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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鲍老师宣布了今天德育课后的任务:为迎接91级新生的入校,拿出高年级同学的表率作用,开展全校卫生大扫除。劳动,在德育课后开始。学校被瓜分成了几十块,各班在各自的属地上挥汗如雨。
与大家一起做着卫生,陈映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时间安排上不可能不犯冲突,要会分身术就好了。偏偏在舞蹈队里中仅有自己身兼生活委员之职。如果出现两难之境求谁帮忙呢?杜婧?杜丽萍?相比之下,书记还好些,可团委的会议也不少啊。算了,不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但愿天下太平。
第三十七章 表衷心
8月30日星期五。晚自习。
“明天就要回家了,在想什么?”沈歆翻看着课本见纪萍写完了作业,说。
“还能想嘛,盼着今晚上赶紧过去。每学期开学头一个星期都特别想家,也许是在家里呆得时间太长了吧,好歹这礼拜是过去了。”纪萍说。
“那——我想跟你说件事。”沈歆一脸严肃相。
“有嘛事儿你就说,干嘛这么严肃。”纪萍说。
“是我初中的历史。”沈歆手里把玩着笔,装得很轻松的样子。
“历史?这才多大?还有历史?听着就让人想笑。你要说你初中的历史肯定少不了一个人——”纪萍欲擒故纵。
“谁?”沈歆以为张海曾经向纪萍说过什么。
“张海!”纪萍略有得意之态。
“说的没错,你怎么知道?”沈歆半悬的心略略塌实下来。
“那么多初中同学非跟他在一块摆摊子,这不明摆着关系非同寻常吗。”
“嗯,有些洞察力。好,你听着,我的初中生活有过一个人——石晓洁介入,这之间还有张海。”沈歆像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听名字,肯定是女生。”
“对,你真聪明。”沈歆笑笑。
“这怎么叫聪明,你说吧。”
“那是89年暑假,在张海家……”
“没想到三年一晃,太快了。在学校都争强好胜的,转眼大家就各奔东西了,你会记着我吗,沈歆?”石晓洁往日风风火火的架势荡然无存。
“那当然!这三年,咱们与张海是公认的铁三角、三剑客、死党,有你们这两个莫逆我倍儿知足。到哪都不会忘了你们,不光是不忘,不管我们将来到了哪里都不应断联系,真正的朋友是受用终生的,对吗?”录音机里正放着二人都喜欢的歌曲。张海说出去一会儿,怎么还不见踪影?而此时张海正坐在厅中的沙发上闭目深思呢:不想去打扰屋里的那二人,却感觉不是滋味,心里割舍不下的是对石晓洁那份无法言说的感觉,而石晓洁呢,似乎把目光全投放在沈歆身上了。
“那,这些日子你没觉出有人对你跟以前不一样了?”石晓洁那两道浓眉下的大眼睛此时显得格外晶莹明亮。张海曾经开玩笑说,石晓洁那一双眼睛可以装下三四双沈歆的眼睛。
一听这话,沈歆觉出了什么,忙说:“嗨,因为我对别人一样,所以感觉别人对我也一样,这点上我已经习以为常了,谁都不怪。”
“沈歆,你在有意回避……”石晓洁话未说完又咽下,感觉鼻子有些发酸,侧过了脸,不想让沈歆捕捉到这一幕。
见她如此,沈韵问道:“回避什么?”
“回避我!”石晓洁又重新抬起头说:“沈歆,说心里话,我知道张海对我好,可我心里接受不了他,跟张海应该永远是好朋友,仅此而已。自从考完试后,我们分开的这段时间里,总感觉脑子里有一个人的影子,到底是谁?我问自己好多次,前天的梦里,他终于出现了,那个人是——”
“张海!”沈歆瞬间按过她的话。
石晓洁一听这话,望望沈歆,眼里已经湿润了,不住地摇着头:“是,是沈歆,可是这个人却对我——不屑一顾。”说完,石晓洁扒在写字桌上抽咽起来。沈歆不知该如何是好,屋子里完全被录音机里的歌声充斥。沈歆将音量调到最低。许久,石晓洁才直起身擦拭着眼睛:“我知道自己不是那种文静秀气的女孩儿,也许你不喜欢我,可你这样对我,我受不了!”又扒在了桌上。
沈歆慌了,站起身来回踱着步子:“晓洁,别这样,是我不好,我是真不好,没你想像的那么好。别怪我,我是怕自己配不上你,再说,张海他哪方面都比我强,我……”
石晓洁坐起身,狠狠地瞪了沈歆一眼:“我们两人说话,别提张海。你就是不喜欢我,我明白,是我自作多情。”
“不,晓洁,你永远是我的好朋友,怎么能说不喜欢,太冤枉我了。我怎么说你才明白,你别哭,一会儿张海回来看见,这样不好。”沈歆有些慌乱,接着说:“晓洁,你忘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了:咱三个人永远是知已。今天,你这是怎么啦?要是我们有缘分,在今后的生活中肯定还会相遇,现在我们是不是太小了,有些事儿我们根本不懂。”
凭他说什么,石晓洁就是不理,仍在抽咽。
“张海!张海!”沈歆下意识地喊了两声:“哪去了,这倒霉小子。”衬衣已湿透,虽然电扇一直是最大风速。
“唉。有事吗,沈歆。”张海像一直站在门口似的,应声而进。
“怀疑你去月球了,这半天才回来。你看。”沈歆指指石晓洁。
“刚才还好好的,这么会儿的工夫,怎么啦,晓洁?沈歆要是欺侮你了,你说怎么罚他,我替你出气。”张海脸对着石晓洁,眼看着沈歆。
“你都说些什么呀。”沈歆拿起石晓洁送给自己的才写上字的折扇,使劲扇着风。
“晓洁,我妈妈就要回来,让她看见,可不好,别哭了,有话好好说。”张海随便找个理由连唬带骗。
一听这话,石晓洁直起身,理也不理他俩,径直进了卫生间,许久。她再回到房间劈头盖脸问张海:“死张海,这才几点,骗我说伯母这就回来。哼,本姑娘大意,头一次让你骗。”站在风扇前吹了好一会儿,回头对沈歆说:“原谅我刚才胡说八道,我这人你们都知道,心里憋不住话,说出来只顾自己痛快了,你们别怪我。话又说回来,我可不是随便找个人就发泄一痛的,都是你。”
终于阴转晴的石晓洁让这二人轻松了下来。沈歆始终盯着石晓洁:“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快别说怪谁的话,你不怪我,我就谢天谢地了。说实在的,你的这股冲劲儿,最让我们俩佩服。”
“呸,我倒霉就倒霉这冲劲上了,对吗?”石晓洁含义深刻地看着沈歆。
“我说,你们肚子不饿?咱吃饭去。”张海不想让他们再继续先前的话题。
……
纪萍听入了神,直到沈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问他:“我觉得你不用跟我说这些,这样的经历很正常。”
“我想说的是,我轻易不会在这方面下决定的,既然决定了,就不会改变,你放心吧!到今天我和石晓洁仅仅是好朋友,我相信她将来也会成为你的好朋友。我跟她提起过你,她一直想见见你,我说过你不是她那种见面熟的人,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就为这个,她还埋怨我呢,不过,过后她没事儿了。”沈歆见纪萍深思了好一会儿,问道:“想什么呢?”
“我在想她长得什么样?”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眉毛黑黑的粗粗的,眼睛很大,跟你差不多,嘴吗?比你大不少。她除了眼睛有些像你之外,其他的都与你不同。不知怎么的,跟你在一起,我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沈歆微笑着。
纪萍没再说什么。
第三十八章 最精彩
又是新生入校的场面。
班亮站在广播站窗前看着从实验楼北侧甬道驶出的一辆辆小骄车——这都是那些家境较好的学生单独乘坐小车进校,至少可以避开包车里的拥挤与燥热。
此时已是午饭后,邵帆正在播报稿件。今天的主题当然以新生入校为中心。目前,班亮卢珊珊刘秋阳杜婧纪萍已成为了广播站的中坚力量。私下里,班亮也在想,这一个班便占用了五个名额,其它三个班才有三人,真就应了那句话:先下手为先!仅仅因为喜欢便先于大家一步主动向当时的站长请示,也就形成了今天的情势。如果真的按程序选择,这五人之中也许只有两人会成为广播站成员。
1点钟,播音结束。邵帆关闭了电源,见班亮还望着窗外出神,拍了他一下:“有嘛看的?把你的东西收拾好,该走了。”
班亮头也未回,说:“你也是二年级了,怎么就没见你长大呢?”
邵帆不知他又要说什么:“长大不长大,不在这一两个月,再说,凭嘛长那么快?我这样整天无忧无虑的,不挺好吗。早长大早见阎王。”
“说着说着就跑题儿。你妈妈最近好吗?从你脸上的表情看,应该不错。”班亮一直不敢问她,难得她今天阳光灿烂,许是受这天气的感染。
“稳定住了,离不开药。这也许是最好的状态。我每天晚上临睡前都为妈妈祈祷,要是真有上天之神,她会感动的。”邵帆安静了许多。
“嗯,真个懂事的乖女儿。”班亮看了她一眼。
“你才多大,一副老夫子的口气。”邵帆白了他一眼:“对了,听好几个人说你在写小说,真的假的?还真看不出来,校刊编辑部应该请你去坐镇,怎么把你这个大文豪给漏掉了?”
班亮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这语带双敲的话,沉默。注视。
“这还没出名呢就拿架子,看来我又说错话了,别生气,什么时候让我拜读一下大作?”邵帆收敛了平日里捉弄他的表情。
“我那只是练笔而已,你就瞎嚷嚷吧。”班亮不想让还停留在草稿阶段的文字成为大家的谈论焦点。
“我的舍友你的学妹听我说起你,都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想让我引见引见,你可感兴趣?”邵帆怪腔怪调的。
“引见?除非她们有故事,还得不一般,才有可能。”班亮随口一说。
“嘿,给你脸,你还就找不着北了,告诉你,我的好姐妹可都是纯情小妹,比不得你老奸巨猾,没你那未老先衰的样儿。”邵帆假怒状。
“我只是随口一说,要真见面总得有共同话题吧。”班亮说。
“谁说见面了?见不见全凭本姑娘一句话,你别在我跟前假装无所谓的样子,我看你们男生都一样——口是心非,都把自己伪装得多高深莫测!尤其是你,表面上文质彬彬,其实最诡计多端了!”邵帆生气的是他竟然真有心思与她们见面,仿佛自己已经不存在了似的。
邵帆一连串的贬义词献给班亮,班亮也奈何不了她,只得说:“回去吧,我还得整理下午的稿件呢。”
“又不高兴了,谁让你惹我的!”邵帆还不依不饶的。二人出了广播站,与正回到学生科的鲍老师走了个对脸。见教室门未锁,班亮推开了门。邵帆径直下了楼。
班亮推开门便后悔不迭,真的太不合时宜:前后门之间的视野死角处书记与夏小辉正在下围棋;电视前纪萍沈歆眼睛盯着电视方向谈笑自如;靠窗那边,刘秋阳与杜婧吃过午饭后正在回味刚才饭菜中各色调味品的余香。像闯进了禁区,进退两难之际,陈映虹李娅韩芳也到了门前。
“干嘛不进屋?”是李娅的声音。班亮回过身,才从刚才的尴尬中抽身出来——其实也只是班亮自己的感觉,人家都不曾注意有人在门口出现过!
几人并未各归原位,而是选在后门处坐下。那三对儿就座的位置正如围棋子落棋盘,恰好占下三个点便让周遭形成了别人无法进入的场,场场相连成片,排斥着所有人。
这几人的话题拐到了班亮的小说上。韩芳倒是快人快语:“你写的都是农村学生的事,感觉一点时代特色都没有,看了十几页就看不下去了。你要是再写别的,应该注意时代特点。不过还是挺佩服你的毅力,能完整地写出来就很不错,到现在,咱校的学生当中你是头一位吧?我净拣你不爱听的说,你别介意啊。”
班亮摇摇头:“你这是在给我提宝贵意见,我感谢来不及呢。其实我自己心里也没底,反正是写完了。”
李娅清了清嗓子:“以你的经历肯定写自己熟悉的生活,你曾经生活的环境就是那样,我感觉时代性已经出来了。关于黄梅戏的所有部分都与小说不协调,太理想化了吧。小镇上的中学能有实力组建起自己的剧团来?居然还能演整出儿的戏。也许我没亲眼看到过,就是感觉不太现实。除去这部分,就是对话太多,缺少人物特点。如果你打算往外寄,还得修改,让我说。”
陈映虹笑眯眯地听着他们谈论却在打着自己的算盘:如果请班亮重新出山,两个人干生活委员应该是最佳的选择与搭配。回想当年刚一进校竟然被谢教师任命为副班长,真的愧对这个称号,实在没做什么工作,在头一学期里。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所以在第二学期的选举中自己只居于第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