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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杰一声干咳,原本搂着我的腰的手,爬上我的脖子,恶狠狠地瞪着我说:“你倒好意思说我?!”
我歪着头,眨眨眼。我们好像确是半斤八两,和唐承业交往却暗恋徐子杰的我,似乎也没有什么立场取笑他。
我叹口气:“子杰,我们会不会很过分……?”
和徐子杰两情相悦、浓情蜜意,但我却挥不去对承业的愧疚。
徐子杰打断我:“总会有那个适合承业的人。”
真的吗?我怀疑地想要反问。
帅气、聪明、温柔、善良的唐承业,属于他的红线那头,会绑着个怎样的女生?
四人聚会变成五人聚会,我们升上大学二年级。
站在高中母校的门前,往事点点滴滴涌上心头,我感慨万千。
“想什么呢?”徐子杰问。
我指着门口的布告栏:“还记不记得,以前每次考试的综合评定都会贴在那里。”
徐子杰笑着点头:“才过了一年而已,怎么可能就不记得?”
一年?那若干个一年以后呢?有一天,时间会不会把年少时的回忆从脑海中抹去?
“进去看看,好吗?”我拉着徐子杰的手,央求。
“今天是周末,大门都锁着……”抵不过我哀求的眼神,我们从后门偷溜进校园。
星期日午后安静的阳光下洒满熟悉的一草一木一楼一宇之间。
走过自行车棚,我对着下水道傻傻地笑:“还记得吗?”
“逸凡的自行车钥匙?”徐子杰冲我挤挤眼。
我们相视而笑,唐逸凡曾在这里打捞过他不幸的自行车钥匙,——这是我和他们三个产生交集的最初。
教室里和桌椅依然是记忆中的模样,摩挲着满是涂鸦的桌面,仿佛又回到当初每天下午和徐子杰一起的情景,——那些针锋相对吵架拌嘴,直到今天我们还在反复温习。
教室办公室空空荡荡,全然不是当初三堂会审时的阵势。
“还记不记上次小老头审问你,是我给你解围?”
我啼笑皆非,这笔烂帐我还没找他算,徐子杰居然还挤眉弄眼地向我邀功?我用手肘轻捅他的腰:“那好像也是你陷害我在先?”当时的我一定无法料想,有天我会真的对黑巫师以身相许。
回到校园门口,我依然有些恋恋不舍。
“怎么突然这么怀旧?”徐子杰问。
有些事物,回头看比当时更美丽。——记忆是最美好的珍藏,这个校园有太多共同的回忆,我和徐子杰、还有唐承业和唐逸凡。
我沉默不语,徐子杰说:“那以后我们再来,等我们大学毕业,再陪你回大学校园?”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我耸耸肩。
大学毕业好像是很遥远的未来。未来永远是个可望不可及的未知数,谁能保证?
“就当是个约定。”徐子杰伸出手。
“好吧,约定。”我伸出手,小指勾住徐子杰的。
未来不可预计,爱情也永远没有结业考,翻阅洋洋洒洒的课堂笔记,我终于悟出一点心得:爱情课堂永远没有标准答案,我不再期望交出一份满分的答卷,只想努力去经营一份能得到满分的感情——就当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
“今天会有个特别来宾。”走在路上,徐子杰突然故作神秘。
特别来宾?我眨眨眼。这几次聚会唐逸凡一扫以往的颓风,脸上满是藏不住的春风得意。
“难道是……唐逸凡的女朋友?”再看看徐子杰脸上狐狸般的笑容,没有十分也有七、八分的把握。
徐子杰笑着亲上我的脸颊:“真聪明!”
“那个让唐逸凡踢到铁板的女生?”我好奇地问。
难道最后还是被唐逸凡手到擒来?我有些失望,对唐逸凡我多少抱有幸灾乐祸的心情,谁让他的桃花眼总是乱放电,活该踢到铁板!
徐子杰笑着点头:“逸凡费尽苦心终于追到了。”
“到底是谁?现在总可以透露了吧?”
记得唐承业曾说也认识那个女孩我,可之后无论我怎么旁敲侧击,徐子杰始终不肯吐露一字,“马上你就知道了。”
眼看就要揭晓谜底,还要卖个关子,我横了徐子杰一眼,拖着他的手加快步伐。
走进冷饮店,唐承业和唐逸凡已坐在那个熟悉的位置,神秘的女生却只能隐约看见一个背影。
“小兔子?!”终于看清了那个女生的脸,我惊讶地大叫。
林菁看着我微笑,依然是白皙的脸庞和两根垂在耳后的小辫子,沉沉着着向我招呼:“你好。”
我快速坐下,捉黠地打量着唐逸凡,他居然不好意思地别开脸。
“嘿嘿……原来你踢到的铁板就是小兔子?!”我坏坏地笑,“当初是谁斩钉截铁地说不会喜欢‘特别会脸红而且一点小事就会红眼睛哭鼻子,兔子一样柔柔弱弱的女生’的?”
真难得,唐逸凡当年的那段口没遮拦我居然还能背得一字不差。
唐逸凡的厚脸皮居然慢慢变红,林菁却神态自如,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也不象以往那样惊慌闪烁。——恋爱会改变一个人,唐逸凡曾经处于上风,不过现在情况似乎已经倒转,我几乎要忍不住拍手叫好。
唐承业宽容地笑笑,拍拍被呛到的唐逸凡,对我说:“佳宁,你就饶了他吧。”
我顽皮地眨眨眼。为什么要放过唐逸凡?他以往糗我还少吗?难得有机会修理他,我才不会白白放过。
四人聚会变成五人聚会,唐逸凡的女朋友兜兜转转居然就是林菁,世事还真是难料。
“连逸凡都带女朋友出场,下一个是不是该轮到承业?”徐子杰笑问。
我们都已经双双对对,却只有唐承业单身一人,所有人期待着揣测怎样的女生才会是他的真命天“女”。
“唐承业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林菁浅浅地笑。
“那就要问某个曾经甩了承业的家伙了!”终于逮到聚会的唐逸凡,迫不及待地扔给我个棘手的问题,一脸得意的笑等我出糗。
我耸耸肩:“对我而言,承业就好像天使,我怎么配得上?”
也许是天使,也许是恶魔,总会有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在他的爱情课堂上等着他,我们只需拭目以待。
尾声:两年后父亲四十八岁的生日,陆家摆了一桌丰盛的宴席,两年来我第一次回家,还带着徐子杰。
两年的时间,我至少明白一件事:原来时间真的可以冲淡一切,曾经张狂的痛楚如今已不再鲜明。
胡尧――我还不习惯叫他陆佳尧――眉清目秀的十岁男孩,完全继承了他母亲过人的外貌,却显得有些沉默和内向,老头子对他寄予太多期望,也施加太多压力。因为他,我得以逃脱这个牢笼,因为我,他却被牢牢绑住失去自由,――我们两个,究竟谁亏欠谁比较多?
我对胡霏霏的印象一直停留于那个风姿绰约的女子,看着如今她小心翼翼地扮演着显然并不适合的贵妇形象,幸灾乐祸之余,我甚至有些同情她:出身风尘她无法改变,虽然侥幸母凭子贵,但老头子的重压下,这个她曾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位子,如今却坐得战战兢兢。何况她一定也清楚地知道,她曾经的所作所为,也可能由更年轻漂亮的女人重复在她自己身上。
老头子依然精神矍铄,丝毫不象已经八十五高龄,打量我和徐子杰的目光,仿佛饥饿的猫正在研究鱼缸中的两尾鱼。
父亲笑得很收敛,只有小姑将一脸的高兴明白无误地显现,已接近“不惑”却依然单身的她,居然强把我拉进她的房里,讲些悄悄话。
好不容易摆脱小姑的唠叨,我走下楼梯,听见父亲和徐子杰的对话。
“这次你们来,我真的很开心,谢谢你。”
“难得伯父能体谅佳宁的心情。”
难怪两年来徐子杰一直旁敲侧击地改善我对父亲的印象,原来早暗通曲款。
“佳宁和你在一起,好像开朗了不少,真多亏了你,子杰。”
“我也希望她开心。”
“希望早点看到你们进礼堂,把佳宁交给你,我也放心了。”
父亲的这份关怀究竟是他一直吝啬表现,还是我迟钝地一直没有发现?我竟然觉得有些感动。
“有伯父的支持,我想不会太远了。”徐子杰笑得象只偷了腥的猫。
在他们轻描淡写的对话中,我如同一件商品就这样完成了转交手续。
“咳!”我故意发出清脆的咳声,徐子杰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
我甜笑着向父亲借走徐子杰,才踏进花园就毫不客气地翻脸。
进礼堂?还不会太远?难道我笨到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谁规定我一定要爽快答应?
“我有说过一定会嫁给你吗?”
徐子杰小心翼翼地观察我的脸色,本想作出一脸的冷酷,嘴角泄漏一丝顽皮的笑意。
他嬉笑着拉住我的手:“那……你要怎么样才肯答应?”
我歪着头,想了想:“陪我去找我妈。”
远方,还有一个人牵动着我的心。
一年以前,母亲自遥远的北方城市寄来一张明信片,寥寥数语却让我相信,她把自己照顾得很好。人生总是充满峰回路转,曾经的痛撤心扉却换来人生新的契机,走出陆家的天空,徐涵安也许反而迎来新的精彩,――我想亲眼求证,更想亲口说出那句我亏欠的“对不起”。
徐子杰得意地坏笑:“连岳母大人都见了,你是不是就和我进礼堂?”
我横他一眼。哪有人这样求婚?
我们的手握在一起,相视而笑。
未来依然是个变数,爱情课堂也永远没有结业考,但未来的路上,我还是愿意牵你的手,一同小心经营、努力期待。
这就够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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