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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我只能看懂第一句How are
you,但我也知道那是废话。我觉得有点好笑,虽然我过往的记忆已经混乱不清,但是直觉告诉我,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有女性,至少是长得不是特别丑的女性写信给我。
我喊小华上来,慌忙地用一本杂质住我从她的房间里偷出来的零食袋子;要她翻译给我看。小华瞪了半天眼,痛苦地说: “ 我四级只考了65分,这个不太行,我叫楚宁来给你看吧。 ”
“ 你们俩已经发展到你叫他来他就会来的阶段了? ” 我问小华。
小华白了我一眼,皱了皱眉,似乎有点委屈地说: “ 我承认我是很喜欢楚宁;可是他不会喜欢我的,他对我没有那种感觉。 ”
“ 哼,那他来咱们家那么勤。 ”
“ 你不知道么,他现在就住在对面啊,他奶奶死了之后他家的老房子又空出来,他现在搬过来住了。 ”
“ 和你培养感觉对吧。 ”
“ 对了,要么咱俩一起去他家玩吧,你可以把这个打印出来,要他翻译。 ” 小华好像找到了可以去他家的理由,兴高采烈地说。
我转过身来,深呼吸,我觉得到了时候告诉小华真相的时候了。我磨擦着我椅子的把手尽量用我最低沉严肃的声音说:: “ 赵爱华,我本人并不反对你和楚宁交往,但是凭我多年对他的了解和印象,我可以告诉你,他是一个自私阴险而且不要脸的人,我非常讨厌他;一个月来我之所以没有发做是因为毕竟他在我出事来看过我,我不想表现得很没有礼貌和气量而已。你愿意去他家你自己去,而且我告诉你,即便你将来结婚他成了我的妹夫,我也不会多和他说一句话。 ”
作者: 白云红尘两悠悠 2007…4…4 16:35 回复此发言
6 回复:时光中的乘客—涂沐
小华站在我面前,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倒是很镇静地听我把话说完,然后挽了一下头发,笑嘻嘻地问: “ 为什么?你凭什么说他是一个自私阴险不要脸的人,你的理由是什么? ”
这个理由太充分了,太明显了,我一想到这个理由就义愤填膺,心头火气,我张大了嘴很慷慨激昂地说: “ 那是因为 ——”
“ 因为什么? ” 小华冷笑着看着我。
“ 这是因为 ——”
我傲慢地把因为两个字说完,然后就觉得大脑里一阵刺痛,我知道我有一个足够充分天经地义的理由来憎恨和讨厌楚宁,这个理由一直就在我的意识里,但是究竟到底是什么,我却只想起一片空白,然后就是嗡嗡的痛苦。我的脸扭曲起来,我难受地抓着头发,缩在椅子上。
“ 哈哈,又来这套,你算了吧;你每次无理取闹想博取别人同情的时候就装失忆和头痛;你小的时候和他是很好的,一起玩到大;可是后来他比你学习好,比你有出息,挣钱比你多,人也长得比你帅,你就嫉妒人家呗。” 小华双手掐腰,义正词严。
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转移我的思维,铁青着脸说: “ 不是的,才不是呢。 ”
小华看着我的样子,似乎感觉到我不是在装样子,她撅着嘴说: “ 哥,或许他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可是你知道么…… ”
“ 知道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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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华犹豫了一下,可是还是张开嘴: “ 他不让我告诉你,而且这件事情连咱爸妈都不知道。但是我觉得我今天应该说出来,因为我觉得你对别人的看法太可耻了,简直诋毁你在我心目中温和善良的哥哥的形象。 ”
“ 我什么时候在你心中温和善良了? ” 我反唇相讥。
“ 你知道么,你那天从楼上栽下去的时候,是半夜,家里只有我在睡觉。你摔到人家车上的时候,楚宁正好在楼下;是他叫的救护车,是他叫醒我一起去的医院,是他抱你进的车,和护士一起把你塞进手术室,你身上的血把他的一件上千块钱的衬衣都染成红的了。要是没有他发现你,现在我是在和你的骨灰盒说话。”
“ 嘿嘿,真奇怪了,他为什么深更半夜地会出现在咱们家楼下? ”
我突然我觉得我想起了一些事情,很模糊,但是我觉得我想起来了,可是我倒底想起了什么呢?
“ 他在便利店里买了东西刚出来!卖东西的阿姨在窗子里都看见你高难度的坠地动作了,呀,你真是小人之心,不可理喻。 ”
小华已经咬牙切齿了。
“ 可是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呢,至少告诉咱爸妈赔他的高级衬衣啊?难道万恶的资本主义美国没有腐蚀掉他的雷锋精神,做好事不留名的么? ”
小华彻底绝望,摇了摇头: “ 因为楚宁说,你非常讨厌他,如果你知道是他救你,你会每天小肚鸡肠地计较这件事情,在你大脑还没有完全回复的时候,告诉你这种爱胡思乱想又爱面子的人等于谋杀你。但是你知道么,当初他这么说你我还有点不高兴,今天我发现了,原来你真的是和楚宁说的一模一样。我为我有这么一个小心眼的哥哥感到可耻,你头摔坏了不是你的错,可是你连心理这么狭窄阴暗,我都为你脸红。我告诉你,今天我算是认清你了,我决定了,我要以你为反面教材,我赵爱华绝对不要变得和你一样这么小气这么自私,我要堂堂正正做人,我要做一个宽宏大量慷慨无私的人来对比你,要你一生都惭愧!”
小华在我面前手舞足蹈地演讲着,唾沫星子乱飞;越说越激动,脸也越来越红;我仿佛看见一个天使光环缓缓地在她头顶升起。
“ 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么?你在下午四点三十六分走进我的房间,再出去之后你就变成一个不会斤斤计较慷慨无私宽宏大量的人,你是这个意思么? ” 我笑眯眯地总结到。
“ 对!一点没错。 ” 她握紧拳头,用她的万丈光芒威严地照耀着我。
我翘起二郎腿,惬意地掀开我书桌上的杂志,平缓大方地说: “ 我把你最后一袋草莓蛋饼吃了。 ”
5月11日 暴雨
早上的时候雷声很大,我窗子外面的柳树被狂风卷来卷去,疯狂地抽打着那加高得有些滑稽的铁栏杆。时不时的闪电晃着我的眼睛,我把我的CD机开得很响,让里面流淌出的那些老去的歌曲舒缓因为坏天气而变得糟糕的心情。
作者: 白云红尘两悠悠 2007…4…4 16:35 回复此发言
7 回复:时光中的乘客—涂沐
其实音乐这种东西,可以记录很多事情。我说的不只是这些音乐的制作者,而是听这些声音,这些歌的人。
音乐其实就是时间。
我们每个人在听见那些敲动自己心灵的旋律的时候,会把当时岁月里的点点滴滴的情绪,快乐的,激动的,爱的,恨的情绪记录下来,和那些音声词谱一起。声音和记忆交织杂揉在自己的思想里,记忆里;这就是为什么有那么多老歌和美好的旋律不为人所忘,不管时光和地点如何变换,我们听起些音乐的时候,就会隐隐约约响起曾经的幸福苦涩,消失的再也追不回的过去。
我坐在地板上,再次翻弄照片集和纪念册什么的,有心无心地听我的老唱片。
“ 说好平淡过此生,要用真情换青春…… ”
想想过去的流行歌曲歌词写的真是直接,不像现在你根本听不出在说什么。
“ 让我拥你在怀中,挽留一些些余温,就这样刹那变成永恒……
“ 我最喜欢这样抱着你了,下雨的时候,你看起来特别乖…… ”
这一句不是歌词,我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听见有人这么对我说;我猛然后回头,身后空无一人,一道苍白的闪电照亮了整个房间;密集的雨滴砸在玻璃窗上,我觉得我心口好痛。那是一个温和的男子的声音,一个我确定我很熟悉,但是也确定我已经忘记的声音。
外面雷雨交加,我听见歌声里幽幽冷冷地唱着:
……我的爱人你啊,在另一个世界勿忘我……
5月14日 今天开始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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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坐到办公室里,可能是因为差一点儿死一回的原因,突然有点要重新做人,努力为事业奋斗的想法。
这个想法维持了十五分钟。
我刚一出现在办公室里没有三十分钟;七大姑八大姨各路神仙围上来,他们带着猎奇和欣赏的眼神把我挤在办公桌角落里;从开颅手术的步骤一直问到我的主治医师老婆的姓名。我们头头走过这里好几次;都没有干涉他们的内部采访。
热情的讨论和激|情的询问持续到午饭后,可能大家的困劲都上来了,我才如野狼们采食之后剩下的枯骨被丢弃在草原上一样,终于得到了安息。我捧着手上的报纸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好像什么时候我曾经在这个座位上许愿,我能休假几个月该多好。这个似有似无的愿望突然真的就实现了,而且快得我都没有感觉。
我桌子上的台历还停留在2月。
然后我在我自己的抽屉里找到了一张发票,我发现我在1月3日这一天买了一块手表,天啊,好贵啊。可是表在哪里呢?买了之后我把表弄到哪里去了呢,还是被我送给谁了?
5月15日
今天继续上班,打俄罗斯方块打到500300分,不是我个人最好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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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回复:时光中的乘客—涂沐
5月17日
科室里新来了一个女大学生;见男的就叫哥,见女的就叫姐。一个字概括她,丑。 5月18日 天气热得可以穿短袖了。
公车里人很多,一个戴眼镜的男的突然和我搭话;我不能算是一个内向腼腆的人,但是还是有点不自在,因为他很热络地把脸靠近我,我可以很清楚地看清他腮帮子和半边脸上的胡子茬,他还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他和我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我理不出头绪来,我说我不认识他,他似乎不高兴了,恶狠狠地低声骂了我一句。
回到家里也很无趣,小华又在练习吹她的笛子;她的表情很恐怖,她不像是在吹那个精美的乐器,而更像是扳着那个金属管在咬。我吃过饭之后就躲在屋子里上网,发现那个叫韩诗倩的女人又把上次的那封信给我发了一遍。这个时候小华已经练得欲仙欲死,天崩地裂了,我知道再不阻止她邻居们一定会打110。
“ 你说楚宁现在在家么,我们把这封信带去要他翻译一下。 ” 我用瞬间转移的方式出现在阳台上对她说,然后又用瞬间转移回了房间。
小华看着我电脑上那些密密麻麻的英语,酸溜溜地说: “ 你是想去炫耀对吧,这个女的一定是写情书给你。 ”
“ 你这小孩,思想真腐败;你怎么知道一定是情书? ”
“ 哼,一个大龄女青年,只见过你一次,就突然写了近一千字的书信给你,而且还不是在推销保险;你说除了爱上你还有其它可能么? ”
小华一边说一边用冰冷凶狠的目光扫描我的书桌和柜子,看有没有任何糖果点及极其包装纸的痕迹。
我耐心地等小华换好了衣服;等她在脸上抹了一层又一层的东西,看她把头发梳了一遍又一遍之后,怀着极其想笑的动机把韩诗倩给我的信打了一份,揣在怀里。我们都知道以前楚宁家的老房子在哪里,过了我家下面的小巷拐一个小弯就是。
“ 我们买点水果什么的带去吧。 ” 我站在路口老大不情愿地说。
“ 楚宁喜欢吃桃子。 ” 小华指着前面的水果摊兴高采烈地跳着脚。
我哼了一声,踱着步走过去说: “ 买一串香蕉,不用太好,烂点也没关系。 ”
小华不肯出钱,当然我说了算。我们俩拎着一串其实比桃子贵让我有点心疼的香蕉拐进那条小巷,这里是计划建设中必然要拆迁的地盘,拥挤残破,市井味浓厚;脚下污水横流,头上内裤翻飞;我问小华:
“ 为什么楚宁不住在他爸妈家那片高尚住宅,却要躲在这贫民区里? ”
“ 他说他在美国独立惯了,不习惯和家里人同住,而且这里离他上班的地方比较近。 ”
说着说话我们就摸进了那老房子,黑乎乎地走廊里堆着煤球和气温古怪的不知道什么动物风干的尸体碎块。我是记得他家是那一户的,我上去拉了一下们,喊了一声楚宁,隐隐约约听见他说进来吧。
我穿过他那堆了一万只各种各样的运动鞋的走廊,发现堆满了一万册汽车杂志的客厅,都没有看见他。再一探头,好像听见阳台上有动静,我来开隔门,然后听见我的心噔的一声差一点儿从嘴里跳出来。楚宁穿着一条运动裤,赤裸着上半身,一只手拿着一只哑铃,站在阳台上举上举下。我看见很多汗在他的胸口和肩膀上流下来,看见他宽阔饱经锻炼的胸肌和上面耸立着的深红色的|乳头还有他那一点点从小腹底部扩散出来的毛。他看见是我,一只手举起哑玲停在空中,不太相信似的皱起了眉头。
“ 我妹妹在后面,你快找件衣服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