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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与天齐(无处不飞花)-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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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艳很是无奈地叹道:“原来你犯起呆来谁也比不上,我头一次见有人吃黄连会没察觉苦的,不过不怕,我这里有甘草蜜丸……”她又欲翻身去兜里翻找,尉迟镇却见她肩头轻轻按住,道:“何必去找什么别的?这里便有最好的药。”
  无艳愣愣地看他:“啊?哪里?”
  无艳正有些惊奇,她制作的药自然都是上乘,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会比蜜丸更甜更有用的……正呆呆地望着尉迟镇想看他拿出来,却见他微微一笑,便低下头来。
  双唇相接,无艳睁大双眸,尉迟镇以唇轻轻摩挲着她的柔软双唇,低低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知道了么?”
  无艳脸颊上顿时又浮现隐隐红云,尉迟镇又压下来,他的舌头都有些麻了,尝到那樱唇间的甘甜,那苦苦的麻木却仿佛极快地退却,从浅尝辄止的试探到逐渐缠缠绵绵难舍难分,两人几乎都忘了身在何处,今夕何夕,就连门口上彭钺一脸呆滞地站着看了许久都未发觉。
  两人相依相偎,甜蜜难以形容。
  良久,尉迟镇才出门,却有个伺候彭钺的小兵向他禀报,原来之前大营有传令来,叫彭钺去当值了,本要来跟他说一声的,怕打扰了他……又让尉迟镇安心住下,等他轮值回来后再痛快喝酒。
  尉迟镇听了,有些惦记彭钺:之前两人喝了不少,彭钺隐约酩酊大醉,虽然灌了醒酒汤,又歇息了小半个时辰,也难保他已全然酒醒……但是也无法,人已离府了,尉迟镇心底担忧的念头一闪而过,只安抚想自己是多心了。
  尉迟镇叫人打了水,简单地沐浴更衣过后,眼看天要黄昏。
  边塞的黄昏来的格外快,急促而苍凉,尉迟镇换了一身衣裳,正叫了无艳准备吃晚饭,却见伺候彭钺的那小兵满脸慌张从廊下跑过。
  尉迟镇反应奇快,当下拦住他:“怎么了?”
  那小兵吓了一跳,好不容易站稳脚跟,才结结巴巴道:“不、不好了……我们统制大人去轮值,不知为何惹怒了大将军……现如今给押在辕门外打呢,也不知道到底如何,请恕小人不能伺候了,小人要去探听消息……”
  小兵心急,说完后撒腿就跑,尉迟镇皱眉凝望他急速消失的背影,忧心忡忡,心想自己担忧的事终于发生了。
  无艳站在旁边,自也听得一清二楚,闻言便道:“镇哥哥,那位彭大人出事了么?”
  尉迟镇点点头,却不好跟她说此事可大可小,因据彭钺所说,孙大将军如今喜怒难测,也难怪这小兵如此惊慌。
  无艳见他满面忧色,便道:“那我们在这里干等也不是法子,不如我们也去探听一下消息?”
  尉迟镇正有此意,被无艳一提,便下了决心,道:“那我自己前去便是了,你……”
  无艳不等他说完,便牢牢地抱住他的胳膊:“我不要一个人留在这里等!”
  尉迟镇见她紧紧地抱着自己,生怕他抛下她一般,又是无奈又是笑,心里却也甜蜜,便道:“好吧,只不过,孙大将军人很严厉的,到时候你可不要吓得哭出来。”
  无艳得意笑道:“我才不怕呢,何况有你在。”
  尉迟镇携无艳出门,吩咐一个士兵备马,他跟无艳同乘一匹马,只将她搂在怀中,又叫了人带路,如此行了大概一刻多钟,便到了鸡鸣驿大营。
  尉迟镇本想找个人打听的,没想到才翻身下马,就见一大堆将领士兵围在辕门处,底下押了个人,劈里啪啦地正打板子,那人却也硬挺,竟没叫出声来,只是哑忍。
  给尉迟镇带路的那士兵早给守门的士兵报了身份,说是彭钺的贵客,那士兵知晓里头彭钺正受苦,自也不为难。
  尉迟镇跟无艳对视一眼,便急急地大步往前,将到辕门处,就听到有个人小声道:“大家伙儿这样守着也没有用,不如一块儿进去求老爷子开恩吧?”
  另一人道:“说的是,这若是十几二十下,倒也好说,上来就要打五十军棍,这还不得去掉半条命?”
  两人开口,那被打的人道:“都不许去……我一个人遭罪,总比一窝端的好,老爷子正气头上,谁叫我喝醉了正撞上呢……”
  这被打的,果真正是彭钺,听了他的话,那原先开口的人道:“今日原本也不归你当值,在家里喝醉了难道也是错?”
  彭钺被打的痛苦不堪,却还忍着,逞强道:“总之都不要多嘴!只是五十军棍而已,又不是五百……老子还挨得……”
  这话彭钺本是要安抚众人的,没想到却给那不该听的人听了个正着,只听得有个声音炸雷一般,惊天似响起,冷烈道:“原来五十对你来说还是少了!好个大胆的贼徒,给我继续打,打得他不敢嘴硬为止!”
  刹那间,辕门这边站着的将领们哗啦啦地跪倒了一地,却见从军营里头,有道清癯而高挑的人影大步而出,众人都是向着他跪了下去。
  此刻夜幕降临,风裹着沙子,时起时落,此刻劲风吹过,辕门处的大旗烈烈发声,几乎令人站不住脚,那道偏瘦削的人影却如利剑一般,无比狠厉地劈开眼前夜色跟重重风沙,如王者驾临。
  无艳在尉迟镇身边,定睛看去,却见来人,身披铠甲,裹着战袍,腰间虎头带,脚下靖平靴,面容清瘦,长眉入鬓,双眸如鹰隼般,锐光隐隐,薄唇高鼻,下巴上有几缕胡须,随风飘扬,这人自然正是名镇关外的老将军孙锦堂了。
  无艳看了会儿,不由道:“啊,这个人……”
  尉迟镇忙制止她,然而此刻人人噤若寒蝉,尉迟镇又带着无艳渐渐走近,孙锦堂何许人也?耳力过人之极,当下目光一转,便看向两人。
  尉迟镇对上孙锦堂的双眸,虽然他面上依旧镇定如许,心中却也不由一颤,暗想:“果然不愧是老爷子,好凌厉的一双眼,足见宝刀未老……”
  虽然起初不打算相见,但既然阴差阳错见了面,尉迟镇自不能再退缩躲闪,当下便想要见礼。
  无艳却鼓起嘴来,对孙锦堂极具煞威的眼神视而不见,她往前走了一步,歪头看着孙锦堂:“老人家,你……”
  尉迟镇心头巨震,急忙上前拦住无艳,又向孙锦堂道:“孙大将军,失礼了,请勿要怪罪。”
  孙锦堂一双利眼从无艳面上转开,便看向尉迟镇,冷笑道:“原来是你,怪不得彭钺今日喝醉了,原来是你这不知死的囚徒带坏了我的人!”
  孙锦堂一见面就大骂,且毫不留情,尉迟镇心中诧异,却也记得彭钺说的孙大将军性情古怪之事,当下一笑,道:“今日彭钺喝醉了,的确是晚辈的错,还请您高抬贵手……”
  孙锦堂复冷哼了声,道:“好好地官儿不当了,竟跟个女子厮混着浪迹天涯起来,如今你如丧家之犬一般,还有什么资格跟老夫讨价还价?”
  尉迟镇城府深厚涵养极好,又想保住彭钺,又因对孙锦堂很是尊敬,便毫不生气,正欲应付,却听得身边无艳叫道:“喂!你这老头,你为什么总是骂我镇哥哥,你再过分,就别怪我对你无礼啦!”
  

☆、第94章 一片孤城万万仞山

  无艳自跟尉迟镇认得;便对他的为人很是钦敬,以至于不知不觉倾心于他;自然无法容忍有人当面斥骂贬低尉迟镇,听孙锦堂左一句右一句骂个不停;无艳哪里能忍得了。
  无艳自小在山上长大;全然不知什么权贵威严,之前连进宫见皇帝都视为平常,对孙锦堂;自然也不客气;她又哪里知道,这关外关内,普天之下,没有人敢这样跟老将军说话。
  尉迟镇当然知道不对,急忙替无艳请罪:“老将军恕罪,无艳只是无心之语,并无冒犯之意。”
  孙锦堂横眉冷眼,盯着无艳闷声不吭地往前走了几步,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也敢在老夫面前高声放肆!尉迟镇,你跟这种粗野无知的丫头厮混一起,可见老夫并没有骂错!”
  孙锦堂之前很是瞧不起尉迟镇,甚至出言讥讽侮辱,尉迟镇却毫无怒意,然而听他如此说无艳,却不由皱了皱眉:“老将军,无艳从小与世隔绝,虽然有些不通世事,不懂什么繁文缛节,但也只真性情罢了。”
  孙锦堂没想到尉迟镇竟会为无艳辩解,有些愕然之余,紧锁双眉看向他,眼中透出厌恶之意,道:“呸!之前还以为你是堂堂大丈夫,镇守山西总也有几分威名,不料竟也是个沉溺女色之辈,算是老夫看走了眼!”
  尉迟镇听他复又骂了起来,却只不卑不亢道:“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尉迟镇始终只是尉迟镇,不值得夸耀,也不至于不堪。”
  孙锦堂见他竟不示弱,大怒:“混账东西……”
  无艳在旁,听着尉迟镇出言维护自己,正觉高兴,见孙锦堂不依不饶,破口大骂,无艳又气又是无奈,便道:“唉!你不要再发火啦,你的脸色已经很不好,再这样乱叫乱嚷只会越发头疼!”
  孙锦堂一愣,竟没再继续骂下去。
  尉迟镇拉住无艳,趁机道:“老将军,我只是路过,至于彭钺,他跟我有旧日情谊,不好就装作不认得的,是我不该拉他喝酒,害他误事……如果论罪,也是该记在尉迟镇身上。”
  他们说话的这功夫,那边彭钺跟一干军官都怔怔地看着,此刻天越黑了,风沙也越大,隐隐听到风卷起尘沙发出呜呜怪叫的声音。
  无艳把蒙面的巾子系的紧了些,又往尉迟镇身边靠了靠,也跟着说:“对啦,你干吗要打彭大人,他明明是你的兵,你因为镇哥哥而打你手下的人,岂不是很傻?”
  孙锦堂眉头又是一皱,尉迟镇忙对无艳低低道:“星华,别做声。”
  孙锦堂眼神闪烁不定,忽地脱口问道:“你叫她什么?”
  尉迟镇一愣:“老将军……何意?”
  孙锦堂又看无艳一眼,幽暗的灯笼光芒下,只见到面巾纸上一双璨然如星的眼睛,孙锦堂愣了愣神儿,面上原本的凌厉跟盛怒之意竟极快淡去。
  无艳看看孙锦堂,又看尉迟镇,想说什么,却又因尉迟镇的吩咐而忍住。
  孙锦堂却不再看两人,他默默地转身,扫了一眼辕门之下的那一堆人,原本负责责打彭钺的士兵本来偷偷地停了手,见状,却又怕惹怒了孙锦堂,忙又举起棍子来作势预打。
  彭钺亦紧闭双眼,准备接受臀上痛击,忽地却听苍老的声音道:“够了!真要把人打死么!”
  众人大为意外,连同尉迟镇在内,都看向孙锦堂,却见孙大将军冷冷道:“备马,回大营。”说罢,他竟不再入鸡鸣驿营房,只是往外而去,几名随身的侍卫军官见状,赶紧跟上。
  彭钺呆呆地看了会儿,还不肯相信自己居然就给如此轻饶了,眼看孙锦堂的身影要没入黑暗,他急忙从凳子上翻身起来,大声叫道:“多谢老爷子开恩!”
  孙锦堂却头也不回,充耳不闻般,翻身上马,大喝一声,马蹄声如惊雷般极快远去。
  尉迟镇亦沉默恭送,只是不知为何,就在方才孙锦堂转身之时,给尉迟镇一种很奇异之感……同方才初次相见时候那样威风凛凛……大不相同的感觉。
  无艳靠在尉迟镇身边儿,眼看孙锦堂离去,不由喃喃道:“这样大的风沙,他还要走夜路……岂不是很危险……”
  尉迟镇抱住无艳的肩,他心中对孙锦堂忽然息怒离开的事很是不解,听到无艳低语,便道:“怎么了,你方才还当面儿对老将军不客气来着,这会儿却又为他担心了么?”
  无艳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尉迟镇:“他的身体好像很不好……”
  尉迟镇心头猛地一跳,凝视无艳双眸,正要问话,那边彭钺却被人扶着,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尉迟镇忙低头在无艳耳畔道:“乖,别说话。”
  无艳不明所以,闷闷地应了声。
  正好彭钺来到跟前,叹道:“大哥,我服了你,你跟老爷子说了什么?竟说服他竟饶了我?”
  尉迟镇道:“大概不是我的缘故,是老将军本来就是想吓唬吓唬你罢了……何况罪不在你,你也只是被我连累,老将军还是很能分清是非曲直的。”
  彭钺吁出一口气,道:“方才差点吓死了我,以为小命不保了……对了,这儿风沙大,咱们进屋说话吧。”
  尉迟镇笑了笑,陪着他一块儿往内而行,问道:“从这里到大营,要多远?路可好走?”
  彭钺道:“到玉门关的话,也要十五里,晚上风沙这样大,总要走一个时辰才能回去……所以我没想到老爷子居然会这个时候来到鸡鸣驿,弄得我措手不及。”
  尉迟镇道:“老将军回去路上可安全么?”
  彭钺道:“说起来老爷子就是这个性子,性起了就如风一样,神鬼皆怕,虽然路不太好走,但也阻不住他老人家来去,且还有侍卫呢。”
  说话间,便进了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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