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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一遍?”杨小兰微微地撅起她拢圆了的厚厚的嘴唇。
“说你是我的小*!”尚金堂拉开她的衣领,在她右肩咬了一口,这一口,咬得不轻,留下红红的一圈牙印。然后,他的舌尖不放过她每一寸肌肤。
杨小兰舒服,闭上了眼睛,柔柔地。
从沙发上到地板上,从地板上到餐桌上,从餐桌上到门框边,一阵风卷残云过后,两人喜滋滋的,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
“还真是久别赛新婚呢!”
两人靠着墙,席地而坐。尚金堂伸出手,理了理杨小兰零乱的头发。杨小兰也伸出手,擦了擦尚金堂额头上的汗滴。都不再说话。忽听得杨小兰“哎哟——”一声,痛苦地支起身子,翻过身子,才发现原来是两个孩子留在地板上的一只菱角尖锐地刺痛了她的右腿,两人哭笑不得。
小徐来接尚星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杨小兰上楼,柳柳的妈妈开门便乐呵呵地说:
“这三个孩子玩得可好了!恐怕不肯走呢!”她胖胖的身体向后挪了挪,把杨小兰让进门,摆摆扭扭地把她带到了南面带有阳台的房间,“看他们玩的,一直在嘎嘎笑个不停。若雪,妈妈来了!”
若雪嘴里念叨了一声“妈妈”,头也不抬。
“这孩子是你侄子还是外甥?一看就是一家人,跟若雪像双生似的。”她胖嘟嘟的脸占据了不小的空间,把嘴巴给挤压得又小又圆还向前撅着。
“若雪,快回家吧,尚星,解放军叔叔来接你了!”杨小兰支吾着笑笑,心里突然一阵发紧。整个房间都铺了七彩的软垫,她脱了鞋,进去把若雪抱起来。若雪先是有些挣扎,突然看到妈妈瞪大的眼睛,便撇着嘴,撒娇地嘀咕下次还要再来。尚星见若雪被抱走了,也便乖乖地跟着下了楼。
尚金堂在三楼的楼梯口等着。他牵着尚星下楼,尚星却依依不舍,一面下楼,眼睛看着楼梯,还一面摇着胖胖的小手,嘴里念着“若雪再见!阿姨再见!若雪再见!阿姨再见!”
高等学府 第十章(4)
“三个小朋友在一起,玩得开心吧?”
“爸爸,下次叫他们到我们家去玩,好不好?”
“那你要问问外公、外婆,带两个小朋友去玩,他们同意不同意。”尚金堂刻意强调“两个”。
“爸爸,外公、外婆同意。”
“同意了,爸爸就把他们两个小朋友送过去。他们的爸爸、妈妈都是爸爸的同事。爸爸还要跟他们开个碰头会,你就先回去。乖!”
“爸爸,拉钩!”尚星坐进车里,伸出手来,要跟爸爸一言为定,满脸的幸福样儿。
尚金堂跟杨小兰和若雪一起吃晚饭的时候,看着若雪,心里隐隐地,有些不自在:这孩子长得太像自己,跟儿子尚星长得活脱脱一个模子。猛然间想起了立等可取的照片和那拍照人的话。吃完饭,尚金堂便说要先走了,说等若雪睡了,他再来。现在的孩子机灵得很,不能让他们有什么感觉。暗号是主卧室的灯,灯一亮,他就上来。
尚金堂在楼下的马路边徘徊着,心里直嘀咕。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飘过喊叫的声音,抬头看见杨小兰从窗里探出半个身子在向他招手。晃晃悠悠地上楼,迷迷糊糊地进屋。尚金堂看着杨小兰,却幻觉是看到了段龙山。她冲着他笑,他却幻觉看到了段龙山一脸的狰狞。她替他把短袖绸衫给脱了,他却幻觉段龙山要剥了他的皮。她伸出右手抚摸他的胸部,他却幻觉段龙山用一只匕首对准他的心脏。卧室里的灯光幽暗,杨小兰没有注意到他脸上惨淡的颜色和仓皇的表情,却感到他木呆呆的,没有中午如馋猫一般的贪婪。她正要脱去他的*,他突然抽搐了一下,像是被抽了筋似的,身体卷缩成一团,挡开了杨小兰的双手:
“我害怕,我越想越害怕,我是真担心哪!”
“怎么了?”
“若雪肯定是我的女儿。太像我了。”
“那又怎样?本来就是嘛!想否认呵?没门!”
“要是段龙山知道了……”
“知道就知道呗,能怎么样?反正,我又不是没给他机会!”
“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那怎么办?我离婚,你娶我,同意吗?”
“离婚?亏你想得出。他能轻易放过你吗?”
“对了,楼上柳柳的妈妈也说,尚星跟若雪长得像。”
“楼上那家是干什么的?”
“新华日报社的。”
“新华日报跟省委走得太近了,要是段龙山知道了怎么办?”
“段龙山经常开玩笑问,我们两个厚嘴唇怎么生出个薄嘴唇的女儿,说,看来是物极必反。”
“我可不是吓唬你,段龙山很阴,阴得很,没准会杀了你们母女。不能让司马红革知道,知道了……她绝对不会放过我!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别带你女儿到学校,别让她看见你女儿。别让段龙山看见我儿子,别让他知道若雪是我们俩的。千万……千万!你要对他加倍的好,加倍的好!啊——嗯——那个,对了,我们今天拍的照片得藏好了。不能给他看见,只要他一看见,他就可以确定这女儿不是他的,连亲子鉴定都不用做了。这样对孩子不好,太伤害孩子了……孩子是无辜的,孩子何罪之有啊?他们两个孩子怎么能长得这么相像呢?怎么一点儿余地都不给我留下呢?”尚金堂焦虑得手脚有些打颤,两眼看着杨小兰,却目光无定。说出这番话像是在用假声唱法,还不时地跑调,虚化成了气声,“真是的,真是的,真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在这样的情景,他竟然也不忘记掉书袋。
高等学府 第十章(5)
见他这副样子,杨小兰也开始感到害怕,顷刻间,涕泗滂沱。
“这是命吧……今晚,我绝对不能住在你这里。万一他突然回来……”尚金堂弓着腰慌乱地找衣服穿上,声音发抖。像是突然听到了什么动静似的,他惊跳起来,蹑手蹑脚挪到窗帘边,撩开一点点缝隙,警觉地往楼下马路上望去,似乎是要看看有没有段龙山的人影或者轿车,“万一他突然回来,我肯定完蛋……”
“那怎么办?”杨小兰也跟着急躁起来。
“小点儿声!别让你女儿听见。”
“我女儿不是你女儿吗?”杨小兰生气,对于尚金堂来说,此刻,她又跑题了。
“没有商量了,我脑子一片空白,我得赶紧离开。”他几乎是要哭出来了。
杨小兰平生第一次感到心堵,堵得她抽不出气来。
尚金堂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头发乱蓬蓬地,就这么火烧了似的,却轻手轻脚地关了门,下楼去了。杨小兰撩开窗帘,泪眼模糊地看他瘦弱的身影落魄地消退在昏暗的路灯之外。她全身顿时凉得透透的,泪水凝固,她没有了主张,猛然间感到自己全身的皮肤发麻,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她的皮肤上拥挤地啃着。她站立不住,躺倒在床上,心里莫名地腾升出一股怨恨,像激流一般全部涌向尚金堂——没有这个金刚钻,就别他妈的揽这份瓷器活!当初包天的色胆到哪里去了!敢作不敢当的混蛋!竟然这么窝囊!这么靠不住!这么不敢担当!这么软蛋!软蛋!杀人不过头点地!看我以后怎么对你!休想再来找我!他妈里个卖×!现在怕了,要保自己了,真混蛋!忽然,她腾地一下从床上弹起,从柜橱顶部的皮箱下面抽出上午在玄武湖拍的照片,愤愤地给撕了,满嘴粗话,光溜个身子,就冲进厨房间,把碎片扔进簸箕里。回到卧室,拉开毛巾毯,想蒙头大睡,心里却发毛,怎样都不能安静。她的愤怒又激起了对尚金堂的蔑视,转而又换成懊悔:自己怎么能跟他这种小人呢?段龙山哪一条不比他强,论级别,论长相!当初睁大眼睛看清楚,又何至于今晚看他这副小人的丑恶嘴脸……恶心,太恶心了!当初怎么能把他看作是个男人的呢?!
惊恐之泪,又平添了愧悔之泪,哭得眼睛发胀、发涩、发干……
朦朦胧胧地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以为是幻觉。拉下蒙住脑袋的毛巾毯,感觉到窗帘外透进的亮光,眼睛却暂时不能完全睁开,脑袋里面是空空荡荡、黑黑乎乎的。侧耳仔细听,竟然是段龙山和女儿在说话。她惊得心跳猛沉,全身收缩得僵硬如干柴一般,而后大汗淋漓:“上帝保佑,尚金堂昨晚没留下!伟大的尚金堂!万岁的尚金堂!”
她努力睁开眼睛,惊厥地在整个房间打量,然后,一骨碌爬起身来,这才发现自己还*着。赶紧小心翼翼地打开床头柜,取出一套丝绸睡衣,顾不得穿上拖鞋,翻身下床。她从来没有起床后便整理床铺的习惯,今天,毛巾毯叠得整整齐齐,两个枕头,反过来,正过去,反复地放着,生怕放的不合适、不自然。双手不停地在竹凉席上摸来摸去,生怕有一丝毛发留在上面。又急急地转身,轻手轻脚地拉开窗帘,弯下身子,借着光线,侧脸看地上是不是有看得出的脚印。昨晚,是一个人睡觉的,怎么觉得到处都有尚金堂的痕迹呢!忐忑不安,打量整个房间,仔仔细细,一遍又一遍。应该是没有什么异常了。她捞起头发,绕了两圈,用绿色的螃蟹发夹固定住,双手轻轻地抚了抚肿胀的眼皮,正伸出右手要拉开门,突然,停下来,扭过脖子,用左手拉开右边的领口,一圈牙印依稀可辨: 。。
高等学府 第十章(6)
“死鬼!不得好死!”她心里这么狠狠地骂着,抬起右手,取下螃蟹发夹,一头乱发散落下拉,盖住双肩。
定了定神,想满脸笑容地迎出,却凑不出那样的表情:
“哎呀——你怎么提前回来啦?”她的嘴干巴巴地咧着,“不学习啦?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新精神?我们在家可想你啦!还想到北京去看你呢!若雪还没去过北京呢!早班飞机呵?不会这么早吧?不是有什么紧急检查任务吧?”弯腰捡拾若雪扔在地板上的纸片和玩具,而她的目光却不安地在长沙发、地板、餐桌、门框上来来回回、反反复复扫视,心里仍在骂着尚金堂,不禁下意识觉得自己的话有些慌乱,话也实在是太多了。平常,跟他并没有多少话可说的。
段龙山只喔喔呃呃了两声。
“爸爸,爸爸,妈妈不带我睡睡,非让我一个人睡。”见到妈妈,若雪便向爸爸告状。
“好,等爸爸下次回来了就带你睡睡,天天带你睡睡,好不好?”段龙山抱起女儿,“快,亲亲爸爸。”
女儿乖巧,小手捧着爸爸的脸,高兴地亲了亲爸爸的一边脸,再亲了亲爸爸的另一边脸。段龙山圆圆的脸盘,大大的眼睛,塌塌的鼻梁,肉嘟嘟的嘴唇,没有棱,也没有角,耳朵上挂着的近视眼镜始终处于下滑的姿态。他用下巴上不多的胡子茬茬痒痒女儿的脖子,女儿笑得咯咯嘎嘎的,紧搂着爸爸的脖子不松手。他最舒心、最快乐的时候是跟女儿在一起。
“是坐了一夜的火车吧?赶紧睡一会儿吧。”
“爸爸不睡,爸爸带若雪玩。”女儿撒娇。
“不睡了,十点钟到部里开会。”他的眼睛没有遮拦地盯着杨小兰的眼睛,那光景像是在问:“怎么哭成这样?”
“那我给你做早饭。”杨晓兰躲闪。心想:不能让他看到我的肿眼皮。这个闷头鸡,回来也不告诉一声!
“不用,我刚下了碗方便面,吃过了。”他又盯着看杨小兰恍惚不定的眼睛,那光景像是在问:“你难道就不想跟我解释解释?”
“那我去买菜。”杨小兰只想着要躲开他。
“中午不回来吃饭,下午飞回北京。”他淡淡地冲着女儿一笑,弯腰把他放下,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爸爸要走了,跟爸爸再见。”
段龙山刚一走出门,女儿便追了出去:
“爸爸,再见!爸爸早点儿回来!”
“若雪再见!在家听妈妈的话,好不好?”
“爸爸——爸爸——我要爸爸——”若雪要往楼下冲。
“若雪!”杨小兰拉住女儿,“妈妈带你出去玩。你要到哪里玩,我们就到哪里玩,我们去买玩具,买个小丑娃娃,买机器猫猫,买阿童木……”
总算是把女儿给哄好了。杨小兰突然间有了好心情。她给女儿梳妆打扮了一番,还特地给她换了件漂亮的粉色绣花连衣裙。牵着女儿,下楼,就要出门的时候才发现正下着雨。好大的雨!女儿却不肯回家,站在楼梯口,手里攥着爸爸从北京给她带回来的山楂果丹皮。
这雨淅淅沥沥,落在屋顶上,落在梧桐树上,落在遮雨篷上,落在空调机上,落在晾衣架上,落在草坪上,哗——噗——当——嗒啦——丁——,咚咚——噗——当当——嗒嗒——啪——,呼——呼——呜哗——哗——,像是生机盎然,却带来院落里的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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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等学府 第十一