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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兰德缓缓转过头，刚好撞上了莫林闪亮的目光，四目相交，却是布兰德率先挪开了他恐怖的黑红血眸。
他走到考官身前，将透明小球取在左手，右手在划过繁复的痕迹，一瞬间连莫林都能感到周围激荡的浓郁魔力，同时颜色各异的光点再次出现。布兰德将许多光点抓在手中，摁向了左手的透明小球，一阵赤芒闪过，小球似乎变大了几分。
他将小球持在掌心，放在莫林面前，面无表情地说道：“再测。”波澜不惊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情感，冰冷如长夜中守望星空千年的顽石。
不清楚对方的目的，但莫林此时并不想违背对方的意思。
他小心翼翼地不去触碰血眸法师的手，伸出食指点在了小球上。
随着透明小球中再次泛起丝状雾气，三道同心圆环出现在了其中，比之前多了一层，最外层依然是白色，第二层是淡紫，第三层依然是淡紫，中心的光芒居然还是淡紫。
九又百分之九十九法尔。
看到这个结果，布兰德的血眸中第一次流露出震惊之色，残忍无情的震惊之色。
许多少年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不明白这个长相恐怖的年轻法师到底在做什么。
但布兰德丝毫不理会别人的议论指点，他左手突然发力，将透明小球捏碎，散落的碎片还未着地，便如同灰烬一般被风吹拂为万千尘埃，那些流萤般的黯淡光点渐渐隐去，然后消失不见。
这并不是结束，他血眸猛睁，凝神闭气，第三次的，开始汇集元素。这不过这一次，他的表情要严肃得多，一张淡绿的魔法卡牌正半浮于他胸前，微微发亮，空气中出现的光点也不再是五颜六色，而是清一色的散发着海蓝幽芒。
看到这一幕，面容凝重的威严老者遥空一指，莫林感觉到附近的气息微微的改变了，血眸法师周围汇集而来的光点变得更加细微，同时在空中飞舞的轨迹也要简单了许多。
“你先完成剩下的测试，其他人也继续测试。”老者开口说道。
甲板上顿时沸腾了起来，早已忍耐不住的少年们纷纷交流着心情，今天看到的离奇的事情实在是多，不光那个洛萨公国未来的天才国王，居然还有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有着严重缺陷同时又有着超凡的天赋。
而一些学识更广的少年则激动地大声叫喊着，向别人说着那些淡紫圆环的含义，一瞬间爆发的声音吵杂无比，竟是没有几个真正听清了事情的真相。
斯特雷耶衣袍下的指尖早已深深掐进了手心，果然，这种威胁的感觉，果然……他看了看身旁的重甲剑士，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屑。
“他是洛萨人，这样的天赋，即便不能使用卡牌依然是个威胁，我得承认你预感的正确，”耳畔传来了重甲剑士的声音，沙哑虚弱的声音不知如何穿透了周围的吵杂，“但诅咒卡牌发挥效果太慢，时间长了谁知道还会不会有什么变故，等下最后一项战斗对抗中你和他应该会被分到一组，直接用教你的方法，别留手。”
斯特雷耶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依旧保持着自己平和的笑容。
巴伦在一边也没看懂具体发生了什么，不过他看出来莫林的天赋真的很好，之前让那个血眼法师都面露惊容，心里正在高兴。这个长相刻薄，目中无人，令人讨厌的法师，之前频频打断洛森老师说话，以后等我厉害了可别让我遇到，不然揍你一顿算是轻的。
看到布兰德没有继续为难洛森老师，莫林也长出了口气，心中回想起指上戒痕之前的烧灼感，又多了几分忧虑，甚至想快些回家，好告诉派克老爹这以前没发生过的事，那种疼痛已铭心刻骨。他看了看正在全力汇集元素的血眼法师，心中奇怪没感到他的危险，倒是远处那个斯特雷耶殿下的目光，总让自己不适，一晚上过去丝毫没有好转，甚至更重了几分。
不管少年们如何讨论，测试依然继续进行。
力量等级两级，不算惊艳，但除开七级的巴伦和五级的奥斯蒙，在剩下的少年中依旧算是上等。至于精神力量，莫林想了想，把手放在了水晶球上。
“三级法职学徒精神状态。”年轻的考官报道，心中不由感叹，这般天赋，没法做法师确实太可惜了。他却不知道，莫林经过之前的戒痕异变，精神上早已疲惫不堪，不然测出来的成绩还要再高许多。
记录下成绩与姓名，看了看第一项尚还空着，年轻的考官不由看向布兰德。
莫林同样也看着血眼法师，此时他已完成了元素的汇集，双手间浮着一个纯蓝的球体，散发着柔和光芒，而他一双血眸正死死盯着，十指翻飞，额头渐渐渗出汗珠，一双平眉也皱了起来，似乎颇为吃力的样子，不知到底在做些什么。
方台上的威严老者看似在维持测试继续，大部分精力却在时刻注意着这边。
终于，布兰德手中的光芒暗了下去，出现了一个足足比之前大了一倍有余的透明球体。
他捧到莫林面前，依旧毫无情感地说道：“再测。”
随着少年的触碰，球体中足足出现了五道同心圆环，并渐渐有了颜色。
第一道是白色，从第二层开始便是淡紫，淡紫，淡紫，淡紫，一直到中心的辉芒，依然还是淡紫。
全是淡紫，全都是九。
在托德尔，有这样一句谚语：地精可以在天空翱翔，年幼的巨龙却只能匍匐在大地爬行。意思是，对于秩序种族而言，只要通过努力和付出，都可以达成很高的成就，可对于年幼的个体，即便是巨龙，也有能力的上限。
比如众所周知的，人类天生携带的魔力，不会达到十个法尔，那是初级正职法师的标准容量。
因为莫林是人类，所以他的魔力容量不可能达到十个法尔。
因为不能达到十个法尔，所以他差了一点。
仅仅一点。
到底这一点是多少，血眸布兰德测不出来，在威严老者的帮助下依旧测不出来。
真得有人能测出来么，看着手中清一色淡紫的球体，布兰德忍不住地思索。此时他吓人的血眸里早已没有了不屑与轻蔑，正仔细打量着这个出乎他意料的少年，看了看之后两项的测试成绩，心下有了决断。
他轻咳一声，说道：“之前我先入为主，说话太过武断，在此道歉。”说着还往远处人群中洛森的位置打了个手礼，表示歉意。
莫林惊讶地抬起头，根本没想到这个仅仅触碰便让自己痛不欲生的血眸法师，会这般礼貌地道歉。让他更加吃惊的事接踵而来，只听布兰德继续道：“不知你可否愿意来伊露维塔学院就读，虽然我们是一所魔法学院，但战职方向依然名列前茅。”
还没等莫林反应过来，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是那个威严老者的声音，洪亮而坚决：“这个孩子，我们维克多战斗指挥学院录取了。”
只见他手里正拿着一份纸卷，正是之前第一项知识考核时莫林的答卷，角落里已经写上了成绩：优于特等。
看着远处那惊讶的少年，老人心里只觉得说不出的满意。
之前看到莫林超凡的魔力容量，和他高达三级的精神力量，老人已经下定了决心录取这个少年，指挥官嘛，不能使用魔法卡牌也不是大事，随身带一个法师不就行了。况且最近几十年，精神力量高的少年全被魔法学院抢去培养了法师，眼下这个居然不能使用卡牌，简直是天生注定了的指挥将军了。
待到看见莫林的答卷成绩，老人已恨不得直接将他捆了回学院。这种为没入学的少年准备的试卷，往往知识面都很广，为了照顾到不同的知识范畴，一个知识面浅浅地出个十题。一般来说能答对二十题已经不错，三十题算是一等，这小子居然答出将近百题，这是何等地惊人。改卷的考官甚至找不到合适的评判标准，只得打了个优于特等。
更为难得的是，这种钻研书本典籍的精神，恰恰是指挥同样需要的。老人当然不知道莫林只是每天趴在书上睡一觉而已，此刻看着莫林，就如同看待自己的孙子一般亲近，发现血眼布兰德又想抢人，当下就发了话。
布兰德听着老者坚决的声音，看了他一眼，扭头对莫林说：“你向指挥方向发展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他话锋一转，“作为一名纯粹的战士，虽然你的实力可能不如别人，但或许有机会触摸到更高的境界，你要想好。”
听到这话，方台之上的威严老者不禁大怒，正想和这个不懂礼貌的后辈说道说道，却听见莫林受宠若惊的声音。
少年的声音尚不成熟，也有些忐忑，他眼睛看着地面，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或许鼓足了勇气才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尽管并不响亮，他终究是说了出来：“可我要做一名法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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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特殊的服饰
“可我要做一名法师啊……”
虽然少年的声音并不响亮，但他此时是人们注意的焦点之一，所说的话自然瞬间传遍了整个甲板。一开始人们只是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在发现少年忐忑的样子并不像开玩笑之后，终于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笑声很干，因困惑不解而扭曲得有些诡异，却迅速感染了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片刻之后，整座甲板已经淹没在这种奇特的笑声里。
莫林翻了个白银，有点无奈，也有点委屈。“就知道会这样，也活该我被人笑，”他年少的心里难过地想，“那可是伊露维塔学院和维克多学院的邀请啊，我竟然用这种看上去毫无道理的理由拒绝了，派克老爹，这下可全指望你的关系了……”
布兰德没有笑。他的血眸凝视着莫林，毫无感情地说：“如果你能使用魔法卡牌的话，凭借这样的天赋，在法师的方向确实是潜力无限，未来甚至可以将你的名字写入那些传奇的行列，但你不能。”他此时倒显得颇有耐心，继续道：“因为不能使用卡牌，你在法职方向的路途将变得无比坎坷，即使你有勇气走下去，也不会看到任何光明。可相反，在战职的路上，你依旧可以取得一番成就，尽管艰难，但有希望。”
“因此，”血眼布兰德总结道，“我不同意你做一名法师。”
“我也不同意。”威严老者此时已走到莫林身边，他已示意其他考官继续测试，自己从方台下来亲自说服莫林，“无论你信不信，你都是我遇见过指挥天赋最好的少年，是天生的将军，”说着他瞪了一眼布兰德，显然对他刚刚抢人的行为非常不满，继续道：“如果向法职发展，是对你自己天赋的浪费，我不同意。”
莫林瞪大了他幽蓝的眼睛左看了看，然后右看了看，这两个年龄相貌职业甚至表情都大不相同的考官，知道他们都是真心为了自己着想，心下感激。可问题是，一定要做一名法师，这是祖父亲口嘱咐的，那时候他已经知道自己这些情况了，他甚至知道更多——比如莫林看书时神奇的记忆能力，难道祖父会害自己吗？
更加不可能。虽然以前祖父那严苛的训练总让自己痛不欲生，可大些了便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训练之外，祖父可是相当和蔼慈祥的，当然，派克老爹从来不这么认为。
而现在两方都是为了自己好，意见却截然相反，又该听谁的呢？
莫林稍稍思索了下，没有改变自己的决定。
尽管从见识看来，两个考官都是大陆上最好的学院中的教师，而自己的祖父只是一个公国中的乡下贵族。
尽管从实力来看，之前血眼布兰德展现了他高超的技巧与力量，可以使用淡绿色的魔法卡牌，至少是十阶的法职，大魔法师级别的才能做到，而祖父只是在派克老爹的口中非常厉害，莫林从来没见他使用过淡黄以上的魔法卡牌。
尽管两位考官正在自己眼前，而祖父两年前就出门不知去了哪里。
但莫林依旧选择遵从祖父的意见。
只因为他是自己的祖父，他们是亲人，莫林相信他。
莫林相信，祖父一定有他的考虑，一定有更多原因，只是没有告诉自己罢了。再说，眼前这两个考官，自己拒绝了他们最多不录取自己，要是祖父回来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