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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朽（民女）拜见皇上皇后娘娘，愿吾皇万岁、愿娘娘千秋！”
人家这不兴磕头，行的是有些像少数民族的礼，男的左臂贴腹右手靠后腰，女的则相反，这样的弯腰下拜已经是最高礼仪了。
“好好，唐妩是么？抬起头来让朕跟皇后好好瞧瞧！”
长孙茉闻言抬头，却见到的是两张，准确说是连同唐林在内的三张震惊的脸。
“你……”
最先开口的是皇后，可是也只是说了一个字，便不知如何是好。
而长孙茉在看清了皇后的脸之后，也是瞬间傻掉了——这不是早上起来上妆时候，自己看到的那张脸又是什么？
不，这张脸要更好看一些，如果说自己的脸可以代表着青春与活力的话，眼见的这张脸就是带着成熟的韵味和妩媚，自然更加动人。
乍一看还以为是姐妹俩，长孙茉一瞬间其实也是这么认为的，想来长孙世一家都那么多小孩，没道理自己便宜老爹就生了自己一个呀，当即也释然下来。
不就是狗血一点么，有个皇后姐姐，然后自己还要假扮她的儿媳妇，呃，这什么跟什么啊？！
第六十二章 世界太小
“陛下，我……”
皇后看向了自己丈夫，后者无奈点了点头，对着唐林道：“爱卿，朕觉得她们一定有话要说，咱们啊还是先离开一下吧。”
“是！”
目送二人离开之后，皇后迫不及待一把抓住了长孙茉的双手，瞪大了眼睛：“茉儿，是你吗茉儿？！”
对方知道自己的来历，这并不奇怪，谁让她跟自己这么像呢？
可长孙茉却始终激动不起来，她现在是满脑子的疑惑，何以自己有位皇后姐姐，三年前他们父女俩还会落到那样的田地？
“父亲他，过世了。”
估计对方接下来要问的大概是这个问题，长孙茉把脸撇到了一边，咬着嘴唇尽量让自己克制。
皇后的表情忽然黯淡了下来，可以看到微凉的悲伤在她脸上氤氲，逐渐幻化成了可以预期的梨花。
接着，自怨自艾的声音响起：“是啊，我这个罪人，根本就没资格过问……但我仍想对你们说声对不起。”
咦？这里头好像还有点故事！长孙茉竖着耳朵分辨着皇后话语中的细腻情感，那竟是带有无尽的自责和懊恼的忏悔。
“你究竟……”
长孙茉还没能说一句完整的话，皇后便自顾自地又开始了她的述说：“不管怎样，在今生还能再见到我的茉儿，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我的孩子啊，回到我的身边来，让娘好好弥补对你的亏欠，可以么？”
声音是温柔的，也是让人感到无比温暖的，这让长孙茉想起了当年那个大雪纷飞的山地……
只是斯人斯景，俱往矣。
不过，“你是我娘？你在开玩笑么？！我今年有十五岁了吧？你看起来都不像有三十！”
长孙茉还真就把自己心内的吐槽给说了出来，而在皇后的眼里，这并不是吐槽，而是一字一刀，刀刀入肉刺在心头，她知道自己的提议或许会被如今已成为佣兵的女儿所拒绝。
因为这些年来，天知道她受了多少苦，性格会有多叛逆？可对方的回答方式，还是让她吃了一惊。
这种戏谑的、调侃式的疑问句，充分地表明了她极力排斥自己的立场无疑。
皇后叹了一口气：“准确的说，为娘的虚岁正是三十……”
她似乎是在回答长孙茉的问题，而眼神却已游离到了别的地方，“那年我十二岁……”
“停停停！我不想听这些有的没的，就算你是我娘好了，那你为什么还会是幽云国的皇后？长孙盛这死鬼老爹可不像是当皇帝的料！你千万别告诉我，你现任老公才是我亲爹！”
真要如此，那就狗血大发去了！
“我知道你应该吃了很多苦，可当年我也是被逼无奈才离开你父亲的。”
我嘞个擦，还有没有更劲爆的内幕？多说点来听听！
“这听起来有些苍白无力啊。”
死鬼老爹啊，敢情你当初还是被抛弃的啊，不过也对嘛人家好歹也嫁了个皇帝不是？虽然不知道你以前是做什么的，但咋都不可能比这还要顶级吧？
长孙茉说的跟想的完全就是两个版本啊，面上保持着冷漠还不时用言语呛声对方，心里却八卦之极迫切地想要了解原本是她不让人家说的事情。
要是皇后知道了她内心的想法，多半会无语得要死吧。
不得不说的是，人啊就是一个矛盾体。
整个叙述过程中，其实长孙茉都没有太多代入感，毕竟更久远一些的记忆她都没残存太多，她根本就不知道对方是个怎样的人。
只是先天对“老爹”有着短暂且深刻的记忆，因而有些为这个死去的男人打抱不平而已。毕竟老爹惨死，连尸骨埋在荒原都要好好找才能寻到，而她的老婆就这么跟着别的男人锦衣玉食，这合适么？
不过在听完对方讲述的这个故事以后，长孙茉除了感叹也就剩下感叹了。
实力弱小的就要挨欺负，这是不变的真理。
夹缝之中的小国家，尤其如此。
长孙茉的出生国，是土地肥沃鸟语花香，如同后花园一般美丽的国家——腾。
父亲是皇帝亦师亦友的重臣，两人的关系好到可以穿一条开裆裤那种，母亲是有着倾城倾国容貌，被誉为“腾之瑰宝”的上官绫，也就是现在坐在长孙茉面前的幽云国皇后。
其人号称“歌舞双绝”才艺了得，更难得的是还拥有百毒不侵的神奇体质，甚得长孙盛之喜爱，也受到皇帝敬重。
可惜好景不长。
在长孙茉十岁那年，腾国太子在别国游玩时错手杀了幽启国的一位贵公子，因而酿成了国际事件，双方一度剑拔弩张到了刀兵相向的地步。
而这时，长孙盛挺身而出，作为外交时节只身进入了幽启国，想要凭借谈判消弭争端。不过这却是一个惊天的骗局。
长孙盛去了以后才发现，对方根本就不理会自己说什么做什么，二话不说就将他扣押，接着告知腾国国君，要么割地赔款称臣纳贡，要么重臣归西。
而就在国君烦恼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上官绫向国君提议，由自己去解救夫君，而国君深知其夫妻二人情深，对方又如此坚决甚至都到了以死相逼的程度，于是……
于是，明知是希望渺茫，上官绫也踏上了征程。
夫妻俩完成了一场惊天的交换，长孙盛被撵离了幽启国，上官绫被留了下来。
之后的日子，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不堪回首，不过在她而言能换了长孙盛一命倒也值了。
世间几多痴儿女，一寸情长一寸心。
幸而天可怜见，不多久她的日子也发生了变化，幽云国皇帝顾青兵败，落难于幽启国逃避追捕，甚至为保性命还大胆地混入了敌人的重臣家中，遇见了被软禁于此的上官绫。
她的温柔，她的怜惜，让他在那段艰难的日子里感受到了无限的光芒，渐渐地他发觉自己爱上了对方，他在心里暗自发誓，将来，如果有将来的话，自己说什么也要娶她。
让她当自己的皇后！
第六十三章 自己的路
“所以，后来为了报恩，你就作了他妻子？”
“不全是，原本他答应我，要放我回去的，只是后来腾国忽然遭到了两国夹击，原本不想加入战争的他这才应了我的要求，以联军的名义去行事，看能不能保住腾国，至少保住国君和他……”
“后面的事，我差不多知道了，两边进军速度太快，闪电突击，在幽云**队未到之前，就已经攻破了国都，然后爹他就带着我一路向东逃走。我想知道的是，后来那个国君怎样了？”
“消失无踪，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他们只找到了太子的遗体。原本我以为他会去投奔长孙世的，我还派人去那里找过，只是我没想到，他就那么死在了路上，而你也只在那呆了几天。”
看起来她是早知道了先夫过世的消息，所以刚才才没有那么强烈的悲伤，只是气氛压抑的要死而已。
“我是被他府中的大女儿给暗害了，差点死在不知名的地方，又或者现在会哪个青楼接客呢。”
上官绫怪异地看了她一眼，长孙茉就像是在述说别人事情一般，没有悲欢，表情木然。好像这些都与自己无关。
“茉儿，你真的受苦了！”
皇后一把搂住了女儿，沉下肩来终于爆发了悲伤的情绪。
这倒是让长孙茉不知如何是好了，她现在反过来扮演了母亲的角色，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安慰起对方来。
“好了好了，爹爹虽然死了，可是我还在呀！而且我现在不是活得很好么？”
话这么说没错，可人家明明就是高兴的哭了，就让她发泄一下好了。
长孙茉能感受到对方那强烈的思念之情，也能理解她心中对于他们父女俩的纠葛和自责，这位年轻得像姐姐一般的母亲，无疑是一个让人心疼的女人。
“我的孩子啊，让娘看看，你真的长大了啊，分离时你明明还是个小不点呢！”
唯一让长孙茉感到诡异的还是对方这样的称呼，来到这时代已经三年多，加上前世的年龄累积之下，自己也最多比她小三岁。
实在是很难接受有个未满三十岁母亲的设定啊，她倒情愿对方叫她名字还好些。
呃，话又说回来，你能不能别像是看不够似的，面带微笑一直盯着我？而且光是盯也就罢了，还不时地对我进行“惨无人道”的抚摸，搞得我像是被收藏的玩意儿一样呢！
面对突然多出来的母亲大人，长孙茉仍未能适应得下来，掩饰不住的退缩，让皇后多少有些心痛。
“答应我好么？从现在开始，陪在娘的身边……”
好，那是自然好的，锦衣玉食也没人敢欺负，一瞬间地长孙茉有些动摇，想着干脆就这样留下来也好。
可那，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啊。我想要的并不是长久长久地，呆在这样一个虽然衣食无忧却诸多束缚的地方，我渴望的始终是自由。
我还年轻，想要四处走走，去完成前世当宅女时候就抱有的愿望——游历天下。
长孙茉摇了摇头，坚定不移地笑了笑：“我是来执行任务的，我跟他们还有契约，所以我只能说一声‘对不起’了。”
上官绫忽然露出皓齿灿然一笑，无不欣慰道：“你果然像盛哥的秉性呢！”
长孙盛是什么秉性，老实说长孙茉搞不太清楚，她对便宜老爹的印象就只有“他是个好父亲”仅此而已。
“约定了的事就绝不反悔，承诺必守。可惜腾国君非亡国之君，臣非亡国之臣，奈何时运不济啊！”
身为腾国遗民，想到祖国覆灭家破人亡，上官绫也是不禁叹息一句。
“不过有件事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四叔并没有跟着爹在腾国，反而是在外发展？”
“因为盛哥，他本也不是腾国之人，他所在的长孙家原本还是这北方大族，奈何三国连年交战，长孙家地处中间地带遭受破坏极为严重，这才不得已南迁，他们兄弟四人便各随长辈奔了东西，而他唯一有联系的就是这长孙世了，只是没想到他也没能幸免，那个女人真是狠毒！”
“女人？他夫人么？就是那个什么什么大家族的？”一提起这女人来，长孙茉就没什么好什么好表情了，毕竟当初是她背地里提议“童养媳”计划，说不定长孙芸的恶毒行动还有她的一份！
而长孙世近年来的消息，她却也不甚了解。
“还有四叔，他怎么了？”
“长孙世，他在两年前便莫名其妙地失踪了，至于秦笄，她似乎已经带着儿子改嫁了。”
怎么会？那家伙不见了？而且这里民风这么开放啊，带个大型号的拖油瓶都可以二婚，哦，多半是看在其大族之女的份上吧。
“那你刚才说的那个女人是谁？”
“兮湘国皇后——司马楠。”
“那个手握权柄的皇后？”
“没错，或许你知道杀了盛哥的‘阎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