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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但搭配得不错,味道更不错。吃饭的时候阿寻几乎粘到路明远的怀里去了。看着家里的老老小小一个个吃得眉开眼笑的样子,我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我以前一直觉得老妈会是那种工作到头发全白了也不会停下来休息的类型。因为自己家庭生活不如意的缘故,她的注意力和生活的热情几乎全部都投注到了自己的工作上。现在,因为女儿家庭生活不如意的缘故,她又将这份注意力投注到了我和阿寻的身上。不再有自己的事业、不再有自己的社交生活,经常出入的地方也由美容院和办公室变成了游乐场和超市,每天只是围着孩子忙忙碌碌,就;连喜欢的电视节目也锁定在了动画频道。家里多出一个客人来也会让她觉得这么高兴……
我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她的碟子里,有点心酸地琢磨着等寻上幼儿园之后,说什么也要让老妈回去做自己的事。她还并不老,还有机会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我们不能拖累她太多。
不过,这个问题暂时还可以放一放,眼下最 要紧的事情是:路明远今天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他不可能到我家来就为了给我们做一餐晚饭。
路中校不可能清闲到这个地步。
疑虑重重地吃完了这顿晚饭,又陪着阿寻玩了一会儿遥控飞机,路明远果然提出要和我出去走一走。老妈立刻就同意了,还抱着不情不愿的阿寻和我们摆手说再见。我知道她是希望我能够多接触同龄的朋友,只不过,弱势她知道路中校到我家纯粹是为了公事,而且她的宝贝女儿还惹上了国安局这样天大的麻烦,还会不会笑得这么高兴呢?
唉,我果然不是一个让人省心的孩子。
本来在家里的时候,甚至在厨房里一起做饭的时候气氛都挺不错。不知为什么,只剩下我们的时候,反而两个人都没话说了。我是在等他开口,而他则陷入沉思,一点儿要开口说话的意思都没有。
我走进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买了一瓶茉莉花茶,想了想又多拿了一瓶。路明远正站在便利店外面的台阶下等着我,结果我递过去的饮料,他抬起头冲着我笑了笑,“谢谢。”
“不必客气,”我拧开盖子喝了一口茶水,口腔中清甜凉爽的感觉令我的心情也好了起来,“说吧,什么事?”
路明远把那个饮料瓶子在手心里一下一下地抛起又接住,心事重重的样子。一直走过了半条街他才低声说道:“殷茉,你也知道我一直在追查扎塔尔的下落,就在不久之前,我无意中发现蔡伐也在搜集有关巴特拉岛的情报,这事跟你有关吧?我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会对这个小岛上发生的事这么感兴趣?”
果然被他注意上了……
“你追查拉塔尔,怎么会跟巴特拉岛挂上钩?”我不解,“难道扎塔尔和巴特拉岛有关?”
路明远犹豫了一下,“你是不是应该先回答我的我能提?”
这家伙还真是刀枪不入。
我叹了口气,“我是在请蔡伐搜集一些有关巴特拉岛海啸的消息,不过我这么做关心的是……当地的土著人。”谎话一旦编出来,顺着往下说就容易了,“你如果对我的调查够详细,就应该知道我在大一的时候曾经去听过有关岛屿上土著人生存状态的讲座,这种兴趣就是那个时候保留下来的。国内媒体对巴特拉岛的海啸报道太少,我就请蔡伐帮我找一找有没有这方面的消息。路中校,这件事只是单存的兴趣。”
路明远一声不吭地低着头继续往前走,我等了几秒不见他有反应,只好继续往下说:“这么说吧,如果你对某件事很感兴趣,而你的朋友刚好有能力来满足你的兴趣,你也许也会这么做的,对不对?”
路明远淡淡笑了,“你和蔡伐只是雇佣关系,要说是朋友……”
“你也知道是我花钱雇了他。那请他做 一件事和做两件事,哪种做法我更占便宜?”
路明远摇了摇头,很明显对我的这套说辞是半点也不信。不过他尽然跑来追问我,那说明他对我授意蔡伐所做的事还只是处在怀疑的阶段。
沉默片刻,路明远很突然地转移了话题,“扎塔尔到底跟绑架你孩子的人有没有关系?”
条件反射般想否认,话到口边却又在抬眼的瞬间看到了路明远的眼睛。很亮的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干净得不含一点儿杂质。被这样一双眼睛紧盯着,已经涌到嘴边的谎话突然间就有些说不出口。
“有没有?”路明远追问。
“也许有。”我叹了口气,从他的脸上移开了视线,“我还在查。”
“所以有关扎塔尔的消息你都会追查下去……”路明远沉思片刻,转头网站我说,“殷茉,也许你的对手非常强大,强大到你完全不相信警方的力量,我还是希望你能在法律的框架内行事。”
“什么意思?”我的心口微微发紧。
路明远淡淡地瞥了我一眼,“你的枪和子弹哪里弄来的?”
“我……”我的嗓子发干,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连这样隐秘的事情他也能知道?
路明远接住往手里跑起来的饮料瓶,拧开来喝了两口,转过头来望着我说:“我只是提醒你,就算黑市交易很难取证,这种事也并非天衣无缝。”
我现在知道了。我略有些沮丧地想,谁知道你们的触角伸得这么长?
“我知道你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停下来的,但是,你……小心吧。”
我也想小心的,但是无论怎么小心都会被他发现,我又该如何小心?
“我停不下来,”我实话实说,“除非找回她,或者我死。”
路明远没有出声,走到街口的时候他又说:“殷茉,有件事你一定不知道。
“什么?”
“我最不想做的事,就是以公事公办的身份出现在你面前。”
这算是警告吗?
“我也希望不会……”我心里沉甸甸的,却不知这种感觉所为何来。
“有些事情,你也许可以试着相信我。”路明远看了看我,声音微微扬了起来,“我想,除开有关公事的部分,我们也可以是朋友。”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犹豫了一下,这个问题还是问出了口,“扎塔尔……是不是在巴特拉岛上?”
路明远痛痛快快地点了点头,“是。”
他竟然真的说了?!
路明远看了看我愣怔的样子,低下头微微笑了起来,“你以为我不会说?”
我确实是这么想的。在那个问题问出口的同时,我已经做好了会被拒绝的心理准备。
“你没有必要这么惊讶,”路明远慢慢地向前走了几步,“扎塔尔的去向并不是什么机密,我告诉你这件事也不算违反纪律。我说过,我希望我们也可以是朋友。”
我从来木觉得“朋友”两个字也可以这么有分量。如果站在客观的角度来看的话,路明远这人确实不错。有本事,为人也有担当,虽然在他面前我总会有那么一点儿透不过气来的感觉。我想,这也许是因为成年后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太糟糕吧。那时他的身份是政府官员,而我是被他盯上的跟恐怖分子挂钩的嫌疑犯。
我摇了摇头,把脑子里不愉快的想法暂时都抛了开去,转而望向路明远。柔和的街灯正照在他的脸上。很英俊的一张脸,每一根线条都显得流畅而优美,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的眼波里没有一丝~毫虚伪的成分。面对这样一双眼睛,又有谁会怀疑他的诚意呢?至少在这一刻,我相信我们是真的可以试着做朋友。
虽然心事重重,但是接下来的几天我却一次也没有梦到过深海。这让我开始怀疑我们之间的见面其实都是由他来发动的。尽管那一层牢狱屏蔽了他身上的某些功能,以至于每次看到我他都会显得十分意外。
我很想主动做点什么。我身上比旁人凭空多出了一些古怪的功能,而我却对它们的原理一无所知。我既不知道该怎样来主动控制它们,也不知道有哪些因素会诱发这些功能。有时候处在清醒的状态下我也能够看到一些东两, 一些通过深海的双眼反射进他大脑里的图像,时而模糊时而清哳。可是,当我怀着急迫的心情想要更靠近一步的时候,又往往不得要领。这种情况持续的时间越长,我心里的惶恐不安就越是迫切。这些我尚且无法运用自如的功能是深海与生俱来的本领,他甚至可以在不惊动我的情况下察觉我的某些想法。那么这段时间,他知道我急着想见他却不曾主动来联系我……难道说又出了什么意外情况?
我低着头在卧室里来回踱步,儿童房的门开着,阿寻正缠着姥姥多讲一个睡前故事。柔和的夜风从半开的窗口扑进来,风里混杂了各式各样的声音:邻居家里电视的声音、楼下广场上纳凉的人唧唧哝哝的说话声、绿化带中央的小喷泉哗啦哗啦的水声……尤其可贵的是,没有令我心生警惕的声音。
心情微微放松,注意力也重新回到了需要考虑的事情上去。路明远说扎塔尔此刻就在巴特拉岛上。如果他仍然受雇于夜鲨的话,巴特拉岛上的混乱和灾难性的海啸就都和夜族人脱不了关系。有夜族人插手的事,月族人十有八九也会掺和一脚进去——就算族长没有兴趣,那位心机深沉的一徽长老也会千方百计的怂恿他掺和。以深海囚犯的身份来考虑,他应该不可能知道族中新近做出的种种安排。
我心呈突然没有那么焦躁了。如果月、夜两族真的会在巴特拉岛上爆发一场世纪之战,对我来说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万一那个猥琐的族长翘了辫子……
再说这一切应该和我寻找海伦没有直接的关系,我还是应该把放在那个岛上的注意力收回来,重新投入到寻找夜翎的行踪上去——夜翎自己说过,夜鲨身边可信赖的女性并不多,况且我也曾通过海伦的双眼看到她的确是受着夜翎的照顾。
转回身的时候,看到老妈正蹑手蹑脚地从阿寻的房间里走出来,神色略带倦意,看见我还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忍不住低声问我,“怎么还不睡?天天熬夜……别回头比我还老得快。”
“马上就睡。“我敷衍地答应了一声。
老妈看了看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步一步地朝着卧室门口走去,她走得很慢,一副有心事的样子。
我正琢磨她忧心的事儿到底和我父亲有关还是跟深海有关,她果然停了下来,一只手放在门把手上,却没有要按下去的意思。
“怎么了,妈?”心里隐隐觉得不安,我连忙走过去,“有话要说?”
老妈叹了口气,转过身来目光复杂地看着我,“你知道阿寻今晚跟我说了什么了?”
“说什么了?”我茫然。
“他说希望路叔叔不走,一直留在家里陪他玩,还说想让路叔叔陪他再去一次海洋馆。他说上次去看海豚的时候好多小朋友都坐在叔叔的肩膀上……”老妈脸上流露出伤感的神色,“茉茉,你从小就是个挺有主意的人,你决定的事儿我不好说什么。可是深海丢下你们母子就这么一走了之,连个电话都没打过,你就真的没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一丝苦涩的味道由舌尖飞快地再口腔里蔓延开来,“妈你要说什么?”
“我没什么可说的,”老妈叹了口气,“你父亲那个样子……你从小就跟没有爸爸似的,现在阿寻又是这样,我看着难受。”
心口的位置像被人揪紧了似的,疼得我透不过气来,“妈……”
“我没什么意思,就是想看着自己的孩子有人心疼,能过上正常一点的家庭生活。一家子出去玩的时候,我的寻宝儿能坐在一个疼爱他的男人的肩膀上……”
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倏地一闪,疼痛的感觉刹那间被惊恐所取代。如果深海看到这样的一幕争吵,会不会……会不会又掐断了我和他之间的联系,再一次无声无息地消失?
“妈,你别说了,”情急之下,我一把搂住了她,“我家阿寻有自己的爸爸,我还盼着我们一家四口团圆的那一天呢。再说……再说现在最要紧的事是找回我的海伦,我哪里还分得出心思想别的?”
老妈沉默片刻,终于伸出手在我的背上轻轻拍了拍,“我没有别的意思,茉茉,我就是心疼你和孩子。那么多事,没有男人帮你扛着……你看你瘦的……算了,不说了,你早点休息。”
卧房的门轻轻闭上,房间里再次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慢慢走到床边,和衣躺了下去。这曾经是我们两个人的床榻,可是在黑暗中蜷缩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中的记忆却已经如此模糊。那种亲昵得即使再睡梦中也心有所依的感觉也像一个曾经的梦。
太多的东西,即使不想忘记,也依然被时光无情地带走了。
经历过了那么多忧心忡忡的无眠之夜,孤独头一次像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