诞礼物?”
我说:“你的电话就够了。”
“太没挑战性!我很有诚意地在问你,你能不能也给点儿诚意?”
我笑,“那你做不到,可不要怪我。”
“我只想听你内心深处最想要的东西。”
“我想见你。我想你拿着九十九朵玫瑰花加酒心巧克力出现在我面前。”我边说边幸福地比画着,经过的行人朝我微笑。
他大笑。
我不乐意,“俗气是俗气,可我就喜欢!别看这种东西老土,可实践证明,如果有男人愿意这么做,女孩子永远会被感动。”
他笑着说:“好!九十九朵火红的玫瑰加酒心巧克力。”
我也笑,“我回北京后,情人节的时候你送给我吧。”
他轻声说:“抬起头,看向你住的酒店。”
我抬起头,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子站在酒店前,怀里捧着一大束玫瑰花。距离还远,天色已昏暗,又下着雪,看不清他的脸,可那火红的玫瑰如在雪里燃烧着。
我呆呆地站着,如置身梦境,手机里传来声音:“蔓蔓?”
我发出梦游般的声音:“是你吗?”
他温柔地说:“是我!”
我啊的一声尖叫,扔掉手机,就向酒店跑去。掉在雪地里的手机还传出“慢点儿”的声音,我已经冲了出去,幸亏大街上的车很少。
我如林间的小鹿,连奔带跳,飞跃过一切障碍,奔向我的幸福,他也向我疾步走来。
我投向了他的怀抱,他扔掉玫瑰花,接住了我,我不能相信这是真的,只能用紧紧的拥抱证明他不会消失。
良久,我仍紧紧地抱着他,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味道,不肯放开。他贴着我的耳朵问:“你还要不要玫瑰花?”
我笑了,不好意思地放开他。他从地上捡起玫瑰花,递给我。我抱在怀里,心花怒放的幸福。他又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小盒巧克力,我撒娇地说:“我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