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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游(2)
我点点头,“小惩大诫,杀鸡儆猴。”说的时候,我还是有点儿酸涩。
“那就是虚惊一场?”
我默认,又补充了一句,“不排除两败俱伤的可能。”
莫一一想了一下,沉吟片刻,才说:“那我就知道怎么做了。瑄,你可得帮忙。”
“我?干什么?”
“一个捧,一个杀,咱们把水搅混一点儿。呵呵,既然AMG在操盘,我们赚点儿小钱也是应该的。”
我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谈完正事,她才伸了一个懒腰,“走,回家补觉。”
“只能陪你吃个午饭,下午我还有事。”
“是,大记者忙得很。”
“我辞职了。”
我们在莫一一公司附近吃的午餐。莫一一最近热衷吃素。据说这家素菜斋的菜很不错。我对吃的东西不甚在意,吃荤吃素都无所谓,不过我不相信莫一一能将吃素进行到底,图的不过只是一时新鲜而已。
“说吧,怎么就辞职了?还是谁来挖你了?”
我摇了摇头。早上只喝了点儿豆浆,剩下的大半杯还被聂亦鹏打翻在地,现在的注意力都被这些秀色可餐的菜吸引,可吃到嘴里全是一个味儿。
“怎么全是豆制品?”
“不然你以为?”
“这些吃斋念佛的人也不老实,老干些画饼充饥的事儿。吃素就吃素嘛,偏偏弄得跟满汉全席似的。”
“问你呢,别岔开话题。”莫一一不满意我讽刺她最近的爱好。
“没什么,就是累了,想休息一段。”
“不吃饭了?说辞职就辞职,骗谁呢?”
“呵呵,还是瞒不过莫总监你。”我笑嘻嘻地说,“我,准备干一件大事。”
“啥事儿?”莫一一放下筷子,两眼发光地看着我。
“宅。”
“滚!”
“哈哈。”
“是不是《STAR》哪个孙子给你小鞋穿了?不可能啊,你们老大没留你?他舍得?我才不信你能真的辞职。”
“一一,我真累了。我都二十八岁了,奔三的人了,还跟一帮刚刚毕业的小屁孩一起跑现场,一会儿去摄影基地,一会儿去新闻发布会,一会儿去片场。还有数不清的什么晚会、联谊会、拍卖会、颁奖典礼,盯梢的事情我也没少干。我就不能换个活法了?”
“终于想通了?那赶快过来帮我吧!”莫一一在尚品这家4A广告公司做媒介总监,负责收集所有期刊、报纸和电视的栏目信息,然后在传媒与广告客户之间斡旋。
我摇了摇头,“那不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也是,都不是人干的活儿。”
“我想了很久了,现在手上还有几个专栏,包括你之前给我介绍的那几家杂志,关系都还可以,算了一下,养活自己也够了。反正我也没什么大的开销。”
“你是不是想离开北京了?”
我没有说话。没有工作的牵挂,只是单纯地当一自由撰稿人,或许潜意识里我并不是对现在的工作厌倦,而是对这座城市厌倦了,包括人。
“佳瑄,既然你已经考虑清楚了,我也就不劝你了。不过你这样做也对,自己接点儿活干,不比当记者差。更何况你在这圈子多少还有点儿名气,就算你自己出来单干,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我才没那么大的志向呢,有口饭吃就行。”
谈话之间,我就从一名资深的娱乐记者沦为北京若干无业人士中的一员了。
不过,说真的,失业的感觉真好。
《STAR》的沙文新是个妙人,一心想做有品质感的高端娱乐周刊,在以抢新闻和曝黑幕为主流的娱乐期刊里实属异类。当初Jessica拍着他的肩膀说:“沙头,给你推荐一个人,是我一手带大的妹妹,可别欺负她。”
梦游(3)
Jessica跟沙文新是老朋友,可上班第一天,沙总编就把我叫到办公室,劈头盖脸地一顿训。
“我可先说好,我答应留下你,可不是看Jessica的面子。Jessica那老妖婆是不是跟你说,做娱记就是当狗仔?以为爆点儿‘我与×××不得不说的故事’就可以大红?蹲在明星家门口拍照,回来写点儿谁跟谁的绯闻,谁和谁分手,谁又离婚了,谁又傍上哪个大款了,谁跟导演上床了,就可以上头条?”他一边说一边吸烟,吸烟的样子很奇怪,狠狠地吸上一口,却又没吸进去,在嘴巴里打个圈,又吐了出来,熏得坐在他面前的人直想流眼泪,“你在AMG做过多久,认识多少人,知道谁谁的黑幕,这些都跟我没关系,别想着靠着这些就能做好一名记者。我们首先是一名新闻工作者,然后才是做娱乐新闻的媒体工作者。新闻是什么?新闻是要有良知的!”说到最后几句的时候,他的声音高亢,我都能清晰地看见他太阳穴凸起的青筋。
是他告诉我写文章跟做人是一个道理,宠辱不惊,不卑不亢,才是一篇好文章。不刻意奉承,不恶意中伤,不趋炎附势,不棒打落水狗,才能赢得尊重。
也是他告诉我,明星也是人。不偏听,不偏信,细节才能见真章。
《STAR》一期只做一个明星,一百多页的杂志里有棚里拍摄的大片,有日常生活的抓拍,甚至明星自己的*照片,*的、个性的、温馨的、搞怪的、不修边幅的,甚至还有一些私家珍藏的、带有私人记忆的影像。我们不随意去定性一个人,无论他有多红或者多黑,只是用心地观察,细腻地记录,然后保持客观地思考。
拿沙老大的话说:“我们要用做传记记者的专业素养来做《STAR》,才能让自己成为真正的super star。”
我会因为一篇几千字的采访稿,跟着采访对象一起拍戏、吃盒饭,一起参加活动,甚至一起去参加party或者shopping;也会因为采访某些飞人似的大牌,一篇稿子可以从第一次采访到成稿,历经几个月的时间。你时常会听见沙老大在办公室的咆哮,“别想用才见面三次,前后采访时间不超过两个小时的稿子忽悠我!”然后整个办公室一片哀号,一地鸡毛。
这就是《STAR》的总编,用一种近乎偏执的态度在做一本他心目中的娱乐杂志,企图用深度的剖析告诉读者一个明星的真相,不浮躁,不偏激,不狷介,有立场,有态度,有尊严。
是的,所以身处其中的我们才会以《STAR》为荣,所以才短短的五年,《STAR》的真实发行量可以突破五十万,而广告年收益突破两亿,所以明星们才对《STAR》另眼相看,所以才有无数想要大红的小明星们想方设法地成为《STAR》的采访对象。从某种程度而言,《STAR》是检验明星实力的一个标准,只有上过《STAR》的明星才敢说自己在这一行有了点儿分量。
可现在,我坐在这位令人又敬又爱的怪老头沙文新面前,告诉他,我要离开了《STAR》了。
“你舍得?”他照例用奇怪的方式抽着烟,吐出的烟雾遮挡了我的视线,让我看不清此刻他脸上的表情。但我还是老实地摇了摇头。
“不是被人挖角?”
我依旧老实地摇了摇头。
“不是讨厌我?”
我睁大了眼睛,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更加坚决地摇头。
“不是爱上我了吧?”
我终于忍不住,一口水喷了出来。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梦游(4)
“死丫头,我就知道你讨厌我!”他忙着擦脸上的水渍,我已经笑到缩到椅子底下,太讨厌了,本来很伤感而又沉重的场面被他搞得乱七八糟。
可是笑着笑着,我的鼻子开始泛酸。
“老大,你以后别乱骂人了,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我这样,被你骂了还笑得出来。”
“嗯,那是你脸皮厚。”
“老大,以后不要动不动就跟那些广告客户吵架,他们可是你的衣食父母。”
“嗯,我又饿不死。”
“老大,不要跟那些明星眉来眼去的,嫂子看见了会吃醋。”
“你嫂子吃的醋还没你多。”
“老大……”
“你有完没完?”
我终于还是没忍住,抱着沙老大哭了出来。
“好了,好了,我都知道。知道你这丫头心思重,在外面过得辛苦。你随时都可以回来,只要有沙老大在的一天,你永远都是《STAR》的采访总监,《STAR》就是你的娘家。”他拍着我的背,慈祥得像我的兄长,往日里针锋相对、面红耳赤的场景都不存在了,他是我的上司,亦是我的前辈,从今以后,他还是我的兄长,是我的朋友,“好了,去跟你手下的那帮孩子说一声吧,他们可没我这么好说话。别哭了,你看你弄得我一身都是鼻涕。”
到人力资源部办完所有的手续,我就真的成为名副其实的无业游民了。
走出大楼的时候,我突然有点儿怀念那些通宵达旦守在编辑台做版的夜晚,那些跟着我一起飞来飞去的同事,那些在摄影棚里一拍就是一整天的摄影team,还有每天下午三点都会跑到报社推销茶点、饮料和香烟的下午茶小妹……其实,原来我竟那么怀念这个我下定决心离开的地方。
走到广场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有些无所事事起来。等我想起来要做点儿什么的时候,我已经走在了北大的校门外。
呵,小邪!我的脑海里自然地浮现出一个大大咧咧的女人模样来。
小邪是黄薇在MSN上的名字。当初这个凭借古灵精怪的角色红得发紫的女生,其实本人也有古灵精怪的一面。
“怎么周末还有课?”我在北大的校园里找到她的时候,她刚从教室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摞书,戴着黑框眼镜,真像一个一心向佛虔诚的教徒。
这所著名的学府早就对前来镀金的各式名人见怪不怪,她夹杂在莘莘学子里,再也不会引来尖叫、激起愤怒或是来意不明的镁光灯了。多好,象牙塔给予她安宁,亦给予她沉静的力量。
“没事去图书馆看看书。”她挽着我的手,一路朝学校后门走去,“走,带你去吃好吃的。前两天发现有家甜品店做的双皮奶好好吃。”
“你请我。”
“先欠着,下顿我请。”
“死赖皮。”
“破财消灾,你不知道?”
“你也说得出口,我都被你咒失业了。”
“失业了好呀,来陪我读书嘛,刚好少个伴儿。”
“找个人嫁都比跟你混在这儿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